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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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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她。蒋汇东立即改口道,但这由不得他,因为他看见女孩的手里握着一卷杂志,她正是他梦萦魂牵的小妖。他绝望地挠了挠头皮,说,小白,我去把车开来。
  干嘛,不是说好不见不散么,你现在想跑?
  不是,我把车开来撞死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荣小白作为一个正义市民绝对不允许如此血腥的事情发生,他说,算了,咱走吧,咱惹不起但躲得起。
  蒋汇东踌躇了一会儿,说,弟弟,哥什么都不行,但是人生在世,应该以德服人,我不会对一个女人失约的,你先走吧,哥不想连累你。
  荣晓白不会开车,他只能搭地铁再坐公交回到住处,打开蒋汇东的电脑上网玩斗地主,发现桌面储存在几张美女照片,文件名正是传说中的鬼鬼。他仔细观看那些照片,觉得照片和真人都蛮销魂的,不由赞叹如今的科技真是出神入化。他很担心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蒋汇东,失去玩游戏的兴趣。他发现努努的QQ签名有变动,她说,“媽媽詤恏駭孓仩學塒鈈能談戀愛,莪覺嘚她啲話很對,莪恏累。”
  小白花了很长时间才看懂这段火星文的意思,觉得有必要加强一下对努努人生观价值的教育,掏出电话拨打她的号码,拨到一半又放弃,决定给她写信。他从桌上翻出一张大的空白纸,裁了两张A4大小的出来,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亲爱的努努:你好。光阴似箭,流水无情,时间有如白……”他写到这里卡住了,忘记那个动物是什么东西,印象里那个词好像是白狗过隙或者白驴过隙,他涂涂抹抹,没有想起那个正确的字,于是搓成纸团,另换一张。
  “亲爱的努努:你好。生活就像一个……”他又一次卡住了,他不知道生活该像一个什么,于是划掉“个”字,改成“张”,但是他又不知道生活该像一张什么,又改成“坨”,这次他有了灵感,写道,“生活就像一坨面团,如果我们不发挥主动能动性,那么它和一坨屎没有区别。”他非常开心能妙笔生花地想到如此蕴含哲理的比喻,但觉得这么优美的文字中夹杂一个墨团不太和谐,他又搓了一个纸团,重新裁了一张纸。
  “亲爱的努努:你好。生活就像一坨面团,如果我们不发挥主动能动性,那么它和一坨屎没有区别。如果我们发挥主动能动性,那么我们可以把这坨面粉制作成很多好吃的东西,它就与屎远远地划开界线。”他想到这里,忘记自己打这个比喻的目的是什么了,咬了一会儿笔杆后,迟疑地写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发挥主动能动性。”
  “我看到你的签名,也觉得甲骨文是我国古代文化的瑰宝,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我们这一代应该……”他写到这里又停住了,因为努努常常说他们俩不属于同一代,他现在这样写的话会被她抓到把柄,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一”下面又加了一横。
  “……我们这二代应该取其精华,但是我不能赞成你写的内容。恋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在大学里恋爱更是合情合理。我和你一样,对古代文化颇有涉猎,梁山伯与祝英台不也在学校里谈恋爱嘛。他们不但谈恋爱,还在学校里同床共枕,我看现在根本没有人指责他们嘛,反而大加颂扬。所以,你不要犹豫,我们好好地恋爱,懂不懂?”
  他正灵感迸发,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蒋汇东回来了,他魂不守舍,目光游离,拿着镜子落寞地看着自己的脸。小白有些忧虑,猜想蒋汇东可能遭了不测,毕竟他二十多年来守身如玉,如今居然被一个女鬼夺了贞操,他安慰道,别难过,反正没有那层膜,好好睡一觉,明天醒了以后就当自己还是处男。
  蒋汇东沮丧地将镜子扔在床头,叹息道,我一直觉得我蛮帅的,今天我没有先笑她,她居然先笑我长得寒碜,我不想活了。
  各人的审美不同嘛,你别在乎就是了。
  蒋汇东捂住脸,绝望地说,我出来工作时我爸告诉我,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张脸,现在我这张帅气的脸居然被那么难看的人否定了。
  诽谤,她这是绝对的诽谤!小白义愤填膺地安慰道,他觉得蒋汇东长得不算寒碜,现在那个女鬼否定蒋汇东的长相,也是对小白审美观的间接否定,他有理由愤怒。
  蒋汇东挥了挥手,示意不再提这件悲惨的事情,他走到桌子边倒茶压压惊,感觉有些不对劲,问道,小白,你看见我放在桌上的家居设计图了么?
  什么样子的?
  一张很大的纸。
  小白虎躯一震,走到桌边,颤巍巍地将信纸反扣了过来,发现背面赫然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他怯怯地问,你说的设计图是这玩意儿么?
  第二十三章 我工作我快乐……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在蒋汇东眼里,人生不如意事,应该是百分之百。他恳求上司宽限两天,整天埋在宿舍里,没日没夜地补绘那张家居设计图,荣小白心生愧疚,每天下班时都从店里带一些熟食给他,端茶倒水,然后虔诚地坐在一边。小白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仔细一想才想起他上小学写家庭作业的时候,荣妈妈也是这样守着儿子的。
  荣小白的工作还算一帆风顺,前来用餐的大学生们与他相当谈得来,他们询问如何融入社团,如何选择前途,如何混过考试,如何获得女生的青睐,完全将他视为良师益友。这种情况出于荣小白的意料,他其实没有做什么,只是对南师大的学生说他是南大的,对南师大的学生说他是复旦的,然后慨叹生活多艰,命途多舛,他休学出来创业了。他还建立了部分客人的档案,记录他们的饮食咸淡的喜好,选择座位的喜好,甚至记载他们的生日,承诺如果他们在生日当天在这里举行聚餐,将赠送蛋糕一只。
  他在信里说,佳,我现在很好,工作也非常顺利,不过老板不太喜欢我的做法,他说他希望建立科学的经营管理模式,而我这样,像是一个茶馆的跑堂小二。然而他也没有约束我,毕竟我的方式的确给他带来了利益。现在我才知道,所谓长大,就是我能看出来老板是一个傻逼;所谓成熟,就是我知道他是傻逼但是我不说出来。
  佳,你怎么一直不恋爱呢?快找一个如意郎君吧,不要太耀眼,不能让我花颜失色。等我们的生活都稳定下来了,不再到处飘泊,我们就拖家带口一起出去游玩吧。再过几年,我们二十七八岁,接近三十岁,也许不再有机会在一起玩了。每次推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自己老了很多,很想重新活一次,假使真的可以重新再来,我一定会和你一起上小班中班大班,补偿你的两年童贞。
  佳,这支笔的质量有点问题,笔芯里快没有油了,那我就写到这里吧。
  此致,敬礼。
  他写完之后又检查几篇,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装入信封贴上邮票,跑到大街上找了一个邮筒塞了进去,而后情绪高涨地给戴佳打电话。他说,喂,佳,我给你写了一封信。
  戴佳非常纳闷,问道,直接打电话不可以么?
  我觉得写信比较正式嘛。
  那你干嘛又打电话?
  荣小白支支吾吾没有答得上来,他觉得戴佳有些无理取闹,活生生地将他的兴致扼杀在摇篮里。这年头乌飞兔走斗转星移的,男人都在造城府挖战壕,女人却在学习川剧里的变脸,一会儿一个样儿。张无忌他娘临死前对儿子说漂亮女人都不可靠,她真是一个又伟大又睿智的母亲。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荣小白还得去上班,因为大学生们在周末也要吃饭。在餐饮企业工作有很多无奈,他们享受绝对自由,只受两样东西的制约,一是国法,二是店规。国法要求工作日内他们必须工作,店规要求节假日内他们必须工作,所以一年四季他们都没有休息时间。荣小白无聊的时候也会思考一些比较深邃的问题,比如关于工作与生活之间的悖论———人类拼命工作,是为了让生活变得美好,但很多人一生都在工作,压根没有时间享受生活,这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悲哀。
  老板自认为对与人类有关的话题颇有研究,他说,你这思想压根就是反动的,是在宣扬消极的价值观,当你投入你热爱的工作中,把它看成是你的事业,那么工作就能使你快乐,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你还会抱怨没有假期么?
  荣小白无比惊诧,他没有想到老板居然一眼看穿他的意图,决定安守本分地接受老板的剥削,再也不敢提与申请假期有关的话题。他埋头继续整理饭店这个月的采购单,将那些鬼画符似的潦草字输入电脑,一边打字一边自我勉励道,我热爱这个工作,我真快乐。
  他翻到下个月的工作安排,发现一直空着的副经理栏目里出现一个陌生的名字,上次贴出会计招聘信息的时候一共有各所大学十二个本科毕业生前来应聘,不知道哪个小子又要来坐一把交椅了,从此他的手下又多了一名。他问道,这个就是新招的副经理么?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老丈人的侄子。
  哪个学校的?
  高中毕业后花钱去了一个三流的民办大学,不学无术的玩意儿,现在老丈人说我发财了不能忘本,一定要我把他的侄子带上,我又不能拒绝。
  那干嘛还贴出招聘信息?
  政策要求吸纳本地的毕业生嘛,这样才会在工商行政和税收上有优惠,所以只能摆摆样子,演戏又不花钱,最后就说没有合适的人才,大家在面子上都说得过去嘛。
  荣小白恍然大悟,赞叹老板英明神武,运筹帷幄,但他转念再想,不由虎躯一震:他当初在招聘会求职时投出数以百计的简历表,是否也是从来没有经过审查就被扔进了垃圾箱呢?他打心眼里感激老板对他的赏识与栽培,如果不是老板慧眼识珠,用人唯贤,也许他还在人海茫茫的招聘会里浪费一叠又一叠白花花的简历表。
  他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将资料整理结束,打印出来之后呈递在老板的桌上,老板赞赏荣小白的办事能力,却又觉得有些愧疚,说,现在你挑的担子太重了,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在这个名单上再加一个秘书,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完成自己的工作,不用帮我天天整理资料了。
  小白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该过分加大人力成本,只要培养各部门人员的文案处理能力,让他们处理自己部门的资料,秘书这一职位没有必要增加。
  荣小白的观念符合老板创建一流企业,培养高级人才的思想,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与赞赏,但他仍然紧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如果不设秘书职位,我二叔的女婿的大表妹该怎么安排呢?
  第二十四章 你的水陆空三用车呢?
  早晨九点左右,戴佳正蹲在自家的院子里刷牙,忽然听见有人在栅栏门外喊,戴佳,南京的信。她站得过猛,眼前一片昏黑,差点栽倒在地。邮递员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见她一脸惺忪,满嘴泡沫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以为他在等着收钱,摸了一下睡衣口袋,又挠了挠脑袋,说,我身上没有带钱。
  邮递员笑了起来,说,平信不用付钱。
  戴佳噢了一声,把信卷起来放在口袋里,回去继续刷牙。她太了解荣小白写文章的水平了,不准备有任何惊喜,决定把事情做完以后再读他的破信。小学的时候他们写作文,题目是《十年后的我》,荣小白写道,“十年后的一天,已经成为大学生的我开着水陆空三用车回到母校,母校的变化真大啊,门口有一个漂亮的接待员,我也对她笑,她也对我笑,校长对我说,这是我们学校新研制的智能机器人。”这篇文章鬼斧神工地成为全校优秀作文,被贴在公告栏里。十年后戴佳和小白从小学门口经过,她停下来问道,你的水陆空三用车呢?
  戴佳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手微微一抖,将牙刷掉落在花坛的泥土里。她郁闷地站起来,在心里诅咒那个该死的荣小白。
  临家饭店近期有一个大的动作,将后面那家门可罗雀的宾馆兼并过来,改建为临家饭店的客房部,戴佳把信塞在外套口袋里就急急忙忙地出门去了。她的座驾仍然是那辆突突作响的小摩托,但昨天小摩托身染贵恙,罢工休息,她只得乘公交车去上班。
  此时徐泽霖开着他的车向公司里赶,无意中发现路边公交站台上翘首等车的戴佳,于是靠了过来,问道,戴小姐,您这是去哪里呢?站台上的人都望着这辆牛逼哄哄的宝马,又望了望戴佳,男人们诅咒车里泡妞的公子哥,女人们诅咒勾搭王老五的小妖精。
  戴佳感觉非常不自然,尴尬地说,去店里。
  等公交车?
  嗯。
  我刚好顺路,载你一程吧。
  戴佳摇头道,不用了,公交车马上就过来了。
  徐泽霖很沮丧,不满地说,如果我没有经过,那么不关我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我经过了,还和你搭话了,我要是把你丢在这里,别人会在背后怎么说我?
  戴佳无言以对。
  上来吧,否则我就把车停在这里,等交警来贴条。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戴佳执拗不过,只得上车,但她钻进的是车后座。徐泽霖无奈地笑了笑,把前车门关上,乐呵呵地起步离开。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吭声,徐泽霖不知道怎么说,戴佳懒得说,只有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电台音乐,是那首销魂的“老鼠爱大米”,而且是杨臣刚版本的。等前奏过去,杨大叔轻启肥唇唱出第一个字,徐泽霖不由心惊胆战,把电台主持人的八辈子祖宗骂了一遍,生怕戴佳误会他的品位停留在这里,赶紧伸手准备换台。然而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后视镜,却发现戴佳随着音乐不住地颔首打着节拍,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怡然自得的样子,他这才放心停下了手。他忽然觉得这首销魂的歌其实还是蛮有内涵的,也耐着性子听了起来,他仰天轻叹道,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伟大力量吧。
  尽管稍稍有些堵车,但是他们仍然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比理应到达的时间多出十分钟左右。徐泽霖意犹未尽,磨磨蹭蹭地将车停稳,戴佳说了一声谢谢,开门下车,徐泽霖却又喊住她说,其实我也喜欢杨臣刚的歌,我是他的忠实粉丝,下次我把他的海报和CD一起拿来送给你,好么?
  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侧着脑袋将MP3的耳塞取了下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耳机的声音太大,我没有听清。徐泽霖这才恍然大悟,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刚才是说祝你今天工作顺利,心情愉悦,欢迎你再次搭乘本车。
  戴佳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对他挥手说再见,扭着小腰走进临家饭店前门。她知道徐泽霖的两句话明显是不同的,不过她没有兴趣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有些人有些事,眼不见为净,还不如不知道。
  但徐泽霖的心情完全不同,他一个人开车上路,遇到红灯时趴在方向盘上走神,他想起戴佳最后迷茫的面容和婀娜的背影,越想越感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无法想象一个女人能够完美到这个地步,连白痴的表情都可爱得让人抓心挠肺。在他现在的心目中,天下姿色有十斗,其中戴佳了占了八斗,他老娘占了一斗,天下其他女人共分一斗。
  他回头望了望戴佳刚才坐过的地方,回想她刚才听歌时悠闲的神态,心里又涌起一阵喜爱。这时后座上一个东西跃入他的视线里,他把车拐靠在路边,将那玩意儿取过来看,发现是一封信,大概是戴佳刚才不小心遗落下来的。
  戴佳亲启。信封上的字写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他费了很大气力才念了出来,真不知道邮政局用什么高科技手段分析出来的。他忍不住嘲笑道,妈的,比我写得还难看。他视线下移,盯着最后一行诡异的线条,吃力地念道,荣小白。
  荣,小,白。这又是何方神圣?他靠在座椅上冥思苦想,印象里从来没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不过从这不成形的书法分析,对方应该是一个男的,而且是一个很嚣张的男的,否则不会有胆量把字写得这么难看。他怀疑这是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下半生幸福的潜在敌人,决定打电话向北北打探打探。不料刚掏出电话,戴佳的电话就跳了进来,他忐忑不安地接听了。
  喂。
  看见我的信了么?
  你居然也存了我的号码呀?
  我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信?
  徐泽霖愣了一下,脸涨得通红,决定硬着头皮撒一个华丽的谎,他说,什么信?我没有看到呀。
  实话告诉你吧,那封信是我故意放在后座上,就是为了看看你够不够诚实,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徐泽霖尴尬不已,只得低声承认道,对不起,我是逗你的,信在我这里。
  戴佳冷冷地哼笑一声,说,其实我也是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信丢在哪里了,只是随口试探了一下,你快把信送回来吧。
  对面咔嚓一声把电话掐断了,徐泽霖颓然地瘫在座椅上,然后无奈地苦笑,他没有想到戴佳一个小小的把戏就能将他玩得团团转。看来北北说得一点也不错,他若想与戴佳交往,最好先把这辈子过完再说。
  第二十五章 武大郎还是武二郎?
  既然那封信完好无损,戴佳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接过那封信,心情愉悦地颠着小步跑回店里去了。这更让徐泽霖伤脑筋了,他宁可戴佳怒气冲冲地大加责备,现在倒好,她直接默认他是向来品德败坏,不可雕琢之朽木,连责备之辞都懒得恩赐了。他懊恼地开车离开,又想起那个叫荣小白的名字,这到底是一个武大郎还是武二郎呢?他想想又觉得两种假设都不好,如果是武大郎的话说明她已经名花有主,如果是武二郎的话说明那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情敌,他不一定能够扳倒对方。
  戴佳回到办公室里,又仔细地将那封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被偷拆的痕迹才松了一口气,庆幸提早取回了信,没有落在徐泽霖那样的小人手里。她小心翼翼用裁纸小刀启封,抽出信纸,花了七八分钟将信阅读结束,最后盯着他用没有芯油的圆珠笔写出来的署名,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他用大半张纸来写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将自己的名字写得又宽又高。笔尖很细,三个原本笔画很少的字显得弱不禁风,仿佛灯心草搭建而成的高大建筑,在纸页的一片雪白中窘迫万分。
  店里的事情很多,她没有工夫坐着发呆,前段时间采购的贡丸质量除了问题,她还得与代理经销处的那个牙尖嘴利的老板娘好好地交涉一场。那位老板娘欺负临家饭店刚刚立足,戴佳又是一个嫩手,先是推诿临家饭店的厨师的厨艺不精,气得王李两位大厨手持菜刀啊呀呀地扬言要烧她的铺子;老板娘听说两位大厨都是惹不起的,又改口饭店厨房的冷藏设备存在问题;她最后找不到理由,居然以断绝所有供应为要挟,试图将这件事情蒙混过关。戴佳犹豫了很久,决定先暂时稳住她近期的供货,等疏通其他进货渠道之后再回头与这位老板娘翻脸算账。
  老板娘以为自己已经一手控制住这个小丫头片子,趾高气昂地签下这个月的单子,戴佳憋着火,忍辱负重地陪着笑,心里暗暗地骂道,老东西,等我暗度完陈仓,就把你这栈道给烧了!
  以前她耍嘴皮子只需要动脑筋,现在却要动心眼,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今天她觉得非常疲倦,只得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她慢慢地陷入梦境中。梦境里她听见轻轻的吟唱声,像屋檐口叮咚滴水般宁谧温和,充满春末夏初梅雨连绵草木茂盛的气息。而她短发临肩,站在草长及腰的旷野中,仰起脸望耀白灼眼的天空,布娃娃滑落在她的身后。她在这轻柔的歌声中不停地奔跑欢笑,像一只无意间闯入森林的小猫,而树枝上生长着一条又一条鲜美的鱼。
  她是从梦中惊醒的,心跳得怦怦作响,她双手挠着长发,花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她记得自己并没有遭遇噩梦,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心惊肉跳。她转身扒开百叶窗向外看,发现天空已经全黑,大街上霓虹闪烁。
  晚上的生意格外好,九点多的时候大厅与包厢里仍然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厨房部从头灶到尾灶都呼啦啦地喷着蓝红绿黄各色火焰,戴佳饶有兴致地看着厨师拿着一萝卜雕花。外面的小学徒高声喊道,老板,有人找您。
  北北穿得花枝招展的,还有意无意地露出细白粉嫩的小腰,正仰脸站在一幅松海闻涛的国画前面,她看见戴佳头顶高帽身穿白褂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难道还得亲自下厨么,这不是砸自家招牌么?
  最近东风吹得紧,原来是给您的大驾鸣锣开道,本店欢迎您莅临指导,请问这次您是要审查什么,要不然草民请您在本店用一下工作餐,来点猴脑鱼翅啥的,然后你回府歇息?
  北北担心戴佳贫得来了劲,自己扛不住,只得妥协,直接切入正题说,我今天是来带你私奔的,咱去酒吧玩玩吧,我都跟你的娘亲大人说了,她同意帮你打烊。
  酒吧?
  嗯,上次那家酒吧呀,今天我掐指一算,感觉这次天上一定能掉一个帅哥下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咱启程吧。
  天上掉帅哥?想摔死他呢,还是砸死你自己?戴佳没心没肺地笑着,将厨师工作服脱掉扔在一边,就准备往外跑。北北又拦住她,在她身上嗅了又嗅,说,你自己闻闻,满身都是溜肥肠的味道,就不能去换身性感一点的衣服么?
  戴佳也扬起袖子吻了吻,确实有些葱花芥末的气味,她撇了撇嘴说,就当是很贵的新型香水吧,我也不想去酒吧,太吵,咱找个茶座呆一会儿就行,我累死了。
  北北稍加思索,点头答应了,其实这次是徐泽霖拜托她来谈谈口风的,北北也很想知道戴佳现在的状况是怎样的。徐泽霖告诉她戴佳是怎样识破他的谎话,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可一世的徐泽霖居然会像笨拙的小学生一样诚惶诚恐,他的那点拙劣伎俩在戴佳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她们坐在一家音乐茶座的二楼,搁着厚厚的玻璃,脚下是大街上沉默的行人。茶座里播放的是一首名为《SecretGarden》的钢琴曲,北北觉得这调子不合时宜,死了老公似的,相当不和谐,于是主动提出一个非常喜庆的话题,她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自己嫁了?
  戴佳想了好一会儿,说,这可说不准,嫁人是要签字领证的,和卖身可不一样,我这么卓尔不凡,难道还担心嫁不出去?
  我觉得吧,婚姻问题确实该重视,所以还是从现实角度出发,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你现在心里有没有预备人选呢?
  戴佳摇了摇头。
  那你有没有考虑一下徐泽霖,其实他人蛮不错的,偶尔会有公子哥的纨绔劲,但这个并不是大问题,慢慢相处还是可以感化的。
  算了吧,不可能的。
  北北轻叹一口气,转念又低声问道,你和荣小白发展得怎样了?他去南京也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应该还是一事无成吧?
  戴佳抬起眼睛,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盯着她,北北却视而不见,顶着压力继续进言道,良禽择良木而栖,现在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徐泽霖比荣小白优秀一大截,简直不可以相提并论,你戴佳长这么大压根都没有谈恋爱,你说你图什么?就算你是凤凰,你遇到徐泽霖这样一棵梧桐树你也该落下来吧?
  戴佳原本有些生气,但耐着性子往下听,反而笑了起来,她咬着一片茶叶,说,你没有听过落地凤凰不如鸡么?
  北北瞪大双眼,憋了好久,也笑了起来。她从中学时期就一直都习惯受戴佳差遣,现在忽然觉得她心目中的船长居然如此优柔寡断儿女情长,甚至纵容往日的小姐妹对她大呼小叫,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们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是一个人最崇尚自我,最不懂得谦让的时候,但是十几年来他什么都让着我,即使我再欺负他,他也不会不理我。北北,如果你回到五六岁,十来岁,让你每天都要被别人嘲笑捉弄,坑蒙拐骗,你愿意么?
  北北咬了咬嘴唇,摇头说不愿意。
  那么就是了,你以后不用向我推荐徐泽霖,感情上的事情还是不必用量化的物质来衡量比较,毕竟我们在生存问题上不必过分担忧,如果哪天荣小白逊到都养不活我的地步,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另择高枝。
  北北不再反驳,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回头一想又暗呼上当,她原本是来劝降戴佳的,却没有想到不但被戴佳堵住嘴巴,还反过来被洗脑,真是防不胜防。
  她们玩到十一点多,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决定打道回府。这次是北北主动埋单,恰好又遇到一个熟人,稍稍攀谈,她让戴佳拿了钥匙,先下楼取车。十分钟后她唱着小曲坐进驾驶座,扭头却看见戴佳靠在座椅上睡得沉沉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北北不想吵醒她,小心翼翼地替她系好安全带,又忍不住抱了抱她,忽然想起一句非常经典的台词。
  姐姐,你千年修行,为了一个许仙,值得么?
  第二十六章 大丈夫能屈亦能伸……
  荣小白终于见到了传说中老板的老丈人的大侄子,他西装革履,气宇轩昂,袖子上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世界名牌”。此刻他昂着高贵的头颅,在这家即将被他染指的饭店来回巡视,荣小白打了一声招呼,他转过身来,双孔猎枪似的一对黑洞立即呈现在荣小白的面前。小白立即醒悟过来,这是一个用鼻孔征服世界的高人。
  你谁呀?对方趾高气昂地问道。
  荣小白有些心虚,感觉自己不过是一个临时摄政王,现在太子即将登基,从此以后不得不仰人鼻息,他怯怯地答道,我也是在这里工作的。
  哦,我以后就是这里的经理了,你要努力工作啊。大侄子得意地自报家门,而后背着双手继续巡视。荣小白俯首顺眉地恭送,觉得这才是一个具有领袖风范的经理,但转念又一想,他是经理,那我是什么?
  他不敢跑去找老板理论,只得夹着尾巴做人,反正他没有犯什么错误,与众多客人的关系非常融洽,只要老板继续支付薪水,他是不介意自己是不是经理。随后两天,更多的新员工涌了进来,担任采购员,会计,验货员,仓库管理员,那些所谓的创业元老一一被辞退,只有荣小白苟且偷安。新员工们都是老板的亲属,前后一共跨越三个辈分,老板夹在中间,其乐融融,别有一番风味。
  每次开会的时候荣小白都被安排在大厅里接待客人,老板与他的叔伯侄甥们在办公室里共商大事。一个专门在厨房洗菜的老太太貌似对小白非常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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