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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月朝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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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下蒙面的黑巾,露出寒孤月端丽俊雅的容颜。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来办办正事。”
凤朝阳笑得邪里邪气,那张脸好象刻有“色魔”的正字标记。
“什么正事?”
不知不觉地入彀,寒孤月呆呆地问道,身为正人君子的他是不可能清楚凤朝阳的满腹鬼域伎俩。
“不要装傻了……”
粗鲁地将寒孤月拉进怀中,起手就是往他身上一阵乱摸。
“你——这个混蛋!”
这家伙灾星刚退,色心又起,就算寒孤月涵养再好、风度再佳,也会气得破口大骂。
“别扭扭捏捏了,又不是第一次……”
不满地嘟囔着,仗着人高马大,不由分说便将寒孤月扑倒在地,涎着脸狂嗅寒孤月洁净的脸庞。
“凤朝阳放开我!”
寒孤月大异于以往的惊慌失措,镇定地不似快要被凤朝阳吞噬裹腹的待宰羔羊。
“不放!说不放就不放!”
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凤朝阳一本初衷,死命攥住寒孤月不松手。
“这是你自找的……”
在绝没有可能的情况下,寒孤月忽地淡然轻笑。
迷惑于寒孤月清新脱俗的笑容,凤朝阳愣愣地被慑住了魂魄。
就在此时——
“哇……”
后脑勺一阵剧痛,凤朝阳发出凄厉惨叫,软叭叭地倒在寒孤月身上,完成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状态。
“你也是笨蛋!”
寒孤月收回手,笑得竟有几分狐狸的狡狯,这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笑靥。
从凤朝阳沉重的身躯下钻出,轻而易举地将他扛起,大袖飘飘,扬长远去。
八
当凤朝阳抱着疼痛欲裂的头从昏睡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神智立刻清醒不少。
老天!我是不是死后进天堂了?不然怎么会睡在这么漂亮的屋子里。
不对,我死了是该下地狱的,但地狱的房子有这么气派吗?
目眩神迷地浏览过屋里的摆设,随便放眼看到的任何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凤公子,你终于醒了!”
娇滴滴的声音清晰入耳,令凤朝阳几疑是在做梦。
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秀丽少女出现在他床前,笑盈盈地看着拼命揉眼睛的凤朝阳。
“你、你们是……”
凤朝阳木讷地梭巡着两张相同的俏颜,别看他对别人放肆得很,对上漂亮的女孩子他也会脸红的。(凤朝阳纯情的一面,哈哈……)
“奴婢小兰是姐姐,这是妹妹小玲,公子只要看我姐妹的衣饰便能区别,奴婢是穿蓝色的,妹妹的着黄|色的。”
小兰对凤朝阳的疑惑了若只掌,不以为奇地含笑解释。
“这里是什么地方?”凤朝阳脱口问道。
恢复理智的凤朝阳自不会愚得再将此地当做是天堂地狱,不过看两名俏婢衣裙华丽、出言有物,房舍雕梁画栋、金壁辉煌,此处亦非比等闲,定然大有来头。
“这是王府呀,凤公子莫非不知?”
小兰奇怪地睁大眼,反问凤朝阳。
“王府?”这是比天堂地狱更让凤朝阳难以想象的地方,“我怎么会在王府?”
“凤公子是二爵主带回来的贵客,岂会不知这是王府?”
一旁的小铃掩嘴娇笑,声如其名,笑声犹如银铃清脆悦耳。
皱着眉头,凤朝阳极力追溯记忆:冷不防地遭了寒孤月的暗算,让他一掌劈昏了自己,之后……
寒孤月虽是圣心观观主,在武林中身份超然,受人推崇备至,但不可能与王府牵上任何关系,那个从俏婢嘴里提到的二爵主又是谁呢?
凤朝阳想得头也大了,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凤公子睡了许久,是否需要进膳?”小兰善解人意地问道。
“你们叫凤朝阳便可,别凤公子、凤公子叫得让人听了不舒服。”
惯了让人指点怒喝,凤朝阳这辈子哪受过人家如此抬爱,口口声声喊他“凤朝阳”,只觉得无福消受。
“凤公子真会说笑,奴婢怎么敢放肆地称呼您的名讳。”
“是呀,就算您与二爵主为人温和不在意此事,但王府规矩森严,不容奴婢乱了章法。”
“请凤公子高抬贵手,不要让奴婢姐妹二人受家法责罚。”
姐妹俩俏脸发白,通通跪在床前,齐声恳求凤朝阳不要为难她们。
“算了、算了,就当我是没说过。”
凤朝阳终于见识到侯门深似海,这诸般规矩章程简真多如牛毛,烦不胜烦,根本与他佻达洒脱的性格大相迳庭。
谁会想到一觉醒来,睁眼看到的是陌生地方,入目的是陌生人儿,凤朝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寒孤月你死哪儿去了?
“凤施主,你又在欺负人了?”
寒孤月的声音从外传来,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此时凤朝阳听来却倍感亲切。
“寒孤月——你给我死进来!”
凤朝阳兴奋地大吼,不曾留意到两姐妹闻言后惊得花容惨白。
“你还是那么有活力!”
随着淡溶笑意的一句,一人缓步踏入,房中晃然一亮。
“你、你是寒孤月吗?”
凤朝阳第一次用这种不敢置信的口吻问着眼前人。
“贫道正是寒孤月。”
清雅出尘的微笑,只此一家,旁人完全模仿不来。
“你的脸是寒孤月,不过衣服就不像了……”
事实当前,凤朝阳正在拼命说服自己眼前之人正是他的枕畔之人。
那张脸绝对是寒孤月错不了,只是他现在的打扮……
寒孤月身上穿的不是凤朝阳平素见惯的道装,而是有些见识的人一瞧便知的以极为名贵的料子裁成的长衫,是经过精心设计,以简单大方的款式取胜,虽不似小兰、小铃那般耀眼繁复,却更能衬托出着衣者高贵不俗的品味。
别看穿着不显眼,这种衣衫只有真正拥有身份地位的人才穿得起的、才懂得穿,非是时下暴发户所能攀附。
“参见二爵主——”
两姐妹转又跪向寒孤月。
“啊——啊——”
震惊过度的凤朝阳失声惊叫,这比让他知道身处王府之时更不容易消化。
寒孤月是——王府的二爵主!
真是见鬼了!
凤朝阳心底咒骂有词。
“你们去端药进来。”
挥挥手,摒退她们出房。
“寒孤月,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凤朝阳看寒孤月迳自坐到床沿,急切地问道。
“就是这么回事,这里是我的俗家,”摸了摸凤朝阳的额头,再把手贴上自己额上比比,“你的烧退了,还需多休息……”
“我居然强暴了一个小王爷……”
从嘴里吐出来的话,莫名得连凤朝阳自己听了也感到滑稽。
“贫道早成方外之人,王府乃是身外之所。”
“好端端不在王府里坐享荣华富贵,干嘛想不开跑去当寒酸道士?”
这凤朝阳想什么说什么,口无遮拦地顺冒而出。
“这是先父的决定,所以将刚出世的次子舍入道门。”
寒孤月不以为忤,坦然告之。
“你老子是白痴啊,居然把亲生儿子送去当道士。”
当事人清风过怀、紊不挂心,反是凤朝阳代抱不平。
“先父自有他的道理。”
寒孤月不多深说下去,在小兰、小铃托盘端药进来时就此打住。
从漆金墨盘中拿起药碗,微吹几口气驱热,凑到凤朝阳嘴边:“把这碗药喝了。”
皱眉瞅着眼前冒着刺鼻怪味、又浑又浊的黑乎乎、热腾腾的一大碗不知名药汁,看了就倒尽胃口,不安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按太医开具的药方,由各种名贵药材煎熬而的大补灵药,对你的伤大有裨益。”
寒孤月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圣洁光辉,令人无法不全然倾心依赖。
“真的?”
即使凤朝阳心底疑惑如浓云密罩,但看到寒孤月的那张脸,就象看到方正无欺、诚实坦荡……之类的言辞。
那么温柔、那么和蔼的寒孤月,端倪不出丝毫虚假,圣心观观主是做不来什么坏事的,不是吗?
屏着气,苦着脸,差点捏住鼻子,强忍恶心将药汁悉数灌下,舌头烫得发麻。
“这是什么味道……”
一扔下药碗,凤朝阳怪叫连连,这灵药的滋味实在太让人——呕!
“千万别吐出来,糟蹋了这碗灵药……”
寒孤月慌地紧捂住凤朝阳欲张的嘴,逼他要吞下去。
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拼命咽下沉闷欲呕的不适感,他不想糟蹋灵药,更不想浪费寒孤月的一番心意。
缩回手,寒孤月笑语晏晏,犹如春临大地,让人无法不迷惑。
“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休息了。”
凤朝阳非常想喊住他留下陪伴自己,可一肚子的奇怪药材连连作怪,只得眼睁睁瞧他潇洒离去。
室外,小兰、小铃正等着寒孤月出来。
“二爵主,凤公子为何要服这种药?”
任小兰如何兰心蕙质、冰雪聪慧,头遭遇上此等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世上真的有人生病之后要用蛛蜘、蜈蚣、蝎子为药引……煎成汤药来服食治疗?”小铃奇怪地问道。
“是呀、是呀……”寒孤月面不改色地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识少见浅,怎知无有这类人的存在?”
“可是奴婢瞧凤公子不象是这种怪人?”
秀眉稍蹙,小铃越想越奇怪。
“小铃你不能以貌取人,凤公子喜欢用这种方式就由着他去吧,以后每天三次照此送药予凤公子。”
“可是奴婢看凤公子服药时一副好生不情愿地样子?”
到底是姐姐心细如发,观察入微。
“谁服药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寒孤月气定神闲地反驳她,“你瞧他不是乖乖喝下去了?”
“二爵主说得在理。”
小兰想想也对,世上没有人喝药时会咧嘴大笑,她自己生病时亦是如此。
“你们小心侍候凤公子,不要让他有所闪失。”寒孤月叮咛道,“他的病情可能有反复,你们与他多说话,反而会打扰他。”
“奴婢遵命。”
“我要去前面见大哥,你们留在这里。”
“恭送二爵主——”
九
不过数日,凤朝阳早捺不住性子下床溜达溜达,顺便活动活动躺得快僵硬生锈的筋骨。
“凤公子的病大好啦?”早就与凤朝阳厮混稔熟的小铃笑逐颜开地问道。
“是呀,你瞧我浑身都是劲!”
凤朝阳故意挥舞几下拳臂,显示一下自己的强壮有力。
“看来那些药还真管用,凤公子那么快就康复了。”
“提起此事,这些日子以来委实辛苦你们姐妹了。”
“不敢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凤公子该喝药了——”
此时,小兰托着盘袅袅走入,一脸浅浅笑意。
“我不想喝!”凤朝阳厌恶地皱起眉头。
“凤公子喝了它,身体才会更快地痊愈,二爵主亦会安心。”
这小兰确实会劝人,瞧她说得多动听,晓得要用寒孤月来说服凤朝阳。
提起寒孤月的大名,凤朝阳没辄了,只得强抑恶心地硬灌下那碗冒着刺鼻怪味、又浑又浊的黑乎乎、热腾腾的不知名药汁,苦得他只吐舌头。
“真难喝……”凤朝阳抱怨喋喋。
“良药苦口嘛,何况是那种药……”小铃天真烂漫地安慰他。
“不晓得寒孤月配得是什么药方,这味道简直要人老命。”凤朝阳无意地嘀咕出来。
“噫?这药方不是你特意要求二爵主找来的吗?”
小铃心直口快地戳破天机。
“我要求的?”
凤朝阳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十分惊讶。
“难道不是?”
这下连小兰也怪异起来,若说是凤朝阳自己要求的,现在何嘛一副茫然无知的呆样;若说是二爵主的意思,二爵主何必对自己带回来的朋友开这种恶意的玩笑?
“他给我喝的是什么?”
凤朝阳只觉头皮发疹,心中隐有不妙之感。
“是……是……是……”
两姐妹吞吞吐吐的,不敢照实相告。
“是什么?”
凤朝阳露出他大魔头的本来面目,目逞煞气地逼问着,但总觉得刚入腹的怪药又想作怪了,整个人甚是难受。
“是……是用蛛蜘……蜈蚣……蝎子……”
养在王府温室里的娇弱花朵哪堪遭此凶横,吓得人直打寒噤,几乎要哭出来,乖乖地据实招出。
“够了!”
一声狂吼,凤朝阳满腹怒火无处发泄,猛地一掌劈向紫檀桌椅,“刮啦啦”地将桌椅击成粉碎,扬起半天尘末。
“呜呜……”
凤朝阳的样子着实可怕,两姐妹腿一软,瘫跌于地,忍不住互抱成一团,嘤嘤抽泣起来。
“寒孤月人呢?”
“呜呜……”
“寒孤月人呢?”带着迫人的戾气,凤朝阳厉声追问。
“在……在前面……”
小兰挡在妹妹身前,稍微壮一点胆子,面有惧色地以颤抖的手指哆嗦地指点向外面。
“寒——孤——月——”
凤朝阳仰天怪叫一声,身形一旋,倏地平空消失。
“呜呜……凤公子一定去找二爵主……打架……”小铃带着哭音对姐姐诉道。
“放心……放心……二爵主的本事一向很了得……”
小兰勉强在说服妹妹,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底儿。
“凤公子怎么会变得好凶好凶……呜呜……”小兰继续哭着问道。
“别哭别哭……我们立即去找二爵主……通知他小心……”
小兰撑起所有的勇气,从地上爬起,回身拉着哭得一塌胡涂的妹妹。
“呜呜……我站不来了……”
小铃蹲在地上的身体惊栗地瑟抖不已。
“快点……若是误了大事……你我都别想活命……”
稍存主见的小兰不得不摆出姐姐的威严,要妹妹为了彼此今后的命运,快些振作起来。
小铃听到姐姐的话,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忽地站起来了。
“糟了,凤公子不明王府的地形,要是他乱闯的话,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小铃倏地惊叫起来。
王府规矩森严,象凤朝阳一般乱闯乱撞,可能会被误认成刺客,当场格杀勿论。
虽然刚才凤公子对她们好凶好凶,不似以前一样和气,可是她真不希望凤公子就这么白白地被错杀掉。
“不会的……他的二爵主带回来的……一定会没事的……”
小兰俏脸煞白,忍住不让妹妹发现她的恐惧,拍着胸脯地假装镇定。
“别磨蹭了,在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还是快去找到二爵主要紧。”
心头一急,浑然抛下了适才的惊吓,匆匆拉起小兰朝外奔出。
昔日靖王璎常坐的书榻,如今换坐成靖王府的当代主人。
不再是美得令人摒息的身影,另有一番虎虎生威的洒拓雄姿。
对面椅上悠闲自在地坐着的正是靖王府的二爵主——寒孤月,他是靖王璎在世时最为宠爱的幼子。
“我没想到今年你会突然提前赶回。”浚低沉地笑道。
浚生就与弟弟雅致清丽的容貌迥异的刚劲英俊,深邃苍遒的轮廓极有男子汉的粗犷味道,尤其是那两道斜插入鬓的剑眉,酷肖其生母,为本已不凡的气势恁添焕然神采,融合进了与他男儿气慨无损的别具妩媚,反而使得他的俊颜更形出色,令人兴叹起画龙点睛、更上层楼的美感。
“值逢清明,祭扫先人也是我们这些身为晚辈的份内之事。”
寒孤月眉眼微润,悄然忆起父亲在世时对自己的诸般溺爱。
“是吗,寒大孝子?”浚语气揶揄,似有不尽信之意。
“别用这种口气说话。”寒孤月蹙起俊眉,“我知道你对父王至今仍很不谅解,但他终是你我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眼底幽光一闪,泛上淡淡嘲意,“在我小时候,甚至有一个阶段,我以为淇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我这个靖王世子只是他随便从外面抱回来的。”
“浚——”寒孤月不悦地拖长声调,“父王身负先皇托孤重任,自然会多关心他一些,再说淇皇兄待你还不够好吗?”
“淇待我真是没话说的。”
浚向来英气卓绝的脸庞在提到当今圣上时竟然抿出一丝苦笑。
“那是有目共睹的。”
寒孤月不明白大哥为何在提到他那个身居九五之尊的皇堂兄时总是面露苦意?仿佛有着极深的感慨。
“贪上这种父亲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浚喃喃自嘲地道。
“我从小便以父王为人生奋进的目标,希翼自己长大以后能够成为像父王一般了不起的人物。”
寒孤月对父亲有着无可救药的崇拜,纵然明知他也是存在有不足之处的,但在层层璀璨的光环辉映之下,早习惯对那些缺点视而不见。
“你学他什么都好,就是别学他的阴险歹毒、虚假伪善……”
浚说着站起身来,怜悯地拍了拍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肩膀。
他那个惊才绝艳的父亲,以其尘俗绝无的容貌迷惑欺骗世人,使之神魂颠倒、无法自拔,即使在其死后多年,仍让不明真相的人湎怀思念,而他这个有“当世圣人”之誉的宝贝弟弟更是被父亲耍得至今犹未知醒,痴痴得以为父亲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父亲。
“正因为我们有这么一个殊世异绝的父王,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努力,决不能让父王的在天之灵丢脸!”寒孤月以道教徒独有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对浚说道。
浚不觉暗地撇嘴,极为钦佩自己父亲的影响力在他死后多年仍能如此深植人心,那个老头还真有一套!
当年有个书尘去国赴艰难道还不够?现在弟弟一身道服,堂堂靖王府的二爵主出家做了道士,若是传到朝里,还不笑歪满朝文武的嘴巴?全怪他那个猎喜唯恐天下不乱的父亲这个始作蛹者惹出来的明堂。
在地狱里的父亲若听到寒孤月的这番话,想必会习惯性地微微勾起以樱汁精心描绘的唇角,讥笑活人在他死后依然受他灵魂的无影控制,发挥他生前费尽心血构思布置后产生的最大效用。
“洛——”浚难得地喊出连寒孤月自己都快忘却的本名,隐有自怜意味地凝视着寒孤月,“我是浚,你是洛,为何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难道没有了他的余荫,你我就不是自己了吗?”
“因为你我都无法否认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寒孤月轻轻叹息着。
即使身为靖王璎的次子,他肩上的担子不比浚轻啊,在父亲死后多年才深深了解到父亲对自己企望与苦心,因此他更尊敬父亲的坚强毅力,更同情父亲无法挥去的痛苦——日日夜夜独自承受的刺心煎熬是比痛更甚的痛!
美丽的父亲、悲伤的父亲、寂寞的父亲……为后世留下无数传说、争议,身为他的儿子永远分不清自身的幸与不幸!
何其有幸!何其不幸!
十
书房外忽传入兵刃撞击之声,隐约掺夹着侍卫的叱骂,打斗声逐渐逼近。
凝神倾听半晌,浚微微发笑:“刺客的身手不错,居然能捱到此刻尚未起脱逃之念。”
随侍靖王行列的贴身侍卫,皆是从“影卫”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手,无论哪一个现身于江湖,皆拥有一流高手的水准,而这个刺客居然在高手环伺之下,同侍卫有声有色地酣斗良久,不落丝毫下风,可想而知其一身的能耐不可小觑。
“大哥可是技痒了?”寒孤月侧着脸问道,眼底漾满笑波。
“来人正好配我小试身手。”
浚不在乎地不稍掩饰自己跃跃欲试的心情。
“小弟就在此欣赏一下大哥的武艺有无长进。”
寒孤月知道大哥承袭靖王爵位,名尊权重,极少有机会可以让他亲自出手,在不能随意找人动手的前提下,忽遇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又岂肯白白放过?
好可怜的大哥,习得武功精湛,却无用武之地,难怪他碰上行刺之事会兴奋不已。
“那就让你好好瞧瞧,大内武学的高明奥妙绝不逊你这圣心观的道门正宗。”
既不能像弟弟那样打着惩恶扬善的旗号,跑到江湖上耀武逞威、扬名立万,有人陪他过过招也是好的,聊胜于无嘛。
“本王要亲自惩治那恶贼!”浚意气风发地朝外扬声喝道。
外头的侍卫伺得王爷心意,手下顿生迟缓,巧妙得迫使刺客乘隙直奔王爷的书房。
“寒孤月——你给我滚出来!”暴燥愤膺的喊叫如雷磐般越逼越近,衣袂飘掠之声清晰可闻。
“是来找你的?!”浚一怔,转头对寒孤月讶然地问道。
寒孤月已辨出是冤家凤朝阳的声音,方在暗暗奇怪他为何突然出现,猛听到“豁啦”一阵碎响,凤朝阳破窗而入,飞身袭向寒孤月……
“慢来!”
浚疾似电闪,鬼魅般倏地挡在寒孤月与凤朝阳之间,双手翻飞,掌风卷起狂飚,迎向凤朝阳。
凤朝阳观之出手的汹汹气势便知其决非庸手,不甘示弱地立即还以颜色,接招还招,迅如奔雷,不遑多让。
“小心!”
寒孤月阻拦不及,眼瞅两人当场动起手来,不禁出声喊道,也不知这一声是为谁关切?
可是浚与凤朝阳都误会了!
浚以为寒孤月对自己的武功没信心,极不看好的他赢面,才出声示警,惹得他拗性大发,掌中吐出的力道猛上许多。
凤朝阳见寒孤月一脸担忧地望向与自己动手之人,神态状甚亲密,似揣无限暧昧,旺烧心头的一团怒火顿化作一滩醋水,酸不溜秋的,更是誓将其人立毙掌下。
“别打了——”
一个是血浓于水的手足亲兄,一个是耳鬓厮磨的烈性情人,一不留神地伤了哪一个都不好。
这二人一个唯我独尊、一个狂妄自负,此时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战到兴起,怎肯罢休,哪将寒孤月之言听入耳中,仍是缠斗不休。
“大哥住手——凤朝阳别打了——”
寒孤月起落如鸷,硬生生插入二人之间,双掌左右一分,敌住二人不及凝敛的攻势……
“呀——”
二人慌不迭收手已迟,掌力倾泄如瀑,尽被寒孤月接收过去。
六掌相击,劲流激荡,室内充荡爆劲,震得书房里的物什摆挂四处溅散,搅得整个书房濒临全毁。
寒孤月身形剧晃,脸色霎时苍白如纸,木然失去知觉的双手无法收扰,只得保持原态,体内气血有着一瞬间的截脉逆流,犹如万蚁噬心,委实难过之极得几欲吐血。
“保护王爷……捉拿刺客……”
侍卫们听得书房里头风声渐息,不由分说地一头冲进来,嚷嚷着要擒下凤朝阳。
“住手!”
寒孤月强镇不适,喑哑地喝止骚动。
保护王爷职责虽然重要,二爵主之言亦不能不遵,侍卫们为难地看向浚。
“他——就是你带回来的男人?”
浚玩味地上下打量凤朝阳周身。
“大——哥——”
寒孤月失去血色的清颜悄地抹上薄薄红霞,略显忸怩。
“为何我们皇族频出此事?”
这言下之意,在场的只有寒孤月心里明敞有数,脸益发晕红了。
“喂,寒孤月,这人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是你大哥,该不是你又在蒙我了?”
从旁的凤朝阳啧啧称奇,对面这个打了半天也不认识的男人虽身着简单便服,浑身却透出一股压迫人的威严感,脸蛋子倒是挺不错——好啦,老实承认,是比自己俊上那么一二分(是一大截吧?),特别是两道漆黑溢彩的浓眉,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奇迹地将阳刚与柔媚恰到好处的汇成一种佼佼风采,凛然英姿意逸飞扬,高贵矜傲得仿佛神祗转世,与寒孤月脱尘拔俗的气质相较,另成一番轩昂恢宏的须眉气魄。
“他的确是我的亲哥哥……”
这兄弟二人容貌不似,又不是他们自己可以作主决定的。
“对了,你哥哥……你哥哥不就是……”
凤朝阳突地想出寒孤月的哥哥是何许样人也,难抑好奇地望向浚,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货真价实的王爷。
“他就是靖王浚——我的兄长。”
寒孤月缓缓地应证了凤朝阳的想法。
“既然是你带来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此事。”
书房里零乱狼藉不堪,在没有重新整修布置好之前,浚是没兴趣多呆片刻的,说着被簇拥着转身出去了。
“寒孤月,你还好吗?”
凤朝阳对两次掌伤寒孤月油然生歉,早将自己冒死来此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这里被你们搞得如此难以收拾,还是走吧。”寒孤月摇头叹气道。
“嗯……哦……”
“啊……”
凤朝阳汗水淋漓地自寒孤月身上翻落,黏濡的四肢宛如纠缠彼此一生的藤葛,如胶似漆地缠绵着。
高绾的发髻早在欲焰狂炽之时松卸,乌黑柔亮的长发披泄一枕,情浓得结绕在一处,你发中有我,我发中有你。
“咭咭……”
寒孤月依偎在凤朝阳怀里憨笑,一如雨后芙容般娇艳夺目。
“你有心事?”
拔开覆落寒孤月脸上的一绺湿发,以修炼多年的灵敏直觉察觉了寒孤月的异状。
以往无论怎样的心甘情愿,寒孤月总会在他得手之前意思意思地抗拒一下,可今天他并没有坚拒,一反常态的过于热情起来。
笑声嘎然而止,白皙修长的手指柔柔抚上凤朝阳古铜的胸膛,肤色对比之下,更映衬得惊心动魄的撩情。
“凤朝阳,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幽幽如诉,寒孤月眉间哀愁无比。
这情与理的决择让他不愿面对,即使是蕴藏对凤朝阳爱意的确定也不曾让他如此迟疑犹豫,但真正要他舍一择一,却不是能他断然决定的。
微抬起上身,半趴在凤朝阳胸前,眼神又是认真又是凄凉地盯着凤朝阳。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可是我却不能不让自己不爱你……”
凤朝阳轻轻一震,骤然表情复杂,沉默地等待着寒孤月的下文。
漆黑的长发布满古铜的胸膛,发肤相映,却是倍感悲婉哀顽、绵绵无绝。
头缓缓俯下,檀口点落唇上,寒孤月每一次主动吻住凤朝阳。
嘴里尝到涩涩地咸味,是寒孤月的眼泪——那个只知微笑的寒孤月?!
不知打哪里升起的感情驱使,下意识地环臂紧紧搂住寒孤月颤抖的身躯,希望他能够止泪,不想见到他的泪水,因为寒孤月是用他的笑容蛊惑了他的心,不想再为寒孤月的眼泪沉溺得更深。
凑到凤朝阳耳边,舌尖几乎触及敏感的耳廓,唇瓣轻嚅:“你伤痊之后……就离开这里吧……”
“你呢……”凤朝阳反又问他。
“我?我自然是回圣心观去。”
“那以后……”
凤朝阳并不认为寒孤月会愿意一直与他陈仓暗渡,以图长远之计。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猜想他会说出这个结果,凤朝阳还是感到心沉了一下。
从凤朝阳身上坐起,寒孤月披衣下床,一袭素袍裹饰了他云雨欢爱后的痕迹。
“昔日父王将大哥浚的居处赐名为‘静轩’,将我的居处赐名为‘心轩’,希望我们一个能把持住自己的情绪,一个能守住自己的心……多年不曾回过‘心轩’,我的心渐渐失守……此趟回来,重临旧地,我悚然生惊,原来父王早就看出我……唉……所以他才命我住于‘心轩’……”
静待凤朝阳慢吞吞地穿衣着靴,寒孤月款款道及童年遗事,颇含寓意地提到他在王府中居处的来历。
这里不是圣心观,是备极尊荣的靖王府——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靖王府邸,其实这靖王府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穷奢极侈、占华竞豪,寒孤月的寝殿不比凤朝阳暂住的客房装璜气派多少,很难相信出身皇族、天生应该挥霍成性的靖王府会如此崇俭尚朴,那些积贮库房的稀世珍藏大概正在悲叹自己不见天日的命运吧。
“你孑然一身,凡事皆可任性而为,可是我不能……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正翘首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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