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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鹰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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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凌厉。两者汇集一体,也正是上乘剑术中所谓的身剑合一境界。
众人有见如此,自然也知道这种功力一旦施之于人,必有伤害。是以由不住吃了一惊,无不为黄金如来左大庄捏着一把冷汗。
形势的发展有如春雷骤雨,等到各人看出不妙时,已难以挽回。
黄金如来左大庄一向是目高于顶,为人自负狂傲。按说,他的功力虽不见得超过南岭一鹤尚万近多少,最起码二人不相轩轾,错在他上来不防,为尚万近内元阴炁所伤,无形中功力大大地打了个折扣。
再者,他确实没有料想到,南岭一鹤尚万近,竟然会猝然对自己施展如此杀手。
情势所迫,使得黄金如来左大庄简直无法招架!
迎着尚万近身剑合一的攻势,左大庄那根索子枪倏地抡圆了,“刷啦啦”没头盖顶地向着尚万近打落下去。
尚万近这种身剑合一的剑炁运用,妙在一气呵成,其迅速简直不容对手有喘息之机。
黄金如来左大庄这里方自提聚真力,用以防身,其势却慢了一步。
登时,他觉得前胸上一阵剧痛,其势有如破胸裂腹,那护身真潜首先被攻破一道裂缝。左大庄一惊之下,为之魂飞魄散,想以身免,哪里还来得及?
说时迟,那时快。
随着尚万近身剑合一的快速攻势,左大庄身子起了一阵疾剧的战抖,一道血光,直由他上胸部升起来——显然受伤不轻!
黄金如来左大庄在一股热血喷出的一刹那,整个身子由不住霍地向后面直直倒了下来。
然而南岭一鹤尚万近的攻势,并不因此而止。
眼看着白光刺目,凌厉的剑气有如秋水云虹,直向着左大庄的身子,再次卷了过去!
黄金如来左大庄,别说他并非黄金所铸,即使真为黄金所铸,当此剑炁之下,也必将肢体破离。眼看着左大庄倒下的肥躯,无论如何难以逃过尚万近那愤怒的剑锋,身首异处实难避免。
就在这危急存亡的一刹间,耳边只听得连续传来几声喝叱,至少有三条人影,自不同方向疾快地向着二人急切进来。
这切进的三个人分别为来自巴蜀的赤眉道长,以及名列海内二十七奇之一的一掌飞星朱农。
另外一个,也就是奔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即是面相清瘦,来自西昆仑放鹤庵的无为庵主。
三个人虽然身法一致,同样快速现身,但是由于起足点之远近不同,自然落下的身子也略有前后。
放鹤庵的无为庵主身子既然走在了最前面,自然也出手最快。
这个老尼姑的随身兵刃是一柄九合金丝的铁拂尘,随着她嘴里一声喝叱,拂尘已快速挥出去“刷”一声,万千尘须纠结一气,无异于一根收放如意的软鞭。只见陡然向下一卷,“呛”一声响,卷住了尚万近高举过顶的长剑剑锋。
无为庵主加之于这杆铁拂尘上的臂力,十分可观。这个老尼足下“丁”字步一站,怒哼道:“尚施主剑下留情。”
嘴里说着,铁拂尘用力向上一挣,已把南岭一鹤尚万近那一把长剑高高拉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掌飞星朱农,以及来自巴蜀的赤眉道长,双双自左右扑到!
赤眉道长的兵刃,是一口七星长剑。
一掌飞星朱农的兵刃是一对日月轮。
事非寻常,两个人的兵刃双双掣在手上,为无为庵主抢先一步,消弭了眼前杀机。
三个人形成了一个铁三角阵势,把南岭一鹤尚万近围在正中。
侥幸不死的黄金如来左大庄,就地一个滚翻,滚出丈许以外。众人注目于他,吃惊地发觉他整个上身都为鲜血所染,右胸上侧方皮开肉裂,现出了半尺许的一道大血口子。
对于一个练习内家功力的人来说,身上的刀伤往往足以致命,因为气血一失,功力几乎全废,即使能止住流血,也不便再行运功。
对这一点,黄金如来左大庄是十分明白的,是以,在他身子方自站起的一刹那,右手二指骈指如飞,连续在伤处附近五处穴道上各点一指,顿时止住了流血。
黄金如来左大庄在武林中,一向是极为嚣张的人物,平素为人也同尚万近一般的嫉恶如仇,加以财多技高,向无忌惮,哪里吃过这种大亏?
面对着如许多的武林同道,左大庄这张脸实在没有地方搁放。
左大庄恨声道:“好,姓尚的!我们之间没有完……”
说了这句话,他双眼一翻,当场闭过气,一跤倒了下来,引起了一阵骚乱。
终南剑客夏平江首先上前,把他扶坐起来,探了他的鼻息一下,又察看了一下他的眼神,向着一旁的五柳先生苦笑一下。
五柳先生毕竟是一位仁厚长者,目睹及此,不胜太息地道:“左兄的伤势如何?”
夏平江道:“以在下所见,显然属于‘炸血’暴症,这倒要有劳先生妙手起死回生了!”
五柳先生缓缓点了一下头:“夏兄所见甚是,且让他坐息一下,俟血气平和后,再容老夫为他施以续气和血之功吧!”
众人听五柳先生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无论如何,经此一来,现场已增加了一片阴森的杀机。大家对于南岭一鹤尚万近的狠心辣手,无不心生反感!
尤其是首先奔上,环绕在尚万近身侧的三个人,都面现忿意,怒目视向尚万近。
无为庵主手里的铁拂尘,硬硬卷住了尚万近的剑身,两个人分明早已较上了内劲。
只见老尼姑那张瘦脸变得异常死板,两处太阳穴上,现出两条隐隐青筋——可见她用力的程度。
南岭一鹤尚万近也同无为庵主一般,闭口不言。那只持剑的右手正自灌注全身真力,向外上方用力挣着。
他们两个人的功力真是难分轩轾,一口长剑,一柄铁拂尘,似磁铁相吸,紧紧地卷缠在一起,其势纹丝不动!两个人的四只脚,更像是深深打在地里的铁桩,不动一下。
赤眉道长与一掌飞星朱农也都有自知之明,认为勿需再行插手,便退步让开。
紧迫的情势,显然没有因为他们双方不曾开口而稍见缓和,反倒是有增无减。
这种紧迫气氛的演变,使每个人都一扫先时的突梯滑稽,变得十分严肃。
十数道目光注视的焦点,是紧持在老尼姑与尚万近手上的铁拂尘和寒光熠熠的长剑!
情势继续演变,终于两般兵刃渐渐地分了开来。
无为庵主两处太阳穴上的青筋益加显著。
南岭一鹤尚万近的脸上,现出了汗珠。
第一阵力的较量,像是不分胜负。
当然,他们绝不会善罢干休。
无为庵主的铁拂尘向空中一抖,“波”地炸开了一天银丝,遂向尚万近打了一个稽首:
“阿弥陀佛,尚施主,贫尼这厢有礼了!”
嘴里虽然说着客气话,可是那张冷酷的面颊上却不见丝毫笑容。
南岭一鹤尚万近“嘿嘿”冷笑了两声,那一双深陷在眶子里的瞳子频频在老尼姑脸上转着。
甚久,他才冷冷地道:“左胖子是自取其咎,我不伤他,他也饶不过我,庵主你为什么插上一脚,与我尚某人过不去?”
无为庵主一声冷笑,再次高宣道:“无量佛,善哉,善哉。尚施主,贫尼不过是在提醒施主一声,这场盛会是以武会友,方才五柳先生也曾表明,点到为止,施主你显然太过分认真了!”
尚万近小眼一翻,冷哂道:“什么点到为止?各位难道没有看见,左胖子要是不先掣出家伙,姓尚的也不会红这个脸。既是兵刃对搏,披红见彩也就是平常事,庵主你何必大惊小怪?”
无为庵主鼻子里“哼”了一声,大为不悦地道:“尚施主这么说,也无不可,贫尼这就向你讨教几手高招,请施主手下留情!”
南岭一鹤尚万近神色一变,愤声道:“尚某人不识抬举,候教了!”
最后三字一出口,就见他瘦长的躯体,猝然向下一矮,掌上的一口铁剑由头顶上抢了一周,端自前胸,把那截锋利的剑尖指向老尼姑。
一缕剑气,像是冬日里的一袭寒风,猝然直袭无为庵主。
无为庵主冷笑道:“承教!”
铁拂尘向外一翻,万千尘须,风吹马尾般地,忽然散开来。
一股劲道,由散开的拂尘须尾猝然退出。两股劲道会合之下,无迹而终!只见双方身上所穿的长衣飘动了一下。这一手内力的较量,看来仍是不分轩轾!
南岭一鹤尚万近鼠眉一挑,面现凶光,一压长剑正待欺身而上,不知怎么忽然制止了冲动!微微一哂,神色现出了一片缓和。
“且慢!”尚万近慢吞吞地道,“如果尚某人所见不差,这祝融之会,曾经定有规矩?”
“什么规矩!”
“哼!”尚万近瘦脸上挂着笑容,“庵主你岂能不知,这个规矩是每人最多只出手三阵,是也不是?”
无为庵主冷漠地点了一下头:“这又怎么样?”
“嘻嘻……不怎么样。”尚万近有意把语音拉长,轻咳一声道,“尚某无非是告诉庵主你,尚某人现在与庵主交手,是第三阵,换句话说,如果在下侥幸赢了庵主你……
那么……”
无为庵主先是愕了一下,那张素脸上继而现出了一片忿意。
“哼!”她微微顿了一下,冷冷接着道,“只是,我看施主你想赢这一阵,并不轻松!”

第十二章突来不速客局势现迷离

南岭一鹤尚万近说笑道:“这个,老尼姑就不必为尚某人担心了,咱们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功夫吧!”话声一落,那口半吐的长剑缓缓收了回来。
随着他收回的剑势,瘦长的身子缓缓地半蹲了下去,把一口剑高高举了起来。
一时间,那口剑上的光华变得异常刺目!
在场各人,都知道尚万近剑上已经凝聚了本身真力,一经出手,必然非比寻常。由于他们一时还摸不清楚无为庵主将以何种手法应敌,所以都情不自禁地为她捏着一把冷汗。
无为庵主似乎已觉察到对方的厉害,内心并未大意。
只见她掌上的铁拂尘,风车般地缓缓在头顶上转动着,两眼眨也不眨地逼视着对方,一阵阵袭人的劲道,恰似三伏天滚过沙面的那种热气团,沾在皮肤上十分难受。
南岭一鹤尚万近的长剑紧贴前胸,细小的眸子眯成了一道缝。
他忽然足下移动,快速地向前踏进了几步。
无为庵主的铁拂尘转动得更快,银白色的尘须旋转出一大团白色奇光,由此而流动的气流,更似涨潮的海水,激荡出层层波浪!四周人身上的衣衫,都被掀得飘扬起来。
老尼姑尽管一只右手舞动得那般疾烈,下半身却是直直地挺立着,纹丝不动。
南岭一鹤尚万近被迫立在旋风圈外,他脸上带着阴沉沉的笑,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空气蓦地沉静了下来!
忽然,南岭一鹤尚万近发出了一声尖啸,瘦长的躯体陡地直起当空。
这一式“一鹤冲天”轻功绝技好不惊人,看上去简直是没云之矢,足足拔起来七八丈高。
就在每个人惊心动魄、莫测其高深的一刹那,南岭一鹤尚万近高蹿顶空的身子,又倏地坠了下来。
一起一落,其快无比!
等到多数人发觉他落下的身势正当无为庵主头顶正中时,两个人的兵刃已经交接成一团了。
眼看着双方的身子猝然遭遇的一刹那,接连翻了七八个滚儿。
陡地,双方“兔滚鹰飞”般地分了开来。
就在他们将分手的那一刹间,尚万近的长剑扎进了老尼姑的肩窝,老尼姑的拂尘也拂在了尚万近的右颊。
不过是极短的一刹那,如非是明眼人万难看清。
一股血箭,直由老尼姑左面肩窝怒穿出来,老尼姑立刻用手掌按住。她足下打了个踉跄,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南岭一鹤尚万近也没有讨得什么好,像是伤得更重了。
无为庵主铁拂尘一拂之力,该是何等劲道?
随着她铁拂尘拂过之处,尚万近右颊之上登时留下了千百道血丝;先是不显,等到各人看清是怎么回事时,那副样子简直像个鬼!
比武过招,落得眼前如此下场,自然是始料非及,大大出乎各人意外!
现场人目睹及此,都由不住兴起了一阵惊悚!
无为庵主一手按肩,尚能自恃,比较起来,南岭一鹤尚万近的伤势严重多了。
鲜红的血,反复不断地在尚万近脸上涌现着。忽然,他腾身掠起直向乱石崩云的巉崖峭壁间落去,一路狂纵疾驰。
现场的每个人的表情都阴沉极了。
比武过招,讲的是“印证”武功;发展到眼前境界是前所未料的,致使几个心怀仁慈的正道之士,内心大感沉痛!
他们彼此默默地对看着,谁也不说一句话。
无为庵主这时已用特殊的止血手法,将伤处附近的穴道封住。虽说是伤势不重,但对一个修练内家功力的人来说,这种损失不能谓之不重了!莫怪乎老尼姑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抖了一下手里的铁拂尘,老尼姑缓缓地走到东道主五柳先生身前。
老尼姑打了一个稽首,长吁道:“阿弥陀佛,先生见笑了。贫尼只是气不过尚施主……”
她微微一顿,又叹息道:“贫尼无能,也无颜再参与眼前盛会,有辱先生雅意,这里谢过,贫尼就告辞!”
她说着,深深向着五柳先生揖了一揖,转过身来,又向着附近众人揖了一揖。
无为庵主正要离去,却见终南剑客夏平江上前一步,含笑道:“庵主有道之人,何以看不清今日之会?若是伤势不重,尚请暂留一刻,以便用佛法化解未来之一场凶难……”
无为庵主听后,不禁微微一愕,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请恕贫尼愚顽,悟不透夏施主话里禅机,请开宗明示!”
终南剑客夏平江微微一笑,未曾开口,一旁盘膝的五柳先生却岔口道:“夏兄慧眼,体察入微;若非一言提醒,老夫几乎疏忽了。今日之会,适逢子、午相冲,而四山云气更现无限杀机,莫怪乎会无好会了!”
无为庵主听了,情不自禁地吃了一惊,遂运用智灵向四山云气略一打量,当下双手合十,嘴里长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施主说得对,贫尼忝为佛门中人,参禅数十年,竟然未能识透先机,非但未能使这场劫难化解无形,本身倒成了助劫之人,惭愧之至!”
夏平江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庵主又何必自责过甚?”
无为庵主陡然一惊,打量着面前这个终南剑客夏平江。只见其神清气爽,眉开日邃,全身上下不沾丝毫世俗气息,而是仙风道骨的出世高人!
这位原来盛气凌人的比丘老尼,一时间心平气和多了。
当下,双手合十道:“夏施主世外高人,未卜先知,较我辈高出许多。今日之会料必已有先见之明,何不指示先机,以图善罢干休,岂不是功德一件;若有指示,贫尼敢不效力?”
终南剑客夏平江微微一笑道:“庵主这么一说,在下诚然不敢当。此事,料必五柳兄已有安排,且看看他意下如何?”
五柳先生听了,感叹道:“老朽年初之时,在莽苍巧逢‘抱朴老人’,谈及当今武林中人,老人对于夏兄推崇备至,视为今世高人,老朽当时竟然未能领悟……”
他微微一顿,又道:“今日幸会,拜领高见,诚钦佩之至,夏兄如此说,想必已有先见之明,请不必客气,明示玄机才好!”
终南剑客夏平江笑道:“先生为我敬仰之人,德威武功比我高得多;你这么说,我就不敢当了!”
五柳先生道:“夏兄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快说吧,只怕时间一晚,又要生出许多事端,那就不妙了!”
夏平江点头道:“这话倒也不假。”
他用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淡淡地道:“在下今晨早来一刻,是为观察五行动静而来……”
“啊——”五柳先生缓缓地点头道,“这一点,老朽来时也注意到了。”
夏平江含笑道:“先生所见如何?”
五柳先生手捋银髯道:“老朽方才忽遇‘艮’风沐体,而这祝融之举系坐地‘寅’宫,故而觉出今日之会甚为不妥!”
夏平江慨然叹道:“先生所见极是,在下也察见‘艮风起寅宫,杀鸡见兵凶’,是以今日之会大不吉祥!”
五柳先生讷讷道:“这么说来,迁地可不可行?”
夏平江摇摇头道:“我等登山,身临此‘宫’,已沾其气,如不应解,再入别宫,其势更糟,先生岂不知‘足不出二宫之凶’这句话么?”
五柳先生长吁一声,一只手捋着长须,频频点头道:“夏兄这一说,足见高明,说来惭愧,老朽曾习气理阴阳之学数年,却不若夏兄见解精湛……”
“阿弥陀佛!”无为庵主双手合十,道,“夏施主既有所见,当知其化解之法了,请快快说出吧!”
夏平江微笑道:“庵主勿急,此事却也不若庵主想来之简易,庵主大力镇定才行!”
无为庵主宣了一声佛号,讷讷地道:“施主见笑了,在场各人哪一个都比贫尼武技高超。贫尼此刻是败军之将,还谈什么大力镇定……无量佛,善哉、善哉!”
终南剑客夏平江一笑道:“大师忒谦了,佛门注重功德,大师若能将今日之一场杀难,略事化解,却是大功一件呢!”
无为庵主又宣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施主这么一说,贫尼倒无言以对了!”
正在这时,一旁的老渔人谷枫呵呵笑道:“夏大侠武功出众,见解也高人一等,佩服、佩服!”
夏平江心知是讥讽他,便微微笑道:“谷兄有什么高见?”
老渔人谷枫嘿嘿笑道:“岂敢,岂敢,倒是夏大侠你的学问高深,老渔夫实在想不透今日之会,还能有什么大灾祸,倒要请夏大侠指示迷津了!”
终南剑客夏平江冷冷哼道;“谷大侠,你不要以玩笑之心衡度在下之言,只怕谷大侠亦在此劫之中!”
老渔人谷枫忽然纵声大笑了起来。
“夏大侠你这是在吓唬兄弟我了!”谷枫一面挽起上衣袖露出了黝黑的一双腕子,“也罢,兄弟明知不是夏大侠的对手,却也不愿失去今天这个难得的印证武功的机会,夏兄你手下留情,我们是点到为止!”
终南剑客更平江微微一哂,缓缓点头道:“好说,今日此会,原是为大家印证武功而聚,夏某人的箱子底儿岂能藏秘?”
老渔人谷枫嘿嘿一笑,后退一步,抱拳道:“这么说夏大侠是赏在下三分金面了,请!”
“且慢!”夏平江一笑,“谷兄美意,在下不敢不遵,只是请容在下与庵主少作商量,定当奉陪!”
他说着,转向无为庵主,抱拳道:“在下之意,庵主与五柳前辈如能暂守‘风’、‘火’二穴,或可使一场凶杀减至最轻。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无为庵主一愕道:“施主的意思,是要贫尼与五柳兄各守进出门户……”
“不错!”夏平江点点头,“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无为庵主笑道:“夏施主太抬举老尼姑了,在场各位武功高过贫尼的不少,施主你却要贫尼出丑……”
才说到这里,即闻得来自巴蜀的赤眉道长长笑道:“老尼姑,难道你还不懂么?”
无为庵主虽然身上挂彩,但生性倔强,尤不喜别人对她失态。
无为庵主听了赤眉道长的话,脸上蓦地罩起了一片怒容,对赤眉道长沉声道:“道长的高见是……”
赤眉道长嘿嘿笑道:“老尼姑你岂能不知,夏大侠所以要你与五柳先生各坐‘风’、‘火’之门、无非是借着二位‘至阴’、‘纯阳’来压制已成的地劫杀机。嘿嘿!夏老哥,你说我这个见解怎么样?”
无为庵主闻言不由脸上微微一红,低低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长高见,使贫尼茅塞顿开。”
她转向终南剑客夏平江合十道:“夏施主,赤眉道长所说是实在的么?”
夏平江微微颔首道:“赤眉道长所说不假,庵主为惟一异性,据在下所知庵主所练‘九阴玄功’甚是火候,如踞‘风’门,与五柳前辈遥相呼应,必可降‘地’劫之煞。
庵主如能再施以佛法,更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自是功德一件了!”
无为庵主却是沉默着不发一语。
一旁高踞磐石的五柳先生微微一笑,道:“夏兄所见不差,庵主乃佛门人,而佛门中人最重功德,这件事理当当仁不让,也就不要再推辞了!”
无为庵主合十,揖道:“既然先生也这么说,贫尼也只得勉为其难了!”
五柳先生笑道:“老朽来时,已守定‘火’穴,那‘风’穴恰在对面,庵主只管那边打坐就是!”
无为庵主向前方打量了几眼,陡地飞身而起,落向五柳先生对面一堵大石之上,盘膝坐好。
终南剑客夏平江见无为庵主坐好,转向老渔人谷枫道:“谷大侠是否仍要赐教?在下这里恭候了!”
谷枫嘻嘻笑道:“自然,自然。”说着,弯下腰把一双裤管高高卷起,露着足下一双芒鞋。那副样子简直如他外号,正是道道地地的渔夫模样!
这时,他双手抱了一下拳,向着终南剑客夏平江拱了拱,道:“夏大侠,我们是点到为止。”
夏平江后退一步,方自拉开架势,却听得甫自打坐“风”穴大石上的那个老尼姑发声道:“又有贵客来了!”
各人闻声一惊,都向山下注目,却见面前人影连闪了两下,峰前断崖顶巅处,站定了一个年轻魁昂汉子!
这汉子一露面,即有“震撼人心”之威!目睹之人,无不吃惊。
来者年岁二十七八,身材魁梧,肤如古铜,浓眉朗目,意态昂然。身上着一袭湖青色春绸长衫,在前襟后补之处各缀着一轮血红色的大太阳,映以当空朝阳,更有烈焰滚滚之势。
这汉子腰上扎有一根青色丝绦,衣着打扮甚是怪样——一条油光黑亮的大发辫,由身后甩向前胸。在辩梢处系着一颗光华熠熠的明珠,右手持着一截扁扁的白木杖,约有三尺五六长短,拄着地面。一双锋芒毕露的眸子,骨骨碌碌在每个人脸上转个不休。
在场众人在他目光注视之下,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就在彼此相继一惊的当儿,来人已迈开大步,一直走向场子当中。
正要出手搏斗、决胜负的夏平江与谷枫二人,也情不由己地为这个突然现身的怪客惊得愕住了。
此刻,来人安步若山地来到近前。他站定之后,那双光华熠熠的眸子,直直地向高坐磐石的五柳先生缓缓抬起手来,抱起那根奇特的木杖拱了一下。
“足下想必就是此次祝融盛会的主人——五柳前辈了?失敬,失敬!”
这个人说着,不折不扣地向着座上的五柳先生深深行了一礼。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吐音清晰,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在耳朵里。
五柳先生微微颔首,抱拳道:“岂敢,足下是……”
来人微微一哂,露出了满嘴白牙:“前辈竟然不认识在下,这也难怪——其实包括在场所有前辈在内,在下都不曾见过一面,眼生得很!”
赤眉道长首先看不惯来人那番气势,朗笑道:“那么请足下自报大名一听吧!”
“好说!”来人那双闪烁着威智的眸子,忽地在赤眉道长身上一转,“不用说,阁下想必是来自四川七星岭的赤眉前辈了?失敬,失敬!”
赤眉道长霍地呆了一呆,想不到对方竟然在一照面的当儿,报出了自己的出身名讳,实在令人吃惊!
“嘿嘿……”赤眉道长不愧是老江湖了,自然不会昧于无知,“这位朋友好眼力,不用说,你就是新近名扬武林的那个年轻英雄,人称‘向阳君’的金贞观了?”
来人聆听之下,脸上并不着任何表情,默默地点了一下头,道:“不错,在下正是。”
在场的人,除了青冠客邓双溪以外,谁也没见过向阳君,只是看见他这一身打扮,也就不难猜到了他是谁。由于听见了有关于他的甚多传闻,乍一证实,都不免吃了一惊,由不住向他多看了几眼。
盘坐石上的五柳先生,就在此人现身之始,也已猜知了他是谁,心里暗吃了一惊!
这时,在他身上打量一转,不禁心里微生隐忧,暗忖着今日祝融之会,那所谓的“劫杀之难”极可能应在此人头上!
他心里想着,遂双手抱了一下拳,面含轻笑道:“原来是金少侠,老朽失迎了!”
向阳君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五柳前辈不必客气,在下承邀,原该如时而至,只因中途有了些意外,耽误了不少时间,尚请各位见谅!”
五柳先生一哂道:“无妨,在场各位,少侠只怕还不尽相识,且由老朽代为介绍一下!”
向阳君点了一下头:“偏劳!”
五柳先生遂将在场各人名讳,—一向他作了介绍。向阳君听后,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他忽然转向五柳先生,道:“前辈飞函见召,敢不遵命?在下末学后进,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既然有缘与各位见面,却要面承教益,分别领教一下才好。”
各人听他如此口气,俱不禁心中大感不悦。
须知在场各人都身藏绝技,武林中人原本各有个性,谁肯服谁?
倒是五柳先生术德兼修,心胸开阔,能容万物,他初见向阳君,已由其神采外貌察知对方为一卓出之士,年少技高,自是惹祸根源。然而,透过对方那双朗朗神采的瞳子与挺直的鼻梁,却可断定是一“心术正直”之人。
有见于此,这位领袖武林多年的一代名宿,内心不禁浮起了一番喜悦。毕竟,武林中有如此杰出的后起之秀,是一件好事。只是观诸来人朗目中隐现的蓬蓬杀机,又不禁心生隐忧。
他这里正自转念,不知如何应付眼前这步急难,却已有人看不惯向阳君这番狂态,朗笑一声,大步走过来。
正是那位来自巴蜀的赤眉道长大步走向场子里,双手拱了一下,对向阳君道:“来来来,姓金的,老道这里先讨教你几手高招!”
向阳君微微一笑,正要站起。
老渔人谷枫狂笑道:“赤眉老道,这里怎么回事?凡事总得有个先后,谷某人和夏大侠这个架还没有打完,看看哪一个敢占先?”
他冷笑着向终南剑客夏平江抱了一拳道:“来吧,该咱们两个的了。”
终南剑客夏平江目睹来人向阳君之后,即认定了来人绝非是什么好相与,今日之劫,多半要应在他的身上。
眼前情形,夏平江甚是明白,占先出手绝无什么好下场;他更明白,现场众人的实力,自己武功诚然较诸五柳先生逊一筹,只是舍五柳之外,其他众人多半还不是自己对手。五柳既然身中风毒,已不便出手。那么,今日之会,自己的胜望极大——是以在无为庵主与黄金如来左大庄双双负伤之后,他即产生夺魁之念。正在这时老渔人谷枫出身叫阵,却是正中下怀。
只是他却不曾料到,心中最为顾虑的两个劲敌之一——向阳君,竟然会在这个紧要关头现身而出。
由于向阳君金贞观的忽然介入,使夏平江的心情一时大乱。
此时此刻,那个不知趣的老渔人谷枫,却偏偏指名向他叫阵。
终南剑客夏平江心里思忖,自己赢了谷枫其势更不好了:得面对新来的向阳君。在他未先明了向阳君武功之前,是他极不愿为之事。心中有了此一顾虑,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当他听到老渔人谷枫的招呼,不由得呆了一呆。
老渔人谷枫浓眉一挑,大声道:“怎么样,夏大侠,莫非认为不屑与谷某一会么?”
夏平江目光向着新来的向阳君看了一眼,笑道:“谷大侠不要误会,夏某人岂能不识抬举?只是现在有了贵客,夏某人不便放肆……”

第十三章一场龙虎斗两遇对头人

老渔人谷枫哪知对方言中之意,夏平江心机敏锐,只轻轻一言就把向阳君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了谷枫手里。
“铁琵琶”武功的惟一传人谷枫,久居“江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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