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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四大名捕之金诗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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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入愁肠,温凉满腹的伤痛乍然化作万分——
惊、心!
温凉喝下了这杯酒,可他是看到柳暗花已经将酒咽下之后才喝的,他早已经将两个人面前的酒杯掉换了位置,所以,就算两杯酒里有一杯是毒酒,那么,喝下毒酒的也只是柳暗花而已。
可、是——
酒入喉舌,他才发现自己喝下的是毒酒。
一道火线般灼烧的感觉从他的胃里直冲上来,撕心裂肺般地痛。
他又是——
惊
鸿
雪
影
般
地
惊——
难道,柳暗花在酒中下的是连温门温凉都分辨不出的奇毒?
温凉悲愤得几乎冷笑出声来,想不到柳暗花这个平素默默无闻的女子竟然在背地后里偷偷地留了这么一手?
好、好、好,可惜我温凉虽能统帅温门群豪,却瞎了眼,看中了这样一个狠毒的女子!
烛光里,柳暗花已经开始微笑,道:“金诗塔的事辛苦你了,现在该把它交给我保管了罢?”
温凉的心惊痛不能自持,但兀自坐得稳稳的道:“好,我们夫妻一场,我的就是你的,交给你保管也没什么不应该的,我现在就去拿——”
柳暗花好看的眉色轻轻地挑了一挑道:“好是好,不过我怕你屡经风霜,太过劳累不堪,还是你告诉我那金诗塔到底藏在哪里,我自己去拿好了。”
温凉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好关心我呀?”
柳暗花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的夫君,身系温门重任,日夜辛劳,我不关心你又能关心谁呢?”
温凉冷冷道:“美酒佳肴,果然关心得很。”
柳暗花道:“你也尝出了这好酒的味道么?”
温凉冷冷地笑了一声道:“可惜,你竟然在用毒天下第一的‘温门’大龙头酒里下毒,不正是弄斧到班门么?”
这次,是轮到柳暗花笑了,一笑,就笑得花枝乱颤、笑散了满室凝重(温凉突然发现原来柳暗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她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般道:“既然能称作‘天下第一’,那么你一定知道这酒里下的是什么毒了?”
温凉没有回答她的话,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种灼痛的感觉压在丹田之下,才道:“那个人是谁?”
这是一句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但温凉知道一定有另外的人在跟柳暗花勾结。
一个温柔贤良的女子,若没有外人的指使,绝对不会骤然变为狠心杀子毒夫的毒妇。
那个外人,一定是个男人。
温凉的心又是一阵惊痛:柳暗花已经有了另外的男人?!
柳暗花吃吃笑道:“你说的是哪个?”
真的,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而且,过了今天,她就能跟真心爱她的人远走高飞、双宿双栖了。
她应该开心!
所以,她不想这场好戏落幕太快。
温凉看着她,目光如寒冰一样得冷。
如果目光也可以杀人,此刻的柳暗花已经死了几千几万遍。
春夜里的风真的有一点点的冷。
温凉血管里的愤怒就要爆裂开来——
假若不是有个人突然出现的话——
——但,那是一个最不该出现的人
——在最不该出现的时间
——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烧结的烛花“毕”地爆了一下,灯光一暗,躺椅后面的低垂的窗帘突然掀动,轻轻转出一个人来。
温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竟然是——
神医薛慕容。
而且,他一转出来就向柳暗花道:“干什么还跟他废话?取金诗塔要紧!”
温凉的脑在里惊变太多,还没来得及转过弯来。
他本来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但这句话已经提前由柳暗花口里问了出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句话的口气?
这句话,她竟然用了那样的口气讲出来?就象热恋中的少女向自己钟爱的情郎撒娇一般的口气。
薛慕容道:“我、是挂念你,怕他伤了你。。。。。。”
他一现身时讲的那句话,口气又急迫又激昂,但此时因了柳暗花这轻轻一问,立刻换了一种表情奇。сom书、更换了一种温柔的口吻回答,深情款款,而且,他的一双丹凤眼也旁若无人地注视着柳暗花的眼睛,目光象初涉情场的少年郎般专注。
温凉突然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象他这样仔细地看过、对待过柳暗花。
他虽然也爱柳暗花,但在京师风雨飘摇中的温门岌岌可危,大小事务亟待破旧出新,他,太忙了,忙得竟然从来没有仔仔细细地看过柳暗花一眼,至少是没有象薛慕容这样深情地看过柳暗花一眼。
柳暗花道:“他怎么能伤得了我,中了你最新研制出来的毒药?”
温凉这才明白,这种连自己也分辨不出来的毒药,竟然是薛慕容的大作,随即,他心下也释然:如果天下还能有人制毒、用毒的本领超过温门的话,那个人就一定是神医薛慕容。
也唯有薛慕容一人而已。
身体里的毒已不甚痛楚,但痛楚的是他自己的心。
薛慕容此时向温凉转过脸道:“也是,大龙头中了我的‘青花甲’,还怎么有能力伤你呢?是我太过关切你了。。。。。。”
当他转脸面对温凉时,他的脸色平静如常,看不到一丝愧疚和不安。
温凉道:“你已经从温门秘籍里探索到了‘青花甲’的制法了?”
薛慕容微微笑道:“这倒得多谢大龙头赐了全部的温门秘籍给我,才几经挫折、好不容易研制出了‘青花甲’,真没想到,‘青花甲’第一次出手,竟然是用在了大龙头身上。”
此时,柳暗花已经站在了薛慕容身边,在他讲话的时间里一直用温柔的眼波全心全意地望着他。
温凉的心里已痛得麻木,连一阵阵的心酸都觉不得了。
温凉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其实,他这句话里倒包含了两层意思,一个是说薛慕容的心智果然过人、看来一定可以解得开金诗塔的秘密;另一层意思是说他早就知道薛慕容不会平凡寂寞一生,一定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但实在没想到,他的“惊”人竟是如此的——
惊!
柳暗花道:“我们只要拿了金诗塔就走,绝对伤害温门里一花一木、一虫一草。”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地挥手,不带走温门的一丝云彩——
其实,现在的情形对她而言,金诗塔也不甚重要,最重要的是薛慕容——
温柔的薛慕容。
薛慕容也道:“大龙头,金诗塔我只不过是暂借,等破解了其中的秘密之后,我一定会还您的,就象以前您赐我的所有温门秘籍,我都整整齐齐地摞放在解花堂,您随时可以派人取回。”
此刻,他的神色依然不惊不变,对温凉的态度恭恭谨谨,绝无小人得志时的飞扬之色。
温凉暗思:薛慕容其人虽面无心机,实心机之深不可限量。
温凉道:“哼,看来今天晚上,你是非拿金诗塔不可了?”
薛慕容轻轻点了点头。
温凉的身子抖了一抖,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也紧跟着压得那张紫檀方桌格吱地响了一声。
薛慕容道:“大龙头,这‘青花甲’的毒性您想必早已从秘籍上看过,愈是功力高深其反应愈剧烈、愈快速,而且中毒者万不可以运功提气,否则毒性随气血游走入脑,必将血管爆裂而亡,望大龙头自重。”
此际,他在温凉面前侃侃而谈,绝无丝毫做作之态,就跟从前与温凉在他的解花堂畅谈天下大事一般。
若非此刻温凉心如刀割,又怎么会相信自己一向视为师长的薛神医竟然——
夺妻、下毒、杀子——
毁温凉所有希望于一旦?
暖暖已死、柳暗花背叛,温凉的家已破,人亡又有何不可?
温凉暗自提了口气,缓缓道:“谢谢你的提醒,金诗塔就在我的衣袋里,你自己过来拿罢!”
薛慕容道:“好。”
他的口中虽说好,但脚下却未动半分,而是转眼去看柳暗花。
他的意思自然是要柳暗花把金诗塔拿给他。
柳暗花道:“我们是不是拿到金诗塔后马上离开?”
薛慕容点点头道:“不错,马上离开,离开温门、离开京师,此后天涯为伴、永不分离。”
柳暗花的脸有微微的红,道:“好,我来拿。”
其实,有时候,男人的一句体贴的话足以令女子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温凉此刻已经明白了这点,但实在太晚了。
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
一去千里——
无可追回。
他本来打算等薛慕容过来拿金诗塔时,拼尽全身爆裂也要与之同归于尽,可惜薛慕容早已算到了他这一点,来的是柳暗花。
柳暗花盈盈地走过来,温凉鼻端已经嗅到了柳暗花颊上的胭脂香气,那种气息令他脑子里又浮现出暖暖惨白的脸。
对柳暗花,温凉的心已冷,但他不愿以最后一个机会换柳暗花的命。
他想杀的是薛慕容。
柳暗花的手刚刚要伸入温凉的衣袋中去,薛慕容突然道:“且慢——”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柳暗花回头道:“怎么?”
薛慕容轻笑道:“金诗塔是天下至宝,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以大龙头的智慧,焉知不会在上面下过剧毒?你还是戴了我这‘锦绣手套’去拿得好。”
扬手将一付又轻又软的五彩手套向柳暗花抛了过来。
柳暗花也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个人此番对话,巧笑嫣然,绝没有把温凉放在眼里似的,他们已经把温凉当成了死人。
温凉的双手都平放在桌子上。
当近在咫尺的柳暗花将手放入他衣袋中去时,他有超过一万个机会能立即格杀她,但他忍了。
桌子上的烛火仍红。
几样精致的小菜都一动未动,那个盛放着“鲜虾明鱼酿”的热气腾腾的大汤锅也慢慢地凉了。
柳暗花已经将金诗塔拿在手上,向薛慕容道:“是这个东西么?”
温凉蓦的想到,江湖中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金诗塔而失去生命的除自己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罢?
薛慕容的眼睛亮了一亮道:“就是它,快拿回来。”
从温凉身前到薛慕容站立的地方大约有十几步的距离,柳暗花一个飘飞踏步就能返回薛慕容身边,别忘了,她在嫁给温凉之前在江湖上有个美丽的绰号叫做“凌波仙子”呀?
柳暗花突然呆住——
因为温凉突然问了她一句话——
就一句话:“就为了他,就为了它,你就狠心杀了暖暖?”
这个问题就是温凉很想问、很应该问、迫切要知道答案但一直没有问的——
你、竟、然、能、狠、心、杀、暖、暖?——
他还只不过是个未启蒙的孩子,你要飞、要走、要与人私奔,我都不管,可他又能碍你什么?
你、竟、然、狠、得、下、心、杀、他?
柳暗花——
大
惊
她太吃惊,以至于樱桃小口张得能吞下一整个鸭蛋大——
她向温凉暴喝道:“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温凉道:“暖暖死了,你杀了暖暖。”
柳暗花大惊——
以至于手里握着的金诗塔也险险掉在青砖地上。
她惊飞的目光望向屋角的躺椅,望向躺椅上的暖暖。
她的目光有骤现的疯狂。
薛慕容沉声道:“别听他胡说,把金诗塔拿过来,我们走。”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沉着而稳定,但任何人都能听出来,在沉着与稳定背后隐藏的急躁不安。
柳暗花没有动。
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她的长发已经开始抖颤——
温凉道:“哼,谁在胡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空气里“忽”地一声,是柳暗花凭空飘飞到了躺椅一侧。
她的身形又僵硬又凝重,更撞飞了三四张紫檀木椅子,跌跌撞撞,wωw奇Qìsuu書còm网哪里还有半分“凌波仙子”飘逸的影子?
她的手还没有掀开薄被已经呆住——
不仅仅是手,而是她的全身、她的精神、她整个的人都已呆住。
她的惊比之刚刚温凉见到已死的暖暖更深千倍——
温凉自然能看得出来她的惊、痛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这一突然的变化使得他刚刚对柳暗花杀暖暖的推断打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杀暖暖的绝对不是柳暗花!
那么,是薛慕容!?!
一定是薛慕容!
空气似凝滞了一般,只有满堂的烛火在突突地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在柳暗花的生命里却已是走过了生与死之间的长路漫漫),柳暗花缓缓向薛慕容道:“是谁杀了暖暖——”
她的声音暗哑,蓦然似老了十年。
她的眼睛依然在盯着暖暖惨白的脸。
她的长发眼见地就白了数缕——
薛慕容道:“是他、是大龙头杀了暖暖——”
难得他到这般时候还来得及改口将矛盾指向温凉。
温凉“嘿”地冷笑了一声,并不开口。
柳暗花声音恍惚道:“哦?是他——”
薛慕容急急道:“就是他,为了伤你的心,刚刚趁你到厨房去时杀了暖暖。”
温凉冷冷道:“我为什么要杀暖暖?我为什么要伤她的心?”
柳暗花道:“真的?”
薛慕容道:“自然是真的,你信我还是信他?”
柳暗花慢慢道:“我既然下决心跟你走,自然是信你了。”
薛慕容道:“既是信我,还不赶紧把金诗塔交给我?”
柳暗花突然抬头向温凉道:“真的是你!我刚刚不过是点了暖暖的昏睡穴,令他安睡,是你杀了他,你——”
她说了这几个字,身形晃了一晃,袖子里有精光急速闪动,以一柄又窄又细的短剑向温凉急速刺到。
温凉不虞此变,眼睁睁看柳暗花的剑尖堪堪刺到自己眉心——想必柳暗花真的已经疯了,怎么会还分辨不清杀暖暖的到底是谁?
剑气飞花、剑光胜雪,已经映亮了温凉的眉眼——
薛慕容突然叫了声:“不可——”
他的袖子里蓦的飞出了点点寒星。
那同一时刻发生了六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先后次序不过是常人的眼睛眨得半眨的空当,那就是:
柳暗花的剑还没有刺中温凉眉心时陡然倒转,向薛慕容脱手掷出——
柳暗花手里的金诗塔向温凉面前投下——
薛慕容早已料到有此一变,左袖拂开短剑,手挥处,疾风扑面,叮叮当当数响,柳暗花的剑已经折成五六节——
他一边口中叫“不可——”一边自右袖里飞出寒星,射温凉、射柳暗花、射尚在空中的金诗塔——
温凉也出手,左手挡射向自己面门的寒星——
右手挡射向柳暗花后背的寒星——
他已经没有余暇去接柳暗花投过来的金诗塔,而且,就算他去接,也接不到,因为薛慕容发出的寒星已经巧之又巧地改变了金诗塔运行的方向,“扑”地一声落在了“鲜虾明鱼酿”的汤锅里。
紫檀桌上汤花四溅。
这一轮电闪雷鸣般的交手已经结束。
柳暗花已经倒下,虽然薛慕容发射的寒星没有射中她,可她的唇边也已经沁出乌黑的血来——
她已经中毒。
她中的是谁的毒?
她又是如何中的毒?
一切疑问,答案都在薛慕容身上。
柳暗花向薛慕容道:“是你——是你杀了暖暖!”
薛慕容道:“唉,到了现在,我也不必再伪装下去了,的确是我杀了暖暖,你还有什么疑问尽管向我提出来好了,看在我们相识相知那么久的份上,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到这般时分,他还敢说跟柳暗花“相识相知”,就这份厚颜无耻的功夫也是温凉所大大不及的。
柳暗花已经倒在温凉的怀里,她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向薛慕容道:“你、不是曾经说过要带我走、让我开始新的生活么?”
这个美丽的承诺也是她之所以投进薛慕容怀抱的最大的砝码。
薛慕容叹了口气道:“自从我知道大龙头真正爱的是红袖招之后,的确也想带你离开温门、从此海阔天空相依相伴的,可惜,金诗塔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真正想要的是金诗塔,它比你重要的多了。”
温凉道:“可你不该杀了暖暖。”
此时,温凉才发现就算有一千个金诗塔也不如暖暖的命重要。
薛慕容微笑道:“我也不想杀他,可他却不应该在我向酒杯中下毒的时候恰恰醒转还叫出声来,所以我只好杀了他。”
柳暗花道:“可是,我其实已经按你的吩咐在杯子里下过毒了——”
温凉已经知道了问题的整个答案,缓缓地道:“哼,他要毒死的是我们两个,所以,两个杯子里都要下毒才好。”
薛慕容道:“不错,以大龙头的智慧,若发现一丁点的不妥当起了怀疑的话,肯定会把酒杯的位置掉换,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我才迫不得已把两只杯子里都下了毒——”
温凉接着道:“所以,你干脆把暖暖手心里写了字,对也不对?”
薛慕容眉尖一动道:“这一点大龙头也猜到了?”
他跟温凉的智慧应该是在伯仲之间,所以他知道只要他想得到的,温凉自然也会想到,故此故布迷阵、盘旋往复,终于令温凉着了他的道儿,而且,柳暗花也中了‘青花甲’的毒,只不过,这‘青花甲’的毒性非常奇怪,越是功力高的人反应就越强烈越快速。
所以,武功低微的柳暗花才能熬到这时才发作。
红烛将尽。
柳暗花与温凉的生命也将尽了罢?
薛慕容平素沉默寡言,所以只有面对死人时,他才会不吝自己的口才。
在他眼里,两个人都已经是死人。
薛慕容道:“今晚,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温凉道:“的确,你已经说了太多的话,做了太多的事。”
薛慕容道:“你看,夜已经深了,你们也该早安息了罢?”
此时,柳暗花已经无声无息,他口里说的“安息”两个字就是要温凉的命——
烛花蓦的又爆了一下,满室人影飘忽、鬼影艟艟。
柳暗花突然叫了起来:“暖暖、暖暖——”
方要出手杀温凉的薛慕容给吓了一大跳,蓦然颈后有微微的——
凉。。。。。。
他的背后应该是暖暖静静地躺着的那张躺椅。
躺椅的背后是窗子。
窗子的外面是无尽的月色和星光——
所以,他的背后什么都有,就是绝对不应该有一只冰凉的小手——
是什么人用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在他颈上抚摸?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暖暖。
以前,他来看柳暗花时,经常逗暖暖玩,暖暖就会拿胖胖的小手到他颈子里去呵他的痒,然后,趴在他耳朵边上咬着耳朵叫“神医叔叔、神医叔叔”——
可,暖暖的小手是温热而柔软的,哪会想现在这般泛着鬼气样的凉?
舞榭之上,鬼气森森。
他曾经说:今夜有雨,他该回解花堂打点一切。
窗外星光灿烂,怎么会有雨?
如果有雨,也该是一场——鬼雨,听,鬼在叫呢!
薛慕容感觉到有人将冰凉的唇凑近他的耳朵在轻轻地叫他:“神医叔叔、神医叔叔。。。。。。”
他心底里叫了出来:怎么会是暖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暖暖?
他向来是不怕鬼的,所以就算心底里再冷,他也强迫自己霍地掉转头去,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可他方回头,就吃了好、大、的、一、惊——
在他身后的可不就是面色惨白的暖暖?
暖暖的手正从他的脖子上滑落下来,右手掌心里是两个歪歪扭扭的红字:毒、酒。
这两个字是他拿了柳暗花桌子上的胭脂模仿着小孩子的笔迹在暖暖的手上写的,当时他写这两个字的时候,暖暖已死,他不曾感到丝毫的害怕,可此时他突然——
大惊
深惧
怕怕
温凉等的就是这一时刻——
温凉出手。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的双手突然拍在了面前那张紫檀木桌子上,一刹那,桌子碎了、杯盘碎了、酒菜碎了,他面前的一切都碎了,化为齑粉,怒涛般飞射薛慕容。
正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那正是温凉最后的杀招:天下有雪。
大雪。
正是春天,春天是不会有雪的,但舞榭堂上的确是下起了一场茫茫的雪。
彼时,薛慕容已经定下神来,双掌齐出,斜插进暖暖的胸膛中去。
他不怕鬼——
为了金诗塔,他不惜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他手上纤长的指甲一片雪白,而且他的手也有惊人的白,白得象两把涂了粉的刀。
这两把刀飞速地刺入暖暖已经冰凉的胸膛里去。
触手冰凉。
暖暖真的已死,但刚刚怎么会无端地趴到自己身后来了呢?
薛慕容的脑子也的确转得快,他突然想到了柳暗花未嫁入温门之前,正是身列以“驱鬼驯兽”见长的苗疆“五毒教”门下,而且,刚刚,'奇+书+网'柳暗花俯在暖暖身前时自己好像看到她的手作了几个不甚明了的动作。
一切因柳暗花而起——
他已想通。
高手过招,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所以,薛慕容惊变、转身、出手、醒转,已失了先机。
本来一直在他控制下的大好局面已经错失,他回头,面对的只有纷纷茫茫的一场好大的雪——
他已无方。
他亦无奈。
他只来得及出刀——
手刀。
他以手刀合身扑入这一场无垠的大雪中去。
其实,他何止只出了手刀?他整个的身体就是一把巨大的刀,这样巨大的刀——刀劈雪光里的温凉。
他这一招叫做“有书不寂寞”——
左一刀:书中自有黄金屋;
右一刀:书中自有颜如玉——
左有满室黄金、右有美人红袖,他,端的不寂寞——
寂寞的人是他。
温凉。
不到半天时间内,他连失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兄弟、最疼爱的儿子、最贴心的妻子也失去了唯一可吐露心事的、曾经是朋友的薛神医——
教我如何不寂寞?
但见他眉目胜雪、衣衫似雪、激发如雪,而且——
他又发出了杀招:小雪。
大雪得以养生。
小雪可以怡情。
薛慕容蓦然惊觉雪中有风、风中有冰、冰中有指、指上有杀机——
不错,是杀机,逼人的杀机。
风雪里惊现温凉的尾指。
尾指尖尖,扑面刺来,已破了薛慕容的黄金屋、杀了他的颜如玉,也断送了他的不寂寞——
所以,薛慕容的脸上有了一道小小的伤痕。
一道小小的、小小的伤痕。
一道很受伤的伤痕。
一道伤痕。
伤痕。
伤。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温门“百无一用”堂上挂着的那一幅硕大无朋的匾额,想到了上面写的“千万不要惹我”六个字。
“千万不要惹我!”
“如果惹了会怎么样?”
江湖上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人不包括薛慕容在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因为知道了答案的人都早已长眠地下,死人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
所以,薛慕容也死了。
因金诗塔而死,但却死于连金诗塔摸都没摸过之前。
烛火经不住激战的刀光雪影,抖了两抖,熄了。
温凉也倒下。
大雪、小雪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此时的他连重新点起烛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目光开始黯淡。
柳暗花道:“对不起。”
她的唇边有惨淡的微笑。
说完这句话她就要死了。
其实,温凉还有好多话要问她,比如:“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温门?为什么偏偏会是薛慕容?为什么不保护好暖暖。。。。。。”
一句“对不起”就能原谅一切?
但,温凉一句话都没有问。
柳暗花断断续续地道:“我也知道你、你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暖暖死了,我会陪他去,以前没有做一个好母亲,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照顾他,可是,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温凉低低道:“你是不是还放心不下知道金诗塔的秘密?”
柳暗花挤出个难看的微笑,慢慢地道:“唉,你要是早这么善解人意的话,何苦有今日之变?”
这句话,她是从心底深处讲给自己听的。
从前,温凉为了振兴温门,废寝忘食,夜以继日,所以疏于照顾她,才令薛慕容趁她空虚寂寞时引诱了她。
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这个金诗塔有什么样的魔力能令曾经深爱她的薛慕容转瞬间就面目全非?
她黯然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个春夜,薛慕容握着她柔软的手指,轻轻向她道:“此生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她只模糊记得当薛慕容以万般温柔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舞榭的檐角有铜铃铁马在春风里作响,而那时,春天的夜正酣、薛慕容的手正白、自己的容颜正红——
她可曾为了春夜里的荒唐后悔了么?
没有人知道。
因为当她慢慢地讲那番话的时候,眼睛已经闭上——
听,檐角的铁马铜铃又响了。。。。。。
温凉再一次从金诗塔的底下看到了那张风霜憔悴、伤痛寂寞的脸,他这才知道那里显示出来的其实就是他自己的脸。
镜里容颜。
鬓发已白。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
叫他如何不憔悴?
所以,当他猛醒过来金诗塔底下的画像就是他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不由得有——
黯
然
憔
悴
的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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