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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传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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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个杜铁池竟然是那么玉质冰洁,仙风道骨,全身上下浑金噗玉,神采内蕴,分明金仙大道中极流人物,其卓然高立足使自己修道多年之人,愧之与其并立。
一惊之下,“黄履公”鲁班出了一身冷汗,然而,当他再运施智光,第二次向对方少年脸上注视时,固然前状依旧,妙在对方少年面颊印堂间,却又隐现着几分稚气与未开的智灵。几方中和那印象便难以统一归纳。这倒是他毕生仅见的一个人咧!
有了这番难以持平的冲突观念,“黄履公”鲁班便碍于出手,面色亦见深沉。
带着三分惊异,七分沉着的语气,他冷冷地注视着杜铁池道:“这位道友法号怎么称,恕老夫眼生,一时难以认出。”
杜铁池见对方忽然改变了语气,便也以礼相待,当下双手抱拳道:“在下杜铁池,入道不久,只因一时不慎为贵教门下所擒,幸而脱困。”微微一顿,他遂即介绍身边的林杏儿道:“这位林杏儿姑娘,可怜她生魂被禁多年,如非我仗义搭救,尚不知还要受多少炼魂之苦,沉沦到何年月?百花教虽不是名门正派,亦应有其庄严正直一面,竟然纵容门下如此胡作非为,阁下身为百花教当事长老之人,对于这件事又将如何解释?在下倒要洗耳恭听了!”
话声方住,即听得一旁的“墨云子”盖空,一声朗笑道:“说得好,老秃子,饶是你活了一大把子年岁,我看你怎么占这个理字?”
“黄履公”鲁班冷笑一声道:“百花教门下犯规之事,自有教主佟圣担当,老夫等五人职不在此,小道友如以此见责,老夫实不便接受,倒是你二人擅入老夫禁地,坏我禁制,却要还个公道,否则,哼哼!说不得要留下你二人,听候佟道友发落了!”
杜铁池看了一旁的“墨云子”一眼,见他面现出微笑,仿佛没事人儿一样,一派置身事外的表情,反过来说,这亦正是鼓励自己向对方出手的表情!心里不禁暗自盘算着如何向对方出手。
就在他们彼此对答之际,只听见那沙沙声响,几乎是已经迫近身边。杜铁池霍然发觉到,敢情身外那层淡蓝色晶帘,在千百金蝗全力啃噬之下,越加地显得其薄如纸,看起来简直是吹弹可破。杜铁池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同时间,身边却响起了“墨云子”盖空的声音道:“小友你还等什么,非要我当面出手,你才肯施用怀中宝镜不成!”
一言提醒梦中人!
杜铁池原本也正自在盘算着,不知该施展什么法宝才较合适,此刻被对方这么一提,顿时心中领会,当下探手入怀,摸到了那面破月仙镜!
也就在他手指方及触到了那面“破月仙镜”的一霎,眼前蓝光闪得一闪,面前的蓝色晶幕忽地消逝无踪。
与此几乎是同时之间,杜铁池的手指已按在了镜面上的按钮之上。
前文曾经交待过,这面“破月仙镜”上设有“红、黄、蓝、紫”四色按钮,即为控制无尚仙法“水、火、风、雷”之关键!
这时杜铁池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地随便一按,无巧不巧却正好按在了显示“火”威力的红色按钮之上。登时,只听见身边轰然大响了一声,同时里面前红光大盛,大片红光有如血海般地自镜面上爆发而出,不偏不倚正好与当面飞来的万点金蝗迎在了一块,一片嗡嗡声响中,冒起了大股黄烟,顿时把金蝗消灭了个干净。
“黄履公”鲁班方见镜上红光的一霎,已识得厉害,大惊之下,手拍葫芦,将所发出的异虫金蝗收回,无奈对方来势过于神速,只不过收回全数的三分之一,其他尚余的三分之二连掉头都来不及,被当前的火焰红光迎个正着,全数烧为飞灰!
原来这些看来通体金色的异虫,乃是产自云贵十万大山地底深处的一种名唤“金蛭”类蝗而实非蝗类的异虫,由于此类异虫吸本地底元磁之力而生,平素即以地底盛产的金色矿砂石为食,故而通体赤金,齿利如钢。“黄履公”鲁班无意间发现,如获至宝,他久处地底,深知各类地底生物天性,这类“金蛭”经他收养后,日夕食以金砂不算,另外每隔时日,更远走天郊,以生苗群兽血肉以飨,复以人兽魂灵渗合以浴其灵,如此日久天长,经年累月下来,乃为至猛至厉,无坚不摧!
“黄履公”鲁班既然在上面花费了如此多心神,自是爱之如性命。
又以这类异虫,自为“黄履公”养成了生食肉血的劣习之后,早已食髓知味,一经放出非食对方血肉,绝不自回,这也正是此次被歼的主要原因。
且说“黄履公”鲁班眼见着平素爱如性命的异虫,竟然几乎全数倾灭于对方举手之间,当时真个痛穿心肺,然而眼前,简直连给他伤心的机会都没有。
但听得头顶上一阵呼呼声,发自对方镜面,那如云似海的大片红光已然迎面覆罩了过来。
双方虽然还距离甚远,“黄履公”鲁班已然感觉出那种炙肤枯髓的爆烈奇热。
鲁班虽然出身异教,但毕竟修炼多年,见多识广,方才他初见杜铁池手扪镜面,因见对方镜式古雅,状如新月,仿佛从哪里听说过,为某前辈仙人所有,不及细想,对方已然发难,这时一经接触,感觉到镜面红光所散出的奇热,顿时悟出了乃古仙人“破月神君”所留下的“破月三宝”之一的“破月仙镜”!这一惊只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心里念着不好,陡地一个倒折,施展出平生最杰出的“地遁”之术,化为一阵黄烟,甫自向身侧泥层一偎,顿时踪影全无。
自然,若论“黄履公”鲁班之功力,绝不致一上来就临阵逃脱,只是他眼见对方法宝厉害,自己虽然并非不可抵挡,只是一来他此番临阵,事先并无准备,有几件厉害法宝俱都不在身边,二来他眼见杜铁池一个少年一出手之间,已是如此可观,大敌“墨云子”尚在一旁壁观,必要时定然出手向自己发难,自己虽已发出呼救信号,奈何尚不见同伴来到,如此耗下去吃亏当然是自己。有了以上两番见识,“黄履公”鲁班才兴起转移阵地的念头。
这一手,倒是在场各人都不曾料到。
“黄履公”鲁班为海内外最精地底之术之两名健者之一(另一人是南极的“青石君”),自然精于各式地遁之术,以眼前化烟行身法而论,只怕当今天下还找不到第二个人!
“墨云子”盖空一声大笑道:“老秃子你还想跑么?”大袖拂处,已先幻为大片黑云,紧蹑着“黄履公”鲁班之后疾追而逝。
杜铁池本能地亦发动剑遁,配合着手持的宝剑,连同身旁的林杏儿,一同向外遁出。
这番追逐之势,倒也个别。
就在杜铁池手上镜光,江海倒泻地追逐之下,“黄履公”鲁班所幻化的那阵黄烟已然向地面升起。
于是追逐的现场乃由地下而移向地面空中。“黄履公”鲁班身形一经遁出,即化为大片黄光腾空直起,紧接着的却是杜铁池与林杏儿两道剑光,至于走在前面的“墨云子”盖空,却反倒没有看见他的踪影。
杜铁池手持“破月仙镜”,镜上红光暴长百数十丈,看上去简直像是一条大火龙,疾若电光星驰地紧蹑着“黄履公”鲁班穷追不舍。鲁班想是自忖难以逃开,加上心中的一腔愤恨,绝计不再逃奔。
面前巧逢一座石峰,鲁班认得乃是“百花教”教主佟圣平素练功的五座石府之一,正可以此与对方对垒,不愁佟圣装聋作哑,不出面应敌。
“黄履公”鲁班心中一经念及,顿时化为旋光一缕,往峰上坠去。
杜铁池手中镜光几自爆泻如虹,陡地化为大片火海,没头戴顶地直向“黄履公”鲁班头上压下去,他与林杏儿于此同时,也双双坠落峰上。
前落的“黄履公”鲁班早已愤怒难忍,身子一经下落,嘴里怒叱一声,倏地回身现掌,自其掌心里发出了大片黄光,由下面上猛兜过去,乃与空中镜光迎在了一团,一时风聚云涌般地推拖一团!
“黄履公”因知对方厉害,自己几件厉害的法宝,又不在身上,无奈情急之下,这才施展出他苦练经年“本命离合神光”,拼着耗损一些元气,先抵挡一阵再说。无奈对方“破月仙镜”所出镜光实在难以匹敌,双方乍一接触,“黄履公”即觉出一阵心血翻涌,大有难以匹敌之势,然而眼前情势却又万不容他临阵退缩,只得拼死苦撑下去。
空中红黄两色光海略一推拉,耳听得阵阵焦爆嗤啦之声,发自“黄履公”手掌的黄色光海,立刻消灭了不少。可笑“黄履公”一世魔君,向来是目高于顶,一般同道只闻其名,已为其威势所震,像今日此刻所遭受的这般窘态,老实说确是前所未见。面对着一天火海,他所发出的“本命离合神光”实已难与匹敌,惊怒急吓之下,一张胡子脸变成了猪肝颜色,黄豆大小的汗珠,一颗颗由他脸上涔涔落下,观诸眼前景像,无疑是危险到了极点!
忽然,一声阴森的冷笑传自石峰,紧接着自石峰顶儿尖上,匹练似地暴射出一道白光。
这道白光一经射出,顿时暴长数十倍,神龙戏空般地一个急速盘转,已把空中大片火海盘绕其中。紧接着面前石峰正壁,忽然敞开了两扇石门。
这番情景,倒是杜铁池未曾料及,不禁吃了一惊。于此同时,自从石峰顶上暴射出那道白光与镜光乍一遭遇之后,他手中所持有的宝镜,忽然就像猝加了千斤的巨大力道,简直难以把持。
其实杜铁池手中破月仙镜,堪称妙用无穷,法力至广,只因他新得至宝尚还不够熟练,才会临急失策。这时他在猝然所遭遇的巨大力道之下,手中宝镜简直难以把持,眼看着即将脱手跌落,倒是林杏儿旁观者清,忽然伸手,在镜面上另一蓝色按钮上按了一下。
登时间大片蓝光由镜面上暴伸而出,先发的红色光海便长鲸吸水般地闪回不见了。代之而起的大片蓝光,浩浩荡荡呈现当空,有如一天碧海,其声势较诸先时红色焰海,又是另一番景像,给人以无限冰寒之感。
说也奇怪,就在杜铁池手中镜光由红转蓝的一望间,那道由石峰顶巅所发出的白光蓦地暴缩而回,紧接着一大片五色霞光由峰内兴起,犹如一扇极大的垂挂在敞开的石门正前。
前文曾交待过,杜铁池手中仙镜的四色按钮乃分别具有“水、火、风、雷’,四种不同的效果。这一次蓝色按钮所显示的蓝色光海,正是作用在水,那一望无际的蓝色波光不啻正是一片汪洋大海。
面临着一片汪洋大海的倾覆,哪一个又能无动于衷?然而对面现身的敌人,却表现出出奇的镇定。
先前,就在石峰正壁敞开的两扇石门之后,耳听得一阵铮琮琴瑟声响,接着即有两行身着白色闪光长衣少年男女,向分左右姗姗自内步出。这两列白衣少年男女,看上去约莫在二十左右,生得异常俊秀,每人非但所着衣式色泽一致,即连模样儿看上也相差不多。
左男右女。
男的每人头上都戴着一顶高缨方冠,却在各冠正前方有一枚孩儿红的宝石结子,各人背后都斜佩着一口无鞘长剑,剑衣纯白,看过去整齐划一,称得上一尘不染。
另一面的少女,各着白色短衣裙,裙短仅及遮股,一个个裸露着白润光洁的一双玉腿,粉面朱唇,无不俊俏可人。
各人背后亦都斜插有一口黛绿长穗宽鞘的短刀,尤其俏丽的却是鬓边斜插的那朵嫣红玫瑰,人面花色相互媲美,极尽妍艳之姿色。
数一数男女两列,各为十四之数,二十八名弟子分左右步出,气派顿时显现出严肃和庄严之一面。
男女两列弟子一经步出,即呈八字形左右雁翅分开,紧接着一片五彩云雾,拱托着一面铺有金色长毛皮褥的坐榻冉冉而出。
那金丝皮褥坐榻上,盘膝跌坐着一个长眉出鬓,面如冠玉,看上去不过三十六七,长身玉立的中年丰姿秀士!
这秀士一身金色长衣,其上钮扣一粒粒光彩夺目,红光闪烁,显然为价值不赀的贵重宝石所铸成。只见他盘坐玉榻,面色平和,然而看上去却是不怒而威。
他留有一头黑色长发,其长几可及腰,却由后面反甩前肩,在长发上加有一枚金箍,看上去金光闪闪十分夺目!
若是论及容貌,秀士实在可以当得上“貌比潘安”,只是却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尤其是他那双光华闪烁的眸子,似乎内蕴着一种邪祟,一种神秘的力量,同样给人以“不敢逼视”的感触。
那片五色霞光,即由秀土玉榻前面的一个三足小鼎中放出,居然能抵挡得住杜铁池破月镜光,当知其非比寻常了。
杜铁池乍见对方这种排场,已知其身份绝非寻常。林杏儿却在一边低声嘱咐道:“恩兄千万留心,这个人就是百花教主佟圣。”
在杜铁池感觉里,百花教主得道千年,必然是一个容貌十分苍老的人物,却没有想到从外形上看不过是三十几岁的人,实在有点出乎意外。
一旁的“黄履公”鲁班见佟教主亲出迎战,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地。
百花教主佟圣那双细长含有邪光的眼睛,略略在杜铁池林杏儿身上看了几眼,脸上立时显现出十分惊诧的表情,微微额首,却把目光转向座前一个身着虎皮,皮肤黝黑,身材矮短的大头少年。
杜、林二人只顾了打量佟圣,倒是疏忽了他身边的这个人。
只见这少年,虽然看上去岁数不过二十出头,只是那副长相却实在叫人不敢恭维,身高不足四咫,足似巴斗,大头,身着虎皮短衣裤,裸露的双腿两膊之上,俱都生满了黑色,再看他面相,凸目横眉,塌鼻阔口,却在左右双肩上,每边活生生地咬着一个狰狞可怖的骷髅头骨,背后十字形交插着一双乌黑的“方天戟”,足下是一双多耳麻鞋。
这样的一个人,偏偏站立在十分俊秀的教主跟前,越加地形成了强烈对比。
虎皮少年在佟圣目光注视的一霎,顿时有所领悟,当下大大踏前一步,目光注视向杜铁池道:“教主有令,足下来到百花谷,焉敢如此猖狂?令你快快收起镜光才好对答说话!”
少年形貌虽是丑陋如此,只是吐字发音却十分清晰,声若洪钟,每一音阶都震人心魄。
杜铁池心知凭自己目前功力,即使身怀至宝,要想与眼前这位魔道数一数二的高手相教,毕竟还差太远,倒不如先揠下兵戈,先礼后兵,听听他如何发落。
这么一想,遂即冷笑一声,大声道:“在下遵命!”手指按动键钮,一晃宝镜,那浩渤碧蓝波光,顿时长鲸吸水般地自当空收回,不过是闪得一闪后,顿时无形。
与其同时,对方发自那三足小鼎之内的五彩霞光,也同时收回无影。
百花教主佟圣脸上带出一种不屑的神态,冷冷一笑,目光重复视向座前大头少年,双方目光一经接触,后者似乎立刻即有所体会。
“教主有令!”大头少年高声向杜、林二人道:“你二人自报身世,以及来此目的,如有半字虚假,叫你们形神俱灭!”
一旁的“黄履公”鲁班因是过来人,又已经和“昆仑七子”中的“墨云子”盖空有所接触,聆听之下,迫不及待地正想将对方身世托出,可刚要开口,却为佟圣动作止住。
虎皮大头少年即转向“黄履公”鲁班面前,抱拳见礼,宏声道:“教主传话,请黄幡主暂归所属,不可擅离职守,否则若有失守,幡主却要自行交待。”
“黄履公”鲁班一张脸气得通红,待有所言,只是他深知佟圣个性,彼此虽系多年深交,意气上却总是得格外容忍,否则便难共处。这时聆听之下,也只得暂时告退,怅恨地叹息了一声,大袖挥处,黄光一闪无踪!
虎皮大头少年这才转视向杜铁池道:“你二人可曾听见?还不据实招来!”
杜铁池见对方大头少年口气托大,心中早已不愤,那百花教主佟圣明明自己有嘴,却不开口,反令身边人代为传言,一副目无余子形样,更令人难以忍受。无奈自己,到底入门尚浅,前生功力尚未恢复。
虽然出身名门正派,在功力未恢复之前,尚在靠人维持,尤其不便树此大敌,况乎对方修为有年,即以吴仙子桑真人这等成名仙侠而论,见了他尚且要执后辈之礼,自己焉能一上来便有所放肆。这么一想,杜铁池便不得不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先向对方执后辈之礼了!
当时上前一步,躬身一拜,抱拳道:“在下杜铁池,乃七修门下弟子,一时不慎,无故为贵门方红所擒。”
然后微微一顿,转指面前的林杏儿道:“这位林杏儿姑娘,亦是被贵门手下方红所擒,可怜她肉身与魂魄分隔,那个方红竟然用她生魂来祭炼妖幡,一时凑巧为我所救,一切还要请教主作主。”
这番话,杜铁池自以为已说得极为婉转,但听在佟圣耳中仍十分刺耳。
只杜铁池那一句“七修门下”的话,却使他十分在意,等到杜铁池说完之后,他才转向身边大头少年。彼此目光互视片刻,大头少年即似已全然领会其意,遂即转身怒目视向杜铁池!
“教主对足下所说,不能尽信,还要请足下解说清楚。”
杜铁池欠身道:“洗耳恭听。”
大头少年怒声道:“七修真人与教主曾有数面之缘,据教主所知,真人早已飞升,身后并无门人,足下何以竟说是七修门下?还不据实以告。”
杜铁池冷笑道:“七修真人确是在下先师,三世因果岂能冒称?信不信由你,这件事无关宏旨,倒是贵教主如何发落在下,还要请说个明白。”
大头少年回过身来,正与佟圣目光相迎,他立刻有所领会,转向杜铁池道:“足下出身是否七修门下,教主必要查个清楚!教主有令,请足下上前到教主榻前答话。”
说罢,这大头少年即向一旁闪身让开。
杜铁池心里一动,暗忖:此举有些怪异,莫非这个百花教主还要向自己施什么阴谋暗算不成?转念再想,却又无此必要!当下他不及多想,遂即抱拳说道:“遵命!”
从容向佟圣盘膝之玉榻前走过去。
双方相距若数尺距离,杜铁池还不及站定,忽然就觉出心神一震,发觉到玉榻上的佟圣,那双眸子睁得异常的大,自己身上于此一刻,亦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这种感受,使他突然忆起当日在七修洞府,第一次见到徐雷时,徐雷为图了解自己身世,当时曾以其本身的命光向自己透视片刻,那种感觉,正与此刻相似。
不过是极为短暂的一霎,杜铁池即又恢复正常。
玉榻上的百花教主佟圣,似乎在此开目之间,已把对方身世察了个清楚,那双睁得又圆又大的眼睛,遂即合拢,脸上神色明显地现出惊诧。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位自视极高的魔教魁首那双眸子又视向身旁大头少年,后者似乎在他每一次的注视里都能尽领先机。
顿时他跨前一步,注目着杜铁池道:“教主说,你的确是七修真人道统传人,此刻你功力尚未恢复,但日后前途,未可限量!”
杜铁池苦笑了一下,答道:“多承谬赏!”大头少年这一霎目光频频与佟圣有所接触,后者似乎有很多话传播过去。立刻,大头少年充满了激动!
“教主说,他与令师渊源颇深,看在这一层面上,对你方才之莽撞,可以不必深究。”
杜铁池冷冷地道:“多谢之至!”
大头少年道:“非但如此,教主的意思是,他身边姬妾众多,难免疏于教导,有关方姓小妾开罪阁下之事,他是绝不会护短。这件事,他立刻就会作一个了断,以表示教主生平绝不护短,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杜铁池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此表示,倒也算是难得,心里不禁又想到,照方才方红行动,分明已经逃去多时,此刻料必早已逃出魔宫。
这方红虽说是淫荡成性,多行不义,但也并非罪不可赦,相信她受此教训后,必然有所改过,杜铁池本意倒也并非非要眼看着置其死地才算甘心。
眼前佟圣既然有此表示,杜铁池也就不为已甚,心里暗自奇怪,因为徐雷嘴里的佟圣,似乎并非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大头少年说完了这几句话,立时转向那两列弟子,高声宣道:“教主有令,褚明、范文同二弟子上前听令!”
站在最前面的两名高冠少年白衣弟子,顿时上前抱拳躬身道:“弟子在!”
大头少年高声宣道:“教主有令,方姓小妾顽劣不驯,有损教誉,着令你二人立刻拿下押来处置。”
二少年立刻高喧一声“遵命”,足顿处,化为两道经天碧光,闪了闪,遂即无踪。
这么一来杜铁池倒也无话可说,心里正自盘算着如何开口向对方询问杏儿父亲的下落—
—这件事照说与自己没有相干,但是既然知道了,又与杏儿有此一段避遁的机缘,站在侠义的立场,似乎不能不问,只是以自己眼前的立场,诚所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资格管这个闲事。
他心里正自盘算着如何开口的当儿,那个大头少年,却已向林杏儿大声发言道:“你可是崆峒教主林三官的女儿林杏儿么?”
杜铁池倒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向杏儿提起,倒要听听他说些什么了。
林杏儿自一见百花教主,心里即触及父仇,只是一来自己功力浅薄,生死未卜,二来父亲林三官尚在对方控制之中,自是不敢有所异动。
这时,她乍听对方呼出自己姓名,不觉一惊,当下上前一步道:“难女正是。”
大头虎皮少年道:“教主方才已运玄功,默察你的遭遇,对你的不幸,十分同情,将有一份厚赐,补偿你所受的灵肉伤害……”
说话时即见玉榻上的“百花教主”佟圣轻轻举了一下右手,他手上持握着一柄短短的玉杖。杖质纯绿,分明是上好翠玉所制。
随着佟圣的这个动作,即有一片五色祥云自其座榻上冉冉升起。那片五色祥云不过仅有桌面般大小,云上托有一面朱漆托盘,盘子里置有长剑一口,另有一个看似缎质的锦囊,里面鼓膨膨的装有许多物什。
这些东西在那片五色祥云的拱托之下,冉冉地飞到了林杏儿面前定位。林杏儿手已伸出,却又临时收了回来。
大头少年宏声说道:“教主厚赐,还不收下上前谢过!”
林杏儿忽然落下眼泪,倏地转向侧前方百花教主樽前跪下叩头道:“多谢教主厚赐,只是难女却不敢收受,还请教主作主。”
百花教主佟圣脸上兴起了一片薄怒,目光视向大头少年。
大头少年立刻道:“教主对你已是破格恩典,难道你还有什么额外要求么。”
林杏儿叩了个头,热泪簌簌地道:“教主厚赐,原不敢不受,只是难女之父如今被押在‘太岁峰’下,恳请教主念在昔年与我父原是至交好友的份上,免去我父亲日受地火焚烧炼魂之苦,放他自由,教主这么做,也算是为自己积下善功。
玉榻上的百花教主在她说及一半时,早已怒形于面,勉强听到这里,已是怒不可遏,连连怒视着面前的大头虎皮少年。
后者不敢抗拒,顿时向着林杏儿怒叱一声道:“住口!”
这声喝叱,当真是气足声洪,听在林杏儿耳中,真有油槌贯顶之威,吓得她登时中止住未完的话。
大头少年厉声道:“教主令你不许再提林三官之事,你父林三官罔顾道义,罪大恶极,教主没有立刻毁其形神已是无上恩典,这事教主自有处置,不容你再多说,教主令你拜受赏赐之后,快快离开!”
说时,大头少年伸手当空一抓,光华乍然闪得一闪,他手上已多了一张黄纸符咒,其上好像满是写满蝌蚪形体的字迹,若隐若现十分古怪。
大头少年手持灵符大声说道:“这张灵符乃是教主破格赏赐与你,有此一符,你便即可自由进出,不受教内诸多禁制所限,还不领赐谢恩速去!”
边说,乃将手上符咒向着杏儿一扬,一道青霞闪过,直袭向杏儿全身,一闪而逝!
林杏儿只觉得身上为之一冷,已与那道灵符合而为一。
眼前情形,已不容她不去,她深知百花教主佟圣之刚愎自用,眼前如不见好就收,说不定自己也休想离开,对于杜铁池她固然是鸿恩待报,亦有说不出的难舍之情,只是观诸各情,自己在这里恐怕非但帮不上他什么忙,怕是还要拖累与他,倒不如识趣先行遁去,今后再待机求他设法营救自己父亲便了!
思念之间,那片五色祥云又自缓缓移向面前!
大头少年再一次喝叱道:“还不收下教主恩赐快走!”
林杏儿心中其实对佟圣怀有无比仇恨,自不肯接受他的赏赐,当下紧紧地咬着牙道:
“无功不受赐,这些东西难女用它不着,教主还是自己收回去吧!”
说罢却转向杜铁池冉冉下拜道:“恩兄对我的大恩,没齿不忘,后会有期,就此向恩兄先拜别了!”
一边说时,热泪簌簌而下!
杜铁池正想留她慢走一步,与自己同行,不意杏儿叩了个头,不及站起,已化成一道红光,倏地射空直起,瞬即无迹。
杜铁池不意她走得如此仓促,心里原本还有好些话要交待她,即使有关她父亲林三官被佟圣困押事,自己也未敢置身事外,这一些只有放在心里,今后再见机行事了。
大头少年目送着林杏儿离开之后,遂即转向杜铁池道:“教主因与足下师门颇有渊源,对于足下这一次所遭意外,甚感遗憾,所以特别留足下在敝教小住数日,略尽地主之谊,以表歉意!”
杜铁池心里一怔,忙自摇头道:“多谢教主好意,在下尚有要事,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正待上前向佟圣告退,忽然空中青光闪得一闪,只见先时离开的范褚二弟子已押着方红现身眼前。
杜铁池以为方红已然离开,却没有想到依然还是逃不开佟圣之手,仍然被追住押了回来。
只见方红一副垂头丧气模样,全身上下,除了那张面容仍称姣好之外,其他别处,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方才为林杏儿救命三招之一的“百花献蕊”所伤。只见她双手倒剪,系着一根银光闪烁的光链,链子的一头持在那个叫“褚明”的弟子手里!
这个叫褚明的弟子,看过去还没什么,只是那个叫范文同的弟子,一条左臂却是染满了鲜血,一副痛苦的表情。
“九尾金蜂”方红似乎已猜知此番被押回的命运,乍见佟圣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不俟佟圣宣召先行自己抢前一步。拜倒佟圣榻前,一时泣不成声。
“妾身方红参见教主,请念在妾身多年早晚侍候教主的份上,格外开恩,赦免死罪,来生犬马必报教主的大恩大德!”
她模样儿早已十分凄惨,再一哭泣做作,更见可怜,无如榻上的佟圣显然是铁石心肠,自方红现身之始,似乎连正眼也不曾看她一跟。
方红哀求之后,兀自不停地频频磕头不已,奈何她那位“良人”根本就无动于衷,却把一双眸子转向派去的褚范两名弟子身上。
二名弟子也继方红之后,各自上前见礼。大头少年承示,向二弟子询问经过。
受伤的弟子范文同叩头道:“弟子二人奉令捉拿方姨娘,其时方姨娘已为第九关隘的周师叙所擒,周师叔因不明经过,差一点放她逃生,如不是弟子等赶到,只怕她已经逃了。”
大头少年哼了一声道:“你左臂怎么了?”
范文同道:“为方姨娘‘阴雷’所伤,已敷上教主所赠的‘断玉合珠膏’,想必无虑。”
大头少年点点头道:“你二人暂且退下。”
二弟子答应一声,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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