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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能强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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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脱履进阁,走到那纱帘后。帘后无他,一柄焦尾琴,一张方凳。我坐了下来,静心,拨琴,一曲慷慨激昂的《广陵散》倾泻而出。曲毕,我掀帘走到阁中间。

众人皆诧异,冯德鼓掌,“箫参议好曲艺,此曲甚激昂,不知何名?”

我作了一揖,“见笑。”

阮儿看着我,道:“箫大人方才所奏,可是失传多年的《广陵散》?”

我点点头。这曲《广陵散》是我爹的成名曲,初奏便迷了我娘的心,也是我娘每年只奏一次的曲子。

阮儿看着我,不再言语。

我看着方才那小侍已拿着剑和笛呆立一旁,遂取过剑。起势,沉稳站剑,流利行剑,这剑舞本是我自己无聊所做,只为一个恣意。我娘见了,倒是每逢知己前来,都会让我献上一舞。这也是为数不多我娘赞许我之处。

舞毕,曹尚斐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箫参议好剑舞。”

我仍是一揖,不再在意众人眼光。取过笛,吹了支《出塞曲》。若是《归去来辞》是淡泊名利,那危难之时为国出征更显女子本色。曲毕,已无人言语,四周寂静。

我笑了笑,想起刚才阮儿唱的那首歌,问道:“阮儿公子,你方才唱的是何曲?”

阮儿静静的说道:“是我自己新做的《枉凝眉》。”

我道:“阮儿公子唱的很好。”言罢,我清清嗓音,将阮儿方才的《枉凝眉》复唱一遍。唱着唱着,苑彦取出玉笛,为我和音。

我凭着记忆一字不错的唱完这首《枉凝眉》,便从阁中跃下,回到座位上。

苑彦走过来,为我斟了杯酒,“箫大人,请饮酒。”我举杯饮尽,“苑彦公子,得罪。”苑彦看着我一笑,续满酒,不言语。

曹尚斐道:“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阮儿和苑彦领命告退。

八个女人遂吃席,寥寥几言,无趣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枉凝眉的歌词好像有点雷,哈哈

14

14、你心仪的 。。。

事实证明,绯闻的传播速度总是超出人们的想象。不过是前晚赴了一次曹尚斐的鸿门宴,今日到通政司时,我发现同僚们看我的眼光已多了几分内容。

好在早有准备,我对着她们坦然一笑,同僚们皆回避了我的目光。我料定她们还会再议论我,只是会不会更加不堪,就不是我所能知晓。

刚刚放衙,风萧萧便急急来找我,她将我拖到无人之地,问我,“蕖之,你怎么开始去鸿门了?”

我笑道:“萧萧,说到鸿门,你不是比我更早去过。”

风萧萧见我一脸调笑,急道:“蕖之,这去鸿门也不是稀罕事,可是如你这般去鸿门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怕是只有你了。”

动静吗?我哪有什么大动作,心中奇怪,我遂向风萧萧问个究竟。风萧萧脸涨的红红的,“蕖之,现在说你什么的都有,总之没什么好话。我是知道你这个人的,可是你究竟是得罪了谁,这言论弄的如此不堪。”

我一听更是费解,天晓得我进去连个男人的小指头都没碰过。见我一脸无辜,又不言语,风萧萧续道:“蕖之,我今日听见有人说你为了抢花魁,竟然与人竞技歌舞;还有人说你去鸿门不肯付小倌银子;更有人说你一怒之下,仗剑恐吓花魁作陪。”

都是哪跟哪的事,这传闻扭曲的让我目瞪口呆。风萧萧见我还是不言语,“蕖之,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苦笑一下,“萧萧,这些都是没影的事,你让我从何说起呢?”

风萧萧看了看我,“蕖之,那现在传闻已然如此,你待如何?”

我轻笑:“走一步算一步,此事没有澄清的必要,也不会有人给我澄清的机会。事实是我只是应了曹尚斐的请帖,在那吃了顿宴席,被鸿门的两个花魁为难,不得已表演了一场而已。”

风萧萧道:“蕖之,你和曹尚斐有过节吗?那日泛舟倒是没看出她有何不妥。”

我摇摇头,“萧萧,我与她仅两面之交,这宴席本就去的不明不白。然既已出仕,我总不能拒了她。她费了这番功夫,我亦不明究竟。只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那就是我的清誉,她定是要毁。”

风萧萧有些担心,“蕖之,我总觉得你中了状元之后的经历很奇怪。你才学出众,这我知晓,可你的性子实际还是太硬,你要当心,遇见不妥的事,千万不要硬碰硬。”

见她如此关切,我心中感动,风萧萧总是这样,善良,仁义。遂笑道:“萧萧,从小到大,你几时见我吃过亏。这做人的张弛之道,我心中有数,你不用替我担心,还是把心思放在你家那两个难缠的小侍身上吧。“

风萧萧见我取笑她,一脸羞恼,“蕖之,你就会欺负我和阿音。不成,你今日让我担心至此,定要赔酒。”

我称好,与她去了京城最大的酒家望江楼对饮。寒夜冷风,热酒暖情。有知己若此,夫复何求。

酉时归家,福音如常侯在大门旁的耳房。我见他瑟瑟的捧着小火炉,直骂他傻。福音憨笑,“小姐,阿音只是希望小姐一归家就能看到阿音,这怎么能叫傻呢?”

我戳着他脑门,“阿音,你本就怕冷,何苦在这冻着。再说我一回来总归第一个是去找你的,你还在这等着,不是傻是什么?”

福音看着我,笑道:“小姐,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我是没明白。我撇了撇嘴,想驳他几句。福音又道:“小姐,你喝酒了吧,阿音给你炖了八珍汤醒酒,你先回房暖暖,我去给你端过来。”

我点头称好,回房。

将要进屋,我发现有人坐在屋顶上。定睛一看,竟是消失了一个多月的逆拥。他一身赤狐长裘,静静的看着我,不言语。这人,也太耐寒了吧。明明已是快十二月的肃冬,他来就来吧,还坐在屋顶上喝冷风作甚。于是我道:“拜见殿下,天寒露重,殿下还是进屋说话吧。”

逆拥凝视我一眼,看了看天,“箫能,月缺了呢。”

我抬头看天,天高云淡,新月如钩。这月缺总是多过月圆,男人就是麻烦,连逆拥这么彪悍的都会悲风伤月。我心中感叹,表面仍道:“是的,殿下,月缺了。”

逆拥道:“一个多月了。”

什么一个多月了?我不明白。抬头疑惑的看向逆拥,他轻轻一笑,“你也上来吧。”

这……上房揭瓦的事,我已久未做过。虽不明白逆拥的意思,我还是纵身跃上屋顶。

“坐这吧。”逆拥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我硬着头皮坐在他身边,空中飘扬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香,若兰若麝。

逆拥明亮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我,“箫能,感觉如何?”

我看了看他,看了看月,回道:“好冷。”

逆拥瞪了我一眼,哼道:“听说你去鸿门了?”

我点了点头。

逆拥又道:“感觉如何?”

我看着他,正儿八经的回答,“一般。”

逆拥冷哼,“箫能,听说你在鸿门出尽了风头,可有此事?”

“没有的事,殿下。”我辨白。

逆拥一脸不屑,“哼,箫能,你想瞒我?你本就爱出风头,更何况是在鸿门的花魁面前。”

我满腹委屈,只拿眼瞧着他。

他妖娆一笑,目光灼灼,“怎的?委屈?”

我点点头,避开他的目光,看着院子,心道福音怎么还没来,好打断逆拥这莫名其妙的话题。

逆拥推了我一把,“怎不解释?东张西望看什么呢?”

我赶紧收回被他推的手臂,“殿下,臣不爱出风头,也不知该向殿下解释什么。”

他见我避他唯恐不及,狠掐了一把我的手臂,“箫能,你混蛋,居然敢躲我。”

我见他如此彪悍,一边揉着自己被掐的生疼的胳膊,一边看着他,“殿下,臣哪有躲您?”

他静静的注视着我,良久,轻声问道:“箫能,你心仪的,究竟是谁?”

我心仪的?男人吗?我问了自己一遍,答案昭然若揭。可他是谁?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我一时怔住。

怔忪中,手臂又被逆拥狠掐了一把,他恼怒的看着我,“箫能,你真过分。”

我过分吗?有点吧,因为我没能及时回这尊贵的男人的问话。

于是我淡淡一笑,“殿下,臣尚没有心仪之人。”

他看着我,眼中恼怒更甚。真是个琢磨不透的男人,我抬头望天,不再看他。

“小姐。”福音总算端着八珍汤过来,边走边唤。

“阿音,我在这里。”我答道,心知若他进门不见我,定是要寻。

福音抬起头,看见逆拥,略吃一惊,复而行礼,“拜见殿下。”

逆拥淡淡的问,“福音,你端的什么?”

福音回道:“殿下,这是给小姐备的八珍汤。”

“八珍汤吗?福音,你对你家小姐很有心啊。”逆拥续道。

福音垂首,“殿下,她是小姐,是我的主子。”

逆拥注视了福音片刻,“福音,你把汤放进屋吧,再备些桂花酿送过来,不要声张。”

福音称是退下。

逆拥看着我,“箫能,我要喝酒,要是醉了,你记得送我回宫。”

我看着他黑漆漆的眼,里面一片平静,遂道好。

他纵身跃下,进了我休息的房间。我紧随其后。他尝了尝福音备下的八珍汤,问道:“这汤很不错,箫能,你很喜欢吧。”

我道:“无所谓好不好,臣习惯了。”

他将汤推给我,“快喝吧,人家的心意呢。”

我接过来,不紧不慢的喝完。他一直注视着我,我心中发毛。

福音送来酒和小菜,便自行退下。八壶桂花酿,逆拥一人喝了六壶,我喝了两壶。末了,他对着我恣意一笑,“箫能,你这人不怎样,烫酒,却是极好。”我看着他飞扬的笑意,亦是明朗一笑,“殿下,您真能喝。”

逆拥笑道:“箫能,什么时候你能不那么小气呢?”

我正经回道:“殿下,今生怕是改不了。谁让我小的时候,过过一天只吃一顿粥,十个铜板过七日的生活呢。”

逆拥同情的看着我,“箫能,由奢入俭难,当年的苦,不要再提了吧。”

我喝干杯中最后一滴酒,“殿下,有些事怎能说忘就忘。”

“也是,江南首富箫家,半月倾家荡产。这种挫折,怕一般人都扛不住。箫能,你娘能挺过来,真的很出色。”逆拥由衷赞道。

我点了点头。

他取过放在一旁的桐木古琴,奏了曲《沧海龙吟》。曲毕,问我:“箫能,如何?”

“极好。”我道。

他推开琴,妖娆一笑,“箫能,我走了。”我欲送他回宫,他推辞。

我将他送至院中,见他施展轻功自屋顶掠走不见。转身处,福音看着我,大眼睛亮晶晶的,“小姐,殿下的琴奏的真好。”

我轻声道:“好是好,但这曲子不适合男人来奏。”

福音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戳了一下他的脑门,“想什么呢,这么晚了,洗洗睡吧。”

15

15、赠衣 。。。

那日过后,逆拥没再来过,而我按时去他宫中,依旧不见他踪影。一晃半个月平静的过去。

逆安帝十九年,十二月,寒冬。

昨日朝中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戍边的参将赤朱分别向户部,吏部,通政司递了文书,称今冬的粮草被服被克扣,边关将士饥寒交迫,要求朝廷彻查军备去向,补充物资云云。

我的顶头上司通政司使年辛大人自接到文书那刻起便愁眉不展,很正常,每一趟军备自筹备到运送至边关,都要经历十几个衙门。到底是哪道环节,或是哪几个环节出了问题,一时难以定论,而这其中盘根错节牵扯的关系,更是复杂。

逆安帝登基十九年,一向自律。有这么一位自律的帝王,官吏收受贿赂之事,很少有之。且有备案的,只在地方。而这次军备克扣引发的,极有可能是京官失职受贿。此事可大可小,问题在于怎样处理。

年辛大人今日退朝回衙,面色凝重。我知趣的递上香茗,她看着我,突然问道:“箫能,这次军备克扣之事,你怎么看?”

此事似不在我职责范畴内,不过我已习惯年辛大人常问我些越界之事。我将心中想法一一言明,这军备自户部按制下拨银两,采办物资,到途中运输,边关分发,层层下达。先需去边关查明实际短缺多少,再反查这一路下来是被层层盘剥,还是一次短缺。

年辛大人点头,“箫能,你说的都是明面上的事,是这种察法,无错。眼下户部,吏部皆需避嫌,故陛下此番属意通政司去边关查办此事,另有四皇子逆拥,大理寺卿曹尚斐从京城源头查办,两边并举。”

“陛下真圣明。”我道。

年辛大人看着我,又道:“此次军备是三皇女主筹,只怕没那么简单。”

我点头附和,此事我也有耳闻。逆安帝共三女四子,皇夫刘氏育有太女逆娴,大皇子,四皇子;皇贵君德君育有二皇女逆雅,三皇子;皇贵君贤君育有三皇女逆悬,二皇子。除四皇子逆拥,三位皇子皆已出嫁。太女逆娴忠厚,二皇女逆雅内敛,三皇女逆悬自负。此番是女帝第一次对三皇女委以重任,就出了纰漏,未免太过巧合。

我尚在思量,年辛大人突然道:“箫能,今日退朝后,陛下招我商议,这次去边关,陛下指名你去。除去实查短缺,还要先送些补给。”

我抬头看向年辛大人,见她眼中竟有一丝担忧,遂道:“年大人,您放心,学生定不辱使命。”

年辛大人见我没半分犹豫,展颜一笑,“箫能,你心中有数?”

我颔首。

年辛大人亦颔首,“很好,箫能,我为你娘感到欣慰。”

我去边关的事遂定下,后日出发。回到府中,我娘已知晓此事,仔细叮嘱我诸多事宜,我皆牢牢记下。

福音自是一直替我打点行装,我知他心思欲同去,可这边关之行到底是公事,他一个男儿家的,实在不方便。我安慰他几句,他强作了个笑颜。不过是离开一个月,我感叹他心思细腻,也不欲再多说,遂去书房。

推开书房门,让我吃惊的是逆拥竟然在内。他如今到我家倒是随意自如,来去如风。我心中暗叹我家的侍卫好换人了。

逆拥原本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我入内,他眼睛一亮,绽开他的招牌笑容。我头皮一麻,道:“殿下,您来了。”

逆拥点点头,只拿眼瞧着我。

我见他不言语,续道:“殿下,您用膳了吗?今日是来喝酒吗?”

逆拥笑意更深,“箫能,在你心中,我就是个酒鬼吗?”

是不是酒鬼我不知道,但你的确很能喝,而且你来我这,除了喝酒没其他的事,我心中念叨。表面笑道:“殿下,您不是酒鬼,您是酒仙。”

逆拥哼了一声,“少拍马屁,我今儿给你件东西。”言罢打开随身一个包袱,里面是件赤狐皮马甲。

我心中疑惑,接过马甲,看着他。

逆拥哼道:“发什么呆呢,给你的。”

我赶紧收回目光,道:“殿下,这太贵重,臣受之有愧。”

“废话。”逆拥不悦。

见他撇嘴,我硬着头皮道:“殿下,臣已经欠您太多人情,臣不敢再亏欠。”

逆拥静静的看着我,良久,道:“箫能,这个马甲不是人情,权当给你的酒资。雁南关已经飘雪了,你此去珍重。至于你欠我的人情,很快就可以还了。以后,我们,会两不相欠。”

闻言我看向他,他神情肃穆,认识逆拥这么久,他是第一次如此正经的说话。我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我从未真的认识过他。他这番话很奇怪,我也不愿再多加揣测。于是我道:“臣,恭敬不如从命。”

他由衷一笑,风华璀璨。

16

16、边陲赤子心 。。。

那件赤狐马甲我终究还是没穿。福音给我整理行装的时候好奇的问我何时去买了这么贵重的衣物,我将逆拥之事告之于他,福音亮晶晶的大眼睛闪烁片刻,终至黯淡。思及雁南关将士衣衫短缺,我让福音只替我备些他亲手做的棉衣,福音清脆的应下,心情似好了很多……

雁南关是大逆国与大胭国交界的第一重关,地势天成,攻防兼备。这里也是大逆国与大胭国边贸交易的重城,每年数不清的大胭国香料,宝石,珍珠,马匹会运到这里,交换大逆国的丝绸,茶叶,瓷器和粮食。

对于这样一个大量钱财聚集流通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响马盗匪。雁南关三十里地附近便是大片的戈壁,那里荒无人烟,却是大胭国进入大逆国的必经之道。传说那戈壁深处深藏着各批响马,刀口舔血,时常会打劫过往商队。在巨大的利益推使下,商队同样是雇了各式各样的高手护送,来往两国……

一路向北,我骑在马上津津有味的听着运送粮草被服的老师傅闲唠着这座边城的种种,心中憧憬。在日夜兼程十日后,我率一干人等物资终于平安到达这座天下第一雄关。

果然,在塞北的风雪中,雁南关显得十分巍峨,雄壮,处处透露着一种雄浑苍凉之美。我心中不由震慑。

守城的参将赤朱早已率众将士侯在城门处,见我们一行携物资风雪兼程而来,热情款待,照拂有加。说起这赤朱,十分有趣。他是个年轻的男人,眼睛不大,目光如炬,最好看的地方是脸上生着两个浅浅的酒涡,宛若两颗颤动的露珠,在荷盘中闪耀着晨曦。他比一般男人要高些,精壮修长,麦色的肌肤虽不是大逆推崇的肤色,但单论长相,已是一等一的好容貌。

男人做官虽不是独一无二,但的确稀少。做武官的更少,做到三品参将的本朝更只他一人。不过接触下来,我由衷觉得他当之无愧。因为赤朱其人相当正直坦荡,潇洒大方。他的磊落风格,我自认很多女人都及不上。他报效大逆的拳拳赤子之心,让我这个甘于平庸的人,不禁赧颜。

说来也巧,我们到了雁南关后,风雪竟止住,几日后雪融冰消。这几日,我已和同僚实地清点好先前军备的短缺,赤朱刚好也忙毕分发补给,称我等给他带来了好天气,邀我骑马去赏雁南关的边陲美景。我欣然应约。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策马狂奔于关外的绿洲,心情那叫一个舒畅。天似穹庐,野草茫茫。赤朱非要与我竞马,当我领先一个马身狂奔至绿洲尽头,戈壁起始,赤朱勒马,笑道:“箫参议,赤某认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赛马赢过我的人。”

我亦勒马,拱手一揖,笑道:“赤参将,承让。”

赤朱指着无垠戈壁,告诉我那里长眠着很多非常死亡之人,言尽处,目光哀伤。我仔细询问,才知他的爹娘曾是商贾,皆死于那里,而奄奄一息的他幸运的被当年雁南关的守将施救。赤朱十七岁中了武举探花,便请命回雁南关驻守,一晃六年,他已晋升参将,可他初衷不改,为的就是这边陲的安宁。

我聆听着他的过往,时而安慰时而赞许,并不时说出我的感受。末,赤朱道:“箫参议,这二十三年,你是最对我胃口的女人,请问你的字号,赤朱希望能交你这么个知己。”

其实赤朱也是我这十八年见到最坦荡正直之人,无论男女,我亦有意结交,遂道:“赤参将,你可叫我蕖之。我今年十八,是否该唤你一声赤兄?”

赤朱哈哈大笑,“叫我阿朱即可。虽我长你五岁,终未出阁,还是不要显得我太过沧桑。”

我颔首微笑,与他共赏无尽戈壁荒漠。

和赤朱在一起十分畅快。他总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教会我野外烧烤,篝火群舞。每当我看着他熟练的在烤架上翻滚着全羊,野兔,鲜鱼,听着嘶嘶的冒油声,看着他拿捏得当的挥洒着孜然,椒盐,迎着塞北萧瑟的风,方觉这人生竟可于荒凉处自在如斯,心中不由生出缕缕艳羡。

一晃七日过去,一切妥当,明日便要返京。赤朱为我单独践行,对饮喝罢六壶辛辣的雁南烧春,赤朱取出一锦囊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竟是颗鲜明光亮的赤色玛瑙珠。像赤朱这么个恣意无拘,豪爽天成的男人,送我这等小玩意,我一时诧异,疑惑的看着他。

赤朱坦然一笑,“蕖之,此珠跟了我许久,可辟邪护身,送予你,不枉你我相识一场,你千万不要推辞。”

他这么坦荡的人,说这么坦荡的话,我欣然接受,想了想,问道:“阿朱,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一向身无长物,如何是好?”

赤朱哈哈大笑,“欠着吧,总有再相见的一天。”

我遂笑纳。

赤朱笑毕正色,“蕖之,此番你查出军备短缺一半,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今冬的衣被里皆是残次黑棉,粮食也是陈米糙米夹在其中。”

此事我已发现,并仔细计较,如此京城那边定是脱不了干系,想来这次被贪污的银两起码有七成。我对赤朱说了我的判断,他亦赞同,都觉得朝廷应该再派重臣过来安抚军心。

赤朱道:“陛下子嗣不多,将边关之事放在心上的更少。这么多年,仅四皇子殿下来边关巡视过。”

逆拥来过雁南关?这我倒是没想到。不过我是听说过逆拥自十四岁起就游历大逆名山大川,颇不安分。

赤朱见我诧异,续道了逆拥当年雁南关之行颇让将士安心振奋,言语中不乏赞美。我见赤朱如此推崇逆拥,心中感叹逆拥这人既如此明事理,受人敬重,为何偏要屡屡为难于我。还有他所说的要还的人情,不知是否又是一次刁难。

可能我的沉默让赤朱误解,他问道:“蕖之,你是否不喜男人抛头露面?”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大女子想法的,总觉得男人还是该安分些,风雅些,遂不辩解。赤朱目光灼灼,问我,“蕖之,国家是我们共同的国家,难道为国奉献,还要分男女吗?”

他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于是我回道:“阿朱,我不是多么反对男人做大事。只要这是个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就足够。”

赤朱笑而不语,连连与我推杯对饮。这雁南烧春的苍凉,我终生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居然木笑点,哎,痛哭ing~

17

17、回京 。。。

这趟差外出的不巧,新年来临的时候,我尚在途中。待我赶回家中,已是正月初八的晚上。福音见我回来一下子扑到我的身边,大眼睛紧紧盯着我看了一会,眼眶竟红了起来,复而扯起我的衣袖擦拭。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忍不住戏谑,“阿音,你想我想傻了吗?怎么拿我的衣袖擦鼻涕?”

福音一脸羞涩,边哭边笑,嗔道:“小姐,你是坏人,居然回来的这么晚。”

天晓得我可是快马加鞭,归家心切。我争辩了几句,福音只傻乎乎的摸着我的脸,埋怨我不会照顾自己,居然黑了瘦了。我又不是个男人,要那些好看的颜面做什么,见福音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我不再反驳。

小别果然胜过日日相对,福婶见我回来一直喜笑颜开,连我娘也分外和颜悦色。在我饱饱的吃了一桌子平常最爱吃的菜,心满意足的喝毕福音给我泡的大红袍后,我娘关起门来,询问我边关之行的详情。

我将雁南关真实情形及我的判断告诉我娘,我娘赞同了我的结论。并告知我,京城四皇子逆拥及大理寺卿曹尚斐已查明三皇女逆悬手下两个亲信官员操纵了克扣军饷的事,但三皇女抵死不承认自己知情,只道遇人不淑,未曾识得属下真实面目。

这件事情目前算是有了很大进展,但被贪污的脏银数量及去向尚未查出。朝廷也在等着我汇报雁南关的实情。我娘语重心长的嘱咐我万事小心,此事绝不简单,我牢牢记下。

天明的时候,我进宫面圣。逆安帝屏退了左右,只留我一人。我言明雁南关实收粮草被服数量被克扣了一半,且皆以次充好,并已取样带回。逆安帝闻言紧皱眉头,对于我所说的被贪污的银两约有七成,她不予置评。我见她神色严峻,态度不明,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进谏,请她派重臣抚 慰雁南关的将士。

逆安帝听了我的谏言,注视我良久,道:“箫能,这趟差你办的不错。但值得嘉奖的是你终于肯站在朝廷的立场进言。你是个聪明人,只是这个天下,更需要忠义两全且不独善其身的人,你可明白?”

我被戳中心事,心中惭愧。逆安帝也未给我回答的机会,续问:“箫能,雁南关的实情和你的结论,都有何人知晓?”

这些事我只告诉过赤朱和我娘,取样的事我也不曾告知他人。我对逆安帝据实以告,她夸了我句“聪明”,又称朝廷自会派人安抚军心,让我回来后对于此趟差三缄其口。我俯身应下,遂告退。

又过了三日,朝中关于克扣军饷之事有了定论。此事确是三皇女手下两个亲信官员操纵,合计贪污了七成饷资。被贪饷资皆在那两个官员提供的藏匿处寻到,没有差失。三皇女与此事虽无关,但用人不识,且因此伤了军心,女帝陛下罚她思过半年,府上捐出财物若干。

此事遂告终,只是那两个贪污的官员,一个供出罪状七日后因病暴毙,一个供出罪状半月后悬梁。朝中立案追查,无头绪。

因了这趟差,我和曹尚斐皆被朝廷嘉奖,而坊间更是盛赞逆拥。逢了沐休,我与风萧萧,福音去最茗楼喝茶。坐在茶馆里,听见说书人将逆拥夸的只应天上有,人间独一人,我窃笑。福音和风萧萧与众茶客一样,听的一脸专注,神往,景仰。我暗叹传奇便是如此风传,复而想到再传奇的人物,终也会是众人茶后的一项谈资,释然。看着窗外繁华的顺安街,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明日,便是上元佳节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便是这佳节佳境,只是这如梦佳期,知谁与共?我看着天边浮云,想起心中那清雅脱尘的白衣男子。遇见他那日九月十五,月满。一晃四个月过去,无缘再见。明日的佳节灯会,按照大逆朝的习俗,世人皆会出游。那万千人中,会否有他一缕芳踪?而大逆朝的习俗,上元灯会,世人皆会配带面具助兴。那千百种雷同的面具后,我又能否识得出他?

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日期,该更~

18

18、上元节 。。。

今是上元夜,明月伴清风。晚膳后,我早早领着福音出门赏灯,风萧萧亦带着她那两个牙尖嘴利的小侍同行。一路上,只见风萧萧一边细致安抚她两个伶牙俐齿的小侍,一边千方百计的讨好福音,手忙脚乱,好不忙碌。

犹记去年我曾笑她多情恼人,花心累人。彼时风萧萧一脸无奈的告诉我,“蕖之,情之一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第一眼见到他,便可为他生为他伤。”我笑她已不知是为几人生几人伤,她又是无奈,道:“蕖之,情若真,怎可轻言舍弃。毕竟相遇一场,你知那是几辈子才能修到的福分。”

那日我被风萧萧多情且真情的样子笑到内伤,她一脸怜悯的看着我,“蕖之,没爱过,很遗憾的,日后你便会明白。”那时我尚抱着打一辈子光棍的念头,直说绝不会为情所苦。并告诫风萧萧,男人如虎,千万小心,不要最后连骨头都被啃的不剩。她笑着说,“蕖之,承你良训吉言,我绝对会留个全身。只是你不要自己被弄得尸骨无存。”我骂她乌鸦嘴,迫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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