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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成姻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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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仲辉轻笑的用一指按压她高嘟的双唇。“怎么不笑?我有多少年不曾见过我娘笑得如此开心了!如果花些小钱可以让娘欢心,那这银子花的可真值得。”
  阿好瞧着她相公志得意满的表情,再瞧向那三个买上瘾头的女人,只想再尖叫那句老话——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宫家要垮了啦?!
  从护国寺回府的路上,静香一路上不甚满意的翻捡着她买来的手绢丝帛,一旦购买的欲望褪去,才发现买来的大多是次级品。
  “奶奶,您不会真的戴上这些金珠银细吧?”
  刚下轿的宫老夫人,也蹙眉看着香篮里的小玩意儿,觉得自己刚才买时实在太冲动了点。
  “我原就是打算买来送给其它丫鬟的。我房里的珠花首饰已经够多了,用不着这些。”宫老夫人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冲动,掩饰得很圆满。
  阿好在一旁大翻白眼。“娘、静香,我刚才不就告诉过你们,家里什么都有,不要再乱买了!”
  宫老夫人不在意的摆摆手,“湘君,这些都是一些小玩意见,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
  宫仲辉扶着阿好跨过自家门槛,嘴角噙笑的听着她们几个女人斗嘴。
  “娘,话不是这么说,积少成多,况且现在宫家的景况不比从前。”
  宫老夫人皱眉。“湘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呀,小婶婶,你倒说说看,我们宫家怎么了?”一个人影闪现在大厅的门口,口气轻浮的询问阿好。
  “祁安!”宫老夫人一看清来人,惊愕的发软地瘫入身后婢女的搀扶中。
  宫仲辉也收起笑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
  阿好好奇的打量着来人,对方年岁与阿辉相仿,却因称她小婶婶而大感奇怪。
  只是他外表看似斯文,浑身轻佻淫邪的气息却是令人感到厌恶。
  “阿辉,他是谁呀?”
  对方眼光淫邪的在阿好的身上睐睨着。“小婶婶,你这话可就问对人了!我是谁?
  我是宫家的嫡长孙,亦即是正统的宫家主人——宫祁安!“宫祁安扬着脸,得意的轻笑。”宫仲辉,你没料到我还有命回洛阳,讨回属于我的一切吧!“
  宫仲辉脸色无波,似乎对他的到来早已有所认知。“你以为没有我的口谕,你能这么轻易的就踏入宫家?”
  见宫仲辉丝毫没有因为见到他回来而狼狈不安,宫祁安气得发火大骂:“宫家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哪还要你的什么口谕!当年要不是你告密,我不会被捕快再捉回边关去,也不用再受这十年的劳役之苦!”
  宫仲辉扬起嘴角,却毫无笑意。“奸辱王员外闺女的人可不是我;判你流放边境十二年也不是我唆使的,若不是你受不了边境的劳役之苦,七年后就偷偷潜回洛阳,被知府大人逮到后再加判五年,这十七年的边境劳役之灾,全是你自找的,怨我何用!”
  发现自己的破口大骂,相较于宫仲辉的无动于衷更像个小瘪三,宫祁安只好连声冷哼,自认潇洒的双手背负身后,鼻子不可一世的朝天仰着。
  “算了,过去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同时为了尊重你是长辈,我还可以让你们继续住在府里,只是你们要搞清楚,从今以后,我才是宫家的主子!”
  “你胡说,我爹才是宫家的主子!”静香忍不住的站出来叫喊道。
  只是她身旁的翠莲,似明白内情的苍白着一张脸。
  宫祁安别过头打量静香。“看你的年岁,你应该就是静香了吧?没错!你爹是宫家主子,只是红姑没有告诉你,我才是你真正的亲爹吗?”
  “小姐在生小小姐的时候,难产过世了。”
  瞧向略语的翠莲,宫祁安又露出色淫的表情。“你八成就是我和红姑在一起时,帮我们把风的小姑娘吧。不错嘛!过了这些年,你也生成了一个标致的小美人。放心,看在你以前的功劳上,我会好好『疼』你的。”
  翠莲屈辱的低下头,不答话。
  静香惊恐的看看她,又看看宫祁安,之后无措的转向宫仲辉。“不可能!我爹……我爹他……”
  “你娘亲口跟我说,他才是你亲生的爹。”宫仲辉不顾静香希冀的眼光,狠心的证实宫祁安的话。
  “不!不……”静香薄弱的否认着,心里却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小到大,她听多了有关她身世的传言。
  对于静香的反应,宫祁安不满的咋舌道:“啧!啧!瞧你这丫头的态度,是我的种有什么不好?你还是宫家的大小姐呀!”
  静香紧抿着唇的甩过头,难以接受自己的生父竟是这种无耻的小人!
  静香不理他,宫祁安没趣的摸摸鼻子,转向宫仲辉。“小叔,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是不是要我请出祠堂的长老,做个裁决?“
  随着宫祁安的话,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转向宫仲辉,宫家的下人更是摩拳擦掌,决定等主子一下令,就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给轰出去!
  宫仲辉转身面对阿好,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矮下身,表情正色的与她平视,“湘儿,还记得那晚我对你说的话吗?你的决定到现在还是不变吗?”
  阿好看着眼前的宫仲辉,就算她再笨,此刻也已知道他的意思。“你那时的意思,不是指宫家在我们两个的手上垮了?”
  她比较在意的是自己会不会成为宫家的罪人!
  “不,但我还是一无所有!这样的我,你还是要跟我吗?”
  “辉儿……”
  “少爷……”
  宫仲辉挥阻其它人,只专注在阿好的身上。
  阿好双眼坦率的反视宫仲辉的视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跟你,我还能去哪里?”
  宫仲辉释怀的一笑,搂着阿好转身。“娘,我们走吧,行李也别收拾了,这一切都是宫家的,悉数也全还给宫家。”
  “你这个孩子……”宫老夫人还想争辩,见儿子无可转圜的神情,颓然的一甩袖。
  “算了,这个家一向是你在当家作主,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少爷,您别走啊!”
  “少爷,你怎么……”一干围在前院的仆人,没料到宫仲辉会放弃得这么干脆,惊愕的连连劝阻。
  从头到尾不出一声的范叔,此时却站出人群躬身请示,以实际的行动表明跟随的决心。“少爷,夫人和少夫人都是女流,不如让老奴去雇辆车,路上也省得奔波。”
  “喂,老头子,现在宫家是我在作主,没我的允许,谁让你自作聪明去替他们叫车。”
  范叔仍是侧着身,连转头看宫祁安的动作都省了。“我的主子只有少爷!我与宫家并无契约,要走便走,哪需要你的允许!”
  没想到好不容易挣上了这个主位,还受一个下人的气,宫祁安气炸的握紧拳,看着宫仲辉一行人步过大门离去。
  静香忽然冲向前去,拉住阿好的手。“君姨,你不要静香了吗?”
  阿好为难的看着她。“静香,你已经懂事了,该明白若是再跟着我们,往后只有苦日子,现在宫家主事的换成你爹,如果你留下来,你依旧是宫家的大小姐。”
  静香眼神怯生生的凝向宫仲辉。“我的爹……一直只有一个。”
  她知道她无权做此要求,因为逼走君姨他们的,就是她亲生的爹!但是……但是……静香羞愧的低下头,拉住阿好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你这个贱丫头!”刚才受一个下人的气就已经够窝囊了,现在亲生女儿更当着众人的面,宁愿舍下锦衣玉食,也不愿认他这个爹!
  宫祁安怎生受得了这口气,气焰冲天的冲过来,手臂高高的举起,迅速不留情的挥下——比他更快的是宫仲辉!也不见他移动,只一眨眼,他就已阻在静香和宫祁安之间,挡下他的挥掌,并且将他掷甩到一边。
  “宫祁安,静香是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她!”
  宫祁安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忿忿地拭去嘴角的血丝。“宫仲辉,你好样的!这笔帐我迟早会跟你讨回来,我的种你爱留就留在身边吧,好随时提醒你,红姑替你戴的绿帽子!死丫头,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你不做,我就瞧瞧你撑多久就会爬回来求我!”
  宫仲辉懒得理会他的野狗狂吠,搭着静香的肩走出了宫家。
  范叔效率快速的驾来一辆马车,正当宫仲辉要扶他娘上车时,翠莲亦从宫府追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扑通”一声的跪在宫仲辉身前。
  “老爷,翠莲与宫家的卖身契五年前就已经约满了,此刻已是自由身,求老爷收留小婢,洗衣烧饭劈柴,翠莲很能吃苦的。”
  看着一家老小的女眷,再看看地上泪流满面的忠心丫鬟,宫仲辉慨然的长吐一气。
  “起来吧!这种时节,你若跪病了,我可没有再多的银两替你请大夫!”
  他以前怎么会以为一旦失去了宫家,他就一无所有了呢?亲情、友情、爱情、人间挚情,已溢满到令他领受都觉得心中有愧了啊!
  两个男人在前头驾车,四个女眷窝在马车里避风雪。事情突变,大伙全低着头,瞪着自己的手指闷不吭声。窗外偶尔窜进来的飒飒风声,更平添一分寂寥。
  马车出了东城门,直走到郊外一个小巧的村院。
  宫仲辉撩开马车后的幕帘。“到了,娘,湘儿,你们可以下来了。”
  阿好扶着宫老夫人下了马车,静香和翠莲也跟在后头下来。
  “这是范叔几年前买下来准备养老的,小归小,住人还不成问题。”
  一干女眷全好奇的打量眼前环境,只有阿好心不在焉,闷闷的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宫仲辉的话听进去。
  宫仲辉看了她的样子,眼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的转身走进院里。
  既然要住下来,当然要打扫一番;这种时节,早没了主仆之分,大伙全挽起袖子,提水扫地的,连宫老夫人都不听劝阻,拿块破布东擦西抹的。只有阿好心事重重,经常做事做到一半,便呆立的发起呆来。其它人见她这模样,更是噤声不敢多吵她。
  阿好扫地扫到一半,又拄着扫把瞪着地上的灰尘发起呆来。随着她口中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宫仲辉再也不能忽略她的心情。
  他放下手中的柴火,走到阿好身前,冷硬起他的声音,也冷硬他的心,以防必然的心伤。“湘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吧!”
  阿好没发现宫仲辉的心情,蹙眉说出自己沿路思索的想法,“阿辉,我是在想你那天叫我陪你当乞丐婆的话,现在想了想,觉得那时的我实在太冲动了!
  我——“
  “好了啦,”一旁的宫老夫人不待阿好把话说完,便急匆匆的打断,“湘君,别多想了,你一定是太累了,进房躺着休息,这里我们来就行了。”
  “是呀,君姨您累了。”
  “夫人……”其它人七嘴八舌的,直催阿好进房休息,不让她把话说完。
  宫仲辉却动也不动的站在她的身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娘,让湘儿把她心里的话说完吧!”
  阿好盯看其它人焦急的神色,再看向宫仲辉冷硬的表情,奇道:“阿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是想,我们两个年轻力壮又手脚健全,我们可以去帮人家做工赚银两,回来奉养娘和养活一家子,没必要去当乞巧嘛!
  顿了顿,阿好又不太确定的问了下众人,“还是你们真认为向人乞食比较好?”对于这点,她可是大力反对的。
  第九章
  没料到她一路思考的竟是这个问题,其它人全愣着呆瞪着她。好半晌,翠莲先噗哧一声的笑出来,连忙躲开去做事。静香也笑咧了一张小嘴,蹦蹦跳跳的走开去。连宫老夫人和范叔也都好笑的互视一眼,笑着摇头回去继续抹她的桌子。
  宫仲辉深吸一口气,又抑不住激动的拥住阿好。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情犹如觔斗云般,起起伏伏,一下子如在冰冷的地窖里,一下子又如飞到天上的云端。
  “你放心,就算是倾我所有,我也不会让你拉下脸跟人乞食。”
  “可是日子……”
  “少夫人放心,我身边还有些积蓄,开家店面不成问题的。”范叔顾不得杀风景,出言安抚阿好。
  “那怎么可以!范叔,那是您准备养老用的,我们现在住在这儿就够打扰了,怎么还能再拿您的积蓄去开店。”阿好不好意思的推辞。
  “少夫人,现下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跟我客气!我们现在就同一家人似的,大家互相帮忙,还分你我!”
  宫仲辉拥着自己的妻子,笑望自己的亲爹。虽然为了娘的清誉,他们父子不能相认,但是从小到大,他们一直亲如父子,认不认,又有何差别?
  “湘儿,既然范叔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等以后赚了钱,再还他便是了。”
  “还是少爷懂事。”范叔拍着宫仲辉的肩胛,眼中闪着欣慰的眸光。
  时序入冬,天黑得早,不过酉时,天就暗得需要掌灯了。翠莲就着屋后荒废菜圃里的野菜,整治了一桌几碟青菜粗食。这些虽然比不上宫府的细致精美,但比起麓南村的窝窝头可又好上太多了,所以阿好一点也没嫌弃的吃了足足一大碗。
  见她吃得开心,宫仲辉才放下心的开始用餐。
  “辉儿,往后你还是打算在洛阳发展?”宫老夫人神色安详的问道。十几年来她在省思院也是清心寡欲的,这桌寻常吃食还没能难倒她。
  宫仲辉放下箸筷,凝神想了想。“虽然宫祁安一定会打压,但我的人脉大都在这,离开洛阳,反倒不美。开间店面,寻常百姓不理会豪门的内斗,哪儿货品实在、价钱公道,便往哪去,只要避开货料源头的供应,应该就可避开祁安的势力。”
  “可是少爷,宫家做的不就是货源供输的路子吗?开店卖货,怎么避得开货源的供应?没货,我们卖什么?宫家的势力有多广,现在说避就避,哪有那么简单?”范叔跟在宫仲辉身边谈生意,见过他以宫家势力打压过对手,明白宫家的能耐不可小觑。
  宫仲辉笑着点化范玉庭。“范叔,宫家做贪污买卖是从我这代做起,底下的掌柜伙计,全是我一手拉上来的,我有自信他们就算不帮我,也不敢对我赶尽杀绝。”
  “若是下午你将宫家让给祁安时,没答应得这么干脆,现在也不至在这伤这个脑筋。”放下箸筷,宫老夫人说得不无遗憾。
  见他娘提起这事,宫仲辉也没了吃饭的心情。“那本来就是宫家的祖产,还给宫家的子孙,理所当然。”
  舍下努力十五年的事业,说他放得开是假的;只是不放又如何?他毕竟不是宫家的血脉,没资格继承宫家。
  当初老爷子将家产交给他时,宫家只是个空壳子,他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替宫家又打下一片天,也算是报答了宫老爷抚养他十六年的恩情。
  宫夫人可不同意他的论点。“说的好象你不是姓宫似的!就算宫祁安是嫡长孙,但宫家可是老爷子亲口将它交给你的,身为宫家子孙,拿他个一丝半毫,可理直气壮的很!”
  宫仲辉溜了其它人一眼,简单地回道:“娘,这事我自有分寸。”
  看惯了别人脸色生存的翠莲,立刻识趣的拉着静香起身。“老爷、夫人、老夫人,静香和我忙了一下午,想先回房休息了。”
  静香也敏感的察觉饭厅的诡异气氛,温驯的让翠莲拉着离开。
  范玉庭也跟着起身,“少爷,你们——”
  “范叔,您留下,待会我想问的事,也跟您有关。”
  待范玉庭坐下后,宫仲辉才正色的转向他娘。“娘,现在这里没外人,您就老实告诉我,我真的是宫家的子孙吗?我真的是老爷子的子嗣吗?”
  宫老夫人瞠大了眼的反瞪她儿子。
  “辉儿,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娘不守妇道,背着老爷在外偷汉子?
  “两股清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宫老夫人的眼角,她也不去拭泪,儿子的质问实在太伤她的心了。”难道娘在省思院吃斋念佛十几年,你对娘的清誉就是这样怀疑的吗?“
  “娘,您别伤心了,阿辉不是这个意思啦!”
  “少爷,您怎能这样怀疑夫人!”范玉庭表情复杂的责怪宫仲辉。
  宫仲辉看着他娘的含泪指控,心里也不舒坦。只是……一如祁安所质疑的,时间上太过巧合了!
  “娘,您能否认您嫁给老爷子前一个月,曾和范叔私奔一夜?娘入宫家后,八个月后即产下我,这样的巧合,您教我怎能释怀?娘您老实告诉我,我是宫家的子孙,还是……还是我是范叔的儿子?”
  宫仲辉问得沉痛,范玉庭却捉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少爷,您太抬举我范玉庭了!我范玉庭没有你这种不敬长上、辱没自己亲娘的儿子!”
  宫老夫人在阿好的搀扶下,巍峨的站起来,泣不成声的发誓:“我是以清白之身给了老爷子的,我不否认我和玉庭婚前有情愫,但是我从来没有逾越过我身为宫家媳妇的身份,否则我愿受天打雷劈!”
  “婆婆!”
  “玉华。”
  宫老夫人阻止阿好及范玉庭的惊呼,狠绝的面对她儿子。“辉儿,娘发了这样的重誓,你现在可相信娘了?”
  宫仲辉一撩下摆,立刻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娘,孩儿知错了!”
  见儿子是真心认错,宫老夫人才宽心的坐下来。“辉儿,起来吧!只要你肯相信娘,就够了。”
  阿好将宫仲辉拉起来,嘴里还是不高兴的埋怨道:“阿辉,你也真是的,没事提这作啥!”
  范玉庭也奇怪道:“是啊,少爷,您怎么会怀疑起自己的身世?”
  宫仲辉还来不及回答,就被阿好岔口道:“范叔,我们现在都住到你家里来了,哪还是什么少爷、夫人的身份,您直接喊我们的名字就行了。”
  “是呀!”这点宫仲辉可是和他娘子同一心意。“范叔,私心里,我一直将您当爹般的尊重,您若是再坚持按身份少爷、夫人的叫,不把我们的感情都叫生疏了。”
  看宫仲辉和阿好坚持的表情,范玉庭顺应他们心意的妥协了。“仲辉、湘君。”
  一伙人重新坐妥,宫仲辉才接续原先的话题。“这事是十年前,我到外地行商,半夜赶回家后,在红姑的房门外撞破她的奸情时所听来的。那时我只以为她的情夫声音十分的耳熟,才站在外边一直听下去。原来她的情夫是应该在边关服刑的祁安,他受不了边关的苦,七年后便逃了回来。不知怎的又和红姑搭上。那一夜,祁安为了向红姑巴结,才透露了这段始末。并且扬言若我不将宫家还给他,他便要揭穿娘和范叔的奸情,所以我才……”
  宫老夫人和范玉庭疑惑的互看一眼。“当年我和你范叔生活的村子很小,不过十来户,按理说,没道理我们的事会传到城里让宫家知道,更何况是小我们一辈的祁安!祁安是怎么会清楚那段三十年前的往事?”
  三个人全沉寂下来,费力思索这个问题。
  阿好也皱眉用力想着答案。但自小她就不是一个机伶的孩子,直脑筋的她,想来想去就是不脱范围,不到一刻钟,她便想到头痛的嚷着放弃。
  “唉呀!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们都已经离开宫家了,宫家的事也跟我们无关;
  当下该烦恼的是我们这么大一家子,往后该怎么办才是,哪来多余心思去管谁知道了什么事!“
  宫仲辉逗她,“不想?宫家那一大片产业你不想讨回来?”
  “反正我们有手有脚,饿不死我们!若真讨回来了,才叫头大!依你往日的花法,金山银山也会被你掏空!不如你从头做起,有了绩业才知珍惜。”说来说去,阿好就是不习惯豪门的奢华生活。
  宫仲辉激动的搂紧她,故作笑颜,“既然娘子有令,为夫当然不得不遵喽!”
  “辉儿,你——”
  宫仲辉伸手止住他娘的劝解。“娘,宫家那片产业还给祁安也好,至此我们和宫家再无关系,算是我们还了宫家的恩情。往后,娘再嫁给范叔,宫家才无话可拦阻。”
  没料到儿子话说着说着,忽然转到她身上来,宫老夫人斜眸范玉庭一眼,羞赧的低下头。“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阿好窝在宫仲辉的怀里,仍改不掉她直率性子的说道:“娘,范叔仍未娶妻,分明是仍在等您,您也寡居十几年了,凑在一起不正好?”
  好好一段姻缘,到他娘子的口里,却差点成了猪狗配!
  宫仲辉尴尬又好笑的摀住她的嘴。“好了,湘儿,我来说就行了!范叔,从小您就一直视我为子,我也当您像爹般的尊敬,诚如湘儿所言,我爹也过世十来年了,娘孤零一生,若您不嫌弃她后面还拖了三、四个累赘,选个好日子,让我正式喊您一声爹吧!
  “
  范玉庭望着羞红了脸的宫老夫人,娇羞的一如三十年前,那个与他在村前大树下定情的少女。“玉华,你说呢?”
  宫许玉华闻言,只是将头埋的更低,羞的连一句“好”字都说不出口。
  见他娘这模样,宫仲辉和阿好互相偷笑的摀住嘴。
  “既然我娘没摇头,那这事便由我决定了。等媒人挑定了日子,届时,范叔您可不能后悔喔!”
  从范玉庭笑咧开嘴的心情来瞧,宫仲辉的最后一句话,根本是白搭。
  宫仲辉的计划,被迫延缓了。
  第二天一早,宫家换主子的消息一传出,由宫仲辉提指出来的各商行大掌柜,纷纷向宫祁安挂冠求去,并且本事通天的寻到小庄院,要求宫仲辉收留他们。
  这些大掌柜的倒也不全是忠心耿耿,只是跟在宫仲辉手下久了,自然眼光远大、识人清楚。千里马寻伯乐,凤凰栖梧桐,既然宫仲辉能在十六岁的稚嫩之龄,一手撑起宫家的空壳子,现在重头开始,对他也不是太困难的事。而当他再度飞黄腾达时,他们这些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才有一展长才的空间。
  而宫祁安——只要不是太健忘的人,都很难忘记十七年前,宫祁安一样年仅十六,就已经顶着洛阳首富继承人的头衔,在洛阳胡作非为的恶迹。
  若非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铁面无私,强将宫祁安缉捕判刑,只怕宫家在宫祁安手中保不住三年,底下人更别提什么前途发展了。
  同样十六岁,叔侄俩怎会差这么多?几个深知宫家内幕的掌柜,忍不住将宫仲辉和宫祁安拿来相比,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手底下一夕间暴增二、三十个人手,宫仲辉不得不考虑他原预定的开店计划,和底下的掌柜们重新研拟未来目标。
  看到这么多富态的大人物,头痛的是阿好!
  原先屋后的野菜圃还够他们一家六口撑个两、三天,现在一大群人找上门,眼前午膳就不够饭菜,可得上街采买,而上街正意味着花钱!
  在他们这种时节,连一文钱都浪费不得。
  阿好和翠莲在市街上,锱铢必较的斤斤打算着每一文钱的花费;虽然出门前,宫仲辉有给她三十两的买菜金,并且再三叮咛不用太省。
  三十个人用膳,买的米菜可不少,翠莲提得两手发酸,还是抢着帮阿好提菜,就怕金枝玉叶的夫人不习惯这样的粗活。
  “夫人,这种粗活让我来就行了,您何苦操劳自己!”
  “不过买个菜,哪算什么!倒是你,左右手提了一大堆,我帮你提一些吧!”阿好口里说着,伸手就提走翠莲手上的菜篮。
  “夫人,那怎么可以!”
  翠莲一惊,赶忙想提过来,阿好哪肯的将手臂往后挪,菜篮中的菜顺势向后甩了出去,打到后头一个人的面门。
  “对不——”阿好的道歉词在看清对方后,卡在嘴里,最后无疾而终。
  宫祁安狼狈的拿下菜叶,硬是装出一副潇洒的姿态与阿好招呼道:“小婶婶,好巧哇,又碰面了。”
  这当然不是巧合!远在街的另一端瞧见她们的身影,他就一路跟上来了。
  这宫仲辉还真不是普通的好运,先前娶的老婆梁红姑,是洛阳第一大美女,现在脸毁了,再娶的老婆娇美清艳还不输梁红姑。
  宫祁安放肆的上下打量阿好的身貌,脸上流露出淫邪的神情。
  嘿嘿,既然十二年前他能轻易的将红姑钓上手,现在宫仲辉脸毁了,银子也没了,相信这个古湘君也会迫不及待的投入他的怀中。
  宫祁安用手上的菜叶轻浮的刷过阿好的脸颊。阿好厌恶的撇过脸,宫祁安却得意的哈哈大笑。“小婶婶,这小叔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像你这样的大美人,应该供在家里,绫罗绸缎的裹着,小叔怎么舍得让你像其它女人一样,出来买菜呢?”
  “买菜有什么不对?其它女人都在做,为什么我就做不得?”
  “唉呀!”宫祁安不屑的摆摆手。“买菜的女人都是一些低三下四的粗鄙村妇,跟你这身的富贵娇柔,怎样也搭不上的!”
  阿好粗鲁的翻白眼,转身想走。跟这个糜烂的纨胯子弟没什么好说的。
  唉!想想她还嫌阿辉不知世情呢!想来洛阳的世家子弟都太骄纵了。
  “小婶婶,你怎么——”宫祁安伸手想借机拉到阿好的柔荑,翠莲却抢先一步挡在他前面。
  “祁安少爷,有事吗?”
  宫祁安轻蔑的睇睨这个坏他好事的刁丫鬟。“我在和你的主子讲话,闪一边去!”
  阿好拉住翠莲,将她轻拉至身旁,正面迎视宫祁安。“翠莲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下人!”
  以前壮硕的体格养大了阿好的胆子,现在面对宫祁安这种轻浮淫糜的男人,阿好毫无惧色,也没有一般闺女千金的软弱羞怯。
  “小婶婶,我是一番好意,瞧你篮中都是青菜萝卜的粗食,这些东西怎么能咽下!
  刚巧我买了一只福冠酒楼的百醉鹅,不如送你补补身子。“
  “祁安少爷,你的好意我们担不起!”翠莲在一旁冷言冷语。
  宫祁安不屑理会她,只是对阿好再下功夫,“小婶婶,我们毕竟同为宫家子孙,难道连一只醉鹅,你都不屑收?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说小叔是个肚量小的人,连一只醉鹅都容不下。”宫祁安示意身后的下人奉上一包油纸。
  宫祁安移动身子,坚持的挡在阿好身前,摆明了她不收,他就不放人的姿态。
  阿福昨天都还称阿好夫人,今天却得以这种近似羞辱的方式奉上东西,自觉羞愧的低下了头。
  “翠莲,收下吧!别让长福难做人。”
  “可是……”翠莲还想争辩,直到阿好少有皱拢眉头,才不甘不愿的收下。
  不过仍用两指拎着细绳,一副生怕它污了她的手的表情。
  阿好见不得她的不耐烦,顺手接下来,转向路旁一个老乞丐走去。“老伯,天寒了,别再乞食了,这里有只醉鹅,您拿回去补身吧!”
  阿好将醉鹅交到老乞丐手上,不待所有人回神,挽着翠莲继续走下去。“翠莲,我们动作得快点了,这一耽搁,时间不早了。”
  没料到阿好会如此处理,翠莲乐的直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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