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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落雨潇潇-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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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怔怔地凝视着殿外的雨幕,想起了当初在扬州郊外的废庙路遇杜晓月时的情形,暗自叹息一声,心道: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大雨之夜,也是在这样一座大庙中,当初还有我能救晓月,可如今谁又能来救我?晓月……晓月……难道他当真落到了厉啸天手上?
方念及此,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奔此处而来,崔安侧耳听去,只听马蹄声杂沓,似乎来的不只是一匹马,心下狂跳不禁:这大雨之夜谁又会来到这城外的岳神庙?难道会是晓月带人来救我?可他又是从何处找来的人手?
只听马蹄声到了院门口,并不停留,又一直向西而去,崔安心下失望之极,瞧瞧岳胜仙,却见他依旧稳稳地盘膝而坐,似乎根本不以外面的动静为意。心道:岳胜仙说自己不怕天风针之毒,果然不是胡吹大气,两个时辰之内若是再无人来,待他将体内毒性驱尽,那自己可就当真是走投无路了。想到岳胜仙方才色迷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便在此时,忽听西首马蹄声大作,似乎是方才那伙人去而复返,这次马蹄声来到院门口便即停下,一人大声道:“这附近没有地方可躲,那小子一定藏到岳神庙里啦!”
崔安极力向庙外瞧去,可殿内点着烛火,更是衬得外面一片漆黑,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只听脚步声杂沓,似乎是马上骑者纷纷下马,朝着大殿而来。
此时天上雷声轰传,大雨倾盆而下,透过雨声隐约可以听到这伙人似乎在院中四处搜查,过得片刻,只听殿外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呼,紧接着一个人大叫道:“这小子在这里了!”
随着这声叫喊,似乎有几个人影在殿门口一晃而过,与此同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殿来,但甫入殿门口便摔倒在门槛上,在他倒下的一瞬间,一样白白的物事向殿内飘来,恰值一阵狂风吹入,那样物事被风卷入了供桌下的布幔之内。
那人倒在地下尚未挣扎起身,几条人影便已冲上,人人手持钢刀,将那人围在中间。那人颤声道:“几位爷台,小人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苦苦追杀,一定要坏了小人的性命?”
围住他的那几人中有一人道:“你只要把那封信乖乖交出来,就饶了你的狗命!”
那人抖抖索索地道:“小人只是个路过的穷人,并没有带什么信,各位爷台想是认错了人罢?”
问话那人冷冷地道:“王参将,你就别装蒜啦,实话告诉你,你送的信是马宝告发我们胡将军谋反的信,我们全营上上下下数万名弟兄的身家性命全在这封信上,今天这信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被围住那人哀声道:“冤枉啊……”他话未说完,只听另外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道:“这种不识相的人和他啰嗦什么?左右出不了这岳神庙,一刀杀了干净!”紧接着只听倒在地下那人长声惨呼,崔安侧目瞧去,恰见一人正在用滴血的钢刀在地下那人衣衫行擦拭血迹。
先前问话那人似乎吃了一惊,急道:“你着急个什么劲?万一他把信藏起来了,咱们找不到,回去怎么交差?”过得片刻,另外一人大声道:“搜遍了,他身上没有信!”
先时问话那人似乎甚是不悦,怒道:“都是你手快,万一这小子一时情急把信扔掉了,给不相干的人捡到,岂不糟糕?现在人已经死了,又到哪里问去?”
众人默然片刻,一人忽道:“这小子别处不逃,偏偏逃到岳神庙,会不会这里有人接应?”先前那人喜道:“有理!四下里好好搜搜,一个地方也不许漏过!”
余下几人答应一声,只听得脚步声响,一行人已走进了大殿,崔安心道:马宝是吴三桂麾下大将,那个什么“胡将军”说不定就是胡国柱,听他们的说法,难道吴三桂帐下起了叛乱?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大声道:“这里有个人!”方才这伙人在大殿门槛出围住送信之人,并未朝殿内细看,此刻甫一进殿,赫然发现岳胜仙正自在供桌前盘膝而坐。崔安倒在供桌一侧,身体大半没入供桌下的布幔内,又在暗处,那伙人一时尚未发现。
第237章 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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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被倒下的椅子挡住视线,只能瞧见几双腿立在殿中,这些人足上或穿布鞋,或穿皮靴,各自不一。崔安数了数,有两人足蹬皮靴,四人脚穿布鞋,心道:这穿皮靴的必是军官,剩下的是寻常士卒。
只听先时问话那人大声道:“你们两个过去瞧瞧,问他是什么人?”两人依言走到岳胜仙面前,其中一人大声道:“喂,你是什么人?”
岳胜仙运功驱毒正到最要紧关头,哪里能分心说话?那人问了几声都不见他回答,怒道:“你这厮真是不知死活,老子问你话,居然还大刺刺地坐在这里!”说着似乎是上前推了岳胜仙一把。
岳胜仙此时全身内息奔流,那人一推之下只觉手上剧震,半条手臂登时酸麻,大骇之下叫道:“妖法!这人有妖法!”
先时问话那人喝道:“既是妖人,一刀杀了再说!”崔安心下砰然大动:岳胜仙正自运功驱毒,说不定无法闪避……方念及此,只见刀光一闪,两柄钢刀已插入了岳胜仙腹中!
岳胜仙本以为这大殿中布满“酥骨散”毒气,不论何人,只要在殿中停留片刻便即中毒软倒,是以放心大胆在殿中运功驱毒。方才他听到有人走入殿内,只道片刻间便会中毒倒地,再加上运功驱毒正到关键时刻,稍一分神只怕当即便会令天风剧毒反攻心脉,必死无疑,也实在无法分神应付。
但他万未料到这伙人进入殿中不但行若无事,而且竟然突下杀手,便在他微一犹豫之间,只觉腹中一凉,两柄钢刀竟然同时透体而过!
钢刀入腹虽不至立时毙命,但岳胜仙心神大震之下,气血登时逆转,本已驱至臂弯处的天风剧毒瞬间随着血流直入心脉,与此同时胸中真气激荡,如同被一个大铁锥重重击中一般,“哇”地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就此倒地毙命。
那两名士卒可不知死在自己手下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拜月教副教主,上前探了探岳胜仙的鼻息,大声道:“这妖人死啦!”
崔安万未料到岳胜仙当真便这样死在了两名武功低微的士卒手下,一时间心中狂跳,愕然盯着岳胜仙的尸身,半晌回不过神来。
只听先时问话那人大声道:“到后面去看看!”两名士卒奔向殿后,片刻间又同时奔回,喘着粗气大声道:“后面都是死人!道士们都死光啦!”
崔安心下一凛:岳胜仙手段好狠!为了在岳神庙设下此局,居然将庙中的道士杀得一个不留!他在岳王爷神庙中造此杀业,居然便横死庙中,正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便在此时,一阵大风吹进殿中,殿中蜡烛方才被就被风吹熄了大半,此时更是全数熄灭,殿中登时一暗。先时问话那人大声道:“把蜡烛点上了!在这殿中好好搜一搜,一处地方都不许漏掉!”
崔安心下方自一沉,却见那四名士卒掏出火石,将殿中的蜡烛一一点燃,紧接着一人大声道:“这里还有个人!是个女人!”
他话音甫落,其余人都纷纷围上来,其中一人端着烛台,凑近崔安面孔前照了一照,登时一呆。崔安当得此时方始看清了这几个人的打扮,那两个穿皮靴之人果然都是一身武官服色,其中一人生了一部络腮胡子,倒是颇为威武。
一名士卒笑道:“啧啧,这小妞儿倒是个美人儿,咱们带回去乐一乐怎么样?”那长络腮胡子之人喝道:“废话,杀了!”语声粗豪,想来方才就是他将那送信之人一刀杀了。
另外一名军官笑道:“老白总是见人就杀,这又是何必?这小美人儿杀了可惜,就算你不要,送给大帅总是可以,大家伙儿成日里说陈圆圆如何如何,我看这小美人儿比陈圆圆可漂亮多啦!”
那络腮胡子的军官一瞪眼,怒道:“放屁,你小子那只眼睛见过陈圆圆?居然敢这么胡说八道,大帅知道了不砍你脑袋才怪!这小娘皮刚才在这里一定把咱们说的话听了个清楚,万一传了出去,别说你我的吃饭家伙,就算是大帅的脑袋也得搬家!还不给我一刀杀了!”
一名士卒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挥刀朝崔安砍来,烛光被钢刀荡起的风声带得一暗,崔安心下一寒:想不到我居然和岳胜仙落得一般下场!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目,只待钢刀当头砍下。
不料等了片刻,那钢刀居然迟迟并不砍下,崔安睁眼一瞧,只见那挥刀的士卒身体正自慢慢软倒,脸上的神情古怪之极,手中的钢刀也“哗啷”一声落在地下。
那络腮胡子的军官见那士卒突然无缘无故地摔倒,不由大骇,叫道:“张德彪,出了什么事?”说着将钢刀护在身前,向四周打量。
他一语未了,两名手持烛台的士卒同时立足不稳,各自向后跌了出去,接着只听“哗啷哗啷”数声钢刀落地的大响,那络腮胡子的军官和余下几人亦是先后摔倒。
崔安心下大喜:岳胜仙这“酥骨散”居然不迟不早偏偏在这时起效,倒是救了我一命。
那几人手持的烛台落在地下,蜡烛都慢慢熄灭了,此时殿外暴雨初停,但狂风却并无停歇之势,片刻间殿内风声鼓荡,方才被这些人点燃的蜡烛都一一熄灭,殿内登时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过得片刻,风却渐渐的小了,只听得殿内院中一片虫鸣唧唧,月色如水,树影如梦,倒是一个难得的静谧月夜。
崔安见那伙人倒下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心道:不知晓月如今人在哪里?若是岳胜仙所言当真……突然之间心下一动:拜月教的宝典《枯木集》在我手中,无论是晓月落到厉啸天还是莫孤影手中,以他的机变之才,定然会以此为饵,诱使对方上钩,说不定一时半刻还不至于丧命。
想至此处,不由微觉安心,心道:唉,只盼望这十二个时辰中不要再有人来,否则我的性命尚且不保,又如何去寻找晓月?
第238章 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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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忽觉一阵清风拂面而来,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直扑鼻际,情不自禁地深深呼吸了几下,突然间觉得中毒后一直凝塞的胸口略有畅通之意,试着暗运内息,竟也不似方才那般毫无反应,心下不由大喜。
要知方才一阵大风入殿,想来已将殿内的毒气吹走不少,是以这群士卒闯入殿中时才一时不致中毒,但他们为了照亮重新点起数枝蜡烛,藏在蜡烛中的“酥骨散”大量发散,众人这才顷刻间中毒倒地。
崔安侧目瞧了瞧岳胜仙的尸身,只见他倒在血泊之中,双目睁得大大地,脸上尽是惊奇愤怒之意,不由暗叹一声:岳胜仙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今夜居然有这等大风雨,他妄自身为拜月教副教主,一世英雄,到头来居然就这般稀里糊涂地死在一伙武功低微之极的士卒手中,当真是要死不瞑目了。
当下又吸了几口清新之气,专心运功驱毒,初时丹田内只有一股细细的内息缓缓流转,但内息在全身诸处经脉中转得一周,胸中滞涩之意就减弱一分,及至后来,内息已可在胸口和任督二脉中绵绵流转不休。
崔安试将内息在四肢经脉中运行,运功半晌之后,手足渐渐有了知觉,她缓缓盘膝坐起,打坐运功,这一来真气在体内运转愈发流畅,酥骨散的毒性终于被一分一分地聚在指尖,崔安见时机已到,将左手食指轻轻在地下的一柄钢刀上割破,只见滴滴黑血从指尖伤口渗出,待得血色转为鲜红,崔安已觉四肢百骸舒畅无比,情知这“酥骨散”之毒是被驱除干净了。
在方才真气流转之际,她被岳胜仙点中的哑穴早已自行解开,崔安立起身来,又瞧了岳胜仙一眼,心道:这姓岳的狂妄自大,说什么这“酥骨散”之毒要十二个时辰方始能解,可叹他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旦不再吸入毒气,我这碧波内功便能立即驱除酥骨散的毒性!
想起岳胜仙方才意欲对自己非礼,当即上前恨恨地踢了他一脚,只见殿外月色依旧,原来经历了这许多惊心动魄之事,这一夜却还是没有过完。
崔安转身拾起自己的长剑,眼见得莫孤影的长剑掉落在供桌边,上前将那柄剑上的丝绦解下放在衣袋中,心道:这丝绦和二师兄的这般相像,今后有机会倒是要查个清楚。
她略一侧目之间,却见那伙士卒身中酥骨散之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下,这些人武功低微,中毒之后俱是口不能言,眼睁睁地瞧着崔安,满面焦急恐惧之色,却是说不出话来。
崔安心下一动:这伙人穷凶极恶地要追查什么信,想必就是那人甩到供桌下的那样物事了。当下掀起供桌布幔,将那封信取了出来。
那络腮胡子的军官见这封信居然就在供桌下,又惊又怒,但却苦于说不出话来,崔安并不理会,来到殿门口借着月光看时,只见这封信并未封口,抽出信纸,纸上通篇都是胡桃般的大字,开头赫然写着:“皇上”二字。
崔安心下一跳:方才那人说这是马宝告发什么“胡将军”谋反的信,果不其然!接着向下看去,只见上面写着:“臣侦知胡国柱将于十七日夜间子时与清狗里应外合,倒攻应天府,臣已命人看住他一干人,但胡贼兵将太多,以臣一军之力难以弹压,乞请陛下见信火速派兵弹压。臣马宝叩首百拜。”
这封信字迹弯来扭去,拙劣不堪,文理粗陋不通,显是出自武人之手。这区区数十字中大半都是墨迹半黑,显是匆忙写就之际不及蘸墨,可见事情紧急万分。
崔安心道:这胡国柱是吴三桂的女婿,又是心腹大将,他要是造反,那好得紧啊,当真若是能攻下应天府,非要了吴三桂的老命不可。不过据这封信上说,马宝既然已将胡国柱看住,只怕这造反之事十有八九就要泡汤。
方念及此处,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若是我将此信送给吴三桂,岂非是进宫的大好时机?吴三桂就算再老谋深算,初闻此讯定然免不了惊怒交迸,这时寻个机会,说不定就能手刃这大奸贼!
当下到送信那人的尸身上翻检,从他腰间搜出一面小小的金牌,上面刻着龙形花纹,想必是吴三桂赐给马宝的信物,心下一喜:有了此物,不愁吴三桂那老贼不上当!
她揣好金牌,游目四顾,见一众士卒中恰有一人与自己身材相仿,便剥下那人军服,又将几人昏睡穴一一点上,扔到神像之后,这几人身中酥骨散,又被点昏睡穴,只怕要过上两三日才能行动。
所幸大殿后道士们的居所中还有铜镜,崔安虽然仓猝间没有十分就手的易容之物,只能用随身带的几样尽力装扮,完毕之后揽镜自照,俨然是个相貌清秀的小军士,倒也没什么破绽,又将两枝熄灭的蜡烛揣入怀中,心道:这酥骨散倒是颇为厉害,带上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派上用场。
崔安一切结束停当,这才步出大殿,却见月光下在石阶左首有一物白白的甚是晃眼,仔细看时,正是那只白龟四足高高撑起,仰头向月,身形纹丝不动,不觉暗自称奇。要知这岳神庙的白龟素日里伏在神台之上,但它性喜潮湿,每逢大雨前便会自行爬出,承泽雨水,这才无巧不巧地救了崔安一命。
岳神庙距衡阳城不过十数里,崔安骑上那伙士卒的马,不到半柱香时刻便已来到城下,此时衡阳城城门紧闭,崔安自是不能施展轻功跃上城去,只得运起内力高声叫道:“喂,城上的听着,有紧急军情!”
守城的士卒早就瞧见有一人一骑奔到护城河外,找来了当值的校尉,那校尉朝城下瞧去,却见一名身穿吴军服色的士卒牵马立在城下,借着月色清清楚楚可以看到他身后一莽平川,并无军队埋伏,当下命人放下吊桥,将城门缓缓开启。
第239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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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翻身上马,待城门刚刚开启一线,便即疾冲入城,朝着城门边一名士卒大声道:“有紧急军情,火速带我路到宫中!”那下令开城的校尉此时也匆匆赶到城门处,见了这等阵势,哪敢怠慢?忙命那士卒当前带路,将崔安领到了吴三桂的皇宫之前。
吴三桂登基日子不长,但宫殿却修得甚是齐整,比之北京的紫禁城虽犹有不及,但在月光下也能看得出富丽堂皇,一派威严之相。
皇宫门口戒备森严,守卫的御林军突然瞧见一名士卒气喘吁吁地领着一人一骑狂奔而至,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个个弯弓搭箭,瞄准了来人,为首一名武将大声道:“来人站下了!深夜之中擅闯宫门格杀勿论!你们再上前一步,就要放箭了!”
那领路的士卒大骇之下急忙停步,崔安掏出那枚金牌高高举起,大声道:“我是马将军帐下,有紧急军情要急送皇上!”
那武将知道马宝是吴三桂最为倚重的心腹爱将,这金牌便是他送密报入宫的信物,当下不再疑心,大声道:“拿过来!”
崔安纵马前行,掏出信在那人面前一扬,低声道:“这是马将军密函,要火速呈送皇上!”那武将以往当值时也替马宝呈送过密函,见这封信的信封与往日一般无二,忙伸手来接。
崔安却将那信收回怀中,低声道:“马将军交代小的须得面呈皇上,绝不许经过第三人之手,还请大人带路进宫。”
那武将上下打量崔安数眼,迟疑道:“马将军的密函我见过不少,可每一次都是送到宫门即止,由宫中侍卫转呈皇上,从无送信人直接入宫之理,况且现在皇上正在安寝……”
他尚未说完,崔安沉声道:“此事十万火急,若是在这里耽搁了,不知大人有几颗脑袋可赔?”
此时宫门内侍卫听的门外人声喧哗,有一人疾步奔至,喝道:“乱什么?出了什么事?”那武将急忙上前低声将此事说了,那侍卫皱眉道:“你也是糊涂,他既然有马将军的信物,进宫想也不妨事。左右皇上有火枪营护卫,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搅不出什么事来,你倒是仔细着别耽误了军情大事!”
那武将诺诺连声,崔安解下腰间单刀,连同怀中的一对短剑向那武将手里一塞,大声道:“好生给我收着,若是有半点损坏,仔细马大人砍了你的脑袋!”
那人见这对短剑的剑柄上各镶了一颗指肚大的夜明珠,在月光下晶莹耀目,料想这定然是价值连城的宝剑,倒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挥手放行,心道:寻常士卒哪能随身带着如此贵重之物?这人多半是马将军的心腹,今天幸亏没有鲁莽行事,否则我这脑袋只怕十有八九要被马将军砍了。
崔安跟在一名侍卫身后匆匆走入宫门,身后还有十数名侍卫紧紧跟随,走出片刻,一人迎面奔来,大声道:“什么人?站下了!”
那带路的侍卫大声道:“有紧急军情!皇上在哪里?”
那人似乎和带路的侍卫甚为相熟,上下打量崔安几眼,低声道:“老谢,右将军出了事,皇上本就大发脾气,偏生夜里又被雷电大雨搅得睡不成觉,刚才把人人骂得狗血淋头,幸亏陈妃娘娘赶来劝解,陪着皇上到临月轩赏月,这才劝得皇上回过颜色来,你可要把稳了,要真是有紧急军情倒还没事,否则……咱哥儿俩脑袋可就都要搬家啦!”
那姓谢的侍卫亦是压低声音道:“这位小哥有马将军的专用信符,错不了,就算出了岔子,好歹有马将军顶着!”
那人又打量崔安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当先而行。曲曲折折走了半盏茶时分,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面是一片好大水池,水池中央有一座小轩,轩中明烛高烧,时时有女子清脆的笑语声传来。
通往小轩的石桥之上,每隔三五步便立着一名士卒,手中都拿了短铳,岸上影影绰绰不知还有多少人在守卫,崔安心下颇为失望:这短铳虽说发射一次便要再充火yao,可吴三桂的贴身侍卫想必都是枪法极精,这小轩四面临水,倘若众枪齐发,就算是神仙只怕也插翅难飞!
只听带路那名侍卫立在岸边大声道:“启禀皇上,马将军有紧急军情送到!”临水之处声音本就易于传远,再加上此时正值深夜,不必有人转奏,那小轩中亦能听得一清二楚。
片刻之后一名宫女匆匆从小轩中奔出,道:“皇上有旨,叫来人呈上来!”那侍卫高声应道:“遵旨!”回过头来低声对崔安嘱咐道:“你可要小心些,别连累大家跟着你掉脑袋!”
崔安点点头,心道:不知今天吴三桂还有没有命砍你们的脑袋?当下整整军服,走上了石桥,来到轩外朗声道:“小人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跪倒在地。
她当年在紫禁城见了不少大臣觐见皇帝之礼,此时用上,倒也是似模似样。只是想到杀害一家满门的大仇人就在这小轩之中,仍是忍不住心神激荡,连语声也微微颤抖。但在旁人听来,却道是这小小士卒第一次觐见“天颜”,甚为害怕,这才语声颤抖。
只听轩内一个女子的声音轻笑道:“皇上,这小兵倒挺懂得礼数,居然知道说‘万岁,万万岁’!”
吴三桂显是对崔安行礼也颇为满意,笑道:“你拿进来瞧瞧,有什么紧急军情,马宝非得在大半夜的派人送信?”
崔安从怀中取出那封信,双手呈过头顶,只听环佩叮咚,一名女子快步走出,轻轻从她手中取走那封信,笑道:“皇上,这小兵知道礼数,赐他起来回话罢?”
吴三桂此时心情正好,笑道:“好,就依爱妃所言,让这小子起来回话!”崔安对吴三桂痛恨已极,心道:你这大奸贼一生害人无数,自己偏生倒会享福,且瞧你看了信怎么说?但她表面上不露半分声色,恭恭敬敬地道:“小的谢过皇上、娘娘,愿皇上、娘娘福体安康!”说着立起身来。
那妃子笑道:“啊哟,这两句话又说得挺好啊!”说着转身入轩。
第240章 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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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躬身立在轩外,微微抬头朝轩内望去,只见吴三桂身着明黄色缎袍坐在临窗的桌边,身后有几名宫女侍立,大半年不见,他不但未见老态,满面红光,精神似乎更加健旺。崔安心道:关起门来做皇帝,这话用在这奸贼身上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见吴三桂漫不经心地接过信,抽出信纸一看,突然间面色大变,沉声道:“你们都出去!”那几名宫女齐声应了,快步而出。
那妃子见吴三桂面色不善,低声道:“皇上,出了什么事?”
吴三桂摇摇头,温声道:“圆圆,这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妙,夜深了,你也先去休息罢!”
崔安心下一动:难道她就名动天下的陈圆圆?倒要瞧瞧她究竟长得有多美貌!可未及抬头,只觉一阵幽香扑鼻而至,陈圆圆已走出了小轩。此时无论是谁,若敢于直视吴三桂的爱妃均是无礼之至,崔安唯一犹豫,终于不敢抬头。
此时她垂首向地,只能见到一袭淡黄色的裙角从眼前一晃而过,细碎的步声沿着石桥愈去愈远,终于再不复闻。心道:可惜,可惜!
只听吴三桂沉声道:“你是马宝的部下?”崔安朗声道:“是,皇上明鉴!”
吴三桂默然半晌,道:“你进来回话!”
崔安心中大喜:此刻轩中只有吴三桂一人,这岂非是天赐其便?当下应了声“是”,走入轩中重新跪倒,大声道:“小的叩见皇上。”
吴三桂上上下下打量崔安数眼,突然间疑云大起:以往遇到机密大事,送信之人至少也是个参将,这次马宝怎会让一个小兵前来送信?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崔安恭恭敬敬地道:“启禀皇上,小人是马将军营中一名士卒,名叫张得忠。”
吴三桂似乎一下子松弛下来,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道:“马将军近来身体可好?”崔安一怔,心道:这老狐狸当真狡诈,不知他从哪里瞧出了破绽?我又怎么知道马宝最近身体好不好,怎生编几句谎话骗一骗他?
吴三桂见崔安迟疑不答,长身而起,厉声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回话,我叫你立时粉身碎骨!”说着上前几步走到崔安面前。
崔安只觉得一个冰凉的坚硬之物顶在自己前额上,抬眼一瞧,却是一只黑沉沉的短铳,心下一凛,知道今日只要一个应对不善,不但报不了被吴三桂灭门的血海深仇,反而要做吴三桂枪下之鬼。
耳边只听吴三桂冷冷地道:“我只要手指动一动,你立刻就要脑浆迸裂!”
崔安心念电转,已是有了对策,大声道:“启禀皇上,马将军近况如何,小的一概不知,所以刚才迟疑不答,请皇上恕罪。”
吴三桂本算准来人有诈,若不是狗急跳墙,便要支支吾吾编些马宝“身体健旺”之类的谎话,不料崔安居然坦承自己不知马宝近况,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一怔之下,厉声道:“胡说!马宝既然差你送出如此机密信件,必然是他心腹,怎会不知他近况如何?”
崔安朗声道:“皇上明鉴,小的只是马将军营中寻常士卒,并非马将军心腹。今日本是王参将被派出送信,可是他在中途被胡将军派兵追杀,所以才是小的前来送信。”
吴三桂听她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并无破绽,长吁了一口气,心道:往日送信的倒还真是个姓王的参将。当下收回短铳,重新坐入椅中,道:“王参将既然被杀,你又怎能逃出性命?”
崔安听他口气和缓,心道:下面的话就好编啦!当下道:“小的在营中是专门照料马匹,可是最近连接有十几匹马莫名其妙地病死,张参将担心是传上了马瘟,命小的和几名弟兄连夜到附近镇上去找兽医。
“不料走到岳神庙附近遇到了大雨,小人等见无法赶路,只得进庙避雨,谁知正瞧见王参将被人围住,小人和几名弟兄上前相救,杀死了对方几人,可余下几名兄弟也都被杀死。王参将临死前将这封信和金牌交给小的,叮嘱小的一定要把信亲手呈送皇上,小的这才连夜送信入宫。”
吴三桂见崔安所穿军服又是泥污又是血迹,心下已信了七八分,道:“你的武艺好得很啊,别人都被杀死了,只有你一人安然无恙。”说着目光灼灼,不住打量崔安。
崔安心知只要这一关一过,吴三桂便再无怀疑,当下低声道:“启禀皇上,小的是秀才出身,平日不好习武,武艺十分低微,一动起手来就被人家打昏,滚落到台阶下,这才侥幸逃得一命。”
吴三桂瞧瞧崔安,心道:这人说话倒是挺老实,难怪他长得这般秀气,说话也文绉绉地,也懂得礼数,不似那班武将,一有机会便要自夸自擂。心下对崔安再无怀疑,沉声道:“你起来罢!出去告诉他们,说我要到上书房,多派几个人到那里候着!”
崔安朗声道:“是!”站起身来,偷眼向吴三桂瞧去,却见他双眉紧锁,盯着那封信一看再看,心下不由暗笑:你这老贼也有上当的一天,且看到了上书房有没有机会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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