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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落雨潇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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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的至高境界,古往今来尚无一人能达到。
保柱内力陡然发出,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胖老者正自得意洋洋之际,万未料到对方竟然还有此一击,但此时他被保柱乘虚而入,全无还手之力。只见保柱的酒柱陡然激射而起,竟然将胖老者的酒柱顶了回去,刹那间已射至胖老者的面门。
第161章 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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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场上形势登时逆转,胖老者危急中飘身疾退,但偏巧他身后便是凉亭的木柱,便被这木柱一阻之际,保柱的酒柱已化作一道酒箭疾飞而至。
胖老者不愧是武功深湛,这当口仍是应变神速,只见他一个胖胖的身子贴着木柱陡然向上一蹿,疾无声息地如壁虎游墙一般滑了上去!
他的身子刚刚拔在半空,保柱的酒箭已是迅如奔雷一般射到,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木柱的表面竟然被射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洞。
这凉亭的木柱为防风雨侵袭,选用的是木质极为坚韧的水曲柳,表面还刷了一层防水的清漆,寻常人若无几百斤的力气,也难以徒手令这木柱有所损伤,这股小小的酒箭竟似有千钧之力一般,声势端的惊人!
直至此时,凉亭内外的其余五人方始见到了保柱的真实武功,就连崔安杜晓月亦自相顾骇然。
保柱一招得手,却并不趁胜追击,只是将酒壶抛到亭外,持刀当胸凝神而立。胖老者轻飘飘落下地来,瞧身法倒也不甚狼狈,但眼见得这一场以酒柱拼比内力是自己败了,不由面上微微泛红,尴尬之极。
众人亦是注目于他,一时之间,凉亭内外寂静异常,耳边能听到唯有远处的阵阵风声。
便在此时,忽听凉亭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亭内众人均是愕然循声望去,却见崔安一边拍手,一边笑吟吟地道:“保大侠好功夫,这位于老爷子的轻功也是挺高,居然能以脊背使出‘壁虎游墙功’,真是佩服啊佩服!”
胖老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向崔安凝视片刻,陡然之间目光中杀气大盛,似是想要开口,却又硬生生忍住,转过头瞪视着保柱,阴恻恻地道:“好,好!老七果然把这招‘石破天惊’传给了你,果不出我所料,秘要定然在老七手中!”
保柱方才以酒箭击败胖老者的“石破天惊”乃是师门不传之秘,却被对方一口道破,心下更是惊疑不定,盯着胖老者道:“两位究竟是谁?”
瘦老者嘿嘿一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保柱并不瞧向他,只是冷冷地道:“你这人说话怎地这般婆婆妈妈?有什么话爽爽快快说出来便是,保某洗耳恭听!”
瘦老者仍旧是嘿嘿一笑,道:“老七是朝廷钦犯,这些年来东躲西藏,只怕他在自己徒儿面前也不敢露出真实身份。当年栖霞城反之时,他为独吞秘要,先将我兄弟二人打伤,又杀我满门妻小,自己却乘机亡命江湖,一躲十余年,今日我兄弟正是奉了当今天子之命,捉拿反贼于七归案!”
当年于七在山东锯齿牙山起兵反清,天下震动,顺治皇帝派兵十余万前往清剿,在锯齿牙山围困于七数月,但最终仍被于七逃脱,不知所踪。山东一地因于七之案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有所谓“白骨撑天,碧血遍地”之说。
这桩大案虽是起于十余年前,但当时声势之大,其后又如此惨酷,十余年后仍是无人不知。崔杜二人相视一眼,俱是心下一凛:当年于七逃出锯齿牙山之后,江湖中对他的下落众说纷纭,今日这瘦老者言之凿凿,难道保柱的师父当真便是于七?
保柱闻言先是一怔,回想起师父一直对自家来历讳莫如深,但说话时却又隐隐带有胶东一带口音,年纪也与这胖瘦二老者相仿,对瘦老者的话已是信了八九分,心道:他二人口口声声所说的秘要不知为何物?下次见了师父倒要好好问问。
他心中寻思,但面上确是丝毫不动声色,沉声道:“家师若是于七,保柱只有对他老人家更加敬重,倒是对你们这些卖身求荣的无耻之徒,从不手下容情!”
胖老者阴恻恻地一笑,道:“好啊,老七若是大英雄大豪杰,却不知当年起兵之后又被朝廷招安是哪个?”
保柱心下一凛,于七之案天下皆闻,他在顺治五年初次起兵反清之时,遭到清廷重兵围剿,于七不得已暂时归顺,被授予栖霞把总之职,而十一年之后方才又二次起兵反清,胖老者所说自是他第一次起兵后被招安之事,保柱也知他并无虚言。
瘦老者亦是冷冷一笑,道:“老七自己当然会说当年是不得已才韬光养晦,以图二次起兵,究竟事情如何,只怕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天下之事就是有这般凑巧,一个会‘韬光养晦’的师父教出的徒儿,也去给一个天下最会‘韬光养晦’的王爷做侍卫首领,倒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保柱心道:师父的来历未明,在此与他们空言相辩有何用处?冷冷地道:“你们若想见我师父,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废话少说,动手罢!”说着“哗啷”一声,钢刀缓缓出鞘,指向瘦老者。
瘦老者手握刀柄,却并不抽刀出鞘,冷笑道:“姓保的小子,你先出招罢!”
保柱心知此时不容托大,大喝一声,钢刀扬起劈向瘦老者顶门,瘦老者轻退一步,钢刀仍不出鞘,左掌五指如钩径自抓向保柱的刀头。他这一抓手法方位甚是巧妙,保柱若是钢刀再行下劈,势必就要将刀背送到他掌中。
保柱变招迅疾,手腕一抖,钢刀搅起漫天银光,削向瘦老者脑后,瘦老者哈哈一笑,大声道:“好小子,不错,挺机灵!”说着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不知何时钢刀已然出鞘,也未见他如何抬肩扬手,一道清冷的刀光便直逼保柱腰间。
保柱左掌疾伸,骈二指点向瘦老者胸前的“膻中穴”,瘦老者没想到他左手亦能同时打穴,一怔之下疾退数尺,钢刀一竖,满面阴鸷戒备之色。
崔安低声对杜晓月道:“保柱左手认穴不差毫厘,这瘦老者只怕就有些着忙了。”话音甫落,忽见胖老者缓缓走出凉亭,朝着两人所在之处走来,不由微微一笑。
第162章 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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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月低声笑道:“咱们的麻烦来啦!这胖老头儿方才输给保柱,大是没面子,此刻只怕是想在咱们身上出出气。”他语声虽低,但却是有意说得清清楚楚,那胖老者自是听见,面色登时一寒,瞪视着崔安,阴恻恻地道:“保柱是吴逆贴身侍卫,你二人方才出手相助于他,便是附逆大罪,少不得要捉拿你二人归案!”
崔安瞧了他一眼,微笑道:“方才是萧莹莹出手暗算在先,我还击在后,怎算得上是相助保柱?于老爷子将谋逆大罪加诸我二人之身,有何证据?”
胖老者冷冷地道:“你们马上就要一命归西,向阎罗王要证据去罢!”说着钢刀缓缓出鞘。他手中所持钢刀与瘦老者和保柱的一般无二,只是刀柄上镶嵌的宝石是碧绿色。
崔安悠然一笑,道:“于老爷子不但手脚利索,脑筋也转得挺快,居然在一时半刻之内就想出了这个公报私仇的名堂,实在让人佩服!”
胖老者今日一时大意,败在自己师门后辈手中,乃是平生奇耻大辱,本打算找个借口将亭外这一男一女杀了灭口,却不料被对方出语点破,不由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钢刀扬起,闪电般斫向崔安颈项。
崔安斜斜后退半步,用足尖轻轻挑起横在地下的一根数尺长的枯枝,向胖老者单刀挡去。
胖老者虽已瞧出崔安身怀上乘武功,但方才因与保柱拼比内力心无旁骛,并不知崔安反制萧莹莹的摄魂术之事,再加上被崔杜两人点破心思,狂怒之下恨不得将对方立毙刀下,是以这一刀全力劈出,端的是又快又狠。
刀到中途时,忽觉眼前一花,一件长大物事迎面飞来,正撞在刀刃之上,只听“喀”地一声,钢刀竟已嵌入了那物事之中。
胖老者终究是武学上的大行家,虽然仓猝间变起非常,仍是应变神速,当即飘身后退数步,这才定睛向那物事瞧去,竟然是一枝四五尺长的枯枝!而对面那锦衣女子已是笑吟吟地在对面负手而立,似是全然不以自己为意。
胖老者素来对自己武功甚为自负,想不到今日连两个后生晚辈都收拾不下,不由又惊又怒,轻轻一振手腕,枯枝应手而裂。他心知对面这女子绝非易于之辈,心道:这辈子大风大浪过了无数,到老来可别在小阴沟里翻了船。误了皇差不算,还要毁了半世辛苦挣来的功名!
一念及此,狂怒之意登减,当下钢刀一竖,沉声道:“好,想不到这小小浏阳城居然藏龙卧虎,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崔安见他方才还是怒气勃发,但片刻之间居然便已镇定愈恒,确是武学上的大行家,心下亦是颇为佩服。仍是悠然一笑,道:“我二人不过是偶然路过此地,见几位在此约战,一时好奇,过来瞧瞧,就不必留什么姓名了罢?”
杜晓月冷哼一声,道:“当年栖霞一案,与于七一同起事的尚有不少于姓之人,却不知两位和于七怎样称呼?”
胖老者见他忽然问及此事,不由神色转为黯然,长叹一声道:“我二人与于七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当年在江湖上的姓名,事过境迁不提也罢。于七自己造反,害得偌大个于家家破人亡,我兄弟二人这十多年来都在追捕于七,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说到此处时他已是声色俱厉,瞪视着杜晓月,厉声道:“这姓保的小子是吴三桂的贴身侍卫,就算他不是老七的徒儿,我兄弟二人也一样要捉拿他归案。你二人若当真与他无涉,就及早退开,否则,定以谋逆之罪论处,到时满门抄斩,可莫怪于某人言之不预!”
杜晓月此时已信实了保柱的身份,心道:今早与保柱在饭铺中相遇,定非巧合,难道我假扮朱三太子一路招摇,竟已惊动了吴三桂,故而派贴身侍卫前来相召?若是如此,倒是非得出手相助保柱不可了。
他心念电转,随即便冷冷一笑,道:“满门抄斩?我全家大小都已身殉大明,我还怕什么满门抄斩?”杜晓月既然假扮朱三太子,说“全家大小身殉大明”倒也并非夸张,此番做作亦是题中应有之义。
崔安瞧了他一眼,心道:这几句话倒是说得慷慨悲凉,只可惜保柱在激斗之中十有八九听不见,这当真叫做“俏媚眼做给瞎子瞧”了。他既然做得这般像,我倒是不可不敲一敲边鼓了。
当下踏上半步,淡淡地道:“公子爷何必与这清廷走狗多费口舌?于老爷子,你既然要动手,我接着便是。”
胖老者面上肌肉一牵,钢刀自下而上斜掠而出,直指崔安胸腹。崔安向侧前方斜斜踏出一步,右掌闪电般切向胖老者颈项。
崔安这一步踏出看似轻描淡写,但却立时从钢刀所及的范围内脱身而出,而这一掌则又准又狠,攻敌之必救。
胖老者只觉得一股劲风袭向耳际,心知若被对方这一掌切中,只怕立时便要颈项折断。当下毫不迟疑飘身前跃,与此同时钢刀缠颈向后撩出,这一招应变神速、招数老辣,大有名家风范。
崔安此时掌缘已距刀刃不逾数寸,若再不变招,便如同是要将自己的手掌送到刀刃上一般,危急之中她手掌侧过,拇指食指相扣,在刀面上一弹,只听“铮”的一声清响,胖老者手腕剧震,钢刀竟在这一弹之下向内移出数寸。
与此同时,崔安便借这一弹之力飘身跃起,长剑抖手出鞘,剑光闪闪,直刺胖老者双目。
胖老者见对方非但内力深湛,而且跃起、拔剑、攻敌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于间不容发之际尚能如此干净利落,情知遇到了劲敌,亦是不敢托大,后退数步,避开了这一刺。心下惊疑不定:这女子武功如此高明,但从交手这几招却丝毫看不出师承来历,今日万万大意不得!
第163章 碧海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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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亦是看出胖老者在这柄钢刀上的造诣极为精深,若是稍有疏忽,只怕便要在他手下吃亏,当下不敢大意,长剑斜斜护在身前,淡淡地道:“于老爷子好刀法!”
胖老者冷哼一声,心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这当口还说这些废话,待我取胜之后再慢慢整治你不迟!钢刀扬手而起,斫向崔安腰际。
崔安见他手中钢刀寒光闪耀,十有八九必是一口宝刀,不敢贸然以长剑相格,侧身闪避,长剑刺向胖老者手腕。
胖老者右臂轻轻打个小小圈子,崔安这一刺便即落了空,而他的钢刀却蓦地里翻上来卷向崔安手臂,这一招怪异非常,却又来势奇快,竟尔大有后发先至之势。
崔安此时不欲与钢刀相格已是难解危局,无奈之下只得挺剑格挡,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长剑已被钢刀削做两截。
她飘身疾退数步,轻笑道:“原来于老爷子手里的果然是一把宝刀,可惜我却没兵刃啦!”说着将手中半截长剑向旁边一丢,道:“我就空手陪于老爷子过几招!”
胖老者面上肌肉一牵,钢刀缓缓在胸前竖起,阴森森地道:“你们既然勾结反贼,我这就是奉皇差拿人,顾不了那么多江湖规矩。”
崔安本来自恃若是双方空手对敌,自己赢面甚高,是以便言语相激,岂知胖老者竟然并不上当,一时也没了主意。
要知她手中的无名之剑虽可匹敌胖老者的宝刀,虾峙岛一役之后,这对短剑在江湖中已无异于崔安的招牌,一旦亮出,她和杜晓月的真实身份只怕便会被人识穿,但此时胖老者不肯依江湖规矩弃刀对掌,局面只怕会更见凶险。
胖老者见她双眉微蹙,禁不住狞笑道:“小丫头,还不跪下求饶?”
崔安忽然展颜一笑,道:“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说着一掌遥遥劈向胖老者面门。借着亭角灯笼的光亮,只见她的纤纤玉手指若春葱,这一掌随随便便地劈出,并未发出凌厉的掌风,甚至连衣袖都未曾带起半分,似是全无威势。
胖老者方才已见识过崔安的内力,此时不敢大意,后退半步,左掌刚刚提到胸前,蓦地里一股巨大无比的潜力如潮水般袭来,便如同是平静无波的海面上忽然掀起滔天巨浪一般,身周三尺之内均已被这股潜力笼罩,喉间如有重压,几乎便欲窒息。
这正是碧波掌法中至为变幻莫测的一招“碧海潮生”,此招若是修炼到十成火候,敌人方始察觉之时便已是掌力加身,就算是绝顶高手也绝无还手之力。如今崔安这一招虽仅有四五成火候,但亦足以令胖老者在仓猝间难以应付。
胖老者身在崔安掌力笼罩之中,再想出掌迎击早已不及,危急中纵身而起,他轻功甚佳,这拔地一跃居然有数丈之高,这才离开了崔安掌力所成的圈子。
崔安一招占了先机,更是毫不容对方有缓手之机,亦是如影随形般掠起,左掌五指如刀,劈向胖老者右肩。胖老者身在半空右肩蓦地一沉,与此同时,手中钢刀划了一道弧线,斫向崔安下盘。
崔安此时身在半空,无可借力闪避,右掌五指如钩,闪电般抓向胖老者(文)手腕脉门。江湖中高(人)手过招,脉门一(书)旦被扣,立时便(屋)是命悬人手,胖老者自是不敢冒险,右臂疾收,避开了崔安这一招。
此时两人均已落下地来,崔安双足甫一着地,当即便又是一掌向胖老者当胸劈出,这一掌却与方才大不相同,甫一劈出,便是掌风猎猎,声势甚为惊人。
这次胖老者早有防备,将钢刀在身前舞作一团,一股凌厉的刀风漫天而起,崔安亦知对方挟宝刀之利,刀风必是锋锐之极,当即向右侧跃开数步相避。
胖老者得势不让人,疾追而上,钢刀斫向崔安腰间。崔安右足陡然飞起,反踢向对方手腕,她这一踢并不事先回头,仅凭听风辨形,但足尖所指不差毫厘,干净利落之极。胖老者手臂微微一缩,钢刀突然间翻转,刀刃向下横在半空,崔安若是再向上踢,势必要将自己的右足送到刀刃之上。
但崔安却是恍若未觉,依旧是向上踢来,胖老者心中大喜,只道对方这只右足便要废在当场。便在此时,崔安右掌闪电般伸出,已是抓住了钢刀的刀背。
胖老者只觉手中钢刀微微一紧,随即一股大力沿着刀柄急涌而至,似乎要拉扯着钢刀脱手而去,不及多想,急忙运力回夺。
崔安方才右足飞踢胖老者手腕本是诱敌,便是要故意引得对方将刀背朝上,胖老者不虞有他果然上当。但崔安既然抓住了他的钢刀,岂有再被他夺回之理,当下催动内力向外扯出。
胖老者只觉对方的内力源源不断,犹如海岸边的惊涛骇浪般一个又一个席卷而至,但这宝刀于他而言重愈性命,绝不能撒手,只得亦是运起内力,奋力回夺。两人一个握着刀柄,一个抓着刀背,就此成了拼比内力之势。
杜晓月在一旁观战,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焦急万分,但崔安与胖老者拼比内力,却是无论如何插不上手。
亭中保柱与瘦老者相斗,招式凌厉,刀风所及的圈子愈来愈大,亭中的桌椅固是七零八落,四根木柱亦被波及,片片木屑落了满地。萧家二鬼亦是逐渐难以在凉亭中立足,不知不觉中退到了亭外。
突然间只见两人在激斗中身形骤然分开,各自手持钢刀相对而立。瘦老者左肩上的衣衫被大块鲜血染红,而保柱胸前的衣衫却也被划出了一条裂缝,这一战显是保柱赢了。
瘦老者面色惨白,嘿嘿冷笑道:“七绝刀!七绝刀!老七果然连他压箱底的功夫都传了给你。”突然之间提高声音喝道:“你回去告诉老七,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三个月之内,我兄弟俩定然能让他人头落地!”
保柱悠然一笑,道:“于老爷子当真这等有把握?”他话音未落,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尖利之极的哨声,杜晓月心下一凛:这是拜月教召集人马的哨声,必有拜月教好手在左近!
第164章 元帅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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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老者面色一变,萧莹莹和萧凌风相视一眼,亦是心中惴惴,他二人叛教投靠官府,若是落入拜月教手中,身受之惨,只怕还不如此刻便死在当地。
而此时崔安与胖老者的内力比拼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两人均是心无旁骛,并未听到哨声。瘦老者待要上前,却又怕扰乱了胖老者的心神,要知高手比拼内力,稍有疏神,后果便即不堪设想,
只听那哨声尖利刺耳,片刻间又近了许多,显是朝这边而来,萧家二鬼面色惨白,见瘦老者仍是注目胖老者与崔安比拼,殊无离去之意,相视一眼,同时飘身而起,隐入了黑暗之中。
杜晓月瞧着两人背影,冷哼一声,暗道:可惜!
便在此时,场上形势又起了变化,只见胖老者面色忽然红白不定,头顶上一道白气笔直升起,额头上冷汗已是滴滴而落,而崔安却是一副神定气闲之状,钢刀在两人手中虽然并未朝哪一边移动,但仅从两人神态来看,显是高下已分。
瘦老者情切关心,不假思索地踏上一步,便想出手相助,杜晓月早就在提防他有此举,当即抽刀出鞘,拦在瘦老者身前。瘦老者面色一变,停下脚步,他方才左肩被保柱钢刀所斫,此时尚在剧痛,更何况保柱尚在亭内虎视眈眈,一旦交手,必定吃亏无疑。
胖老者此时已是苦不堪言,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力一旦运上掌心,便即通过钢刀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大骇之下想要抛开刀柄,但那刀柄之上却似凭空生出了粘力一般,将自己掌心牢牢黏住,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崔安甫一与胖老者以内力相拼,便使出了碧波心法中“百川归海”的功夫,昔日她曾以此功在扬州废庙内掌毙岳南山,而今日之功力比之当初又是精纯许多,胖老者若是单以掌力而论,比岳南山尚有不及,又如何能敌?
胖老者愈是想甩开刀柄,内力便愈是如江河决堤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出,便在此时,忽见崔安微微一笑,紧接着一股潜力犹如巨浪滔天一般,排山倒海而来,胖老者只觉胸口似被巨石重重一击,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数步,口中鲜血狂喷,身体亦是摇摇欲坠。
总算崔安念在与他并无深仇大恨,手下留情,但胖老者仍是胸口气血翻涌,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瘦老者惊呼一声抢上前扶住,胖老者面色惨白,瞪视着崔安,半晌方哑声道:“好!姑娘武功神妙,我老头子输得心服口服,还请姑娘赐下芳名。”
崔安淡淡地道:“我姓朱,名映柳,乃是杨公子身边的护卫,于老爷子若是想报仇,尽管来找我便是。”
保柱听到“杨公子”三个字,不由双眉一轩,正待出口相问,忽听那尖利的哨声再次响起,比起上次又近了许多,似乎已到了数里之内。
瘦老者见情势紧急,顾不得再说,一把将胖老者扛在背上,朝着哨声相反的方向便走,他虽是肩部受伤,但行走之际倒并无大碍,片刻间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保柱还刀入鞘,走出亭外,朝着崔杜二人一拱手道:“多谢两位仗义援手!”杜晓月微微一笑,道:“好说,保大侠与清狗为敌,我自无袖手旁观之理。”
他话音甫落,忽听一阵衣襟带风之声由远及近朝着凉亭而来,此时天空中乌云已然散开,借着清冷的月光,依稀可见来人是一名劲装少年,这少年疾步奔到亭外,对保柱躬身道:“保总管,元帅手谕!”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上。
保柱接过信走回亭中,借着灯笼的光亮瞧了瞧,不禁皱起眉头,沉声道:“我好好地在办我的差事,龙十三又来做什么?”他顿了一顿,又道:“龙十三人现在何处?”
便在此时,忽见亭边人影一晃,一名黑衣人已自悄无声息地立在了亭心,冷冷地道:“人在这里。”
崔安微觉奇怪:这人说话怎地这般奇怪?一念未了,她忽然发觉这黑衣人双目直直地瞪视着自己,不知为何,一股寒意蓦地在心头升起。
崔安这些年不知多少次面临生死险境,奇形怪状的人也会过不少,但却从未如今天这般,甫一照面便心下栗栗。
这黑衣人眼神空空洞洞,似是没有丝毫感情,简直就不像是活人的眼睛。他面上伤痕纵横交错,虽非奇丑无比,但衬着他的眼神,却更是有说不出的恐怖。
保柱瞧了瞧那黑衣人,皱眉道:“龙十三,元帅命你前来帮我找人,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龙十三这才把目光从崔安面上移开,冷冷地盯着杜晓月道:“就是他们。”保柱面上掠过一丝喜色,沉声道:“当真?”
龙十三仍是冷冷地道:“绝不会错。”说着伸手朝杜晓月一指,道:“元帅召见。”
杜晓月心下砰然一动:我们一路上假扮朱三太子,吴三桂怎地这般快就得知了消息?向崔安瞧去,却见崔安若有意若无意地点了点头,当下悠然一笑,道:“吴三桂想要见我,居然要用到‘召见’这两个字,可见如今世事当真是乾坤颠倒,可叹啊可叹!”
其时清廷入主中原未久,汉人中不少人心怀明室,假托流落民间的“朱三太子”之名召集民众抗清,更有不少奸诈之徒假冒朱三太子之命招摇撞骗,一时之间,各地“朱三太子”案层出不穷,大多俱是莫名其妙,不值一哂。但唯有杨起隆因手中握有存档和玉玺两物,很多人均是深信不疑。
吴三桂在起事之前便通过拜月教与杨起隆有书信往来,但数月之前突然断了联系,他既是以朱三太子为旗号起兵反清,若是手中没有一个“三太子殿下”,岂非令人生疑?情急之下,便派出保柱率人四下寻找,崔杜一行人一路之上刻意招摇,进入湖南地界,吴三桂的耳目自是遍布各处,他们尚未到浏阳城,消息便已传入了吴三桂的大营之内。
第165章 龙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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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柱经凉亭一战,对崔杜二人已是心生好感,此时见吴三桂派人送来密信,要召崔杜二人入营,甚是高兴,笑道:“元帅历来求贤若渴,两位既然心怀大明,何不投身元帅帐下共襄义举,驱除胡虏,光复我大明天下,方不负了两位的大好身手。”
他此次出营本是奉命寻找杨起隆,亦是听闻手下来报说,有形迹可疑之人进了浏阳城,这才在今早入城查看。他虽觉杜晓月的相貌与岳胜仙所说的杨起隆不甚相像,手下的护卫的数目也与江湖中传闻不符,但见崔安口称是“杨公子”的护卫,却也有些狐疑不定。
杜晓月见他面色变幻不定,知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吴将军心向大明,率先起兵驱除胡虏,自是忠勇可嘉,只是吴将军在讨清檄文中昭告天下,说是已将朱三太子抚养成人之后,这才起兵,可有此事?”
保柱一怔,勉强笑道:“这个自然。”
杜晓月见他目光游移,不敢正视自己,不觉心里暗笑:吴三桂这讨清檄文只好用来骗鬼,他手里哪里有什么朱三太子了?这保柱显是不惯骗人,心里有鬼,说话便不理直气壮。当下冷笑一声,沉声道:“好,三太子殿下是大明皇室唯一骨血,我二人若能有幸拜见太子殿下,自当尽心竭力效忠。”
保柱自是听明白了杜晓月的言外之意,不由面色微变,龙十三却似是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盯着杜晓月,道:“现下出发。”
杜晓月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就算是元帅召见,也要等我将此间之事料理清楚,这才动身。”
龙十三并不答话,缓缓踏上一步,面无表情地盯着杜晓月,右手已按在了剑柄之上。崔安冷笑一声,亦是踏上一步,冷冷地道:“我们又不是吴元帅的犯人,岂能你说走就走?”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保柱朝着龙十三一摆手,道:“元帅的信里既说了一个‘请’字,这两位自然便是贵客,此事你不必插手。”
龙十三仍不答话,只是退后一步,目光却已不再瞧向杜晓月。杜晓月冷哼一声,当先便行,崔安自然是紧随其后。保柱微一犹豫,也跟在两人身后,龙十三和方才送信的劲装少年又跟在保柱身后。
此时已是天色微明,城外的官道上已有了零零星星进城赶早市的乡民,见了这伙持刀带剑奇奇怪怪的江湖中人,都是远远避开。
走到城下时,浏阳城已是城门大开,崔杜二人更不迟疑,加快脚步朝着迎春老店而去,但甫一走上客栈所在的街道,便听到一阵兵刃撞击之声夹杂在阵阵呼喝声中从客栈方向传来,似乎便是赵守信等人的声音,崔安心下一凛:什么人和赵守信他们动上了手?
忽听龙十三在背后道:“是我们的人。”话音甫落,只听一人长声惨呼,紧接着一名黑衣人肩头插着一柄钢刀从客栈大门狂奔而出,胸前衣衫上亦有大滩血迹,似乎伤势极重。他奔出数步,忽然双足一软,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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