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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色搜神记-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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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淡淡道:“是么?却不知是什么话?”

“那些话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啦!到了这雁门山下,妹子你就可以见到生平之中最想见到的人。”

乌丝兰玛嫣然一笑,“那个人当然不是姐姐我了。那一缕白发,几颗昆仑山上的思念石,妹子难道都认不出来了吗?”

王亦君心中一跳,一个朦朦胧胧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热血倏然上涌。但这想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当下定神倾听。西王母神色不变,淡淡道:“姐姐说的好生奇怪,我生平之中最想见到的人乃是我的母亲,可惜她早就登仙了,难道姐姐还能让她还阳人界吗?”

乌丝兰玛微笑道:“原来妹子的记性果然不太灵光。那人虽不是天山仙子,却偏巧刚刚还阳人界。”

王亦君听得心中仆仆乱跳,呼吸急促。姑射仙子在一旁见他神情古怪,微感诧异,当下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王亦君凝神聆听,竟然没有察觉。

乌丝兰玛低头道:“据比!危!你们让西王母看看他的模样。”

那两个黑衣男子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号,徐徐点头,四臂齐振,将手中玄冰铁锁链猛地朝外一拉一绞。那龙头怪兽窫窳嘶声狂吼,猛地昂首立起,上跃下冲,奋力甩头。那两个黑衣男子木立不动,嘴唇翕合,眼白冷冰冰地凝视着窫窳,几道黑光从他们身上闪耀跳跃,闪电似的穿过玄冰铁链,劈入窫窳体内。

窫窳发狂悲吼,银鳞闪闪,光芒大作,周身突然扭曲变形;炽光耀眼,蓦地化为一个男子身形,昂首怒吼。

那男子白发飞扬,清俊的面容满是痛楚神色,竟然是“断浪刀”科汗淮!

王亦君脑中轰然,张口结舌,全身瞬间僵硬。这念头片刻之间他虽然已经想到,但此时亲眼所见,仍犹如被雷电当头劈中。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惊是喜是悲是怒,心潮狂涌,无数的疑问排山倒海、劈头盖脸地倾落下来。科大侠倘若未死,这些年又在何处?为何会变做这怪兽窫窳?又为何会落在水妖的手中……

西王母泥塑似的站在鸟兽尸骸重围之内,面色苍白,惊骇、悲伤、愤怒、欢喜……诸多神情汹涌交叠,豹斑白衣猎猎鼓舞,玉笙叮当脆响;望着科汗淮在玄冰铁链绞缠下剧痛颤栗,悲吼如狂,她忍不住颤抖起来,一颗泪珠倏然从脸颊滑落。

乌丝兰玛微笑道:“水香妹子,现在想起来了吗?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西王母陡然惊觉,蓦地蹙眉闭眼,脸容迅速回转平静。过了片刻,睁开眼睛,冷冷地盯着乌丝兰玛,淡淡道:“想不起来。不知他是谁?犯了什么罪?要遭受这等折磨?”

乌丝兰玛摇头叹道:“看来妹子的记性当真是越来越不好啦!十八年前,在昆仑山的蟠桃会上,是我亲自将他介绍给你的呢!”

西王母微微一笑道:“每次蟠桃会上我见过的人犹如山上的飞鸟,水里的游鱼,多不胜数;我又怎会独独记得他一个?”

此时她已大转平定,言语温婉柔和,就连睫毛也没有丝毫的颤动。

乌丝兰玛笑道:“是吗?这番话他若能听见,不知会有多么伤心呢!好妹子,普天之下,或许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和龙牙侯的情事,但是我,却是打从一开始,便知道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你又何必瞒我?”

西王母摇头微笑道:“姐姐是在说梦话吗?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懂?”

乌丝兰玛不怒反喜,柔声道:“既然听不懂,我就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吧!你可知当年在蟠桃会上,我为何要将他介绍给你吗?”

碧绿的眼波突然寒冷如冰,一字一顿地微笑道:“十八年前,我将他介绍给你的时候,便在等着这一天。”

西王母微笑不语,纤指缓缓转动,白色的真气如水雾缭绕指尖。

乌丝兰玛微笑道:“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如何相爱,看着你们怎样分开,看着他怎么痛苦沉沦,再亲自将你们的丑事抖露给大荒的每一个人听。我要亲眼看着你如何身败名裂,被金族驱逐流放;看着他如何受千夫所指,被万刀寸磔而死……”

听她温柔地微笑着,说出至为森冷恶毒的话,令王亦君突然心底阴寒,冷汗涔涔;想不到这亲切华贵的水族圣女竟是这等阴毒的女人。心中又是惊骇又是纳闷:“她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整垮金族吗?”

想到她十八年前便布局设套等着这一天,心中寒意更盛。西王母微笑不语,似乎她所说的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乌丝兰玛微笑道:“十六年前的蟠桃会上,当他自以为瞒过了所有的人,偷偷地来找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好生欢喜。原想等你们悄悄相会时一并擒住,将你们这一对淫邪男女送到瑶池边上,让五族显贵、天下豪杰,看看你们这虚伪而卑劣的丑行。”

叹了口气道:“可惜,你太过绝情,竟然连一面也不肯和他相见,让我埋伏在那里的八位高手平白扑了一个空。那东海龙神又不知从何处跳将出来,生生将他劫走。”

王亦君心中一凛:“原来当日在昆仑山上,伏击科汗淮的八大高手竟是这妖女派遣的!娘亲归迁于西王母身上,果然是错怪她了。”

西王母依旧微笑不语。“当日听说科汗淮在蜃楼城战死,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以为此生此世,都不能将你们的丑行昭告天下了;想不到上苍有眼,竟让科汗淮活下来了。也不知通过什么海底潜流,不偏不倚,竟在四年之后将他送到了通天河里,送到了这些鬼奴的手中。”

乌丝兰玛心下得意欢喜,忍不住格格大笑,碧眼闪烁,柔声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好妹子,你想不认输都不行呢!”

王亦君突然想起当年自己与蚩尤为了擒捕蜃怪,曾经随之卷入海底潜流,抛甩到数十里外的海面,忖道:“难道当日科大侠果真是被海底潜流吸走的吗?但若是如此,又何以会在四年之后活着进入通天河呢?”

百思不得其解。又想:“既然科大侠未死,乔城主、段大哥他们不知怎样了?”

西王母摇头微笑,淡淡道:“姐姐这番话当真好生奇怪,我与断浪刀科大侠不过数面之缘,光风霁月,又有什么丑行怕你拆穿?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乌丝兰玛姐姐和科大侠沸沸扬扬的传闻,据说姐姐当年苦恋科大侠,却三番五次横遭拒绝,险些跳北海自尽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乌丝兰玛玉靥微红,碧眼中闪过羞恼愤恨的神色,微笑道:“不错!当年我的确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上这绝情寡义的狗贼。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这些陈年往事,又有什么不敢提的?”

她顿了顿,望着那业已变为窫窳、在锁链中悲吼挣扎的科汗淮,目光寒冷,微笑道:“那年他一刀击败火族刑天,三天内孤身纵横南荒,连败火族四大世家十六位高手、三位圣法师,风头无两,就连黑帝也破例出关,封爵加赏。嘿嘿,那时他少年得志,风流倜傥,水族的少女哪一个不对他崇拜欢喜?黑帝的女儿也恨不能以身相许!哪像今日这般人鬼难分,禽兽不如?”

那两鬼奴似乎听出她话语中的恨意,蓦地将锁链抽紧,旋扭绞缠。黑光爆射,窫窳昂首挣扎,发出凄冽惨痛的怒吼,碧眼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又是痛楚,终于抵受不住,轰然倒地,嘶声悲鸣。

王亦君大怒,热血灌顶,险些便想冲跃而出。姑射仙子猛地将他的手腕拉紧,摇头示意,传音道:“咱们听见了她们的秘密,不可现身。”

王亦君心中一震,忖道:“是了,西王母与那妖女都是圣女,这些秘密直比她们的性命还要重要。眼下贸然出去,非但于事无补,她们多半还要合力围攻我们,杀人灭口。”

一念及此,冷汗涔涔,暗呼侥幸。当下朝姑射仙子感激地一笑,这才发觉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早已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那滑腻温软的感觉如雷电似的钻入他的心底,登时神魂飘荡,心里又“突突”地乱跳起来。姑射仙子见他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微微一怔,俏脸泛起淡淡的晕红,微笑着朝下望去。

只听乌丝兰玛冷冷地笑道:“我当时太年轻啦!一时鬼迷心窍,竟也对他着迷不已,每日想方设法地讨他欢喜,心里打定了主意,为了他我情愿立即放弃圣女之位,天涯海角相追随。那日在北海的黑崖上,他淡淡地拒绝我的时候,我心中难过悲苦,恨不能投入海中,让海兽将我撕吞干净。但我突然想到,若这般自寻短见,岂不是平白让天下人笑话吗?对他又哪有一分一毫的损伤?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终有一日也要让他伤心欲绝,百经折磨,受天下人笑话唾骂而死!”

西王母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微笑道:“原来乌丝兰玛姐姐果然是因爱生恨。不过这是你和科大侠之间的事,何苦拖我搅这趟浑水?”

乌丝兰玛叹息道:“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他偏偏只喜欢你呢?十八年前的蟠桃会上,我看见他打从第一日起,便目不转睛地望着你;你的身影到了哪里,他的目光便追随到哪里,我知道他一定是喜欢上你啦!我突然想到,你是金族的圣女,倘若他和你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不是有趣得紧吗吗?他心气高傲,少有人能进得了他的眼睛,这等百年一遇的机会,我又岂能错过?”

她碧眼凝视西王母,紫唇浅笑道:“这些年我日盼夜盼,朝思暮想,都在想着有这么一天。原本打算在蟠桃会上,揪出这薄情寡义的汉子,当众拆穿你们的奸情。但是转念一想,这负心汉已经变得人兽不分,生不如死,我的恶气也该消了。而我对水香妹子又向来喜欢得很,要我做出这等事来,真有些于心不忍……”

西王母淡淡道:“姐姐有话便直说吧!”

乌丝兰玛笑道:“妹子果然聪明得很!其实以我个人之力,又怎能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若没有烛真神的密旨,今夜我又怎敢约妹子到此处?只要你在此次的蟠桃会上,宣布与我水族结成盟友,一齐悄悄杀了姬少典,从今往后共同对付那些不识好歹的土妖,今夜你就可以将科汗淮带走。他是生是死,全部由你做主;你们之间的事,我也自会忘得一干二净。”

王亦君大怒,心道:“果然又是烛老妖的奸计!他当日在土族兴乱未遂,贼心不死,竟想着这等卑鄙之计。蟠桃会在昆仑山举行,金族倘若当真要暗杀黄帝,自然胜算极大;土族无主,人心一乱,水妖、金族、木族三面夹击,任凭土族军民再神勇,也抵敌不住。”

西王母纤指缓缓收起,又缓缓地张开,微笑道:“我已经说啦!科大侠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既是水族中人,是生是死,自然不能由我做王。黄帝是土族之帝,他的生死自然也不能由我做主。不过蟠桃会却是在昆仑山上,我既是地主,自当不能允许有宾客横遭不测。”

乌丝兰玛叹道:“那真太可惜啦!既然如此,今年的蟠桃会上,我将带一块三生石,让天下英雄豪杰一齐看看断浪刀的前生今世。那时妹子在三生石中看见自己的影像,想必有趣得很。”

浅笑吟吟,目中寒光四射。

西王母微笑道:“科大侠之事我自是管不着,悉从尊便。不过这窫窳却是我金族神兽,岂能容姐姐随便锁缚带走?还请姐姐将它还给我。”

莲步轻移,朝着窫窳行去。真气四逸,豹斑白衣流水似的舞动,所行之处白光隐隐,长草贴地起伏。四周尸兽骸鸟狂吼乱啼,团团紧围。王亦君体内真气被她一激,险些奔腾逸舞,心中一惊,立时弹压调息。

乌丝兰玛格格大笑道:“好妹子,有本事就只管拿去吧!”

那两大鬼奴突然纵声怪啸,驱使猛狩尸兽朝相反方向狂奔。玄冰铁链陡然绷紧,黑光眩目耀射。窫窳脖颈被陡然绞扭,扭曲欲断,发出凄冽惊怖的痛嚎。光芒迸放,怪兽突然又再度扭曲幻变为科汗淮形状,辗转苦痛,嘶声狂吼。

王亦君愤怒难过,忍不住又想冲出,救起科汗淮,但终于强行忍住。心道:“等到她们松懈时,我蒙起脸,以最快的速度救走科大侠便是。”

一念及此,心中稍定,凝神观望。西王母淡蓝色的眼中蓦地燃起熊熊怒火,白衣鼓舞,如闪电般朝科汗淮冲去。

漫天尸鸟鼓噪狂鸣,突然急风暴雨般俯冲围袭,四周骸兽怒吼号哭,似潮水般的冲卷而上;刹那之间,西王母便陷入万千白骨尸骸的层层围攻中。漫漫白骨中,突然发出一声激越高亢的啸声,如冰河进裂,巨浪激舞。

“喀嚓”脆响,四周树枝纷纷断折,漫天骨末纷扬,如白雾弥散。

王亦君只觉脑中轰然,心中陡然一紧,肝胆俱寒,刹那间竟升起冷冷怖意。尸鸟骸兽恍若不觉,依旧桀桀怪叫着汹涌围攻。乌丝兰玛笑道:“水香妹子,这些尸鬼毫无知觉,可不怕你的“惊神啸””

西王母的“惊神啸”虽不及东海夔牛、雷神吼和兖州山鸣鸟的“天下三吼”那般有名,但其锐烈刚厉,惊神裂胆,可令敌人未战先怯,气势陡消;真气稍差者,立时有心胆迸裂之虞。然而这些尸兽既是骨骸,本无知觉,自然也就不会恐惧畏怯,虽被西王母啸声真气震碎许多,亦前仆后继,殊不后退。

西王母奔行若飞,白衣飘飘,双袖似舞。道道莹白真气从她指尖激射飞冲,仿佛箭矢纷飞,银蛇乱舞。上方疾冲而下的尸鸟被真气穿射,登时迸飞碎裂,化为粉末,簌簌飘扬。尸兽夹击冲来,亦纷纷炸裂飞舞,轰然塌落。刹那间也不知有多少鬼兽化为灰烬。

乌丝兰玛做壁上观,笑道:“久闻西王母“绕指柔”真气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只要被这些尸兽轻轻咬上一口,你就得立即将伤口剜出,稍有迟缓,就要变得和它们一样啦!”

王亦君一凛,西王母真气虽然锐利凶猛,但这些尸鸟骸兽数千之众,以她一人之力想要尽数歼灭而独善其身,何其困难!况且乌丝兰玛与两大鬼奴尚在一旁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必被其所趁。心绪飞转,苦思良策,不知如何才能既不现身,又可助西王母一臂之力?

尸禽鬼兽呼号声中,越涌越密,那包拢圈也收缩得越发狭小。西王母在其中奔跃腾挪,渐转吃力。忽听轰雷震吼,十几只巨大的犀兕尸兽咆哮冲到,西王母突然昂首长啸,黑发冲天而起,蓝眼厉芒大作,编贝玉齿竟忽地变为虎牙豹齿,端庄秀丽的脸容变得说不出的凶厉可怖。双袖飞卷,素手虚握,突然凌空怒斩而下。

“叮”地一声脆响,她腰间的刀形玉笙呛然长吟,冲天飞起,在月光下急速飞旋,爆涨起青白色的耀眼眩光。倏地化为一道巨大的刀芒,轰然破天怒舞,白光刺目,雷霆似的横空劈斩!

“轰隆!”

雁门山南面断崖倏地崩落,王亦君只觉锐气裂面,气息翻涌,若非姑射仙子与他手心相连,幻光镜气立时便要被劈碎。悲嚎惨叫如滚沸之水蓦然炸开。白骨四射激舞,冲天飞扬。月光中望去,银光点点,缤纷错乱,如漫天的飞雪,如纷扬的樱花。

姑射仙子眉头微微一颤,低声传音道:“天之厉!”

王亦君心下骇然,蓦地想起蚩尤所说,西王母有女娲大神所制的上古神器“天之厉”状如刀形玉笙,威力惊天动地,想来便是此物了。

尸兽骸鸟陨落厚积,如冰雪遍地。西王母啸歌声中,疾电穿行,刹那间冲到两大鬼奴之前。“天之厉”当空呼啸,耀耀旋转,电斩而下。“当啷”震响,那鬼奴危手中紧握的玄冰铁链竟被瞬间劈断;鬼奴手中一空,登时失控,猛狩尸兽咆哮疾冲,狂奔十余丈,自行撞在雁门山壁,轰然碎裂为骨末。

西王母足不点地,一气呵成,鬼魅似的飘忽疾转。“哧”地轻响,“天之厉”青芒怒舞,将鬼奴据比手中的玄冰铁链应声切断。窫窳狂吼声中,立身甩头,玄冰铁链飞扬怒舞。周围围涌而上的众尸兽登时被他打成碎段。西王母飞掠上前,素手微微颤抖,轻抚窫窳的脖颈。秋波瞬间迷蒙,猛地抓住锁链,低声道:“咱们走吧!”

却听乌丝兰玛微笑道:“大荒都说五族圣女之中,妹子的法力武功最是了得,今日姐姐便来讨教一下吧!”

黑袍蓬然鼓舞,丝带飞扬,从山崖上翩然掠下。“呼”地一声,狂风大作,那黑丝带无声无息地飘舞腾扬,如黑云一般滚滚散开,朝着西王母急速卷去。

西王母淡然笑道:“素闻姐姐的“似水流云”和姐姐的性子一样,温柔可亲,杀人于无形;水香自是甘拜下风。”

左手提起窫窳颈间锁链,翩然飞舞,朝南冲去。“天之厉”随着她的右手纤指轰然旋转,纵横劈斫,刀芒所到之处,尸鸟骸兽无不迸扬碎裂,灰飞烟灭。

乌丝兰玛笑道:“如此褒奖受之有愧。鸟丝兰玛也听说妹子的脾气就像这“天之厉”一样,太过刚愎霸道,惹人讨厌呢!姐姐今日就帮你磨磨棱角吧!”

黑丝带突然电冲而出,螺旋飞舞,卷成一道玄光气幕,将西王母二人围在其中。丝带陡然收紧,气浪迫人,汹汹滚舞。

乌丝兰玛的“似水流云”又称“冰蚕耀光绫”乃是八百年前的水族圣女螭羽仙子以北海冰蚕丝、玄神鱼鳞、西海禺谷柜格松松果等三十六种天下至柔至韧的神物交织而咴,即便是火族三昧真火也烧之不得。绫上唯一的一道缺口,乃是八百年前的金族奇人古元坎,以当年金族第一神兵、天下至利的天元逆刃所破。但是当年古元坎在西海大破大荒四神之后,身负重伤,销声匿迹,那天元逆刃也随之绝迹天下。八百年来,水族、金族屡派侦兵,遍寻西海,始终找不着这大荒第一神兵。世人皆称,天元逆刃不出,无一神物可破这“冰蚕耀光绫”西王母淡淡一笑,右手揑诀舞动,“天之厉”碧光怒射,疾旋破舞,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轮,闪电似的劈向耀光绫。乌丝兰玛轻叱一声,耀光绫丝带翻飞,如黑龙腾挪,蓦地在“天之厉”周边滚滚缠绕。远远望去,犹卯巨大的黑茧,其中一团翠光闪耀旋转。

两人齐声低喝,耀光绫光圈与“天之厉”同时光芒怒放。轰隆巨响,玄光碧芒逆向飞转,火星迸飞溅射。

道道光弧飞离甩旋,狂风呼号,四周树木“咯啦啦”纷纷断折。尸鸟骸兽稍一靠近,立时被螺旋气芒绞成粉碎。

当是时,王亦君忽然瞧见那两大鬼奴骑着尸兽在耀光绫玄芒气幕之外盘旋奔走,眼白翻动,口唇翕张,念念有辞。心中一凛,凝神望向玄光气幕之中;只见窫窳碧眼光芒闪耀,周身颤抖,四只巨爪抽搐不已,伤口皮肉翻涌跳动,其节奏竟与那两大鬼奴的嘴唇张合的韵律完全相符。而西王母正全神贯注地御使“天之厉”丝毫没有察觉窫窳异状。

突然之间,一个可怖的念头闪过王亦君的脑海。他心中陡然下沉,血液凝结,寒意直冲头顶。惊骇忧惧,蓦地不顾一切地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小心窫窳!”

话音未落,鬼奴齐声怪啸,森寒凄厉。窫窳伤口剧烈鼓动,兽身猛涨,巨口森森,发出狂暴怒吼,突然猱身飞扑,朝着西王母电冲而去。

相隔咫尺,事出突然,西王母又正与乌丝兰玛相持,避无可避。窫窳狂吼声中双爪猛地拍上西王母肩头,重重地迎面撞在她的身上:西王母低吟一声,檀口鲜血喷涌,朝后摔飞。

“天之厉”光芒登时收敛,耀光绫飞扬卷舞,乘势将之层层捆缚。乌丝兰玛格格笑道:“妹子,还不撒手吗?”

西王母脸色雪白,淡蓝秋水怒火如焚,咬紧牙关,凝神聚气,将“天之厉”一寸寸地朝外夺去。倘若她此时撒手,不啻于将两人交缠的所有真气尽数反撞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必重伤。势成骑虎,只能继续僵持。

王亦君惊怒交集,西王母是纤纤的母亲,科汗淮既是纤纤生父,对自己也是亦师亦父,两人生死攸关之际,岂能坐视不理?又想,反正行藏已露,更无忌惮。当下以“抽丝诀”从松树上抽织一块青布,蒙住自己的脸颊,牵着姑射仙子的手,一齐从山崖上翩翮飞下。口中变声笑道:“好不要脸,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

乌丝兰玛微笑道:“阁下在山上偷看了这么久,行藏鬼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岂不是更不要脸吗?”

两大鬼奴仰头怪啸,闪电冲掠,朝着王亦君二人夹击而来;数千尸鸟亦急速转向,密密麻麻地朝两人呼号冲去。

王亦君与姑射仙子在山崖上藏匿许久,以二人念力真气,共同施放隐身幻法术,乌丝兰玛与西王母起初均未参破。但西王母与众尸兽骸鸟相斗之时,真气狂肆,王亦君体内的真气不禁起了一些反激共鸣。乌丝兰玛与西王母这才突然发觉雁门山上竟藏着第三方神秘人物。但二人俱是久经风浪、老谋深算的人物,谁也不愿第一个将此事拆穿,都佯装不知,伺机再做打算。不想王亦君目睹西王母遇险,终于沉不住气,自露行藏。

乌丝兰玛碧眼闪闪,森冷地微笑道:“好妹子,死在你情郎的口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

那窫窳压在西王母的身上,“赫赫”喘气,闻声蓦地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森然交错,长舌卷舞,冰冷的口涎滴落在西王母的脸上。那冰冷的感觉使她突然想起了多年前流落的泪水。科汗淮微笑的脸容闪耀摇曳,与这龙头怪物重叠幻换着;往事纷乱,刹那间汹汹狂肆地涌过心头……

那怪物瞪着双眼冷冷地望着她,又是一阵凶暴怒吼,猛地朝她张口咬下。电光石火间,西王母的心中掠过一个念头:“难道我当真要死在他的手上吗?”

迷惑、惊惶、恐惧、悲伤、欢喜……如惊涛卷舞,在她淡蓝色的眼波中交叠闪过;顷刻间,心中忽地平静下来,唇角泛起凄楚而甜蜜的微笑。

王亦君大骇,失声惊呼:“科大侠!”

双掌轰然怒舞,在漫漫尸鸟中杀出一条道路,与姑射仙子并肩飞掠。

两大鬼奴交相冲到,阴风腥气飞卷横扫,将他们蓦然阻住。窫窳怒吼声嘎然而止,森森獠牙在西王母脖颈下及半寸处顿住,碧绿的巨眼瞪着西王母,喉中发出低沉而苦痛的吼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苦苦地挣扎旁徨。

众人心中蓦地一紧,呼吸停顿。乌丝兰玛冷笑一声,嘴唇急速翕动,窫窳仿佛被雷电所劈,蓦地又是一声凄厉暴吼,胸腹部的伤口急剧扩张,血肉迸裂,一只色彩艳丽的怪虫怒箭似地劲射而出,朝着西王母胸脯冲去。

王亦君火目凝神,瞧得分明,那怪虫状如娱蚣,节节斑斓,头部有如尖刀,极是诡异;登时明白那怪虫必是什么可怖的蛊虫,寄体窫窳,是以窫窳才会受乌丝兰玛与鬼奴的操纵,生死两难。一旦这蛊虫进入西王母体内,只怕连西王母亦不能幸免。

正自惊骇,却见窫窳嘶声怒吼,突然挥舞右爪,将那蛊虫蓦地打飞;顺势闪电反弹,雷霆霹雳似的朝乌丝兰玛狂吼扑去。事出突然,情势陡转,众人都不由得一怔。乌丝兰玛惊怒交集,翠眼寒芒大盛,紫唇默诵法诀;窫窳体内黑光四射,伤口突然迸爆,黄脓红血激射飞舞。怪兽惨叫着重重摔落。

当是时,西王母清啸一声,冲天掠起,“天之厉”青光怒放,忽然爆涨为六丈余长的巨大刀芒,半空折转,将“冰蚕耀光绫”轰然震开。乌丝兰玛闷哼一声,脸色雪白,飘然后退,耀光绫立时如黑云流舞,在她四周起伏缭绕,紧紧相护。

适才窫窳的雷霆反击,使得她仓促之间不得不分神施法,神念稍散,耀光绫的真气自然有所减弱,是以西王母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刹那之机,陡然反击,将“天之厉”从耀光绫的缠缚中硬生生地挣脱出来。

西王母哪容她喘息?“天之厉”青光电舞,大开大合,全力反击;乌丝兰玛耀光绫飞旋飘扬,真气鼓舞,绵绵密密,将那锐利刚烈的碧芒刀光层层叠叠地阻挡在外。两人翩翩飞舞,在漫天的碧翠刀光与黑丝玄芒中穿梭绕行,月色如水,宛如两个仙子在跳舞一般。

王亦君心下大宽,哈哈大笑,心道:“她们眼光锐利,我和仙女姐姐稍作停留,身份定被拆穿;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救走科大侠,离开此地。”

当下传音姑射仙子。姑射仙子点头传音道:“公子说的不错!科汗淮是此事的关键,他一走,她们自然打不起来了。”

两人不敢施展各自绝学,凝神聚气,以至为简单的招式将纷涌而来的漫天尸鸟打得迸飞四炸,连连迫退两大鬼奴,御风疾掠,笔直地朝窫窳冲去。

两大鬼奴木无表情,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啸嚎哭,脸容急剧扭曲,眼白翻凸,周身皮肤宛如流水一般滚动。“嘎啦啦”连声脆响,身形急剧鼓起,瞬间胀大了一倍有余。手指“嗤嗤”连声,黑气四溢,乌黑锐利的指甲急速长出,宛如半尺余长的弯钩,在月光下闪着紫色的妖异光泽。

片刻之间,两大鬼奴竟变成巨大的庞然怪物,森然号吼,巨爪飞舞,挟带着寒冷阴毒的狂风朝王亦君二人迅猛进攻;爪风所及,石进土裂,气势惊人。王亦君二人凛然惊奇,这两个鬼奴真气之强,竟逾真人级高手!

两人适才对这鬼奴大意轻视,被他们这般突然狂攻,登时有些应接不暇。一时又忌惮身份暴露,不敢全力以赴,立时被他们逼在下风。两大鬼奴忽地桀桀怪叫,撇下王亦君,齐齐攻向姑射仙子,骨爪如飞,黑气凌厉纵横,将她迫得险象环生。王亦君喝道:“着!”

右手一记“竹节刀”青光怒射,闪电似的破入左面那鬼奴据比的胸膛。“砰”地一声,黑血喷射,心脏破裂,破背冲出。

岂料鬼奴据比竟似毫发无损,霍然回爪反击,迅如霹雳。王亦君想不到他心脏已碎,竟还能立即反击,心下愕然,待要退避已然不及,手臂登时被鬼奴指风扫中,剧痛攻心,伤口急速溃烂,麻痒难当,一道黑森幽气闪电似的沿着血脉朝心肺冲去。

王亦君心下大骇,念力积聚,真气飞涌,大喝一声,将那道黑气生生倒逼迫退。“噗”地一声,一股黑血从伤口怒射而出。月光雪亮,隐隐可以看见那道黑血玄光中竟有万千细小的黑虫,在微微蠕动。

姑射仙子花容微变,低声道:“九冥尸蛊!”

乌丝兰玛远远地笑道:“姑娘好眼力。这里的每一只尸鸟骸兽的身上,都有无数的九冥尸蛊,只要轻轻地沾上一点,三日之内,就会变得和这两个鬼奴一样。你这位公子已经中了尸蛊,神仙也救不得了!”

王亦君大骇,念力四扫,果然发觉周身血液有些异样,似乎有万千细微菌虫溯流摇摆,急速分裂繁殖。蓦地想起《百草注》中所述,有一种蛊毒唤作“尸蛊”一旦中此蛊毒,身如行尸走肉,神识为蛊虫所控,非人非鬼,是曰鬼奴。想来这两个鬼奴、这万千尸鸟骸兽,以及科汗淮,都是中了尸蛊,成了僵尸似的怪物;一时寒意森冷,大汗淋漓。

西王母淡淡道:“公子莫听她胡说八道。尸蛊虽然厉害,也并非无解,只要杀了放蛊之人,将周身血液换过一遍,修养三十六日,便会彻底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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