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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锦衣卫-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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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的大牢里，每一个汉人都已经被分开关押。千远山被单独带到了审讯室，几个高大健壮的女真人将他手脚牢牢的用镣铐锁在墙上，随即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几人施礼退出。
“陛下，您可以亲自审问了。”角落里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千远山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个被称为‘陛下’的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可是就算他把眼睛瞪的生疼，也无法看清楚那黑乎乎的角落里，走出来个什么样的人。
完颜璟背负着双手，施施然的走到千远山身边，清晰的说道：“朕不管你是不是诈降。朕只问你几个问题，老老实实的回答就有你的好处。否则的话，朕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千远山隐约看到了一个俊秀的轮廓，借着暗淡的灯光，依然看不清对面男子的五官，便笑道：“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许昌，自然没打算替宋人保守什么秘密。”
“那好，朕问你，宋军在城外的兵力分布如何，分别是哪些将军带领？韩风和叶琛现在的关系怎么样？还有，宋军的物资情况如何，粮食主要从哪里运输，足够支撑多久？……”完颜璟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出来，随即踱着步，等千远山的回答。
千远山并没有犹豫，原原本本把城外的宋军分布态势交代的一清二楚，接着说道：“韩风和叶琛并没有矛盾，这次韩风故意想要压我的功劳，为了个女人就想要把我的功劳给吞了。我去找叶琛告状，没想到他们俩蛇鼠一窝，居然还要杀我，我怎能不反？”
“宋军现在的运输补给，主要来自于信阳等地的粮仓，由于水路是在宋军的控制之中，他们运输武器粮草辎重都很方便，至少在长江、淮河、黄河流域都将是如此。如果陛下想要切断宋军的粮道，坦白说，纯属痴心妄想！”
千远山这句话刚刚出口，站在门口的侍卫就立刻大声喝道：“找死么，敢这么对陛下说话？”
完颜璟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问道：“那现在宋军还有什么动态，你一五一十的说，朕自然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千远山迟疑了一下，说道：“陛下，我觉得您应该让大军马上出击，宋军囤积在此，从后方已经运输五百门石炮到前线，本来石弹是不足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采集和后方运输，现在石弹基本已经准备妥当了。说句不该说的，就算是幽州、洛阳这样的雄城，在五百门石炮的轰击下，也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是许昌？如果不寻找机会和宋军决战，等着宋军攻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第67章 朕，要你死
走出阴暗潮湿的大牢，完颜璟深深的吸了口幽凉的空气。
跟在他身后的夹谷清臣，低声说道：“那个自称投降而来的宋人，应该是靠不住的。”
“当然靠不住。”完颜璟叹息一声，自顾寻了个石凳坐下来，侍卫们远远散开戒备，没有人敢来打扰完颜璟和夹谷清臣。皎洁的月光洒在完颜璟的身上，让他那英俊的面容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千远山说的大部分都是真话。这才是说谎的高手，如果他满嘴一句实话都没有，反而让人很容易拆穿。但是他的话中，十句只有一两句是假的，那就很容易混淆视听了。”完颜璟淡淡的说道：“首先，他说韩风是为了压他的功劳，提拔一个有露水情缘的女子父亲为豹组队长，这就是第一个大破绽。”
“朕和韩风交手不止一次，对这个人也算得上了解一二。韩风做事赏罚分明，刚正不阿，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自己还只是区区八品主事的时候就和李氏家族对上。如果千远山真的有功，韩风不但不会压他功劳，反而会大力提拔。”
“现在完颜沐沐就在军中，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夹谷大人和朕一样清楚。且不说韩风会不会和别的女子当着完颜沐沐在身边的时候发生露水情缘，就算韩风有这个想法，完颜沐沐在他身边，这想法也不可能变成现实。而且，假如韩风是一个这样的人，沐沐也绝对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连大金国的郡主都不做了。”
提到的是皇帝被人挖墙脚的事儿，夹谷清臣立刻竖起了耳朵，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连大气也不出一口。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很忌讳，要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被完颜璟给责骂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夹谷清臣比一般人理解的更加深刻。
“豹组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对于有真本事的人，就像加入朕的黑甲一般，那是他们大展拳脚的地方。可要是没有那个本事，勉强进了豹组，别说只是一个百人队的队长，就算是让他坐上和叶东、无法平级的千人队长，也只是死路一条，而且，死的比别人还要快点。”完颜璟冷笑道：“这如果也要捧的话，就是货真价实的捧杀！”
“吾皇英明，韩风那跳梁小丑，摆出这样的反间计，实在是班门弄斧。”夹谷清臣不失时机的拍出一记马屁，顺便松了口气。
完颜璟笑纳了这记马屁，接着说道：“他说的宋军分布等等倒是真的，只是最后那部分，朕觉得，他是想诱使朕上当。千远山说，宋军的石弹已经准备妥当，朕方才还在想，近来斥候的情报里，宋人在附近采集石弹的力度一点都没有减少。并且斥候和宋军偶有遭遇，还发生过战斗。宋人如果真的已经把石弹准备妥当了，那又何必冒着和我们大金国游骑、斥候遭遇的风险到处挖石块呢？”
“敌人想要我们做的，我们就偏偏不做。”夹谷清臣躬身说道：“陛下圣明，一眼就识破了宋人那无耻的诱敌出战之计。微臣觉得，宋人指望辛弃疾快速挺进中原不太现实，而我们的军队可以在北方快速集结，随即南下。韩风看我们坚守不出，便想这个招数，诳我军出战。主要我们继续坚守许昌，要不了多久，援军到来，宋军就只有大败这一条路可以走。”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完颜璟冷笑道：“韩风想骗朕出城，只可惜他这个招数用的实在不怎么样。朕怎么都不可能顺了他的意！”
“那，是不是杀了那些细作？”夹谷清臣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完颜璟摇了摇头：“这倒不必，把他们放了，在许昌城里找个地方把这些细作圈住。用南府的好手往死里盯住这群人。假如许昌有锦衣卫的暗桩，这些人一定会想办法和暗桩接触，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为大军守城扫清最后的隐患！”
夹谷清臣答应下来，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去，办理完颜璟交代下来的事宜。大金国皇帝孤独安静的坐在庭院之中，遥望着天边明月，月光将他的身影在地上拖得很长，显得是那么寂寥，那么孤单。良久，完颜璟幽幽叹道：“沐沐，你又何苦跟着那个男子？这一仗，他注定是败了，你要如何面对朕呢？”
天色大亮，数以万计的宋军便早早走出营帐，在许昌城前排起阵势。刀枪如林、战马如龙。无数面飘扬的旌旗迎风猎猎作响，飞驰而过的马蹄声和鸾铃声，在许昌城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天空中，万里晴空，看不到一朵云彩；大地上，无数军马蓄势待发，登乘梯、冲车，一辆辆推到阵前，步军举起高大的盾牌，阵中鼓声大作。宋军喧嚣不已，一副即将攻城的模样！
城头上的女真大军早已严加戒备，火油、滚石、檑木、箭矢……一捆捆，一桶桶抱上城头。传令官纵马在城头往返奔驰，大声喝道：“陛下有旨，各军坚守城头，不得出战，不得出战，违令者斩！”
宋人装模作样攻打了一番城池，在根本没有完全投入实力的情况下，便率先结束了战斗，朝自己的大阵退却。约有一千人左右的骑兵依然在城下游弋，时不时绕到城墙的死角处，快速靠拢，射出一轮箭矢，随即马上后退，继续到处挑衅着女真人。
城头上的女真大军得到了完颜璟的圣旨，压根没有把那些宋军放在眼里，反正是不出战，那些战马不可能变成飞龙，跃过宽广的护城河。那些宋军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用马弓把箭矢射到城头之后还能保持多少力道。
许多百无聊赖的女真官兵，索性把高大的盾牌捆在背上，懒洋洋的坐在城头上，背对城垛，十分享受的晒着太阳，任凭几支羽箭射中他背后的盾牌，再绵软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宋人的步军大阵缓缓前移，在阵后露出一条长长的土屯，数百门石炮耸立在土屯上。就像突然出现在大地上的一片树林。城头上的女真官兵眼尖的看得清清楚楚，急忙飞奔去寻将官禀告。
黄罗伞盖移上城头，一身黄金甲的完颜璟手扶城垛，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宋军骑兵，又看了看远处那耸立的石炮丛林，冷笑道：“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从那骑兵队中忽然蹿出一骑，明亮的子午锁子甲，覆盖全身的钢甲看起来让那骑士显得十分英武，他的手中拿着一支长矛，丈二红枪迎风抖动。那一骑策马来到护城河之前约莫一箭之地缓缓停下，抬头冲着完颜璟叫道：“完颜璟，小爷韩风在此，有本事出来打一场。”
韩风从来就是个抓住机会就往死里踩人的货色，看到城头的完颜璟一点动静都没有，索性跳上马背，稳稳的站在战马上，长枪遥指完颜璟的面门，厉声喝道：“亏你还是金国皇帝，女真人不是号称骑射得天下吗？小爷不欺负你，你出城，我和你公平一战。若是我战死了，宋军退回江北，不再北伐。要是你死了……哈哈哈哈，那也不用小爷我说什么了。你到底敢是不敢？”
看到皇帝如此被人羞辱，大批御营将领纷纷挤到完颜璟身前，七嘴八舌的叫道：“陛下，就让末将下城，取了韩风的脑袋回来。”
“陛下，末将甘愿出城死战，不杀韩风，末将自刎当场！”
……
完颜璟漠然的挥了挥手：“那是韩风的激将法，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韩风独自一人傲立在马背上，长枪倒提在手中，见完颜璟死活就是无动于衷，竟然手掌一翻，从背后扯下一张长弓，弯弓搭箭，一箭快如闪电朝完颜璟射去。
两名贴身侍卫举起盾牌，迎上前去，替完颜璟挡了这一击。长箭飞上城头已经没有多少力道，侍卫们倒也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箭矢拿下。感觉受辱的金国官兵哇哇大叫，纷纷取出弓箭还射。不过韩风用的是强弓硬弩，寻常弓箭又怎么比得上，最远的不过是射在韩风数丈之外。
韩风哈哈大笑，收起长弓，遥指完颜璟叫道：“今日你这个无胆匪类，不敢出来跟小爷决战。来日，小爷在战场上亲手抓你。”
说罢，韩风策马而去，完颜璟铁青着脸，捏紧了拳头。城头女真官兵顿时闹成一团，曾几何时，女真的皇帝被人如此骂过。就算是中兴四大名将也从来没有机会指着金国皇帝臭骂啊……
御营的将领们更是义愤填膺，他们本来就是金国著名的勇士，能够在完颜璟的御营成为将军的，哪个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如今可好，被一个宋军年轻将领独自一人站在城下叫骂，却没有一个人能出战，这份憋屈就别提了。
完颜璟默默的看着韩风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等北方援军一到，朕，要你死！”
第68章 炮战
和往常一样，宋军依然在吃过早饭之后列起阵势，摆出一副今天就要把许昌城打下的架势。连日来，女真和宋人似乎已经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城头上的女真人说什么也不出来，时而用巨大的布匹，写上一行大字“有种你上来”，挂在城头上挑衅宋军。
而宋人的攻城力度，始终只是隔靴搔痒的地步。连一次万人队发起的冲锋都没有过。双方你来我往，隔着那道宽广的护城河，骂声如雷，就是很少真刀真枪的打在一起。偶尔，那密布在土屯上的石炮会丢出几十枚石弹，砸坏了许昌城里的一些建筑，有次，还击中了一座箭塔。但是这样的损失，对于财大气粗的女真人来说，无非是用几十个官兵忙碌一个下午，再搭建一个箭塔罢了。
在完颜璟看来，宋军保持这样的势态也情有可原。围城大军最怕的是懈怠，长期围城，会让双方的身心都疲惫不堪，而城外的军队承受的压力甚至要比守城一方更加巨大。毕竟，他们没有坚固的城防，他们的后勤补给很难就地解决。如果不三天两头出来活动活动手脚，士卒的锐气一旦下去，就很难再提拔上来。
韩风换了一身戎装，带着沐谦心，和一众将领一起，在中军与叶琛商议。周围密密麻麻大军已经列好了阵势，首当其冲的两万步军分头在城东南和西南准备妥当。攻城器械缓缓推上前去，至少，从视觉上就已经给城头的女真人以强大的压力。
“叶大人，最近几日，女真在城外的游骑、斥候明显增加了很多，不断骚扰我们采集石弹的民夫和士卒。双方算起来，小规模十余人、几十人的战斗已经超过百场。我方损失超过六百人，不过金人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光是留下的尸体就已经超过三百具，还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韩风拿着手中锦衣卫的公文，仔细的说道。
在韩风的心里，隐约觉得，完颜璟玩的这一出，怎么和自己当年打单机版红色警戒或者帝国时代似的，不是派幻影坦克去打矿车，就是派轻骑兵去杀农民……看来，从古到今，杀采集都是王道啊。
叶琛沉吟道：“完颜璟真的这么做，那他就已经上当了。这几天的试探，也差不多有了结果。咱们是时候动手了。”
韩风卷起公文，交给身侧的侍从，淡淡的说道：“不知道老千他们在城里怎么样了。大军一发动，希望老千他们机灵点，能保住性命。”
沐谦心轻声说道：“千远山在江北生存了这么多年，他对时局的判断和求生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再说，进入城里的都是精锐，我想，除非他们都被女真人五花大绑，捆在牢房里，不然的话，应该没事。”
韩风点了点头，转过脸来对叶琛说道：“那就请叶大人下令吧！”
一阵急促宏亮的鼓声在军阵之中响起，三十面牛皮大鼓一字排开，光着膀子，挥舞着巨槌的汉子，双臂不断的挥动，鼓槌就像雨点般落在鼓面上，震耳欲聋的鼓声，从中军传遍了战场上的每个角落。
土屯上，负责指挥石炮的是叶琛心腹将领南郭鹏，这位经验十分丰富的壮年将领，待鼓声传入耳中，亲自走到一座搭建好的石炮之后，和几名亲卫一起，将一枚几乎有一人高的巨大石块推上斗勺，上百根绳索陡然绷紧，吱吱呀呀的机括摩擦之声，令人浑身上下的血都几乎要沸腾了起来。
“放！”南郭鹏一声令下，几名亲卫整齐划一的释放机括，巨大的石块腾空飞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高高跃上半空，直飞到最高点时，已到了许昌城头。呼啸而来的巨石，势不可挡的朝城头落下，在女真守军一片惊呼声中，轰然落地，将几名躲闪不及的女真人砸的血肉模糊，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让站在城头的女真人都感到脚下一震。
“推开石头，快点……”守将骂骂咧咧的指挥部下将那溅了许多鲜血的石块推开，城下，一小队官兵快步朝城头跑去，他们手中拿着白布单，准备把尸体包裹好，拿到城内空旷处焚化。
“中了！”土屯上一片欢腾。南郭鹏面色沉静，高声喝道：“准备石弹，校准方位，听我命令……发射！”
守卫在许昌城头的女真大军或许是看到这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幕，之前一直偶尔哑火，零星出击的宋军土屯石炮大阵，忽然间五百门石炮齐发，巨大的机括绷紧之声清晰可闻。数百枚硕大的石块飞上半空。
巨石带着令人牙酸不已的呼啸声，肆无忌惮的撕裂着迎面而来的气流。那轰然的声音，汇聚成一道令人惊悚的死亡召唤。数百枚石弹几乎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带着凄厉的抛物线，转眼间已经飞到临界点，随即重重落下。
除了极少数落在护城河里的石弹，极少数飞进城内，砸烂了一些民房的石弹。余下的数百枚石弹均沉重的砸在许昌那古老的城墙上。历经无数战火的老城墙，在这齐齐一击之下，震动不已。斑驳的城墙壁被刮出新的豁口，落在城头的石弹，不住滚动，将躲闪不及的女真人碾死在石块下。横冲直撞的巨石，将堆放整齐的檑木堆、箭矢堆冲得七零八落。城头上到处是哭爹喊娘的声音，到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混乱的女真人还没来得及重新整顿，又是一批巨石飞上半空，轰然落下。一人多高的石块从天而降，带着磅礴无匹的力量，直截了当的将城头一间小屋砸得粉碎，四溅飞散的石屑和木块，不知道打伤了多少女真官兵……
城下，已经列好方阵的宋军步兵漠然的看着城头上所发生的一切，听着一阵阵石弹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再落上坚固的城头。
尘烟四起，热血飞溅，高耸的城墙似乎在不停的颤抖，五百门石炮的巨大冲击，足足可以摧毁一座小山。就算是历经无数战火的许昌，在这样的冲击下，也只能哀鸣不已，无可奈何。
南郭鹏正在指挥新一波攻击，忽然一骑飞驰而来，手举令旗，高声喝道：“叶大人、副帅韩大人有令，再放五轮蒺藜火球之后，继续用石弹攻击，直到把许昌城墙砸得稀巴烂。”
南郭鹏认得此人，飞马而来的是锦衣卫豹组千人队长叶东，也是叶琛的侄子。他笑了笑，抱拳道：“叶队长放心，我这里别的没有，火球石弹多得是，多送两轮给女真鞑子也行啊！稍候冲锋上城的时候，叶队长帮忙告诉前锋军的同袍，让他们替我们这些搬石头的多砍几个首级啊！”
叶东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说道：“想得美，你们也不知道用石头砸死了多少女真鞑子，待会儿我们砍的首级都是自己的，南郭将军可别想着来偷功劳啊……”
两人说笑间，南郭鹏的部下已经将蒺藜火球装好，一个硕大的斗勺里，少说也放着五六枚火球。重新调整方位之后，无数蒺藜火球腾空而起，飞向许昌。
在城头上不断爆炸的蒺藜火球，火光四溅，城头上处处燃起熊熊烈火。四散飞射的铁蒺藜，轻而易举的打穿女真官兵的身体，若是倒霉站在离爆炸点很近的话，就算整个脑袋被打成马蜂窝也不罕见。一轮又一轮的蒺藜火球铺天盖地落下，宋人的铁蒺藜就像不要钱似的，在城头飞溅……
“让蒺藜飞啊……”韩风看着已经陷入火海的许昌城头，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太残忍了，这次把完颜璟坑得够惨。这条计策还得谢谢沐沐啊……”
叶琛微微一笑：“也只有沐姑娘最了解完颜璟的品性心思，由不得他不上当。”
沐谦心没有做声，坦然的接受了两人的夸奖。大军运送石炮到来，当然不是送来吓唬人的。但是采集石弹这样的情报是很难瞒得过人的。一旦被完颜璟发现宋军的石弹已经准备充足，这个果断决绝的大金国皇帝会毫不犹豫的开城出战。坦白的说，宋军目前的兵力面对十万精锐女真御营，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于是，沐谦心想了个干脆将计就计的方法，用一场看似很拙劣的诈降，去诱骗完颜璟。正是千远山等人看似‘拙劣’的投降，让完颜璟判断错了如今的局势。十万御营出城死战，谁都没有把握吃掉。但是十万御营被堵在一个城里，用蒺藜火球和不计其数的石弹轮番轰击……那伤亡有多大，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千远山等人的诈降，不仅仅成功诱骗了完颜璟，更为宋军轻松的布置土屯石炮阵地提供了便利。决心死活不出来的女真大军，根本无视石炮阵地的搭建。这，只怕是史上组建石炮阵地最为轻松的一次了……
几轮蒺藜火球过去，许昌城头已经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还没等提着水桶抱着锅来灭火的女真人反应过来，巨大的石块重新呼啸而至，降临在许昌城……
第69章 让石弹飞
不断有巨石飞入城内，砖瓦建造的房屋哪里经得起这般摧残？巨石落下，一座座房屋倒塌，哭声喊声不绝于耳。
地面仿佛在轻轻摇晃，完颜璟咬紧了牙关，右手按在剑柄上，脸上的肌肉随着牙关越来越用力，将腮帮子高高鼓起。身边密密麻麻的禁卫手中拿着长刀和盾牌，警惕的看着天空，生怕忽然间就有一块巨石飞临头顶，朝他们的皇帝砸下来。
随着完颜璟亲征的女真贵胄大多都躲在皇帝的身边，或许这是人的一种心理暗示，在彷徨不知所以的时候，总习惯性的跟随地位最高的人物。可是，石头是不长眼睛的，真的有块石头朝着这群人落下的话，别管是亲王侯爷还是妃嫔皇帝，统统都得变成肉泥。
无论是身经百战的完颜沙还是诡计多端的夹谷清臣，此时此刻脸色都白的一塌糊涂。私地下，一股小小的声浪慢慢汇聚在一起，很多人暗自抱怨为什么之前几天不出战，现在可好，宋人布置好了土屯石炮阵地，又采集到了足够的石弹，加上本来就生产准备充足的各种火球，彻底把许昌变成了人间地狱。
声音虽然小，可太多人在说话，完颜璟也不可能听不到，大金国的皇帝冷冷的看着群臣，斥道：“宋军攻城，满朝文武都只知道躲在朕的身边，连个能排忧解难的人都没有吗？”
牢骚很快消停了下去，官员们暗自讨论起来，眼下的局势不太妙。如果要出城野战，现在城墙都已经快要被砸塌了，军队根本不可能从容的从南门出去，再布置作战阵型。可以设想，如果强行打开南门，出城作战，宋军的两个步军大阵就不说了，随便几队骑兵冲上来一阵砍杀，就能把女真人的阵型彻底打乱，然后，就把金军当成待宰的羔羊，肆意杀戮。
可是城里也不可能继续躲下去，宋军的石炮进攻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完全没有消弱的迹象。至少有三四千枚石弹和数千枚火球落在许昌城里。然而，宋军的进攻依然保持着稳定的规律，隔一段很短的时候，立刻便是一阵齐射。城里到处是奔走的女真官兵，他们忙碌的将受伤的战友从城头撤下，将已经死去的尸体，带到城后堆放。
到处都是哭声喊声，让完颜璟的心绪十分烦躁。
虽然撤退几乎成了唯一的选择，可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提出这句话。撤出许昌就意味着放弃了开封南面最后一道屏障，宋军可以长驱直入来到汴梁。而汴梁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历史上太多名将在汴梁表演过水利工程的奇迹，那个地平面比黄河水位还要低的城市，从来都不用强攻，只要挖开黄河大堤……
失去许昌就是失去汴梁，而失去汴梁对于宋人来说，虽然没有战略上的绝对胜利，却在政治上获得对女真人的完胜。这就标志着汉人收复失地的成功，数十年前，女真用攻克汴梁宣布自己完成了对中原的征服，难道如今要让汉人利用汴梁完成对女真的复仇吗？
“陛下，微臣愿意领一军，从西门出动，绕道袭击宋军土屯石炮大阵。只要击溃了他们的阵地……”一员大将走出来，激愤不已的对完颜璟说道。
完颜璟轻轻摇头：“没有用的，你们也看到了，宋军在东南角和西南角分别布下两个步军大阵，一是为了随便攻城而用，二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出兵进攻石炮阵地。他们两个步军方阵朝城外一摆，城内的兵马怎么出去都不可能躲过眼线。”
几员将领高声叫了起来：“请陛下明示，微臣不怕死，就算战死也要让陛下安然无恙的退出许昌。”
拐了个弯儿，终于还是把撤出许昌说出了口，完颜璟脸色微微一沉，显然知道撤出许昌对于整个战局来说意味着什么。
四周陷入一片沉默，城头上那如雷鸣般轰隆隆的轰击声还在继续，哭声喊声也在继续……许多女真贵胄的目光都盯着完颜璟，期望皇帝能够说出一句：咱们不守许昌了，回汴梁吧……
“陛下，陛下……”一个禁卫军官快步朝这边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完颜璟身边，气喘吁吁的禀告道：“陛下，出了事儿。之前囚禁的那些宋人，不知道怎么都跑了，看守他们的兄弟都被杀死在外围。这不久前，马厩、粮草场，还有大片民房接二连三起火，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干的。末将吩咐部下到处搜查，还没有抓到人。”
这事要是让韩风知道，就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千远山带进城里诈降的，本来就是狼组的刺客们。这些人要是不能脱身，不能把城里搅个天翻地覆，那才叫见鬼了。有的时候，战争需要赌博，三十名刺客和千远山就是筹码，如果完颜璟一狠心，压根从头到尾就不听千远山说什么，直接杀头的话。就当韩风通赔了一把，可完颜璟要摆帝王架子，偏偏要展现自己明君的风采，那……就怨不得上当了。
沉默还在继续，完颜璟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石弹继续轰击在许昌城墙上，不断有零星石弹飞入城内，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城内的民房砸得粉碎。突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伴随着无数人的喊声。
完颜沙面如死灰，看着皇帝说道：“陛下，城墙塌了。”
那是近万枚石弹不间断轰击在许昌城南墙上造成的后果，历经了无数战火，又重新修补过无数次的老城墙，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轰击。轰然倒塌，高大的城墙土崩瓦解，倒塌下来的石头土块，几乎是瞬间就把护城河填出一个长达数十米的通道。
宋军的战鼓越发急促，中军的步军大阵齐声呐喊，士卒举起盾牌，踏着整齐的脚步，朝许昌城进发。
“真的没法守了。”完颜沙到底打过那么多仗，很了解目前的局势。宋军持续不断的石炮进攻，给女真大军造成了高达万人的伤亡。南城自从石炮进攻开始后，城头的守军已经换了两批，那些人大多已经粉身碎骨。城内已经乱作一团，兵马到处逃命，马厩粮草被烧，这样的局势，就算是孙武重生、诸葛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完颜璟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出城，宋军兵力一直不足以全面围城，东南西三面有人马，北面回到汴梁的路没有人。从北城撤退，城外组织军马队形，黑甲押后，抛弃一切辎重，返回汴梁再做防御。”
听见皇帝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文武百官都松了口气，将领们各自去寻找自己的队伍，整顿起来准备撤退，至于那些还在城南慌乱不已的兵马，所有人都默认已经抛弃了他们，就让那些人成为挡住宋军进城的第一批人肉障碍吧。
到处都是吹动的号角声，保持着完整建制的兵马迅速在将领的指挥下集结，北城缓缓打开城门，率先冲出去数千骑兵，警惕的在城外布置好防御队形，跟着才打出信号，通知城内的兵马继续撤退。
完颜璟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身为皇帝，带领十万大军御驾亲征，没想到在许昌这场最为重要的会战之中，上了韩风的当。若是当时能够杀伐果断，不听那千远山的胡言乱语。又或者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北面援军的身上，就当自己已经是大金国最后一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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