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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锦衣卫-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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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代天牧民,朝廷就是帮着皇帝办事儿的。所以,皇帝的土地,当然是朝廷来规划。怎么能说荒山就没有主呢?结果一下子把村民给说糊涂了,听起来似乎是那么回事,但是又觉得不对劲。这地,怎么突然就变成朝廷的了呢?乡下人靠山吃山已经数百年了,就算不是自己的,也不应该被朝廷这么拿去吧?而且,死人找个地埋了,通常都是大家自己把事儿给办了,怎么现在朝廷也横插一杠子来收钱呢?

对于那些有钱人也就罢了,像万三生这样的没钱人,简直就是逼死他。本来给老婆下葬就已经花了不少钱,如今又要出钱买墓地,府里还不准他随便葬在田间地头,实在是……于是乎,这位读过之乎者也的秀才,索性找条绳子,准备下去陪老婆了。

“婺州府衙怎么如此糊涂?”韩风喃喃的说道。

小舞贴在韩风身边,轻声说道:“婺州知府名叫马跃,是先朝进士出身。大人可知道他的老师是谁?”

“什么人?”韩风反问道。

“留正!”小舞若有深意的吐出两个字,接着说道:“方才听万三生一说,我忽然想了起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留正今年六十岁,应该要办一次六十大寿了。马跃这次突然在乡间敛财,很有可能,除了中饱私囊之外,还是因为想要给留正祝寿!”

韩风点了点头,像留正这样级别的官员,要给他送礼物,就不是钱财等俗物能够打发的了,最好是送王羲之的字,吴道子的画……这样的名品,才是最合身份境界的。只不过,这些东西,一是难买,二,就算是买,也是天价。十万八万贯都未必能拿下。

“看来,我们要在婺州逗留一段日子了!”韩风淡淡的说道。

无法诧异的说道:“不急着去福建路了?”

“急什么?我小老婆又不在那里!”韩风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第77章 对面不识君

婺州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州府了。走进婺州城,果然是一片繁华景象。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店铺琳琅满目,叫卖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韩风穿着便服,漫步在婺州城的路上,轻悠悠的说道:“留正也算是一代清官了。在朝廷里的声望很高。加上他做官历任几朝帝王,资历也很好。所以,太上皇禅位的时候,才会把留正给推上前台。只有像留正、周必大、赵汝愚还有我爹这样的老资格才能镇得住场面,也能为官家治理好天下!”

简怀诛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留正自己清正廉明,可是他的门生未必是这样。当年留正主持科举,录用的都是门生。那些人良莠不齐,又或者做官多年之后渐渐腐化,这都是留正始料未及的。他的寿辰虽然不想大肆铺张,不会像南渡之前的蔡京那般弄个生辰纲什么的,但也未必就没有人想要走走留正的门路。”

小舞接口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据说婺州知府马跃已经任职多年,按理说,也该调回临安了。现在多走走留正的门路,将来自然好办事。”

婺州府衙就在前方,再走过两个街口就可以看到威严的六扇门了。韩风整了整身上的服饰,轻声吩咐道:“咱们去下下马跃的威风,顺便看看从这里是不是能打开突破口。无论在朝廷里想要和韩家作对的是谁,是赵汝愚?还是留正周必大?小爷都要想办法把他们拉下水。相位之争,别以为小爷去了福建路,就帮不上忙!”

“闲杂人等,快快让路!”几名凶神恶煞的公差大步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铜锣,腰间挎着长刀,身后跟着三班衙役,高举“肃静”“回避”,一顶官轿紧随其后。显然是婺州府衙的马大人出巡了。

一群便服出来的细作司,迎着官差的队伍就走了过去。为首的公差勃然大怒,指着韩风等人大骂道:“瞎了眼么?没看到是大人出来?耽误了大人的公务,个个都要抓到牢里去。赶紧给我滚开!”

轿子已经停了下来,那名公差急忙回身说道:“大人,有几个不长眼的挡着路呢。卑职这就驱散他们,绝不耽误大人!”

轿子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本官没工夫耽搁,听说韩大人的队伍就在婺州城外,本官要去迎接。你速速清路。待会儿韩大人进了婺州城,再看到这样不长眼睛的屁民,岂不是显得本官治理婺州无方?”

那公差得了命令,顿时趾高气昂起来,带着一众衙役冲着韩风等人就猛扑过来,手中铁链抖的叮当作响。

“打嘛!”韩风捅了捅简怀诛的胳膊:“去,都是你的后辈!”

都头出身的简怀诛也是从小公差一步步熬上来的,最见不得这些狗仗人势的公差,韩风一句话而已,简怀诛就已经揉身扑了上去,拳打脚踢,指东打西!

“这小子最近功夫有进步!”无法抱着膀子,头上带着一顶范阳帽儿,挡着那几乎已经是他标志的九个香疤,笑嘻嘻的说道:“要是现在跟小衲对打,起码能多撑三五个回合了。”

几个公差哪里是简怀诛的对手,只是几个照面之间,就被简怀诛打翻在地,大队公差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紧紧围住马跃的轿子,大声呐喊,却就是看不到人扑上前来。

韩风随口唤道:“够了够了。回来吧!”

简怀诛收起拳头,站回到韩风身边。那些婺州公差如临大敌,警惕的看着缓步走过来的韩风,腰间的长刀都已经握在手中,公差们摆出各种拿手的姿势,双眼死盯韩风,随时准备在大人面前露上一手。不过,他们也不是笨蛋,让马跃看到就行了,难道真的拿命去拼吗?人家随便叫个跟班出来就打倒一大片,又怎么是这些公差能够对付的?

韩风探手入怀,公差们立刻尖声惊叫了起来:“小心贼人放暗器,保护大人……”

韩风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块金子,掂量了一下分量,丢在官轿之前,朗声说道:“这里的金子差不多可以换一百贯。大人五十贯就能买下一条人命,今天在下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就算大人的身份跟草民不同,贵一倍好了。本人欲用一锭金子买大人一条命。不知道大人觉得合理么?”

轿帘掀开,马跃大步走了出来,他年岁约莫在四十许,身体微微发福,穿着一身官服显得颇有威严。一步踏出轿子,公差们立刻围了上来,挡在马跃身前。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马跃冷笑道:“我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本官已经根据律法判的清清楚楚,若是你不服,可以上告到刑部去,也可以告到安抚司。但是,你拦截官轿,阻碍公务,就是违法。来人!”

马跃一身怒喝,数十名衙役立刻昂首挺胸,傲然看着韩风,只待大人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去把韩风捉拿归案。

“把这个疯子给本官拿下,押入大牢,等本官迎接韩大人回来之后再审理!”马跃冷冷的看着韩风。这一次,韩风南下福建路,沿路官员都在打探消息,准备迎接。谁都知道韩风是现在太上皇和官家眼中的大红人,手中的权柄又重,能够拉拢这棵大树,对于将来的仕途,可是好处多多。偏偏韩风不太喜欢跟沿路官员打交道,最多就是没有食物或者清水的时候,不得已去州府补充一番,当然难免少不了要和官员们打打交道的。

马跃成天派人在城外候着,昨天得到消息,说是韩风距离婺州只有六七十里,应该今天午后就能到婺州,马跃立刻准备出城,好生迎接韩风,让这位大员在自己的府邸里小住几日,联络一下感情。没想到却被几个发神经病的汉子挡住去路,要是耽误了迎接韩风的时辰,马跃恨不得把眼前几个人都判斩立决。

官差们紧张的挥舞着腰刀,朝着韩风等人逼近,刀光闪烁,锋锐逼人。路上的行人大多都听说过万三生那个可怜的妻子是怎么死的。虽然对这几位好汉的行径心中捧场,可也不敢得罪官府,只得暗暗为那几条好汉祈祷,巴不得他们赶紧撒腿就跑,打了几个衙役出出气就算了,难道真的被抓进官衙受罪吗?

官差们已经围拢了韩风等人,为首一人厉声喝道:“束手就擒,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韩风冷笑一声,李飞镖会意,从怀里取出一支响箭,甩手飞上半空。箭声清越,闻声极远。还没等那些官差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间远处大街上的行人潮水般分开,惊叫声、诧异声、此起彼伏!

两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就像一道黑色洪流霍然出现在人群的裂缝中,在慌乱的人丛中展现着自己高超的骑术,战马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些惊慌失措的路人。吕品一马当前,朝着韩风所在冲来,忽然间,一个几岁的孩子跌倒在路上,看着气势汹汹冲来的战马,吓得立刻号啕大哭起来。路边或许是他的哥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失声惊呼,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弟弟。

吕品双腿夹紧马背,侧身弯腰,一把揽住那孩子的腰肢,抱上马来,随即翻向另一侧,准确无误的将那小孩递到少年的手中。路边顿时一片采声!

骑兵们兵分两路,将数十名公差围在中央,长枪指处,皆是要害。

那些公差傻了眼,对方居然是全副武装的骑兵,自己身上连块护身的铁皮都找不到,打什么啊?人家长枪一挺,自己来不及耍一招单刀破枪,就已经见了阎王爷……

吕品跳下马背,分开众人,朝韩风走去,马跃惊惶的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进城?”

吕品压根就不理会他,双手抱拳,朝韩风施礼道:“大人,豹组第二队长吕品来迟,甲胄在身,不便施礼,请大人见谅!”

韩风微微点头,吕品立刻转身站在韩风身侧,百余名骑兵严阵以待,蓄势待发,耐不住寂寞的战马兴奋的刨着蹄子,用那嗜血的眼神看着那些呆若木鸡的公差们,或许马儿也在诧异,这些人为什么吓成这样?

马跃硬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豹组?喊那个年轻人叫大人……自己果真是瞎了氪金狗眼,派头这么大的年轻人,身边有个美貌女子,还有本事大的不得了的部下,居然想不到是韩风,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韩大人?!”马跃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无法抱着膀子笑嘻嘻的叫道:“你们最好不要乱动,保持现在的姿势,要不然的话,豹组这些被大人一手训练出来的怪物,会当你们想要反抗,一不小心捅死一个两个,岂不是害的大人每人要赔五十贯,破财了嘛!”

方才还摆着各自造型的公差,没有一个敢动弹的,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些浑身上下都被盔甲包裹,只露出一双冰冷双眼的骑兵,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是力有未逮!

第78章 狗的潜质

整条大街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连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没有发出声音,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具有戏剧性了。抓人的,反而被包围,被抓的,一下子凌驾于官府之上。

马跃到底为官多年,深谙官场中的路数。见到势头不妙,急忙快步抢上前去,只是,还没有走到韩风的身边,吕品就提起一支长枪,轻轻点在马跃的胸口,冷冷的说道:“我家大人跟你不是很熟,不用走的这么近!”

马跃脸上并没有一丝尴尬的神色,陪着笑脸说道:“韩大人,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您大老远来到我们婺州,应该提前派人通知一声。您看,现在闹出这样的误会,叫我这个地主可怎么是好?将来回到临安见到韩枢相,我也不好交代啊!”

韩风淡然一笑,马跃一句话里,意思倒是挺多,一来,不卑不亢的表示自己也是四品官员的身份,论起品级来,绝对不会比韩风差。就算韩风想要当场发飙,也要顾忌着大家的身份,四品对四品,马跃怎么都是不吃亏的。其次,马跃隐约点出自己就要回到临安任事了,回到行在便是升官。到时候,跟韩侂胄等人也是同殿之臣,韩风最好还是给彼此留个面子,日后好相见。

“马知府!”韩风拍了拍吕品手中的长枪,走上前去,站在马跃的身前,微笑着说道:“马知府可能是在婺州待得久了,对我不太了解。我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有时候,软的也不吃。还有,我爹是我爹,留正是留正,我是我,在我面前就不用攀关系了。咱俩从见面到认识,还不到一碗茶的功夫。你又要抓又要打的,要说得罪,那是已经得罪了!”

马跃心中暗暗有气,哪里有这么做官的?一点门道都不讲究,大家都是朝廷里的中层官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将来未必就没有用到对方的时候。个个都像韩风这样做事,以后还怎么在朝廷里混?

韩风招了招手,队伍最后拉过一匹马来,神情委顿的万三生坐在马背上,两名豹组官兵带着他走到场中。万三生恶狠狠的看着马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见过韩风和诸位官员,唯独不给马跃施礼。

“马大人,听说,这位万三生的妻子,被人用箭射死,你判的是,赔五十贯,是吗?”韩风淡淡的问道。

马跃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本官根据律法断案,并无不妥。”

“大宋的律法本来就很宽松,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为的是唤醒那些迷途的人。大宋甚少使用死刑。就算判了斩,也要刑部、大理寺反复审核。除非是十恶不赦之罪,否则的话,大多会网开一面,给人一条活路。射死万三生的妻子,那人只是打猎而已,看到猎犬在撕咬,自然把对方当成猎物,一箭射去,已经无法挽回,这是习惯性的动作而已。最多只是误杀,那人是一级秀才,稍候的科举还能大放异彩,我们做官的,难道就不能给年轻人一条路走吗?”马跃慨叹道:“人死不能复生,与其让人白白去死,不如让他做一些有用的事好了!”

小舞在一旁看着一本正经的马跃,忍不住笑道:“马大人,说谎到了您这个境界,实在是难得的很。那个射杀人的年轻人,名叫李思林,乃是婺州本地人氏。或许,说起李思林来,并不是很出名。不如说说他的亲姑姑,这位女子乃是周必大左相的四儿媳妇!马大人对李思林网开一面,只怕是因为,马大人想要利用李思林和周必大左相拉上关系。将来回到临安之后,你的恩师是留正大人,而周必大又欠你一个人情。几番说合之下,还怕吏部不给你安排个抢手的官职么?”

马跃被小舞一语道破心事,脸上却是红也不红,淡淡的说道:“本官为官多年,一向断案严谨,治下森严,岂是你区区一个弱女子能够理解的?”

韩风轻轻捏起拳头,吓得马跃立刻后退了两步,没想到韩风只是举起拳头,挡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扭头对李飞镖问道:“咱们带狗了吗?”

李飞镖摇了摇头:“大老远去福建路,谁带着狗啊?”

韩风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对着马跃说道:“嗯,那就借狗一用!”

马跃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韩风就指着之前叫得最为响亮的两名公差,右手食指点了点他们的面门:“你,还有你,出来!”

两名公差不知道韩风叫他们做什么,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马跃。可是马跃也不知道韩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一言不发,傲然站在一边。两名公差硬着头皮说道:“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韩风轻笑道:“没什么,我身边没狗,所以相烦两位差大哥,扮一次狗。可以用指甲,也可以用嘴咬。”韩风指了指马跃,厉声喝道:“给我咬他!”

两名公差顿时一愣,他们平日里就在马跃的手下作威作福,如今怎么敢去撕咬马跃?为难之际,只得站在原地踌躇。这一耽搁,无法就有些不乐意的,清脆的捏了捏手指关节,冷冷的说道:“我家大人叫你们咬,那就去咬。拖拖拉拉的,等会儿,我们找到了狗,连你们两个一起咬。”

那两名公差知道自己的饭碗就是指望着马跃,以后能不能在婺州继续当地头蛇,还得仰仗大人,于是脸上百般为难,说什么也不肯上去撕咬马跃。而马跃更是勃然大怒,指着韩风喝道:“韩风,本官给你韩家几分面子,敬重韩枢相,没想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如此不知体统。婺州不欢迎你!你走,走!”

韩风皱紧了眉头,无奈的叹息道:“我现在混的越来越差了,两个狗腿子不听我的吩咐,就连区区一个贪官污吏都敢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的心,是那个痛啊!”

韩风这边正装模作样,那边李飞镖就动了手,果然,仅仅是动了动手,一道寒光从李飞镖的手中飞出,笔直的击中一名公差的大腿,那人惨叫一声,抱着大腿跪倒在地上,痛的眼泪鼻涕一起流,扯开嗓子就喊。可是喊到一半声音就立刻拔高了八度,另一支飞镖钉上他的脚面,没等他抬脚,无法就伸脚踩住他的脚掌,大模大样的扎了个马步。从少林寺练出来的腰马岂是一般的力量?飞镖被踩的直没入脚面,这一下,至少得有几个月没法走路……

李飞镖从怀里抽出一支飞镖,提着红缨,装模作样的朝着另一名公差抖了抖。那名公差吓得魂不附体,二话不说,转身就抱住马跃,张开臭烘烘的大嘴,一口就咬在马跃的肩头上……

韩风淡淡的说道:“我看那些狗通常都挺喜欢咬脖子的……”

马跃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奋力想要把压在身上的公差给推开,可是他肥胖却没有力气,怎么也不能把人推开?反而脖子也被咬住,那名公差是怕了被韩风对付,下了死力气,紧紧咬住马跃的皮肉,差点从脖子上撕下一块皮来。

一旁的衙役想要上前救援,没想到上百名豹组官兵齐齐一勒马头,百匹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奋力踏在地面上,顿时激起一片灰尘,长枪抖动,杀气弥漫。再没有一个衙役敢动的了。

韩风瞥了马跃一眼,只顾朝着围观的老百姓还有公差们解释道:“诸位已经看的很清楚了,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狗腿子在咬马大人而已。马大人就已经喊的隔了三条街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你别停,继续咬……”韩风指着那名咬人的公差喝道。

“当时万三生的妻子被猎犬咬住,怎么可能不反抗?怎么可能不叫喊?众所周知,女人叫喊起来的声调,是远远要比男人为高。现在马大人就喊的几条街了,当时,李思林怎么可能以为那是猎物?分别是女人的呼救声。”韩风背负着双手,绕着厮打中的公差和马跃,朗声说道:“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思林看到自己的猎犬咬伤了人,想起来,若是被咬的人得了疯狗病,又或者残废了,他要赔一大笔钱。也可能要被革除功名!为了保证自己的前途,为了省钱。李思林索性杀死那个可怜的女人!”

马跃拼命挣扎,想要反驳韩风,可是身上的公差就像疯狗一般撕咬,咬的马跃根本来不及说话……

“李思林很清楚,杀死了那个女人,凭着他的背景,这个一心朝上爬的父母官——马跃,一定会为他掩护。到时候官府判案下来,他只是出一点小钱,就什么都不用发愁了。”韩风慨叹道:“身为官员,不能为百姓谋福,不能为朝廷分忧,成天打的都是自己的小算盘。若是大宋都是你这样的官员,怎么反攻江北?指望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吗?”

冲着那个疯狗般的公差挥了挥手,韩风淡淡的说道:“不用咬了,你很有做狗的潜质,以后不用做公差了。”

“来人,给马大人包扎伤口!”韩风戏谑的笑了笑:“咱们还有事没办完呢!”

第79章 一拉一放

昔日明镜高悬之下的大堂宝座上,端坐着马跃大人。今日却是韩风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中,笑呵呵的看着阶下囚马跃,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满不在意的朝身边的小舞问道:“李思林怎么还没来?”

“大人放心好了,简怀诛已经带人去‘请’他过来了!”小舞轻笑道:“简怀诛好歹也是都头出身,抓人这种事,在行的很!”

忽然间,大堂外一阵喧哗,已经把大堂围的水泄不通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路,简怀诛带着几个细作司护卫,将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押上大堂。简怀诛伸脚在那少年腿上一踢,那人不由自主跪倒在地上,犹自不服的叫道:“我有功名在身,不用跪官!”

韩风伸出大手,抚摸着公案上的惊堂木,沉甸甸的惊堂木在手中极有分量,这玩意上辈子只是在电视里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重,这么响。“啪”!一声震响,韩风把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叫你在公堂跪下,不是拜官,而是让你跪一跪婺州百姓!”

满堂公差官兵百姓顿时肃静下来,马跃满脸是血,可怜兮兮的看了李思林一眼,两人脸上都流露出悲伤的神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上皇曾经对我说过,许多官员都不知道自己的俸禄是哪里来的。那是普天下的百姓将这些父母官供养起来。好吧,你们都是父母官,不是公仆……”韩风淡淡的说道:“不过,马跃,你干的太过分了。草菅人命还只是一件事。连人家死人的钱,你都想赚。墓地也要收钱?且不说那里是荒山,就算是有主的土地,人家买下来当墓地了,你还要再收钱,你还是不是人?你没有父母吗?你祖上没有死过人吗?要是你的祖上,因为你这个不肖子孙被杀了头,而没人交钱,导致日后尸骨被人挖出来挫骨扬灰,你这个王八蛋,死了以后,有面目去见祖先吗?”

马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唯独韩风越想越是恼火,索性从正堂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马跃的面前,指着鼻子破口大骂道:“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从石头缝里憋出来的,还是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丢了孩子把胎盘养大了,是何等畜生才能想出去赚死人钱的门道来?”

公堂外的百姓一阵欢快的鼓掌声,马跃要收死人钱,这些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听到韩风的大骂,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既然无以为报,就只有掌声感谢了。

“就算你想治我的罪,至少也应该是大理寺或者御史台才有资格审我。你算老几?”马跃知道今天的事没个善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跟韩风撕破脸皮叫嚷起来:“论品级,你我都是四品官员,说权限,我是一地父母官,你执掌细作司,根本没有资格来审我。你擅自捉拿朝廷大臣,目无王法,御史台弹劾上去,就算你爹是韩侂胄大人,你一样要受罚!”

“罚呗!”韩风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罚俸?小爷有钱,给的起。扒我的官?吏部和枢密院才没那么傻。你算是运气不好,栽在小爷手里……”

转过脸来看着李思林,韩风轻声问道:“周必大大人……”

李思林就像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姑姑是周老大人的四儿媳妇!”

“哎呦呦,这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啊。只怕周老大人都不认识你这个小子是什么东西吧!”韩风揶揄道:“别成天把周老大人挂在嘴边,他老人家在临安也算是一位素有声望的清官。要是他知道你做了什么,八成会第一个出来把你打死。”

李思林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脸色苍白无比,嘴唇一个劲的哆嗦,却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李思林都是娇生惯养,读书又好,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将来凭着家里的安排,参加科举谋个一官半职,那是很轻松的事情。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因为一个农妇,就要前途尽毁。硬生生的咽了口口水,李思林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我有功名的,还求大人高抬贵手……”

“功名不是给你用来做杀人的借口!”韩风冷冷的一甩袖子,转身坐上大堂,吩咐道:“先把这两个败类押去游街!”

简怀诛得令,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将马跃和李思林五花大绑,在一众老百姓的喧哗声中,押着两人出了公堂大门。

方才还热闹无比的公堂很快安静了下来,韩风轻声对身边的小舞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小舞笑盈盈的说道:“这是要我拿主意了么?”

“快说吧!”韩风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才能把这件事的好处利用到最大!”

小舞搬了一把凳子,坐在韩风身边,细致的说道:“李思林算是周必大相国的远亲,虽然八竿子打不着。可李思林这件事,多少是利用了周相公的声望。是周相公一生中少有的污点之一。要是弹劾上去,官家对周相公最多也就是责骂两句,罚俸两月而已。毕竟,那是个李思林,而不是韩霜这样的嫡长子。家族这么大,难保不出一两个害群之马。之前,周相公参与帮助推动韩霜坐上度支员外郎一事,说明他已经站在了枢相大人的对立面。所以,这件事,不如放周相公一马,把他拉拢过来,同时,手中捏住了李思林这个把柄,也不怕将来周相公再度和枢相大人为敌!”

韩风缓缓的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先派人把婺州发生的事告诉周相公,让周相公自己上报刑部和官家,请求处罚。如此一来,周必大的清誉就能保住,而李思林被推上风头浪尖,也会得到他应有的处罚!”

“对!”小舞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唯一难办的,就是马跃。马跃虽然是留正的门生。可是留正为官数十年,弟子满天下。单说科举好了,留正就主持过三次科举,三次录取无数进士,大多在朝为官,个个都算得上是留正的门生。而且,我们并没有证据表明马跃赚死人钱,是要为留正贺寿的!”

韩风一时间默然无语,留正和周必大代表的是一种政治威望,是盘踞朝野数十年的根基,这种根基和韩家五代积累的地位不同,却也不容小视。尤其留正和周必大都是声誉甚好的官员,临安百姓还是朝中官员提起两人来,十有八九都会挑起大拇指,赞一声是好官!韩家要争取两人过来,又势必不能和两人反目成仇,其中难度果然不小。

李飞镖抱着膀子听两人说话,忽然间看到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气氛十分尴尬,忍不住轻咳一声:“既然没法把留正拉下水,索性就把这件事闹大呗!”

韩风眉头一皱:“闹大?”

李飞镖心里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只是无聊发泄的喊了一句,看到韩风的目光转过来,不由得面红耳赤的说道:“大人当我胡说好了……”

韩风喃喃的说道:“闹大……也不是不可以!”

这句话一出口,小舞、无法、李飞镖等人都来了精神,就连吕品都围了上来,一群人聚拢在韩风身边,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个闹大法?”

“这次,我们要利用婺州百姓。”韩风坚定的说道:“马跃在婺州这么做事,许多百姓必然对他心怀怨恨。我们要在婺州发动士绅还有各界百姓,推举代表出来。去临安请愿。我们没有证据表明留正的六十大寿和马跃的案子有关系,但是老百姓去临安请愿,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说出马跃和留正的关系,加上冬天就是留正的六十大寿,明眼人自然会判断……”

“民意是最没有用处的,也是最不能忽视的。说他没用,是因为一群老百姓,无权无兵,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可若是朝廷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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