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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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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体制是巡抚管守备司,知府在本地节制。现在变成了巡抚、李镇抚、守备司三级模式,话句话说就是多了一个分钱的上司。如果按孝敬一百两算,那么守备司所有武官的外快数目要下降三分之一。

不想此人外表洒脱,试探之下如此贪财小气……李佑正想用什么法子敲打一下辛守备时,忽然有个醉醺醺的军官摇摇晃晃上了堂。

李大人皱眉不语,却见那醉汉走到李佑前方,也斜着眼指点道:“哪里来的小官人,真是好皮肉……”

李佑多少年没遭过这等羞辱,登时勃然大怒,仍留在堂中的三个把总也脸色大变,辛守备上前喝斥道:“侯炳!你失心疯了?”

侯炳?原来是那缺席的哨官……动了真火的李大人狠狠盯着他,心里考虑怎么搞死这厮,嘴上对辛守备道:“军法如何处置?”

辛守备答道:“可重责军棍八十,是否行之请镇抚示下。”

“先打了!”

当即有值堂小校按住了侯炳,拖到院中开始行刑。

听着外面被执刑时的惨叫,李佑怒气未息。忽然又听到有喧哗之声,当值小校飞快的跑进来禀报道:“不妙了!有士卒在衙前哄闹!”

怎么今天什么怪事都遇到了……李佑问道:“是何原因?”

“俱为侯炳鸣不平!”

“混账!这怎么可能!”李大人拍案骂道。

辛守备连忙解释道:“侯炳乃营中老人,素来有望,打了他有人不服气倒也不奇怪。”

李佑起身出了大堂,他要亲眼看一看。

院门外聚了几十个军士,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嘈乱的沸反盈天。见到李佑从大堂中出来,人群仿佛更加愤激,涌进院中就要朝着他围上来。

群情汹汹,李大人哪敢将自己置于险地,匆忙避进了大堂。幸有亲兵小校,持刀死死把住门口。

在屋内李佑气的咬牙切齿,这起事情绝对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绝对是有人针对他策划的!便转头呵斥道:“辛明你怎么当的守备!速速出去平息事态!”

“卑职遵命!请镇抚安心等待。”辛守备应了一声,大步出去。

李镇抚左等右等,不知等了多久,暗骂这辛明确实绣花枕头,关键时刻办事当真不力!连几十个军卒都摆不平。

正想间,却见房门口人影一闪,辛守备走了进来。

满腔怒火的李佑正要责骂,忽然辛守备身后又跟进一人,绯衣乌纱,腰缠玉带,四旬有余。仔细看去,居然是罗知府。

李大人心中惊诧之下,忘了见礼,“府尊怎的到此?”

罗知府嘿嘿一笑,语含讽刺道:“听说李别驾惹出了兵变,本府自然要来弹压。”

李佑顿时醒悟到了,今天的乱子与他脱不了干系!又问辛守备道:“是你将府尊请来的?”

辛明不敢与李大人对视,低头道:“事变非常,必禀于府尊也。府尊乃一府正堂,府内何事不可过问?”

这一定是辛守备和罗知府合伙了!李佑面色阴沉如水,本以为你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原来是为了麻痹小爷的提防之心,没想到你浓眉大眼居然也是个奸邪,你是小爷第一个看走眼的人物,你很荣幸……

这都要怪李大人当高高在上的文臣久了,却轻视了武官,只将他们当成理所应当顺从的工具,但他们同样是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结果大意之下李佑忘了一点,他自己得了管府守备司差事,损失最大的不是罗知府,而是凭空多出一个上司还要交出印信符牌的辛守备!

辛守备昨日口口声声说今日要交接印信,但李大人今天到了守备司后,辛守备始终不曾提起这事,如果李大人小心一点应该能觉察出这个苗头的!

姜还是老的辣……知府罗星野带着几分得意对李佑大加斥责,“李大人初至兵营便肆逞淫威、暴行逆为、施虐官军,险些酿成兵变,还有公然索要贿赂!实在不配掌兵事,本府和守备司要弹劾你!”

酿出兵变的罪名可不小,李佑脸色阴沉的辩解道:“是那侯炳醉酒点卯不到,无礼在先。”

罗知府早有准备的答道:“侯炳并非误事,他是去府衙商议交割粮饷之事,本官留了他喝几杯酒而已。对了,现在外面已经平静,李别驾可以回县衙了。”

顺风顺水太久了,真是麻痹大意啊!李佑心里不停自责道,目光缓缓扫过屋内众人,定格在三位七品把总身上。便想起一个问题,辛守备愿用一个哨官,也不肯用把总,是否说明他没有把握呢?

想至此,李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三位把总道:“巡役缉私不利,本官原打算掌兵后,差遣营兵去东面各大关口哨卡缉查私盐,以你们三位轮值出巡。如今看来,此念头要夭折了。”

三位把总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可以说倾向于赶李镇抚走人,毕竟谁也不愿意让自己每年二百四十两外快少掉三分之一。但听到李大人嘴里说出“私盐”两字,眼神齐齐发亮了。

唯恐几位大老粗算不清帐,李佑嘴里念叨着:“淮盐年产五万万斤,其中淮南盐场产四万万斤,外销都要经过我江都县地界。官盐如此,私盐又有多少过境?怕不得有两三万万斤罢。按私盐每斤五厘利,就是一两百万的银子!能查没一成就值一二十万银子!整个守备司每年外快也不过五千两罢,就这点银子还斤斤计较,尔等太可笑了!”

跟五千两比起来,一二十万两银子确实巨大……李佑清清楚楚的听到,屋内人的呼吸渐渐地粗了起来。

第311章 风云人物的战斗力

十万白银听在中下级武官耳朵里真是天文数字,在场的人中,恐怕只有罗知府听到这个数字后可以保持冷静了。

这年头想要真正打动人心不是那么容易,可李佑这些话之所以能让众人激动,并不是靠空口白牙一张嘴,而是有实实在在根据的。

国朝两淮盐场外销,淮北盐走淮安府,淮南盐走扬州府。但淮南盐产量占到两淮总产量的四分之三左右,因而一般人说起两淮盐事常常默认是淮南和扬州,淮安府便只能委屈的被称作小扬州。

两淮盐之所以销量可以占到天下半数,很大的原因就是水运便利,商家喜欢运淮盐。在淮南沿海地区三十个盐场之间,有弯弯曲曲的串连各盐场的河流,叫做串场河。从串场河拐出来,又有一条东西向的河流,叫做运盐河。

每年有几亿斤淮盐通过纵横数百里的运盐河运出盐场,可以想象这条河路的繁忙。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运盐河一头连着泰州、通州盐场,另一头就是江都县。经过江都县,数亿斤的纲盐才能抵达大江上的仪真港,转运到湖广、江西等处。

换句话说,只要淮盐想外运,出了产地就必到江都县,无论官盐私盐皆是如此。因而江都县被时人称为围堵打击私盐的“藩篱”之地,当然也成了私盐泛滥、官盐滞销的重灾区。

贩卖私盐是一门产业,缉查私盐也是一门产业,你懂得。

在另一个时空的伪清,把总可能只是管百来个人的低级武官。但在本朝守备司里,把总是掌几百兵的正七品营官,说小也不小了,和正五品的守备一样是朝廷命官,不是那么没见识的。

若是别人跑到三位把总面前,拍着胸脯许诺道:“哥带你们去查私盐!”

三位把总肯定嗤之以鼻,心情不好了还要暴打他一顿出气,这是一般人想干就能干的么?但换成眼前这位年轻的六品官员如此说,那效果又不一样了……

三位把总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将李大人的官职念了一遍,兼管府守备司的李大人除了通判这个扯淡的门面官衔之外,还是江都县正堂。江都县地面的事他说了算的,私盐怎么查法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听他说一年有十万两以上的总收益啊……若能插手其中,每年落到手里的起码数以千计,相较之下,现在的每年二百四十两外快收入真是少到可怜!

李佑察言观色,心里有了把握,对三把总又是一个仰天长叹。

“本县用有数百巡役缉私,但多为本地人,根缠枝绕下查禁私盐极其不力。本官这外来的竟然感到满城无可靠之人,不过近日听说营兵皆是从外乡征发,本以为军心可用,共创缉私大业!今日一见却叫本官大为失望!大为失望!”

李大人口气很痛心疾首,很怒其不争,很恨铁不成钢,却又很冠冕堂皇。就算某姓罗的敌人在这里,听到了也不怕他检举揭发,他只是很名正言顺的说严厉打击私盐而已,其它意思大家自己脑补就行了。

别说三个把总,就连刚刚坑过李佑的辛守备也被忽悠的产生些许同仇敌忾之感了——吃盐业这碗饭的人里,盐商寄籍扬州,巡役是本地人,连贩私盐的也多是本地人,凭什么我们这些外来户只能守在扬州府看着他们吃?

从五品到七品四个武官的神态落在了罗知府的眼中,他便觉得堂中气氛已经不对头了,与他密谋合伙的辛守备此时也显出心驰神往的庸俗模样。

心下暗想道,这李佑临时抛出的诱饵太诱人了,能抵制的人还不真多,不能任由他在口舌如簧的煽动人心了。

于是府尊大人当机立断的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辛守备的畅想,吩咐道:“李大人终究是我扬州府的官员,本府自然要过问。既然李大人涉嫌,那就劳烦辛守备将今日兵变之事成详文报与府衙,本府看过后再酌情上报并申领处置。”

罗知府这番安排,从道理上是绝对站得住脚的,程序也绝对是正确的,想必结果也一定会朝着希望的方向发展……

只要办成铁案,就是朝中有人也不能为所欲为罢?何况李佑出了名的靠山多但敌人更多,得罪的阁老就有一大堆,有机会整他谁也不会放过。

同时也是警告三个把总,李大人能否在守备司站住脚并继续掌兵还是个未知,不要轻易被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所迷惑。

辛守备醒过神来,很快意识了到自己的处境,即使李大人组织营兵缉查私盐,只怕也没有自己的份了。

唉,为何李大人不早些说出此事?有大规模缉查私盐这种差事,谁还在意每年是不是少几百两买闲钱?谁还在意印信令符是不是掌在自己手中?可惜,悔之晚矣。

辛守备带着懊恼,有气无力地对罗知府答应道:“遵命,明日便详文上报府衙。”

李佑皱眉看了罗知府一眼,他当然明白不能按照对方的剧本走,府尊那个做法,就像是暗箱操作,还不是他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应该从哪里入手如何打破局面呢?

罗知府不信李佑还能有什么计策,正打算告辞离去。却见李大人掏出一卷黄绫,重重的拍在身旁桌上,高声道:“本官奉敕命管府守备司,印信令符何在?本官现在便要接收!”

印信这个东西,按制度由该衙门主官保管。从前辛守备是守备司的主官,顺理成章负责掌管印信。朝廷敕命下达后,李佑以“管府守备司”身份成了守备司的主官,辛守备虽然官职品级不变,实际上退化为守备司衙门的佐贰副手,武官与文官争权,那是绝对没戏的,所以印信理当交给李大人掌管。

知府罗星野听到李佑索要印信,仔细想了想,便断定绝不能让李佑拿到印信令符!谁都晓得军令如山,认令不认人,若有印信令符在手,全营还不是任由李佑拿捏,那样肯定要出问题。

他拿出府尊的架子,对李大人喝道:“接受守备司印信之前,你仍只是扬州府通判、江都县正堂,本府身为扬州府正印官对你有节制之权!鉴于今日兵变之事,本官命你暂缓上任管府守备司!”

等的就是你这句……

李大人迅速回话道:“以府尊之意,本官未得印信,算是没有正式上任?府尊职指责本官虐打哨官、致生骚乱,那么当时本官并未上任,这就是乱命。为何乱命仍可奉行不误,是谁之过也?想必掌守备司印者难辞其咎!若非掌印者助纣为虐,何有乱生!”

李佑这是强行将辛守备一起拖下泥潭,要担责任一起担责任,要没事一起没事。

罗知府和辛守备齐齐语塞,一时间搜肠刮肚找不到什么词驳斥回去。这二位算是切身体会了能够拳打学士脚踢御史之风云人物的战斗力……

这都可以?三把总佩服万分,心里叹道文人就是心眼玲珑,七扯八绕的就能寻觅出如此大一个漏洞,这下府尊和守备进退两难了。

罗知府狠狠瞪着辛守备,心里大骂这厮真是个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人!之前那种时候还耍小聪明舍不得拿出印信令符套狼,现在可让他抓住理了罢!要不要叫他牺牲自己?

气势渐渐又扳回来,李大人借着有利时机突然又对三个把总道:“不知哨官侯炳是哪一营的?是尔等谁的下属?”

个头最高的那个,李佑记得叫作石觉星的把总抱拳道:“此人乃是卑职下属,但今日之事卑职委实不知情,望镇抚明察!”

“那么……衙前哗乱的士卒也都是他那一哨的了?其中涉及到的伍长和队长,烦请你寻找出来,都是你营中的,应该不难。”

李佑猜得出来,数十营兵敢无缘无故的蓄意出来闹,必有伍长、队长这些底层士兵头领在内串联组织。只要能抓几个上来严刑拷打,不信问不出蛛丝马迹。

这甚难抉择,石把总沉吟片刻才道:“卑职也看得,方才人群中有几个伍长队长在内,请给卑职一刻钟时间将他们提到堂上!”

他之所以如此倒向李佑,一是觉得辛守备和府尊耍阴谋耍的实在不成样子,二是对李大人提出的使用营兵缉私很期待,三是心里佩服李大人。

李佑以目嘉许,赞道:“甚好!”

石把总也不看辛守备那边,扭头便走,辛守备脸色难看的大喝道:“石觉星!你站住!”

石把总步子缓了缓,但没有停住,仍旧朝着门外行去。

另一个把总吴先函忽然也对李佑抱拳道:“卑职想起也有营中属下参与,愿为镇抚捉拿到堂!”

对于来投靠的,李佑自然很欢迎,“多谢二位相助!若查出几分真相,本官少不得写信给兵部卢尚书说一说此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听到兵部二字,辛守备神情大变。兵部对武官而言,就相当于吏部在文官心目中的地位,吏部有文选司,兵部便有武选司,武官的升迁荣辱都操之于此。忍不住问道:“卢尚书与你是何关系?”

李佑淡淡的仿佛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乃是同乡老前辈,细论起来,本官的官身还是出自老尚书门下,此恩难报万一也。”

最后一个把总刘绍文也站不住了,用力抱拳大声道:“今日营情不稳,镇抚恐有安危之虞,卑职这便去召集亲兵拱卫镇抚并以供驱使!”

“谢过。”李佑来者不拒道。

辛守备神情已然转为木然,无论后果如何,他必定彻底输了,而且将是最大的输家。事已至此,他连埋怨罗知府瞒着他的心思都懒得起了。

见辛守备精神已然垮了,李佑便转向罗知府道:“府尊稍安勿躁,还要议一议府尊擅闯军营、无事生非。”

第312章 收取军心

李佑先是以巨额收益诱之以利,再占住跟脚的晓之于理,最后含而不露的示之以威。三板斧下来效果不错,拉拢住了三个把总,硬生生从知府和守备联手设下的圈套中砍出一条出路。

堂中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李大人将注意力放在了罗知府身上,至于两面三刀的辛守备,在文高武低的大环境下,掀不起多大风浪的。

但是表面冒失浅薄的府尊大人却反而让李佑看不透,始终想不明白罗知府究竟意欲何为。

李大人自诩志存高远,眼界很大。从到江都县上任以来,从来没想与府衙争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也不值得,在他想来双方只要照足官场规矩打交道就行了。而且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与府衙发生过什么利益冲突。

可是罗知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各种场合和事情上主动向他挑衅滋事,既让李大人意料不到又很莫名其妙,他的背景府尊又不是不知道,如此行为图的是什么?

一个高品级知府对一个低品级通判死缠烂打不会有什么好处可得,完全不可理喻。若是有后台同党指使也能使人理解,可从本地人情熟稔的胡师爷那里得知,罗知府现在没有什么大靠山,也没听说与自己的哪位宿敌走得近。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府尊貌似就是无缘无故的样子,行事冒失的仿佛很不成熟的官场新丁。

李大人对人性小有研究,但面对这个“我是小白我怕谁”的样本也迷惑不解了。

这姓罗的就像牛皮糖一般纠缠不休,既挥之不去又令人堵心,而且今后随时有可能搞出新花样,防不胜防哪,李佑暗暗想道。但无奈的是自己又免不掉他,国朝官场上没有下级向朝廷奏请换上级的道理,估计今天这事也抓不住真凭实据。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佑决定今后要变被动为主动的先发制人,不能叫罗知府再如此肆无忌惮了,不然显得自己好欺负似的。

同时李大人心里还闪过了另一个念头,大概当初内阁大学士们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罢,现在真是理解那种纠结心情了……

罗知府被李佑打量的不自在,他明白自己眼下就此离开最好,不然有越陷越深的可能。但又担心自己拔腿走人后,辛守备单独面对李佑扛不住压力,乱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所以只好继续在这里耗着。

不多时,三个把总率领亲兵押着伤痕累累的数人涌进大堂,并倚仗人多势众将辛守备的值堂亲信全部赶了出去。

第一个投效的把总石觉星对李佑行礼道:“卑职问过这几个队长,他们招认出来,聚众哗乱是受了哨官侯炳的明示,相约于今日在镇抚面前蓄意起事。他们昨日听过侯炳细说,其实都是守备辛大人安排下来的。”

李佑相当意外,倒不是意外牵扯出辛守备,这早在预料之中。

他原本打算亲自审问的,没想到这石觉星立功心切主动将结果审出来了。更意想不到的是石把总居然能毫不犹豫的亲口把辛守备点出来,算是彻底与辛守备决绝了。

这便是武官和文官习气的不同之处哪,一旦跳槽换阵营并翻脸真是有够干脆利落雷厉风行不念旧情……

若是文官少不得扭捏虚伪一番,就连他李佑这种人当初面对长公主千岁的强力诱惑,一样顾虑重重的不肯轻易跳槽。

不过这样的人真的可靠么?李大人又多疑起来。

与直接拿上司邀功的石把总相比,他忽然觉得另两个把总行事稳重,更值得信赖一点。但是作为一个日渐成熟的政客,此时此刻这种想法绝对不能表露出来,不然谁还敢卖力气投靠你?

按下心思不表,李佑语气不善的对发呆半晌的辛守备责问道:“有这人证指认,你还有何话可说?”

罗知府也紧张的注视辛守备,他甘冒风险不离开,就是为得这时候。

辛守备惨笑几声,十分痛快道:“卑职认罪伏法!今日之事皆是卑职指使!罗府尊乃卑职邀来,即便擅入军营也是卑职之错。”

面对李镇抚,辛大人的信心早被摧毁了,顽抗毫无意义,痛痛快快认了都省事。

李佑有点失望,因为辛守备一力承担了罪行,没有牵连出罗知府,不过也在他预料之中。无论供不供出罗知府,作为守备辛大人的罪责都跑不了,也不会减轻,所以没必要狗急跳墙的乱攀乱咬。

如果是平民百姓,李佑早就下令拷打了,屈打成招也得打出个满意结果。

可惜,辛守备毕竟是正五品官身。况且现在既不是临战之时,李镇抚也没有尚方宝剑,不能随便以军法治他,只能很官僚主义的上奏朝廷请求处置。

叫来军法官写了相关文书,辛守备画押后,便交由石把总负责软禁看管。

又取出守备司印信,李镇抚口授书吏写了奏本,盖上大印后交与自己的随从送到急递铺去。主要弹劾辛守备争权夺利,罔顾大局,阴抗敕命,谋陷同僚,阻抗上差,煽动军心驱逐朝廷钦命主官。

临行前辛守备抱拳对罗知府道:“我家中妻儿皆托付给府尊了。”

罗知府郑重的点头道:“有本官看顾,你无须挂念。”

这真是明目张胆的交易,李佑恨得牙痒痒,但没有去阻止。大家都是有官身的人,他也不想落下个不近人情的名声,等到朝廷处置下来,若家人连坐再抓也不迟。

从清晨折腾到现在,差不多是午后时间了。

左手印信,右手令牌,李大人正式接任成为府守备司的主管。罗府尊看不惯小人得志样子,冷哼一声便走人了。

李镇抚没有回县衙,当即下令,所有营兵校场聚齐,等候再次点阅!

盛夏的午后,烈日炎炎,校场上一丝遮阴也无,如沸如炙。三个营的士卒听到鼓角声,无不叫苦连天,磨磨蹭蹭的才去校场中站了片刻,便好像要被烤糊了。

李佑在大堂上,优哉游哉的与三个把总喝茶闲谈,一直过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出去点阅的意思。

最后还是吴先函把总比较体恤士卒,忍不住提醒道:“营兵尚在外苦侯,不知镇抚有何示下?”

李镇抚闻言放下茶碗,起身道:“那便去看看。”

一干人到了校场上,李佑顶着日头凝目一扫,便发现人数明显不对了,“在营的本该有一千四百人罢?这场中只怕四百都不到!”

三个把总齐齐无语。李大人你初来乍到的本来威信就不够,这样天气下聚齐了人马,自己还迟迟不露面,谁肯继续傻等?大部分人只怕不是回营房,就是去四边树荫底下乘凉去了。

难道这是李大人打算找点事情立威,故意为之的?但立威也要讲究方式,就算要行军法,也是法不责众。如此多人不守令,哪能罚的过来?反而要将军心全都失去了。

说实在的,三个把总都认为,这怪不得士卒,要怪还得怪李大人自己……上午时候,还觉得李大人精明可靠,怎么到了下午,就如此不靠谱了?

李佑不管把总是如何想的,径自来到稀稀落落的军阵之前,与剩余的三四百士卒面对面,提着嗓门开口道:“满营士卒,只剩了尔等这些忠勤可嘉,令本官十分欣慰。本县巡役缉私盐不力,本官欲用官军代之,却又不知如何选士,今日一见便知非尔等莫属!凡是不听号令离开的,暂时没这个福分了!”

这个消息传遍了校场,还在坚守的营兵无不万分狂喜,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的晕乎乎。

那可是肥死腰包的查私盐啊!他们这些大头兵,每月三斗米三钱银,一年剩不下一二两。如果能去城外缉查私盐,每年往少里算也能赚回一二十两罢!虽然听说个别盐枭有器械,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他们营兵人数多武器好,还能打不过盐枭?

等到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时,在场营兵不约而同的跪拜倒地,有人当即喊道:“愿为镇抚效死!”

登时这句话此起彼伏在校场中响起,越喊越整齐,最后合起来的声音直贯云霄,“愿为镇抚效死”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上空。

几个把总才明白,李大人这次收取军心,打的主意不是刑罚立威,而是施恩啊,起码现在这三四百人的忠心度绝对接近满值了。

至于提前溜号的一千人,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李大人虽然看来不会对他们行什么军法,但是失去了缉私机会,这比什么军法都让人心痛肉痛。

李佑笑眯眯的转身对把总们道:“府城三营要重新分营,现在场中的这些可以编为缉私营,等本官下令便开赴城外各哨卡分兵把守,共创缉私大业!下半年运盐季节快要到了,烦请石把总先辛苦两个月,吴把总和刘把总以两月为期轮流上阵。”

“遵命!”三人一起道。

李佑想了想,又道:“场上人数不足一营,你们可以调遣兵卒补足了人数。至于其他的营兵,也不是没有机会,不必着急,安排到明年轮值!”

所谓的要补足人数,就是李大人的笼络之术了,故意留给三个把总开后门、安插自己人的机会。

第313章 人治不如体制

李大人接管了守备司,点阅了营兵,以及府守备被下狱这些事都没有在外面引起多大动静。但李大人意图动用守备司营兵缉查私盐的消息却飞一般传开了,成为茶前饭后的热门话题,对扬州人而言,这才是最值得关注的动态。

然后另一个谣言也跟随泛起,李大人既然要用营兵缉私,那会不会在办案时用营兵去拿人、搜检以至于抄家?毕竟抓几个盐商耗时快两个月也不能归案,李大人很可能对衙役办事不力心怀不满。

这个臆测很无聊和好笑,但是对于被李大人挂在榜文上追拿的六个盐商而言,却并不好笑。李大人真要赶尽杀绝的用营兵进行抄家搜检,那太不堪设想。

营兵全都是从外地征入,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扬州回本乡,根本不在乎有什么后果。平时也没有什么牵连,动起手来想必是毫无忌惮,比衙役更黑。

六月三十日,是李大人公示规定的六盐商自行投案期限的倒数第二天。

江都县钱粮师爷周杰希忧心忡忡的走进后衙二堂,却见东主与新聘的师爷胡振汝谈笑风生,正说些本地的名人掌故。

这胡先生是前任知县的幕席,被李佑正式请了过来当第四个师爷。他久居扬州,人情熟悉,于是专门负责交际。譬如县中哪位士绅乡宦过生日,分量重的提醒县尊去贺寿,分量轻的代替县尊前往,或者文人士子办会时代县尊去露个面应酬一番,与其他衙门打交道的事情也均由他出面。

不要小看这项工作,官声口碑就是这般传播出去的,地方官的许多政绩也需要当地士绅支持。为此专门安排一个师爷,还是值得的。

“见过东主”周师爷行礼道:“岁已过半,本县今年盐课至今尚无着落,东主不可不大意!”

“还有半年,不须着急,且看情况。”李佑随口道,他想依靠的当然是缉查私盐。

不过涉及到营兵的大事,尤其是移驻、编组,李大人这管府守备司的未见得可以完全自主。但他已经将动用营兵查私盐的申文上报到了提督军务巡抚衙门,理由也很充分。

想必巡抚衙门不会阻拦,因为只要府守备司有一份收入,巡抚衙门必然也得到一份上供,很皆大欢喜的事情。

守备司和县衙对李大人而言,是左手右手关系。查了私盐后,再从其中抠出点银子给县衙当盐课上缴是完全可行的。

刑名师爷崔真非也拿着一叠文状走进来,递给李县尊道:“昨日收的状子还是没有什么出色案子,批词皆已拟好,请东主过目签押。须开堂审理的可定于明后日。”

又提醒李佑道:“限盐商投案,明日是最后一日,再无动静的话东主应当早作计较。”

对此李佑胸有成竹,“如今本官声势渐长,又已经放出用营兵搜检的风声,不由得他们不怕。以我所料,那几个盐商大概只有两种办法,或者在今明两日遣一人到县衙来试探风头,或者央请本县德高望重的老士绅出面转圜。这两日且安心等待,定有所获,我说不得要装一装病的。”

崔真非大肆拍马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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