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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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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多了女主穿越小说中毒不浅。

不得不说程小娘子真是太“可爱”了,李佑可以断定,年纪比她更小的小竹都不会纯洁到这个程度。当日年方十三的小竹初入家门时,就有“城里婢女夜间都是要和老爷一起睡觉”这个觉悟。

一边求着孤身在京、没人暖被窝的李大人一边还想着与旧相识王启年破镜重圆,天底下这样的美事可不要太多。其实类似先进事迹也不能说没有,都上了各种书籍里供人瞻仰,柳下惠坐怀不乱、赵匡胤千里送京娘什么的……

但李大人似乎并不是高洁的人,亦不太想在这方面流芳百世,被后人指指点点怀疑某方面无能的滋味大概很不好受。

从程赛玉想到王启年,李佑暂且按下好色之心,再次疑惑起来,王御史这个人到底抱着什么心思?答案到目前仍是迷雾重重,叫他无从揣测。到底从哪个方面去想呢?

不过转念之间,他有了主意,拿话对程赛玉试探道:“王御史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你,不要在本官这里透露出他来?”

如果王启年不打算隐瞒自己,那是一种情况,如果企图隐瞒自己,那就是另一种情况。

程小娘子吃惊到眼珠子溜圆,“这,这,李老爷如何知晓的?”

原来如此……李佑心里想了想,估计王启年也对秦司乐有过同样吩咐,但被自己刨根究底的逼问出来了。又叹道,官场中遇事多疑一点,多想几个为什么,总是没错的。

正常情况下,王御史指点秦司乐和程小姐贡献出对李大人有用的黑材料,应该示好卖人情叫李佑感谢他才是,但为何要遮遮掩掩的?

做好事不留名,以李大人这颗并不纯洁的心里想来,那就只能说明是个不正常的情况。

“王御史既然不想透露他自己,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本官已经猜到了,那就只好装作不知道,你和你舅父最好也装作不知道,免得王御史对你们漏了口风有什么不快。”

仿佛李大人很是为她着想,程小娘子感动的点头道:“好啊,奴家决不会说出去,王家哥哥也不会知道这些的。”

李佑忍住强行留宿的意愿,送客了。虽然美色很诱人,但官位更重要,他始终牢牢把握住这点原则的。再说程小娘子跑不出手掌心,他有这个自信。

次日李佑在内阁办完公事,手捏从程小娘子那里要来当证据的二百引盐票,研究如何更好的利用程家之事。却听到从宫中传来太后旨意,二十三日早朝照常举行,朝参完毕后武英殿议事。

这本不是一件很值得关注的事情。但要知道,此前已经连续数次朝会被取消,在这个背景下,朝会正常举行反而就显得别有含意了,何况还有武英殿议事。其中意味就很值得细究。

每个人心中都打了几个问号,莫非慈圣宫要出手?若是如此,本次朝争最后时刻便要到了。在这个关口,很多人在前一夜都患得患失的生了失眠症状。

武英殿大学士彭阁老坐在书房深深反思本次朝争。按他预先想法,合纵连横突然袭击,对手不过是个小小七品,所以该如泰山压顶、秋风落叶之势,横扫那李佑如卷席,顺便捎带着将袁阁老打压下去。

但到如今,两旬时间过去,却得势不得胜,李某人依旧在内阁活蹦乱跳。细细想来,主要原因是低估了两点。

一是低估了李佑背后的支持力度。虽然许尚书等人除了起先表态之外,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却叫他这边三位数的弹章也不能压倒李佑。李佑不倒,被强行绑在一起的袁阁老自然也可以继续逍遥(这点让李大人很不爽也很无奈)。

二是低估了李佑的脸皮厚度。在一片骂声中还赖着恋栈不走,没有一丝羞愧求去的气节。

明天武英殿议事,会有什么结果?彭阁老反复推演了几种可能,预想了几种对策。

无论如何,别人眼中的堂堂宰相绝对不想让一个分票中书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否则宁可不当这个大学士了。

不知为何,彭阁老感到有些不安,又说不清不安来自于哪里。不免心里自嘲几句,难道老夫还怕一个七品舍人么。他没想到的是,其实最大的危机来自于身边的王启年王御史。

都察院河南道监察御史王启年此时也在自家书房里思绪如飞。作为本次朝争的策划者、发起者以及变节者,他兴奋的浑身颤抖。

什么大学士,什么中书舍人,都是他王御史的踏脚石!一切尽在掌握,明日便是他出头之日!

王启年与彭阁老渊源很深,他的座师是彭阁老的学生,所以他也算彭阁老门下之人。可惜担任御史后由于各种原因仕途不畅,熬资历都快熬成资深了。抑郁归抑郁,但出路还得找。

上个月底正是他看准形势,成功说服了彭阁老发起这场朝争,并充当了急先锋。他的个人目标很简单,就是瞄准了李佑现今这个位置,他想要做王中书。

从御史到中书舍人,似乎很丢脸,但看官们不要笑话王御史不长进。虽然中书舍人名份上比清流御史差很多,但王启年真正意识到了新设分票中书的巨大发展潜力,以及这个职位实实在在的权柄。

看看首任分票中书李某人现在是多么意气风发,王大人被刺激的各种羡慕嫉妒恨,宁愿放弃对他来说已成鸡肋的御史了。彭阁老出于某种考虑,也有许诺,只要干掉李佑就联合徐阁老推介他王启年续任分票中书。

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剧情就简单的多了。

可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许久不曾露面的,被朝争双方暂时遗忘的,好像被李佑激怒到袖手旁观的某长公主使人偷偷给王启年御史传话了……

不必奇怪,以某千岁的手段和心思,怎么可能放着乱中取利的机会真去打酱油?

长公主传去的几句话立刻就改变了事情原有的轨迹,剧本开始朝着任何局中人都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王大人您进了内阁后,是愿作今日之李佑,还是继续作七八年不得提拔的彭阁老之门下走狗?”长公主使者诚恳的对王启年御史说。

不得不说,这句话很有魔力,登时将王御史心中的一扇黑暗之门打开了。但王御史本人却感到自己醍醐灌顶、大彻大悟,明辨了是非、看透了真理……

今日之李佑是什么样子?那是能够压制任何大学士的嚣张角色,也是他王启年的目标。

但要被彭阁老援引成为分票中书呢?那他进了内阁,当了分票中书后还是彭阁老的门人走狗,事事听召唤如同属吏,真没什么意思。哪里能有今日李佑这般风光?

在长公主使者面前,王启年又仔细思索,若有所悟。李佑之所以风光,是因为他的上家不在内阁里,所以敢在内阁里肆无忌惮。他跳的越欢,他的后台们越要保他。

聪明人一点就透,王御史深刻的认识到,想背靠大学士当分票中书,纯属与虎谋皮似的找不自在。要当真正掌权的分票中书,必须在内阁之外寻找强援,形成内外呼应才是王道……譬如代表未来的天子。

衡量明白后,王御史便对长公主使者说:“愿效鞍马之劳。当年有桩旧案,在下始终块垒胸中……”

王启年知道,彭阁老是归德千岁的眼中钉,为了表达效忠要找些投名状,程家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素材。当年他仔细打听过前因后果的,不过出于各种自私原因没有什么动作而已。

长公主使者则给王启年吃了定心丸:“千岁有言,若王大人明谙事理,她一定圣母面前荐你为新任分票中书。”

想到这里,在书房里独坐的王启年冷笑几声,那李佑知晓了彭家的罪迹,又有了证据,明天一定会抛出来的,彭阁老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越想越得意,王启年忍不住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心里念道,李大人啊李大人,你恐怕不晓得当年程家在盐事上真正得罪的是新宁侯家罢?彭四公子不过是替新宁侯家出面而已,这点连程老爹自己都不清楚就糊里糊涂被流放了。

新宁侯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太后的同胞大哥,以外戚封侯。圣母太后幼年丧父,与两位兄长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当年新宁侯只是封了伯爵,还是太后与群臣力争,才将大哥升格为侯爵。

如果李佑一把将新宁侯扯进罪案中,那太后又是个什么心情?明天一定很精彩啊。

“拿酒来!”王御史或者说未来的王中书对门外大吼。一石二鸟,得偿所愿,还有美貌的程小姐恢复良家后可以收入偏房,顺带丰厚嫁妆,不痛饮几杯如何平息的下激动心情?新攀上长公主和天子的高枝,更是值得痛饮几大碗。

京师的另一端,归德长公主府,重重庭院帷幕阴影之中,千岁殿下闭目静坐。

明天的剧本,她当然已经知道。王启年的彻底投靠,是她近日最大收获,因而明日与她不对付的彭阁老定然要倒霉。

这都应该是喜事,但她此刻心情却不像面容那般平静,始终波动起伏,辗转不定。倒霉的不只有彭阁老,估计还有那个可恨的人啊。

既有几分怨气,又有几分不忍……回忆初见李佑时,见他曲意柔媚,还以为他是个肯听话又有本事的男人,孰料自己真看走了眼,而且他还胆敢狼心狗肺的冤屈自己!

终于晓得男人的心果然是最不可靠的……归德千岁突然在黑暗中睁开眼,坚定地自言自语道:“朱英娆!你岂可因儿女私情废大事?分票中书,重中之重,天赐时机,决不可失!”

好像底气不够,她又强迫自己下了一遍决心,“必须给他一个狠教训,叫他来痛哭求饶!”

对了,还得去警告一下与某人苦大仇深的袁立德袁阁老,不许他把落水狗往死里打,要留活口。

文华殿大学士府上,袁阁老已经上了小妾的床,不过辗转反侧,一时没有入眠。

之前归德千岁对他有过暗示,明日两大对头彭阁老与李佑要一起倒霉。虽然详情不明,但心里的爽快是免不了的,只盼着天早点亮。

其实这段时间,袁阁老虽然与李佑绑在一起被攻讦,但他却不是那么难受。

因为他发现大多数压力都在李佑那里,这厮太能吸引仇恨了……大概是对方那些水军看李佑是七品以为好欺负的原因,相较之下攻击他这个阁老顾忌比较多。

俱往矣!今后内阁里没了对头,人生寂寞如雪啊……袁阁老带着几分感慨唏嘘,昏昏睡着了。

与袁府不远处的天官府里,许尚书挑灯夜读,却面含忧虑。当然,也是为了明天这场了断。

许天官最期待的是,太后各打五十大板维持现状,这样最好。

退而求其次,太后打李佑的板子,最惨到撤职,那也可以接受。

他最担心的是,太后一边倒的故意偏向李佑,那可就不妙了。

李佑的战斗力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居然同时和三个大学士斗的不亦乐乎。若是太后出于什么目的故意偏向李佑,那么袁、彭、徐三个大学士,肯定要走一两个。

这样一来,内阁位置空缺太多,许尚书这个吏部天官,只怕要被赶鸭子上架入阁了……

许天官并不想这个时候仓促入阁。明年年初有对京师全体官员进行考核的京察大计,这项工作是由吏部与都察院主持的,是许尚书势在必得的工作。

他计划明年年初联合赵总宪借着京察,裁汰异己,进一步坚实外朝基础。随后再卸下吏部尚书职位,入阁拜相。

那时候外有部院根基,内有分票中书支持,入阁才叫水到渠成,可以直接掌握实权。

许天官叹了口气,明日实在难以捉摸,只好到时边看边说了。

第250章 谁沉不住气谁倒霉

景和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清晨,寒风刺骨。叫李佑这初在京师过冬的南人下了很大决心,才从热被窝里钻出来,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出门上朝。

在朝会上,中书舍人李大人继续站在东北角睥睨天下英雄……不是他用眼神瞧不起人,在这个靠边位置要看中间风景只能斜视。若东张西望动作太大会被纠仪御史弹劾的。

其实今日朝参一切按部就班,鸣鞭、过河、行礼、奏对、宣诏、散场,都是固化了三百年的程序,没什么新花样,也没人指望有什么新花样。明白人都清楚,真正的剧场在早朝之后的武英殿。

朝会后的议事并无典制,谁参加谁不参加比较灵活,没有明确章程。大体上有三个默认规则,一是需要或者说想要维持话语权、树立声望的人;二是有重要事情需进奏的人;三是与决议事务有关的人。

换一种说法就是,君臣面议,九卿以上、资深科道言官、分票中书必须来,其他看情况和自愿。但今天朝臣勋贵们晓得武英殿将有热闹看,自愿的人就非常多了……

自认有资格的都想去武英殿剧场,朝参结束后,便见数百人如同赶庙会般涌入归极门。一时间武英殿前熙熙攘攘,这让把门的内监、官军不知所措,只好守住了殿门后飞报慈圣宫。

乱象一直持续到太后下特旨,只许侯爵以上勋贵、二品以上武臣、三品以上文臣、六品以上词林官、资历五年以上科道言官、分票中书入殿。于是大多数人只好失望而去。

李佑施施然踱步进殿,他的坑位很好找,在这个场合里无论怎么排序,七品中书舍人的位置几乎永远在文臣班位最末尾。好处是靠近殿门,至少光线很不错。

紧挨着李佑位置的,便是同为七品的科道官们,譬如王启年王御史这样的。

兴奋整夜的王御史此时神情反而很萎顿,李佑正要关怀几句,忽见前导官入殿,太后要来了。

升座、行礼、归位,武英殿中便寂静下来,无声无息,仿佛每个人都在认真研究地板上的金砖质量究竟如何。

时间在静悄悄中不停地流逝,殿中诸人展开了一场看谁先沉不住气的比试……据对历史经验的不完全统计,先沉不住气的人成为最后输家的概率最大。

就连最年轻的李佑,也知道沉默是金,隐忍不发。

静默的氛围中,眼瞅着负责唱赞的公公已经站了出来,张口便要高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之类的散场话。

对此众人怅然若失,难道今天这万众瞩目的大戏就这样无厘头的收场?

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有失去耐性的人站出来了。

只见武英殿大学士彭时春彭阁老出列奏道:“近日尚宝司缺了管事司丞,中书舍人李佑可以升任。”

所奏之事没多大意思,但有个关键词是李佑!众人皆知大幕就此徐徐拉开了,心中无不反复品味彭阁老吐出的每一个字。

尚宝司,也是内廷禁直机构,主要业务是宝玺和符牌,是有名的闲散部门。还有个特殊之处是,尚宝司与光禄寺都是荫官聚集之地,养着大把大把的寄禄官。

尚宝司丞,是正六品官职,位在尚宝司卿、少卿之下,有的是司丞是管事的,类比于六部里的坐堂尚书,但大部分都是寄禄散官。

所以彭阁老的话,从明面上可以理解为:尚宝司最近缺个实职管事的司丞,可以从内廷官员中提拔李佑去担任。也不算坏规矩,内廷官员不同与外朝,阁老不给面子时也可以直接越过吏部尚书推荐。

其实是个人就能看出,这是类似于明升暗降的把戏,六品尚宝司丞哪里比的上七品分票中书重要?

事情当然不仅仅如此简单。李佑稍一思索,便懂了彭阁老的心思。彭大学士之所以抛出这个建议,定是为了试探慈圣太后的心思,看看太后对他李佑到底是什么态度,然后再有的放矢、针锋相对。

而且彭阁老这是提拔仇家,避免了妒贤嫉能打击报复之类说辞,叫人挑不出理。要知道,彭阁老一向注重名声,以正直示人。

其实彭阁老还抱着个侥幸心理,万一太后直接点头,那就调虎离山天下太平了,这场朝争便赢下了一大半。太后不同意,他也没什么实际损失。

珠帘后,钱太后沉吟片刻,不同意也不否掉,只开口道:“许吏书秉持铨政,对此何意?”

许天官出列,对彭大学士道:“敢问阁老,李佑何德何能可以推升?”

这个问题……叫彭阁老简直像吃了苍蝇,只能捏着鼻子答道:“李舍人忠勤敏廉,表率内廷,理当奖掖。”

登时殿内隐隐约约响起偷笑之声……彭阁老居然公开赞扬李中书为内廷表率,真真滑稽好笑到了极点。

这时袁阁老本来也有上前表扬李佑几句的冲动,但考虑再三克制住了自己。

许天官并不继续与彭阁老磨嘴皮子,只简简单单对太后回道:“宫禁近侍之职,听凭圣裁。”

踢皮球乃是朝臣的基本技能之一,许天官能做到吏部尚书,自然也是娴熟无比,何况他也想试探太后的想法。

太后依然不表态,再次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殿门附近。

圣驾左右内监奉旨高喊:“中书舍人李佑上前回话!”

李佑虽然诧异,不知道太后叫他作甚,但仍然迅速出列走到宝座下。

“李佑你自己作何想?”钱太后问道。

这句问话,让殿中所有人感到意外,李佑也很吃惊。

这不是他上辈子那个时代,以本朝体制,官职铨选完全是有限几个大佬暗箱操作,并没有询问本人意见这道程序。然而太后却打破常规的问起他的想法……

六品很诱人,分票中书更不可放弃。李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先吃鱼而后取熊掌者也。

脑子转了几转,李佑很中规中矩的答道:“臣伏惟圣母之意!”

闻言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个词——无趣,不过也只能这样无趣。

李佑并没有住嘴,继续奏道:“臣另有它事,斗胆陈情。圣寿节上,圣母赐下宫女,臣一时昏昏蒙昧谢恩。但归宅左思右想,实觉不妥,宫娥彩女岂是人臣敢用?幸而如今赏赐未至,大错可挽,还请圣母收回此赏,以全臣节!”

大多数人都不明白李佑好端端的说起这鸡毛蒜皮的私事作甚?回头上个辞谢奏疏就可以了,根本不必小题大做的在殿中絮絮叨叨,显得小家小气很没有品位。

这时令人惊讶到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珠帘内圣母皇太后点点头道:“所言极是,那赏赐便改为加官尚宝司丞。”

就这样简简单单将李佑提拔为六品?殿里群臣如果没听错的话,太后说的是加官尚宝司丞,而不是升为尚宝司丞。

那么李佑的本职还是分票中书,尚宝司丞只有代表品级的意义。轻轻松松由七品变成了六品,级别上升的同时分票权力依然在手,简直占尽了便宜。

这是怎么一回事?最聪明的几个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不由得暗暗赞一声“实在是高”!

这其中机遇可以说稍瞬即逝,大多数人遇到了甚至都不会觉察出来,李中书居然能福至心灵,巧妙地利用时机引导太后给自己加官。

小人要的是实惠,贵人要的是体面,那皇家更得要体面。圣寿节是国家大庆典,当日李佑祝寿之诗冠绝全场,出于政治意义必须要重赏,不然圣母皇太后的体面何在?只是那时李佑险些闹了点丑闻,只好用两个宫女糊弄过去。

但李佑今日突然用大道理将两个没到手的宫女退回去,那皇家总该给点别的补偿罢?不然显得抠门小气不体面。

恰好前面某阁老提到尚宝司丞,还主动造舆论与李佑联系起来,给了太后一个顺水推舟机会。

分票中书升为尚宝司丞能被看作赏赐么?不能!

分票中书加官尚宝司丞能被看作赏赐么?这个可以有!

加到六品虚衔,在太后眼中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朝廷也不缺这几两银子俸禄。而且她还可以借此将尚宝司丞之事盖棺论定,同时避免对分票中书职位的动向直接表态,继续保持让群臣琢磨不透的态势……

却说李佑急忙谢恩,完毕倒退回位,心里的喜不自胜不需赘述。

之前怎么也没想到有这个机会,他也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但今天这好运真是绝了,太后她老人家竟然真能赏给他六品衔头。

别了!大理寺左评事,别了!宣议郎,李佑心里默念。

始作俑者彭阁老眼睁睁看着李大人加官进爵,而且自己还是推波助澜者……

其实本来无所谓,李佑加不加官影响不到他,但一想自己可能成了别人眼里丑角笑柄,便气血冲顶,眼前发黑,浑身冰冷。他实在无脸继续立在陛前,紧紧咬牙也退回了班列。

旁边的袁阁老忽然很同情这个竞争对手,有点感同身受。

殿中的义务裁判纷纷在心里判定:第一回合,李中书大获全胜。又一次经验教训生动的证明,果然是谁先沉不住气谁倒霉。

第251章 第二回合

钱太后金口玉言给李佑升了一品,其实说完就后悔了。回想起来,方才好似进入了一种语境,很顺其自然就这么提拔了。

感觉有点便宜了李佑,这么大的天恩就换了两个宫女?但是“君”无戏言,出了口就反悔更丢面子。太后也只能暗暗苦笑道,至少此人看起来还算顺眼,若有什么万一,也算是安抚了他。

其他人还好,唯有王启年王御史眼角盯着李佑要喷出火来。自从以分票中书为职业目标以来,他便将李佑视为最大障碍。却见敌人一边轻松愉快的升到六品,一边继续把持分票中书职位,真让王御史恨不能取而代之。

且先忍耐,他终是跳梁小丑,王启年按下自己心中嫉妒想道。

据他所知,李佑此人胸怀不宽厚,报复心甚强,绝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人。以这种品性怎么可能会放着彭阁老家罪行不管不顾?他暗中将彭四公子制造程家冤案的证据送到李佑手里,那李佑不如获至宝奏上一本就见鬼了。

别看李佑眼下似乎得了太后眷顾,但是当这小人拿程家冤案死缠烂打彭阁老,却意想不到的牵扯出太后兄长新宁侯时,自然就会晓得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圣恩”。

现在太后给李佑加官只是口谕,尚未经过内阁草诏。到了那时,只怕李佑的加官诏旨墨迹未干,又得销毁掉罢……

真是令人期待啊!想象着李大人的下场,王御史渐渐找到了心理平衡。不过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方才李佑为何不乘胜追击,直接将程家冤案捅出来上达天听?无论如何,那李佑手里捏着如此关键的把柄,总该有点表示,怎的若无其事一般?

岂不知此时的李大人惊喜到内伤,飘飘欲仙的哪有心情想其他事情,一时忘了程家冤案,旁边王御史的眼神更被无视了。

不必责怪李佑没有涵养,要知道,从天而降的意外之财永远比本本分分的收入更令人销魂……

殿内重新清静,没过片刻,文渊阁大学士徐岳徐阁老出列奏事。“山东布政使司有本上奏,临清许氏一族强占田地,殴伤人命……另有在临清关欺行霸市,包揽商税……”

临清乃是吏部尚书许天官的籍贯,知晓这一点的都暗暗叫道,第二回合开始了!

徐阁老嘴里的临清许氏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许天官近亲,不然拿到这里说作甚?看来徐大学士也是学乖了,认真汲取袁阁老与彭阁老的教训,不与李佑纠缠,转而直捣其后台。

那许天官微微皱眉,对方的突然袭击有点棘手,他却对此一无所知,这个状况下得想法子拖延一下才好化解。

殿里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许天官身上,等待他接招时,却不防班列末位人影一晃。中书舍人李佑再次出列,趋步至陛下道:“臣有下情上陈。”

王启年御史大喜过望,以李佑的素质,为了给许天官解围,这番定然是要针锋相对、以牙还牙、胡搅蛮缠的告彭阁老黑状了!他的算计要得逞了!

“尽可言之。”钱太后允道。

李佑先对徐阁老拱手示意,正色道:“得罪了!敢问阁老,此疏得自山东布政使司?”

徐阁老何等样人,立刻就明白李佑这是要拿公文程序说事了,论理山东布政使司的奏章不该直接到他手里的,其实这从头到尾就是他指使的。但他不走常规章程也没办法,若走正常程序肯定要外泄,许天官有了提防,使人快马加鞭回乡准备,那搜集来的这些黑材料就没什么效果了。

当即徐阁老对太后告罪道:“臣看过照会副本,一时心急今日先奏闻了,臣愿领罪。”

李佑也上前奏道:“正经移文岂有副本之说?朝廷体制,皆有法度,分票中书之设,正为分条清理,明责其人。若为直奏章本密疏,当于圣前开拆,严禁经他人之手,徐阁老何以有之?若是入阁奏章,须经本官在内阁登录分发,为何此疏却本官不得闻,反而到了徐阁老之手?”

随即又叩首大声道:“臣李佑,弹劾文渊阁大学士徐岳截取奏疏,所用阴私!太祖有律,凡有为机密事入递圣前之奏疏,上官中途截取者,得实证后,斩!”

李大人这个“斩”字出了口,霸道之极,好似炸雷一般,在所有人耳中轰然鸣响。

再见多识广的人,也从来没见过有谁当面指着一个大学士说要砍他头,这也忒凶猛了。知道今天有戏看,但也没想到如此劲爆。

趁着大家惊呆的时候,李佑再次高声道:“请圣母裁决示下,以儆效尤!”

徐阁老表面没什么,但脸上肌肉已然僵硬。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头颅,哪有为这点事砍大学士脑袋的道理,只是被李佑这种赤裸裸的羞辱气到了。

便有位不认识的大臣出列斥道:“李中书危言恐吓夸大其词!徐阁老不过是看过副本,何至于你罗织罪名构陷大臣!”

李佑应道:“私底下看的算为副本,但拿到圣前奏事还敢巧言令色说是副本?这位大人敢否以人头担保此不是密疏?”

又有人出列打圆场道:“大学士位尊体贵,预闻奏章算不得大事,偶有过失不必苛求。”

李佑冷笑几声,义正言辞,“以你之意,是劝本官阿附权贵,对大学士违制之事视而不见?本官虽人微言轻,但也知道十五个字,有法度必依,行法度必严,违法度必究!此乃为人臣者在朝堂安身立命之则!”

李佑的话还真让殿中诸公找不到漏洞……太冠冕堂皇了,没法说他是错。

但随即又听李人缓和了几分口气道:“不过大学士身为朝廷体面所在,为不伤圣母仁慈之名,施恩于下,不必极刑也可。”

王启年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指着李佑叫道:“夸夸其谈,大言不惭,虚伪至极!方才所言,尔自己都做得到?”

“本官才浅德薄,力有不逮,行事或有差池,有待诸君子匡正。但本官尚知依此十五字修身自省,有错即改,无则加勉。堂堂的大学士,人人皆道是宰相之尊,本当更为表率,却反而不如微末七品明白事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累也累死了……李大人看到人群中还有蠢蠢欲动要出来舌战的,赶紧转身面朝太后作总结发言。

“其行不正,所言便不可为准!臣冒死一谏,请圣母废掉此疏,处置奸邪,以为天下法!不然朝廷设分票中书,所为何来?不过徒费国家钱粮,又多一大学士之属吏而已!”

殿中有看热闹的对左右点评道:“就算李大人罢官了也不愁没饭吃,凭此尖牙利嘴,去当个闹堂讼棍绰绰有余。”

徐阁老实在没有心气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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