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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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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落得一场空欢喜,但在见到杰哥儿的第一眼,便疑虑全消了。

“像、太像了……”赵良礼大官人尽管有心理准备,但猛然间还是目瞪口呆,李佑嘴里的杰哥儿长相真的与他那亡故侄子有九成相似,只是年纪还小,身子也更壮实。

看到杰哥儿,想起他的亲生母亲,李佑也感慨不已。付二娘的确是个极品生育工具,生出的儿女个个健康结实,面貌个个都像父亲,给不能人事的老泰山作了七八年小妾装点门面真是浪费人才了。

居然还真有个孙子存在!赵良义压下动荡不已的心情,对李佑点点头道:“以下还要劳烦李大人了。”此话的意思当然是拜托李佑去交涉有关事宜,毕竟杰哥儿此时名义上是刘家小公子,由母亲王氏抚养,若能平平稳稳的谈成最好。

对李佑的岳母王氏来说,杰哥儿既不是亲生,也不是亲自养大的,到底是谁的种无所谓,但刘府却需要这么一个将来顶门户的男丁,不能轻易放手。

可问题在于,宰相后人、三代四进士的赵家若真拼着不要脸面,强行以势压人,岂是她一介妇人能扛住的?

“好女婿真是长本事了,勾引外人来抢夺自家人,我女儿是不是你妻子?你是不是刘家女婿?”王氏拉下脸色气道。

李佑赔着笑,“窝在家里,杰哥儿除了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也很难别的出息。若成赵家子孙,杰哥儿想没有出息都难,仅那二老爷的封荫都足够他享用了。再说,给刘家留后之前,杰哥儿肯定还算是刘家儿子,您老人家也不少什么,愿意要没出息的儿子还是有出息的儿子?”

李佑那“暂时认祖不归宗”的提议的确是个极好的折中办法,两边都能接受。杰哥儿先出面充当亲生父亲丧事的丧主,其后继续作为刘家子以报养育之恩,长大生子送与赵家,或者自己回归赵家,两边都有了香火延续。

赵良义今年不过四十出头,身体还算康健,十年后杰哥儿娶妻生子让他抱曾孙子,也能等得及。

大体如此,但办任何事总是细节最麻烦的,众人一直扯到了天黑。

例如赵良义要将杰哥儿送入府城中赵家族学以读书上进,王氏坚持杰哥儿必须留在虚江刘府她身边以待成年。

僵持不下时,李佑从中转圜,出主意道若赵二老爷担心孙子学业,可出面延请一两个大儒在刘府坐馆教导,王氏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又如杰哥儿的婚事,王氏声称已经定了自家侄女许给杰哥儿为妻,不便反悔,而赵二老爷却要由赵家出面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还得李佑出主意,请赵良义在赵氏一族中择好人家聘了王氏侄女,高门下娶也算是优厚补偿,至于杰哥儿婚事便转交赵家做主。

这谈判过程中,李大人李女婿左支右绌,也幸亏和稀泥的业务他拿手。最后商议好诸般事项,两边便签了约书,一式两份,另由李推官骑缝签押作保。

随后杰哥儿便随着赵家兄弟去府城赵府办丧事,在路上赵良义对李佑道:“存亡继绝之恩,难报万一。”

李佑谦道:“不敢当,下官实在不忍心见老大人孤苦伶仃。”

赵良礼插嘴问道:“杰哥儿生母如何安置?用不用接到府中荣养?”

李佑说出自己想法道:“大官人的同窗黄师爷孤身在衙,我欲将付氏娘子说与他为侧室。”

赵良义沉思片刻道:“接付氏回府不妥,任其胡乱流落在外也不妥,若黄先生是个可靠人物,托付给他看顾也算稳当。”

赵良礼答道:“黄兄人品足可信赖,只怕他不肯接受,回头我去探探他口风。”

赵二老爷点点头道:“你去说服他。”又对李佑道:“听闻李大人即将去坐监,实不相瞒,那国子监祭酒是我的同年好友,待我修书一封,你带过去,少不得给你几分优待。”

李佑大喜道:“实不相瞒,下官读书不多,受朝廷征召有幸入监,心中忐忑不已,唯恐失了我苏府脸面。有了这封信,下官便彻底安心了。老大人栽培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赵大官人撇撇嘴,他可从来没见过李佑为此忐忑不安过……不过李佑这马屁话确实让人入耳又不生硬啊。

一路再无话,回了府城,到成服之日,李佑备了香烛、茶、酒、水果、钱帛等物,正式去赵府吊唁。他在灵座前焚香祭拜完毕,却见身着孝服的杰哥儿愁眉苦脸的在一旁跪坐答谢,不过言辞对答自有本族执事代劳。

李佑轻轻拍了拍杰哥儿,又轻轻的走了,姐夫我把你的前程路子铺好了,今后你自求多福罢,有赵家庇护,还混不出人样来,那就真是死狗扶不上墙了。

回到家中,李老爷正要去看女儿,但婢女梅枝正在前堂候着,见了李佑便拦住道:“老爷,主母她请你去房中吃酒。”

李佑颇感意外,他这正房娘子向来畏事自卑,从没有这般主动请吃酒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转了性,这面子不能不给啊。

来到正房中,果然桌上已经摆好了酒壶酒盅,以及五六道精致下酒菜,刘娘子低头坐于对面。

“好娘子,莫非今天旭日西出?为夫可从未见过你吃酒。”李佑忍不住打趣道。

梅枝摆上碗筷,听到老爷胡言乱语,不禁翻白眼道:“老爷什么记性,忘记了去年的前几日是成婚之日么?到了一年而已。”

李佑恍然大悟,确实如此,他与刘娘子去年七月底成婚,至今正好一年。难道古代也讲究结婚纪念日?

他坐下来,与刘娘子喝了几杯,吃了几口,倒也惬意,颇有几分无声胜有声的意思,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趁着李佑吃菜的当儿,刘娘子忽然拿起酒壶猛喝,登时脸上通红,剧烈咳嗽几声,对面李佑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刘娘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梅枝连忙扶住,却被刘娘子推开。

李佑也立起,刘娘子上前一步,顺势倒在丈夫怀中,双手死死勾住了丈夫的脖颈,随后便醉的一动不动。

李佑此时忽然明白自己这妻子的心意了,不知为何感到十分好笑,看来是她产生了严重危机感的后果。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明摆着是借酒壮胆求欢,不过主动到这个程度,估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梅枝指了指内屋那张描金纱帐大床,李佑便抄起自己妻子那堪比上辈子名模的高挑身子,丢到床里。

刘娘子醉到不省人事,手足犹自滑动不已。李佑顺势解开她的衣裙肚兜底裤,露出裹在里面的白条条细皮嫩肉儿。

说来惭愧,成婚一年,李老爷还是首次看到自家妻子的清晰全身春光图,感到一股别样的新鲜。

趁她醉,要她处,李老爷抱着机不可失的心思扑了上去。才刺入枪头,便觉阻力重重,再一用力时,突然耳边响起一声足以划破苍穹的尖叫:“啊……”

原来是昏沉沉的刘娘子忽感下身剧痛,借着酒意高声尖叫。顾不得耳中被震疼的李佑微微一愣,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听到妻子发声罢,有纪念意义啊。

声线饱满的叫完后,却见平躺的妻子仰了头,果断昏迷过去……这让伏在她身子上面的李佑哭笑不得,刚起了兴,就这般遭遇,该继续还是撤退?

恰好此时,梅枝半掀帐子探头探脑的查看,叫骑马难下兴致高张的李老爷逮个正着。一把拉进来也剥了衣裙,光身溜溜的按在刘娘子身旁空处,换了洞口继续做那神仙事。

老爷进进出出的舒爽,婢女哼哼唧唧的配合。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李佑眼角瞥见旁边自家娘子似乎清醒了,正在半睁眼睛的偷看自己与梅枝。

他贼心又起,伸手扣住娘子,便要再次换回那刚刚流过血的洞口。

“夫君休要!”刘娘子害羞的双手紧紧掩住身躯要害地方。

李佑和梅枝顿时都楞住了,彼此面面相觑,确定自己并非幻听,失语两年的刘娘子真得说话了。

然而那刘娘子面对夫君左右遮掩,似乎又不开口了。

婢女梅枝忽然赤身露体的一跃而起,将刘娘子扳住,叫道:“老爷速速!”

一个女人强行按住另一个女人唤他上马,这场面叫李老爷大饱眼福、大感刺激,当即分开娘子那胡乱踢蹬的两条长腿挺身而入,一通到底。

惹得刘娘子连续尖叫数声,连带她身上香气混合酒气,撩拨得李老爷产生了种特别的兴奋,更加用力起来。

“呜呜呜,疼痛的很。”刘娘子又出声哭泣。

梅枝松了手,试探性安慰道:“不要紧,女人家第一次都会痛的。”

“夫君变得好可恶……”刘娘子无意识答道。

梅枝大喜,这法子果然有用,小姐似乎重新会说话了!见老爷还在不怜香惜玉的卖力气,便使劲推李佑道:“主母是第一次!求老爷你缓缓罢!”

李佑却猛然停顿,随即瘫在刘娘子身上,抬头喘着气对梅枝道:“缓个屁!已经完事了。”

梅枝皱眉道:“那脏东西快拿出来,小婢打水给主母洗洗。”

刘娘子却拦住道:“稍待一会儿,母亲说这样容易怀上。”

及到次日,正房大娘子口疾治好的消息传开后,全府女性一齐来向她道喜。此外李老爷大赏群仆,每人一两,以为庆贺,毕竟是了却一桩心事。

关绣绣有身孕,金宝儿带着女儿,均不方便,李老爷便连续在大房留宿了几夜,离出发去京师的日子也渐渐近了。

第188章 离乡进京

夏去秋来八月初,苏州府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分守苏松道。也就是说,原道台石大人要走了,朝廷允了他致仕,并仍按惯例赐与冠带,算是给老臣体面。

从年初三月到如今八月,算起来石纶石大人也就当了五个月的道台便黯然去职,这恐怕是事先谁也不曾料到的结果。一代能臣败走麦城,令人唏嘘。

数日内交接完毕,石大人无事一身轻,也不想在伤心地久待,这天便低调登船,欲动身回乡。

话说苏州城西最近筑了右门、开了李塘,新城门水道都比阊门宽阔易行,也能通往运河。所以离得近的人要出城,自然不会再去挤阊门,石大人的船只便取了这新道而行。

舱中石大人与高先生对坐而谈,“我如今一事无成放舟还乡,怕是要耽误你了,故而我欲荐你去友人处作幕如何?”

高先生感慨道:“东翁不必,我也打算回家,今后将这些年见闻著述成书,也不枉在各地走了一遭。倒是东翁你,真欲如此袖手而去么?连个送别仪式都没有。”

石大人伤感道:“时运不济,不归去又奈何?”

没说得几句,却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大呼小叫之声此起彼伏。

高先生推窗外望,看见岸上百十来人聚集沿着河边跑,有人喊道:“大人慢行!小的们感念恩德,愿以薄酒践行!还望大人不吝赏脸成全小的们心想!”

高先生忽然激动起来,回头道:“东主你看,这便是民心!民心可喜!是非曲直自有一杆秤!”

正襟危坐的石大人也忍不住探头朝外扫了几眼,心里五味杂陈,这苏州府的百姓,也不全都是刁民哪。他这样的好官,终究是好官,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被认可的石大人胸怀激荡,起身出舱到了甲板上,更加感到受之有愧,叹口气要开口。

不料有人却抢了石大人的台词高声道:“父老们何须如此!本官岂敢当!还请回罢!”

热泪盈眶的石大人沉溺于感伤不能自拔时,突然听到这个不熟悉但绝对难忘的声音,头晕目眩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身后的高先生也不禁仰天无语。

旁边有一艘首尾长十余丈,船舷高六七尺的大船,船头临风玉立衣炔飘飘者不是李佑又是谁?

刚才石大人与高先生也曾注意到这艘并行的船,不过没有多想,谁能想到这是李佑的船只?其实李佑也没有想到旁边船里坐着悄然离去的石大人。

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再次凑巧碰到了一起,一如石大人上任时候。

原来岸上这群人,都是来招呼李佑的。只是他们高呼大人慢走,叫石大人听在耳中还以为是给他送行的,很是自作多情了一把。

石大人今天是卷铺盖走人,但李大人又何尝不是走人?两对头居然巧合到同一日离开苏州府,老天爷有时候也挺会玩笑。

对于李佑来说,苏州府换道台这样的官场大事,已经不是他所关心的了。朝廷诏令补监者十月入学,如今已是八月中,不走不行。

幸好西城水陆工程业已完工,于是李大人成为继两千年前吴王阖闾筑城开门之后,第二个修新城门的人。从景和七年起,天下名城姑苏八门便多了一个右门,所以他的印记和名字已经牢牢刻在苏州府。

前日赵家出殡,李佑又卖了个大人情。也不讲究吉利不吉利,于这日正式开了新建的水陆城门放赵家出殡队伍出城,又给了赵家大面子,得了赵良义老大人两封信。

除此之外,当铺嘱咐过黄师爷照料,家事托付给赵良礼大官人照看,他再没什么牵挂的事。

此次入京,李佑带了五百两银子,身边有三人侍候左右。长随张三不消说,比平常多的两人乃是小竹兄妹。

小竹的哥哥身材雄壮,名唤韩宗,又是常年做重活的,很有几把力气,而且他在京师服过役,有点见识。李佑见了后觉得可用,便收在身边做了长随,兼职保镖打手。

至于小竹,是在金姨娘的提议下,全家人集体决定塞给李佑带着上路的。因为老爷在外多有不便,身边总的需要有人照料,穷人家出身的小竹能吃苦,身体又好,人也伶俐,跟着老爷出门最合适。

何况金姨娘房中多了女儿后,奶妈婆子都有,不缺小竹一个婢女。

当李家下人们目送欢天喜地、心有不轨的小竹尾随老爷而去,便打起赌,老爷下次回家时候,小竹姑娘还是不是姑娘?

李佑所乘大船,当然不是他的,是他从宋家借的。船名小楼,宽阔长大,内外两层,摆设舒适,专为远途出游所造。

话扯回来,石大人不经意间没想到自己自作多情一把,他目睹李佑的大船缓缓越过自家坐船,摇摇头回了舱,对那人他已经生不起气了。

高先生唯恐东主心里憋闷,故作愤然道:“投机取巧之徒,偏能沽名钓誉!世道人心常觉其非!”

那边李佑也不上岸,只立在船头与岸上人应酬对答几句便顺挥手而去,和石大人一前一后告别了苏州府。

京师距离苏州府两千余里,走运河水路大约费时一月。不两三日,便过了江,顿觉两岸风物一变。这运河沿途,一路上大城有扬州、淮安、徐州、济宁、临清等处,当然也是大税关所在。

可惜李佑时间不是很充裕,只有赶路的份,没这个功夫一路慢慢游山玩水。只是到了东昌府临清州,下船晃悠了一日。

无他,这是陈巡道老家所在,李佑怀揣的一叠书信中,有一封便是陈巡道的家书,叫他顺路捎带送回陈家的。

此外李佑还发了一笔小财。在扬州停泊时,遇到个与宋家相熟的商人,正要贩货北上,便趁机与李佑同行,并赠了五十两银子给李大人。

因为李大人有七品官身,虽然放眼天下不算什么,但有个实惠好处是过关可以免税,这省了那商家无数麻烦。不是看在熟人面上,五十两是绝对买不来七品李大人作护身符的。

路上别无可赘述,九月中某日,天黑前听到船家禀道:“李老爷!快到通州码头了!”

李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颠到终点站了。即便是习于水上的南人李佑,在船上晃了一个月,也有点忍受不住。

通州位于京师之东,乃是运河北方终点,号称皇家码头,要进京的人和东西都在此下船转陆路。

眼看今日已迟,李佑还得再通州住一晚,明日才好进京。

第189章 通州一夜

话接上回,却说李佑听船家禀报已经到了通州,便与随从们出舱,要看看这天下第一码头的气象。

借着夕阳残照,入眼只见得水道纵横,万舟云集,店肆密布,好一派繁华盛世风貌。

不过……这景象太亲切,太眼熟了,小竹疑惑道:“奇怪,奴家觉得好似又回了家。”

李佑也有同感,恍惚间仿佛身处故乡一般,只有这秋高气爽雁南飞的感觉是江南很少有的。

陪同的船家笑道:“此地因为河多船多,也是称作京东江南的。”又道:“过了今夜,还请李老爷自行前往京城,小的这船不能前行,要掉头回南了。”

张三上前不满道:“大胆!前面明明有水路,如何不能走?哪有甩客于半途的道理!小心回头请你家宋老爷扒了你的皮!”

船家慌忙解释道:“张大爷息怒,这怪不得小的。从通州到京城的河道,多少年来时淤时疏,朝廷为保运粮只许行漕船。故而其他人等一律在通州下船,换陆路进京,所以并非小的怠慢。”

李佑见张三闹了笑话,呵斥道:“不要现眼了,你去打听官驿所在,我们今夜搬了行李宿于驿中,定好车马,明早出发去京城。”

官员想在驿站不花钱的白吃白喝白住,需要持有勘合。这个象征特权的东西,由兵部发出,每年都给京师各大衙门以及地方省、府配发一定数量勘合。

按照制度,一般情况下京官出京和地方方面官级别出行才可以领勘合,李佑论级别、论公务,都没资格。

但制度和实际总是有点差别的,李大人手里偏偏就捏着勘合,不消说,自然是从王知府那里哭穷勒索出来的。有了这个东西,一路上方便了不少,真是出门在外必备利器,两千多里长途基本没有花销。

不多时,张三回来,对李佑道:“老爷!那驿站起先说人满了,不愿收留。小的说老爷有勘合,才很不爽利的答应接纳。”

话说这通州驿也叫潞河驿,通州码头是天下第一码头,出入京师必经之地,故而通州驿自然也成了天下第一驿站,俗称的京门首驿也。这个驿站迎送的高官显贵太多了,李佑这种外府七品并不入眼,不殷勤也在意料之中。

李佑一行便下了船,入住通州驿。诺大的驿站,占地虽广,却只给李佑主仆分了三分之一个小院落落脚。这处四合院很狭窄,有北、东、西三面小房屋,李佑四人便用了东面两间,老爷和婢女挤一间,两个长随挤一间。

对此李大人虽不甚满意,但也只能无奈苦笑,眼看天色已晚,人生地不熟的也懒得花钱另寻地方了。

吃了些驿站提供的粗茶淡饭,又漱过口,李佑顿觉疲意上身,准备歇下。同屋小竹瞪了半天,也不见老爷有什么暧昧暗示,只好收拾起桌子。老爷不让上床,她便只能趴着凑合一宿。

李佑刚脱了外衣,打个哈欠,便听见敲门声,就住了手。小竹在门内叫道:“外面是谁?”

“在下居北屋者,同住一院,即是有缘,携美酒而来,可否一叙?”外面人道。

原来是打交情的,很常见。这年头,大家都是这样,技术条件有限情况下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多结识有用人物,能住进驿站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

不过李佑委实累了,也没兴趣和这个不知什么来头的人扯淡,高声推辞道:“微恙在身,不便迎客,阁下见谅!”

外面便没了声音,李佑和衣而卧,正要睡着,敲门声又起。

“外面何人?”小竹隔着门板问道。

却听外面人小声道:“里面这位大人打扰了,需要特殊服务否?”

李佑陡然笑出声来,这年头怎么也流行这个样子,抱着戏弄的心态叫一声:“多少银子!”

外面那人大喜道:“本人做事童叟无欺,包大人满意!”

“不必了!本官不需要!”李佑很干脆的拒绝道。

外面那人连忙道:“大人不必疑虑,小的先办事后收钱。我等在各部院都有相熟人物,无论求官办事,包通关节,不成退钱!”

误会了,原来是个掮客之流……李佑一想,自己的特征还符合他的客户标准,难怪抹黑找上门。有钱有权的,自然去住那好院子。他这样委委屈屈挤在小院的,多半都是中低级小官。

此类人进京办事,自然需要寻找门路,于是这“特殊服务”便产生了。至于服务有没有效果,鬼知道。

李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这个行当最鱼龙混杂,不过反正他只是去读书,用不到。

好容易打发走外面的人,李佑再次和衣而卧,再次要睡着,结果再次被吵起来……忽然听见外面脚步嘈杂,进了院子,又过一会儿,便有人站在院中高喊:“奉命监察御史在此!闲杂人等回避!谁是李佑出来相见!”

李佑原本抱着事不关己念头,却明明白白听到自己名字,还有个御史在院里。国朝的御史,虽然只是七品,但比前朝厉害的多,外府七品李佑不敢轻慢,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起身开门。

院中打着火把,火光下果然看见一位高个子乌纱官袍者立于当中,旁边陪同的是驿站驿丞,李佑住进来时见过的。此外随员若干,看热闹观众若干。

级别是一样,李佑随意拱手道:“这位大人请了,不知有何贵干。”

那御史点点头道:“本官乃监察御史任公道,奉命巡饬驰驿事,查至此处,听说李大人是手持勘合入住?”

李佑心里警醒,自己这勘合说到底是有违规嫌疑的,不过这样干的人多了,法不责众,今天怎的就有人上门相问?便斟酌道:“任大人为何问起此事?”

任御史身边随员呵斥道:“有或者没有,一言而出!啰嗦其他作甚!风宪行事你也能问?”

李佑闻言大怒,大家是一样的七品,即便京官御史清贵看不起外官,但这随员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冷哼一声不理,且看任御史作何计较。

第190章 踩出个什么东西

任御史见李佑望着他,遂拱手还礼道:“李大人请拿出官告、勘合,本官要核实登录。”

李佑真纳闷了,任御史与他无冤无仇外加素不相识,半夜闯进来为的那般?

核实登录……说的轻巧。告身与勘合这类东西,都叫文凭,一旦交出来,就等于进入了监察程序,人证俱在十有八九会吃排头,这岂是满心想要升官的李佑所愿意的?

不经意间被抓了小错误现行的李大人忽然有所感悟,估计三个月前的石参政就是这个郁闷心情……报应不爽哪。

火光之下李大人的表情阴晴不定,却把又目光投往驿丞,伸手指着质问道:“想必是你这贱役从中做鬼,本官与你素不相识,为何陷害?”

关于底层小官吏的门道,李佑也是此中老手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通州一天往来无数人,姓任的御史哪有闲工夫能找到他,肯定是驿丞为了巴结去通风报信。

那驿丞坦然答道:“御史巡查,下官如实汇报也是职责所在。”

通州驿驿丞虽然是个不入流官员,但在这个位置迎来送往的见过不知多少贵人,眼界太大了,有御史撑腰的话一个七品外面推官确实也不算什么。何况这位李推官登记入住时,已经露了杂流出身的老底,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听了答话,李佑便隐隐约约猜出几分真相,若这时候还猜不到,那就别做官了。大致情况应该是:不知什么原因,任御史开始巡查违规驰驿传乘之事,要驿丞提供点软柿子捏,而他李佑便被驿丞当成软柿子举报了。

简单一句话说,就是李大人看起来比较好欺负……若话从头说起那就长了,原来近些年来天下驿站的花销让朝廷不堪重负,每年光从国库掏走的银钱就高达百万以上,朝廷有点吃不住劲。

究其原因,最大原因就是冒领勘合者甚多,几乎成了官场常态,有点本事的人出行都要去弄一张。驿站既疲于应付,也常借此虚报开销,加起来靡费甚巨。

所以朝廷决意整饬,一方面由兵部收紧源头,另一方面派御史分赴各处巡查整顿。任御史负责沿运河的直隶、山东、南直隶这一条线路,位于枢纽要津的通州便是他的第一站,也是重中之重。

李佑运气不佳,正好在风头撞到了枪口上。

说实在的,任御史这个活计不好干。有本事违规领到勘合的人,那自然是多数是有背景后台的。打个比喻,宰相的家奴,尚书的小舅子之类的人物就算拿着勘合招摇过站,难道真去查他?

不去管也不行,奉命外出巡查,一无所获就是最大的失职!回都察院考核休想过关。惹出昏庸无能的名声,这御史也别想干了。

头疼归头疼,倒也难不住任御史,大象踩不动,但可以去踩蚂蚁啊。

在国朝,监察体系前所未有强大,几乎与行政体系呈现并驾齐驱势头。当监察御史的,本职工作固然差不多,但风格大略可以分两种,抓大放小的和抓小放大的。

抓大放小的图名声,专跟皇帝宰相尚书巡抚之流过不去,要的就是以小注博大彩。而抓小放大的则是图实惠,与高官显贵拉好关系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位任御史,便是属于抓小放大的那种御史,到了通州便吩咐下去,各处驿站里若有合适的违规典型便报过来。又吩咐道,大了不好小了也不好,就要那六七品的不大不小正合适。

所以说,李大人和衣床中卧,祸从天上来,归根结底是因为看起来太好欺负。

首先这厮只是个在朝廷无根基的外府小官。其次从登记记录看来,这厮到京城是为坐监的,说明他并非科班出身,不会有厉害关系网,也不会有多大前程。第三,这厮被安排到偏僻小院,与奴婢挤在一屋也不吵不闹,说明他没底气。

三点总和起来,在任御史眼中,李大人岂不正是个软弱可欺的违规典型?抓住处理也就处理了,合该他倒霉。公私两便,无有后患,实在妥当。

话扯远了,却说李佑磨磨蹭蹭的,惹的御史随员不耐烦,又喝斥道:“阁下不要拖延时候了!还不速速拿出各项文凭查验!”

又把李佑的火气挑起来了,要说今天谁最可恨,莫过于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属吏。

在虚江县和苏州府,李佑好歹也是小小的土豪,知府道台都奈何不得他,心态骄矜惯了,到了这儿竟然被看成刷政绩的弱者甲乙丙丁……虽然他违规了,但官场上有时候违规不是错,弱小才是错误啊。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来之前李大人有心理准备的,知道京城不好混,但仍没想到还没进京就在通州驿站莫名其妙挨了一记闷棍,险些被这个反差刺激到内伤。真是乌纱满地走,外官不如狗……

狠狠扫了一眼,李佑转头对张三喝道:“去!将本官装文凭的匣子拿出来!”

张三回屋取东西的空当,便有看不过眼的人站出来了,只见一个年近三旬的儒冠士子对任御史道:“都是朝廷命官,为君上效力,这位任大人何必相煎太急。”

声音洪亮,叫李佑听得有点儿耳熟,仔细回想似乎就是刚才到了门外要请他喝酒的人,这哥们倒是挺仗义嘛。

任御史瞥了一眼,见这发话的是个读书人,没有出言训斥,只是淡淡解释道:“李大人冒领勘合,谮越传乘,王法之前,只有对错,岂敢有私。”

那士子也不怕官,又上前一步挺着脖子与任御史争辩道:“以我观之,李大人小有过失,但也是为公。刚才我听得一事,东边有个院里住着金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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