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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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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混搭风……
孙兄!直面人生很失败的现实,老老实实来当本典史的跟班随从罢,李佑摇摇头,回了屋。
次日,李佑到了县衙公房,刚坐定。便有巡街的壮丁班头之一,与他同姓的李班头来找他,道:“先生!这两日巡街,许多娼家仍在开张,却是违了上司禁令,如何是好?”
这你都问我?李佑反问道:“班头这点事情也管不得?我却不信了。”
“还好,但七八家闹得凶的人人道是和李典史有交情,听到这个下边谁敢管你的相好。这几家管不住,管别人也无法服众。”
“胡扯!哪有这么多家的交情!这你们都信?”李佑大愤:“罢了罢了,都是要谋生的。教她们不要开门结彩招摇夺目,紧紧关门闭户暗中做生意即可。”
李班头仍说道:“在下也是这样想的,也是如此的说辞,怎奈依然如故。”
“这就奇了,区区娼家也敢明目张胆无视官法?”李佑讶异道:“李班头你镇守街巷身担重任,怎能混的如此没有威望,不觉丢了县衙脸面么!”
李班头啧啧做声道:“当时都怪在下多嘴,抬出了你去压服她们。她们一听是李典史李先生主持此事,纷纷故意张灯结彩,明着要犯那禁令。都道请李先生去处罚她们,怎么罚都认了。李典史要不亲自走一遭?多多保重身子啊。”
这算什么事……真要狠下心来去认真的查禁,也不是做不到。但别人都会觉得你李佑鸡飞狗跳的动用官府法度去压迫一群对你示好的弱女子,太大煞风景了。那在全县人的嘴里,必然会成为不解风情不怜香惜玉的反面典型、用弱女子眼泪换取自己功劳的无耻男人了。
人言可畏,千夫所指。反正也无关大局,爱咋样就咋样罢!
到了中午,孙及过来找李佑。
“定好了?”李佑问道。
孙及答复说:“上午找好了一家,就在二水巷巷口旁边不远处,叫做太华楼。但你到底打算出多少钱做东道?”
“这个……十两够不够?”李佑不确定的说。
孙及皱眉道:“你请多少客人?我买了三十张帖子。”
李佑算了算,衙里的诸位典史、几个老资格吏员、还有自己住所左邻右舍几家,以及自己公房内两个手下书吏,大概二十人左右。这些都不好不叫的,漏了谁都会有怨念,确实都得邀请。至于四大老爷,送了帖子估计也不会来的。
孙及摇头道:“十两怎么够使的,你为何非要在二水巷附近?县东北多是有财有势人家,酒楼都贵得很!不如换个便宜地方。”
“不!必须在那里。”李佑咬牙道:“我给你二十五两,你看着用,能省则省,尽量少用。”他的心在滴血啊,刚攒了二十多两银子,又要飞了,手里的钱怎么就留不住呢。
还是那句话,蹿红的太快,没有底蕴。
孙及靠近李佑低声问道:“不是有禁令不许操办婚嫁喜事?你纳妾合适么?不会影响仕途罢?何况当下你也不是很富裕,过了这阵风头再请罢。”
“没有问题,我又不举办任何仪礼,只是请同僚吃酒席庆祝而已,禁令可没有不许吃饭。现在请和过阵子请没什么区别的。”李佑毫不在意道。
孙及很奇怪的看着李佑,良久叹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你又抽疯了?”李佑同样很奇怪的看着孙及。
一句话没说好,又刺激的孙及痛苦的攥紧拳头,白皙的脸庞扭曲狰狞,低吼道:“为何你这种世道人情狗屁不通的人也能窃据典史,我却只能浪迹市井胡混?为何!为何?”
又上前一步紧逼李佑说:“你知不知道!以你地位要办仪典,别人都会随礼,你至少有点进项!现在只请酒席,纯赔钱!你连这都不知道!还白痴一样说没什么区别!”
李佑猛然拍头,把这遭忘了。上辈子一接到许久不联系的老同学电话,就知道要随礼,没一个不准的。最后自己还没结婚就宅挂了,真真正正亏死了。
被孙及讽刺的心里恼羞成怒又不好意思,李佑用力按住孙及道:“好了好了,我有不得已的理由,非要现在办不可。你就在这里写帖子,下午写好就送到各房。”反正都是县衙同僚,在公房写了就送也方便。
“对了!”李佑又吩咐道:“回头你告诉张三李四二人,明天叫他俩去二水巷刘府门口,只要有刘家的人进出,就大声谈论我的事情。”
孙及听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说头?”
“其中原因你不知道的好,传扬出去就坏事了。”李佑道。若闹得沸沸扬扬,都知道他纳妾是做给刘家看的,那和公开拒绝、明着打脸有什么区别?刘家自己清楚就好了,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又顾及了刘家的体面。
第42章 刘巡检细说端详
李佑的宴请很成功。众人热忱的说点儿虚情、诚恳的叙点儿假意,高兴的脸上带笑,开心的嘴边有春风,一直从黄昏欢饮到半夜。主要也是近期没有什么别的机会,上次还是端午节,县衙这些吏员也正好借此聚一聚。
嗯,况且不用出随礼钱,何乐不为,人人皆夸李典史豪迈大方、仗义疏财!
李佑醉醺醺被孙及送回到住所,小竹给开了门,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老爷说话,却扭头就跑回堂屋了。
有情况这是,李佑继续摇摇晃晃迈步进了屋,忽然看见母亲朱氏坐于堂上,金宝儿和小竹一左一右低头小心侍候着。
“啊!母亲来了。”李佑赶紧上前问安。昨天他派人去通知了家里纳妾的事情,没想到母亲今天就过来了,而且这么晚了还没走。
朱氏点点头,又继续对金宝儿教导说:“我家虽不贫苦,但也不是大户人家。家中女眷皆要习得女红,入得庖厨,你不擅此事,可慢慢学之。”
说完转头对李佑道:“为娘准了,从今日起,金姑娘便为妾室。”
直到这时,有了长辈口许,金宝儿的名分才算真正的确定下来。
当夜母亲住在李佑东屋内,李佑则顺其自然睡到了金宝儿的西屋(其实天天都是)。
酒后自然是乱性一番,完了李佑便问:“母亲和你说什么了?”
金宝儿道:“婆婆叫奴家学针线,奴家打小没学得这些,不过看着有趣,闲来绣花也不错。但……”又很为难的欲言而止。
“但什么?”李佑又问:“和我不用吞吞吐吐。”
金宝儿犹豫再三,苦着脸道:“奴家真的不想去厨房……”
李佑笑道:“不去就不去罢,你喜欢整洁我也是知道的,家里不是还有有小竹么,反正明日母亲就走了。再说熏成黄脸婆子,满身油烟,我可就亏大喽。闭眼睡觉!”
第二日,到了县衙李佑被黄师爷唤去。“听说你纳妾了?”黄师爷见了面便问。
李佑答道:“是有此事,也给老先生发了帖子。”
“并非说这些。托付你给县尊寻找合适偏房,至今没有人选,你自己倒先纳了小。”
啊!把这事给忘了,李佑不由得编个借口叫屈道:“不是不尽力,实在是暂且没找到合适女子,大老爷什么身份,要宁缺毋滥的,在下要仔细挑选。”
“我也知道这些,只是提醒你罢了,最近日子要祈雨,县尊应当不会着急办这些事。”黄师爷道:“不过你还得多注意些,快两个月了还没办成!”
李佑称是,回到公房,坐下没多久,却见那不穿官袍却一身箭袖戎衣的刘巡检走了进来,腰间还挎着刀。
他来得好快!李佑站起来上前迎拜,恭敬道:“刘大人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小吏有失远迎,罪该万死!早知道小吏便去衙门口迎驾,不至失了大礼!当真是羞愧的很。”
不能让他找到任何挑理的地儿,李佑暗暗想道。
那刘巡检,笑眯眯的老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一出口便把李佑呛住了:“贤侄太多礼了,本官此时尚算不得你岳丈,不需以父礼事我,日后如此也不迟。”
李佑顿时憋了一口气,又问道:“刘大人所为何来?有事只需差遣下人来吩咐便可,何至于亲力亲为。”
刘巡检哈哈一笑,很开心的恭喜道:“昨夜听闻贤侄纳了小,特来道喜!”
李佑震惊了,之前设想过对方可能有单刀直入、旁敲侧击、绵里藏针、暗度陈仓、殴打谩骂等无数种反应,却打死也想不到巡检大人居然跑上门来,貌似很诚恳很真心的连声恭喜,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麻木的口中胡乱一句:“同喜同喜……”
“你这后生晚辈纳妾,本官能同什么喜,我不是外人不计较,以后和别人长辈不可如此说话。”刘老巡检殷殷教诲道。
惨败!和刘老巡检装傻饶嘴皮子,李佑功力差太多了,还是少说为妙。他又想起父亲说刘巡检凶残、哥哥骂刘巡检横暴,这哪里像了。
刘巡检绕过李佑,径自来到李佑椅位坐下,此间公房内,以李佑这位置为尊,凭他的身份自然要坐在这里。“连茶也没有一口么?”刘巡检摘下腰刀敲着桌子问。
李佑无奈,到门外喊杂役提水来。
“什么破茶!”刘巡检喝了一口就喷出来,都吐到面前桌案上了。又道:“贤侄得空去本官那里拿些好的用,一个典史能连这份体面都没有么,本官都看不下去。”
我和你很熟?李佑看着巡检只好说:“不敢不敢。”
“你父亲都对你说了罢?”刘巡检问。
李佑谨慎答道:“说了。”
刘巡检忽然长长叹口气,道:“唉!我这个女儿,真是可怜。”
李佑捧场道:“是啊,是啊。”心道,长的不行又是哑巴还当了望门寡,能不可怜么。
“你知道个什么!就是啊是啊的!”刘巡检训斥李佑,又来了一句:“想必你父亲都对你说了。别人耳目闭塞不知道,你父亲却不一样。”
李佑心里明白,刘巡检这句显然指的是那件他杀了准女婿的传闻。这话他可不敢接,您老人家怎么说就是怎么是了,与我无关。当下站稳不语。
“本官也不怕对你讲清楚。”刘巡检恨恨的说:“谁也不知道那个贼子简直人面兽心!竟然去强暴我女儿的婢女!”
还有这等内幕,那哥们居然去强暴女子,果真是禽兽不如的家伙,活该被沉太湖,李佑心想。不过……他放着未婚妻不去碰,却去强暴丫鬟,可见刘巡检的女儿……
刘巡检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那畜生的兽行偏偏被我女儿看个正着,受了惊吓,从此口不能语!”
李佑好像上辈子在网络上见过这个病,叫失语症,以这年头的医学水平,怕是治不好了。
“我恨不能手刃此贼!”刘巡检越说越激动,刷的拔出腰刀。
面对明晃晃的刀刃,李佑暗暗退后两步。他对此心情却是能理解,要是自家女儿本来就那啥,还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哑巴,哪个当父亲的也受不了,刘巡检暴虐杀人倒也情有可原。
又听那刘巡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秉着良善之心,也嫌杀他污了我的宝刀。便将此贼装入竹笼,丢至太湖,让他自生自灭,死活看天意,教他怨不得我。”
您这是杀了人还要立牌坊罢,李佑小声问道:“竹笼里是不是还装了大块石头若干?”
刘巡检惊讶的看李佑道:“莫非贤侄也做过此等事?”
李佑急忙答道:“不曾!不曾!”
“哦,你家学渊源,能知道这个也不奇怪。”刘巡检恍然大悟道:“本官对你父亲也是仰慕的很,还要讨教一二。”
这还用家学渊源么,上辈子只要是李佑这样看过上海滩故事的,谁不知道绑石头装麻袋沉黄浦江的段子。
第43章 最近比较烦
李佑算明白了,难怪刘巡检搞死他那准女婿后一点麻烦也没有。一是杀的低调有情趣,知道的人不多,尸体都没人见得到。二来这人确实犯了罪,还是在这年头经常被动用私刑的那种罪,知情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三来刘巡检这身份摆着,县里头谁没事干去为一个罪人出头,看样子还不是什么有背景的罪人。
“本官这把年纪了,幼子尚小没甚事情,唯有这女儿令人牵挂,这一年来也寻不到般配好人家。如今见……”刘巡检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似乎开始真正步入正题。
“吉人自有天相,刘大人不必过于忧烦。”李佑突然插嘴安慰说。
刘巡检哑然失笑道:“小子何须作态!本官就是看中了你。你且放心,纳妾之事,本官乐见其成,真心恭喜你的。”
李佑不敢相信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宽容厚道的老丈人。
刘巡检解释道:“我这女儿,自从那件事之后,除了口不能言,日常里其他倒也无碍。只是见不得床事了,更何论行那夫妻敦伦的事情。”
什么叫见不得床事?难道您老人家开明到特意找人表演一番床事给女儿看?李佑好奇的问:“恕在下打断,您怎么知道见不得那个……床事?”
刘巡检无奈说:“丫鬟偷偷藏过几幅春宫画,我女儿偶然见了便极其惊吓恐惧,浑身僵直颤抖,仿佛恶梦一般。所以你纳妾我是不反对的,总不能因为我女儿缘故叫你守活寡。”
李佑心道,这是她守活寡好不好,小爷还能缺了床伴!不光哑巴,精神还出了毛病,就是这年头的人不知道精神疾病这种说法。
虽然你家女儿很令人同情,你的行为我也能理解,但这都不足以说服我来献身接盘啊!遂委婉的说:“在下无品无德,轻薄无行,不求上进,委实不是良选,配不上贵府小姐。”
“常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良配不良配的,你说了也不算,待我再去寻你父亲议定了此事。今日前来只是与你絮叨絮叨,本官秉着良善之心,知道这盲婚哑嫁的害处,所以费这些口舌教你了解我家女儿。”
李佑恨恨想道,你方才提到秉着良善之心,后面就沉了准女婿,这次又说秉着良善之心,是在威胁小爷我吗?
看刘巡检这意思,此事根本没想过不成的问题……他有什么把握?难道真以为凭着势力就能逼得李家认命?即使勉强成了,那不受待见的女儿嫁过来,在夫家岂不也是受罪?刘巡检不至于想不到这些罢?
刘巡检又谆谆教诲道:“还得提醒一句,少年人好色纳妾老夫是理解的,但切忌狂嫖滥淫、纵欲无度而毁掉终生。切记,切记。”
说罢施施然走了,留下了李佑独自苦坐发愁,父亲大人你一定要顶住啊。他忙乎半天,敢情在刘家眼里,纳妾根本不算是问题啊……真是一场辛苦为谁忙,刘家到底图的啥啊?
我的名声还不够坏!李佑痛心疾首对自己说,难道真要逼我去当一个滥交机器自毁名声么?
又呆坐了一上午,临近午时,一个门子站房门禀报说:“李先生,有人急着找你。”
“何人?”
门子很猥亵的笑道:“自称是谢妈妈。”
这不就是谢老鸨么,能有什么好事。李佑拍案怒喝道:“混账!你收了多少好处,这样人物你也敢在公事时间来通报!不想干了?”
门子不以为意回答道:“先生多虑了,谢老鸨她说是有公事,并非其他。”
“她能有什么鸟公事?你是帮她说情罢。”
“小的不知,但拿着张呈文,看着确实有事情。”
这么正式?李佑挥手道:“那就领进来罢。”
不多时,那谢老鸨进来就喊:“李先生要给做主啊!”一边拜见一边把手里的呈文送到案上。
李佑展开草草看了一遍内容,后面又有十几个签名画押。
还真是鸟公事!
这得从本府衙门的五项禁令说起,苏州府城由于有老知府亲自坐镇,令行禁止颇为严格,包括风尘业关张歇业的禁令,很是杀了几只鸡给猴看,没使得家家闭门户户歇业也差不多了。
但其他各县就宽松多了,如虚江县这样法令形同虚设的也真不少。就导致了一个后果,苏州府城的大小妓家纷纷上了带卧室的那种花船画舫,漂至各个比较繁华的县去做生意。
其中号称小姑苏的虚江县首当其冲。这虚江县县城常在人口早已经过了十万,又处水路要津,堪称是有数的繁华之地了。近日,常有二三十艘大小不一的花舫聚集成群停靠北关外水面上,居然生生的开辟出了一个临时的水上花港。
虚江县不知为何,花船画舫这方面一直不很时兴,大约是县城内水道比较窄,县城外水路又是大量商旅往来舟船杂乱的原因。府城的大量花船一到,成群结势的占了北面一片水域,竟然也成了气候。
不但那府城里忍不住寂寞的人追着来了不少,而且本县的男人也图新鲜哪,都去船上凑热闹了。结果本地许多妓家生意冷清下来,那些敢来异地撬生意的,货色都不会差,主要影响到的便是本地高端妓家。这些老鸨们便在白眉神(管青楼的神仙)小庙碰了头,联名写了呈文,叫谢老鸨来李佑这里求助。
关我鸟事……李佑嫌麻烦得很。
“有知府大老爷的禁令,请求李先生去查禁她们!”谢老鸨道。
李佑道:“照章办事,要查禁也得先查禁你们!”
谢老鸨策动银弹攻势道:“老身同行们愿出银子助本县祈雨。”
李佑推脱道:“你先回去,容我仔细考虑考虑。”
李佑也不是傻子,这年头过江龙谁背后没点势力?谁知道这里面水多深?没点背景实力就敢来异地经营么。尤其是从府城里来的,苏州城号称天下最繁华都市,那里面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在府城他们要卖知府大老爷面子,但到了这县里哪里会看得上自己。更何况谢老鸨不是背靠周县丞吗,他李佑又何苦胡乱出头。
这周县丞倒是刚刚从南京回来,谢老鸨找过他的。但周县丞一听这事归李佑差遣,立刻躲了。这就是天下所有佐贰官的悲哀啊,没有正印官撑腰,面对强势小吏就硬气不起来。
但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躲不开的。
到了午后,李佑手下的书吏袁明慌里慌张跑进来,对李佑道:“祭台那边有点状况。”原来这两日他被打发去当建造祭台的督工了。
“慌什么?应该要完工了罢?怎么就出了问题?”李佑连忙问道,这可都是他的责任,出了问题他第一个跑不掉。
袁明答道:“祭台本身没有问题,但周边出了问题。”
若要祭天,别的县没准就不用造祭台,找个高处就能对付了。虚江县地势低平,就必须得造祭台了。那位置也是算过风水的,位于县城北关外不远处,一处河曲弯流地方,祭台便位于这凸进河心的小半岛上。据说周围水气足,求雨灵验。
然而近日,府城的花船大舰队沿河漂来了,所以,你懂得……
李佑还是的面对那些花船去,他烦的以手拍额,最近自己造了什么孽,麻烦事情接踵而来。
第44章 何不食肉糜
仍然有人不明白为何祭台出了状况?
登上祭台就一目了然了!眼往下瞅,只见底下绕台一圈水面上,那真是一溜儿的花团锦簇,彩旗绣帘,莺莺燕燕,情情爱爱,欢声笑语,笙鼓箫歌,间或夹杂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船震。到半夜也是灯火通明,光影交错的。
这是祭天呢还是勾引神仙思凡呢?二十一世纪的看官切身想象一下罢,若你住在三层楼上,楼底下一排特种行业门面对着你家阳台艳帜高张的场面。
最近麻烦多,难道是因为打了和尚遭报应?李佑想道,早知如此,就该把那秃驴打成残废才够本。
祭台绝对动不得。为了区区几个娼家,就换地方重建,县衙的脸面何在。若出了这事被言官弹劾,陈知县的官位都难保。再就是快完工了,换地方重建太浪费。
李佑估计花船这么大动静,陈知县是知道的,但祭台的事情陈知县放手给他后便没有过问了,还是先去拜见知县大老爷,把这些事禀报一遍。
陈知县听了就责怪李佑道:“你自一开始便不从严治事,自然会招引得这些狂蜂浪蝶。”又道:“花船这事你去寻那黄师爷,与他商议自有计较,有了结果再报与本官。”
听知县这话里的意思,似乎黄师爷掺乎到这些苏州花船里了?真人不露像啊。李佑又找到黄师爷,问起此事。黄师爷哭笑不得,摇头道:“这确实有我的不是了!”
“难道老先生你才是操纵这些生意的幕后大手?好本事,在下佩服。”
黄师爷瞪了李佑一眼,“我哪里有这等本事。当年我也曾游学江南,拜访名师,结识了些同窗好友的。前些日子,便有个同窗来委托我为这些花船画舫提供便利。我也没多想,毕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要害事情。谁晓得居然出了这种问题,把你的差事犯着了。”
原来如此,李佑刚才便想着即使是过江龙,也得找地头蛇配合,还一直猜是谁呢,原来是托到黄师爷这里了。这几个月黄师爷的地位升的也很快,几乎就是县里二号人物了,出面办事比那周县丞和王主薄还管用。
“跟我走一遭,我带你去见见那人,他能做的了主。”黄师爷很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也不知为何犹豫。
当下就起身,黄师爷上了凉轿领着李佑来到北关外一处宅院,离河岸不远。叩了门便见一清秀小厮开门道:“原来是黄老爷。”
“你家老爷在么?”黄师爷问。
小厮道:“此时自是在的,再晚些就不在了。”
这时,门帘一掀,从正堂内走出位三十七八的耀眼中年男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虽是装扮文人样式,但遍体绫罗长衫华丽,头戴唐巾,额檐处一颗晶莹剔透的玉色宝石。其他所系所挂所握皆不是凡品,以李佑的眼力是鉴定不出来的,但是太夺目了,导致此人长相被李佑不自觉的忽略了。
黄师爷上前道:“赵贤弟!要出门么?愚兄现下有事烦你。”
那富贵中年人没在意黄师爷的话,却打量李佑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黄师爷便介绍说:“本县的典史,李佑李典史。”又对李佑说:“此是府城的赵相公。”
原来还是个秀才,李佑也上前见个礼道:“久仰久仰,小吏见过赵相公。”
赵秀才饶有兴趣的念道:“谁翻乐府凄凉曲,人生若只如初见,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李佑点头道:“正是。”
“原来是同道中人,久仰久仰。”赵秀才笑着拱拱手道。
什么同道中人?
赵秀才又问道:“欲问江梅瘦几分我是见过了,果如其人。但那冰肌玉骨天分付却无缘得见,先生可否引见引见。”
李环?李佑脑子不由得冒出一幅画面,满地草纸的屋内,有一位少女,蓬头垢面懒梳妆,低头奋笔码字忙,同时神色兴奋地念念有词……
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啊,别人见了肯定要看低小爷的品位,如何也不能引见。“这个,确实不方便。”李佑为难道。
赵秀才神色暧昧,会心笑道:“原来吾唐突了,小先生不方便就罢了,不知勿怪!”
看这二位说女人说的热闹,黄师爷半刻无语,终于还是咳嗽一声,打断了谈兴。“贤弟,今日还有正事找到你!”
赵秀才不耐烦的说:“你这无趣的假正道老兄,能有什么正事。”
黄师爷有点后悔带李佑过来,让赵秀才一通胡言乱语,自己在李佑心里的高大形象必定要崩塌少许。没好气的对李佑道:“小子!你去对他说!吾说话不如你能入得他的耳!”
李佑到院门外,遥指远处那黑影说:“赵相公看的到高台否?此次筑台,责归于小吏,近日即要完工,现在却……”
“妙!妙!妙!好地方!”赵秀才鼓掌而叹:“李先生果然是吾辈中的高人!筑台四看,周边花锦满目,楼船红袖绕水而居,在此风流玩赏,真洋洋大观矣!我要请你登台喝酒作乐,看中了谁家就唤她上台敬酒,不亦快哉!”
这是祭祀上天的祭台啊,不是你喝花酒的地方!
李佑恨不得砸碎赵秀才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无奈望向黄师爷求助。老先生耸耸肩,爱莫能助。
“赵相公!”李佑提气出声道:“小吏我奉命筑台祭天,祈求雨露以救苍生,此乃庄严肃穆之所,下绕花船画舫终是不雅!”
“那就可惜了。”赵秀才想了想道:“我捐银二百买下此处,再请贵县另寻他处可好?”
黄师爷看李佑沟通的费力,上来解释道:“这并非钱的原因,若因娼家女子就随意移动祭台,将我县祭天大事弄得儿戏一般,传扬出去坏了我县名声,教陈县尊何以立足士林?”
赵秀才叹道:“好端端的风流雅事,当世人所共赏,官场偏偏如此俗不可耐。”忽又转向李佑说:“小先生根本无望仕途,为何还恋栈不去?不如弃职与吾同游山水,有诗云:旷如魏晋之间客,岂不美哉。”
不工作喝西北风去啊?李佑心道,这人看来必定大富大贵出身,真是个随心所欲的大少爷。也不对,是老少爷了,他这话说得与无粮饿死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
第45章 这个世界谁疯了
看李佑还要继续说这事,那赵秀才就道:“此等小事不值得忧心!今夜太仓促,明晚我在花船上做东道,请李小先生吃酒赏花。其他我自有主意,只要你来,管保无事。既为同道,求到我这里但请放心!”
见终于说动赵秀才作出了保证,黄师爷和李佑便告辞了。
路上李佑忍不住问道:“这是何等人也?为何来求他?”
黄师爷道:“乃是昔年大学士赵文贞公之孙。”
这赵文贞公乃是三四十年前的宰相人物,中过状元,入过内阁,谥号文贞,是苏州的大名人。虽然已经故去,但至今街头巷尾仍然到处流传他的传说故事。
“宰相后人怎么这幅样子?”李佑奇道。
黄师爷呵呵笑道:“他这一代嫡出兄弟三人,赵贤弟最小。自幼有兄长顶立门户,家世又好,赵贤弟自小无忧无虑,便倚红偎翠、悠哉游哉了,真真正正的富贵闲人。你可不知道,他在家中养一个全女子的戏班,个个美色,乃苏州府一绝,老夫年轻时见过一次,那真是……”
看黄老先生说的很投入,李佑察言观色,冷不丁问:“恨不得取而代之?”
“是啊,谁不……不要乱插嘴!”
李佑心里叹口气,我这穿越的也太悲催,穿越不到青年进士大老爷陈知县身上,穿越到富贵闲人赵相公身上也成啊,年纪大点也认了。
不过他也不想想,他要是穿越到什么常大郎、范五之流,该找谁说理去。
只听黄师爷继续说道:“赵贤弟自称赏花山人,最爱流连美色,风流浪荡得很。但他品性并不骄矜欺人,很好相处,在青楼楚馆里人缘风评颇佳。这次苏州府来的各家花船一齐求他出面照看,他闲着无事也不拒绝,跟着来了。本府老知府是他祖父的门生,他家兄长还都在做官,一般各处都得给几分他面子。”
“属下放肆了,敢问老先生怎么识得这等人物?”李佑最好奇的是这点。
“昔年我游学江南,三生有幸拜在大儒门下,恰与他同窗。”黄师爷怀念道。
肯定也一起干过别的事情,李佑猜道。
黄师爷忽然又提醒说:“明晚事情未必就那么简单了,还是得当心。”
“老先生不是说赵相公很好相处么?”
黄师爷有点发愁道:“赵相公是很好说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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