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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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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诳得皇后手书。”耶律绥也笑道。

“这首诗里藏了赵惟一的名字,皇后也是聪明人,岂能不知?若用此计,只怕坏事!”耶律孝杰沉吟半晌,忽然走到书案边,铺纸沾墨,提笔书道:“青丝七尺长,挽作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写完之后,又看了看,颇觉满意,又继续写道:“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他是状元之材,写这些艳词自不在话下,当下笔不加点,连写十首,总名之曰“十香词”。

耶律绥也早已离座,探头看耶律孝杰的词稿,一面摇头晃脑地低声吟哦着,当读到“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哪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之句,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丞相果真是才高八斗,倚马书成,只怕曹子建也有所不及。”

耶律孝杰笑道:“皇后最喜欢这些诗词曲赋,只须让宫人哄得她手书《十香词》,再呈给皇上,皇上大怒之下,再背一下《怀古诗》——若说皇上会不穷治其事,那便是神仙也不肯相信。”

“正是,正是。”耶律绥也喜笑颜开,道:“只要皇上穷治……如是我父王上奏此事,必由丞相治狱。到时候……”

耶律孝杰冷笑一声,道:“只要赵惟一落到我手中,我让他写什么供词,还怕他竟会写不出来么?”

第十九节

正当耶律濬志得意满的准备对朝政进行进一步的整顿之时。从萧忽古那里传来的信息却让他彻底的懵了。

原来耶律乙辛密奏皇帝,说单登与朱顶鹤举报皇后萧观音与伶官赵惟一有私情,奏折之中,将通奸过程讲得绘声绘色,当晚皇后所穿衣裙等细节都有描绘,并且还拿出皇后赐给赵惟一的手书《十香词》为证,更另有一首藏名的《怀古诗》。耶律洪基闻后果然大怒,立即下令耶律乙辛与耶律孝杰穷治此事。二人遂立即逮捕赵惟一,用酷刑使其诬服。为了使此事更加可信,又将教坊高长命也牵连进来,屈打成招。枢密副使萧素与萧惟信前去讲理,耶律孝杰冷然不听。当日即将供词交给耶律洪基。因见耶律洪基尚有犹豫之色,耶律孝杰唯恐有变,立时再审,锻炼证实。于是耶律洪基终于勃然大怒,便即日下令,族诛赵惟一,斩高长命,并赐皇后萧观音自尽。

于是事涉当朝皇后的大案,从案发到案结,前后竟然不过两日!而耶律濬远在中京,猝不及防。公主在行宫中乞代母死,也被耶律洪基拒绝。

当日萧观音便赋绝命诗自缢而死。

耶律濬自接到信的一刻起,脸色便由铁青转为苍白,浑身颤抖,最后整个人都跪到了地上,紧紧咬住嘴唇,鲜血竟从嘴角溢出。

“殿下!”萧佑丹见状大惊,慌忙扶起耶律濬。耶律濬木然半晌,才将手中的信递给萧佑丹,萧佑丹略扫一眼,脸色立时大变。好半晌,才颤声说道:“殿下节哀!”

司马梦求听到此语,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还以为是耶律洪基驾崩了,于此时也顾不上收敛形迹,忙上前问道:“萧兄,发生什么事了?”

萧佑丹微一迟疑,便将手中的信递给司马梦求,司马梦求匆匆扫了一眼信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震惊了。他正要说话,便听耶律濬低声抽泣起来。司马梦求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冷冷道:“殿下,此时非悲伤之时!母仇不共戴天!”

耶律濬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咬牙恨声道:“不错,杀吾母者,耶律乙辛也!”说话间,突然一把拔出腰刀,狠狠地劈在地上,厉声高呼道:“不杀耶律乙辛、张孝杰二贼,誓不为人!”

司马梦求是局外之人,一惊之下,心中便已有计议。当下一心想挑起辽国贵族内讧,好让他们无力南顾,于是更是刻意火上浇油,挑拨道:“自古以来,母后惨死,太子能久居其位者,十中无一,殿下不可不防!今日之事,若不早做决断,莫说报仇,只怕他日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濬如被冷水浇身,霍地站起身来,狠狠盯着司马梦求,狞声道:“马先生有何良策教我?”

“当日耶律重元如何谋反?”司马梦求知此时不能有丝毫迟疑,直视他目光,毫不退缩的逼问道。

“以四百余人诱胁弩手攻击帷宫!”

“为何失败?”

“其军心不稳,临战动摇。”

“若不动摇,又当如何?”

“胜负难知!”耶律濬此时已经知他话中之意,不由栗然一惊,已经动摇起来。

“今太子若亲率二百亲卫,以奔母丧之名,直取行宫。萧大人率亲军占据中京,随后而至。举清君侧之名,纵不能一举而成大事,然诛耶律乙辛、耶律孝杰不在话下。好过坐而待毙百倍!”司马梦求声色俱厉。

耶律濬不由得悚然动容,但兹事体大,心中却不免迟疑,道:“然一切皆无准备。”

司马梦求听出他的犹豫,森然道:“正是没有准备,才能事起突然。殿下与臣白衣而行,若能成功,则大事可定,效唐太宗故事,遵皇上为太上皇即可。若不成功,萧大人还控制中京,中京、西京、南京三道百姓皆知殿下之明、皇后之冤,民心岂不可用?”司马梦求到了这个时候,也已没有退路。

萧佑丹一直冷眼旁观,揣摩司马梦求的用心。他虽不能深信司马梦求,但知此刻决断当速,否则必有后祸,细想司马梦求之言,似乎眼前形势也的确可以一搏,否则若容耶律乙辛返回中京,只怕便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当下说道:“殿下现在总北南枢密院事,一道令书,臣可以控制中京,先将耶律乙辛等贼子家人诛杀殆尽。然后遣亲信之大臣矫诏前往上京,二京在手,则朝中贵幸之家属尽在掌握之中。届时再下诏大敕,免税,以清君侧之名行大事,向天下白二贼之奸,皇后之冤,即便正面对决,也未必没有机会。只是奇袭行宫……”

“欲得奇功者,不可不冒奇险。何况当年耶律重元一击不中,尚可远走大漠。臣拼一己之力报殿下相遇之恩,敢以性命保殿下平安返回中京!”司马梦求慨声说道,他现在只求挑起辽国内乱,对耶律濬的生命安全,却是毫不在意。

耶律濬微一沉吟,随即紧握刀柄,断然说道:“事已如此,便冒一回险——或者为人上人,或者死无葬身之所!”

耶律洪基行宫所在,有近三万大军,附近的州县尚有两万马军驻扎,随时策应。自重元之乱后,若有人再想谋反,已是千难万难。耶律濬精挑细选了两百名卫士,外着缟衣,内着软甲。距行宫二十里左右时,耶律濬下令留下了一百五十名卫士策应,自己只率着撒拨、司马梦求等五十名身怀短刃的卫士前往行宫。一路之上,想起无辜惨死的母后,耶律濬忍不住泪流满面,整只队伍都不停的低声哭泣着。

整个行宫的人都知道太子为何而来!

看着这些人人数不多,又没带兵器,没有任何人不识相的出来阻拦。这时候激怒太子,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自然早有人报给大帐内的耶律洪基:“太子前来奔丧。”

“让他去看一眼他母后便是,朕就不见他了。”耶律洪基心中也有几分黯然,他与萧观音,也有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年轻的时候,那个如观音般美貌的女子也是曾经得到过他全心全意的宠爱的。

但耶律濬一行却向着耶律洪基的金帐而来。在距耶律洪基的金帐不过两里的地方,耶律孝杰与萧十三等一批侍卫将耶律濬拦住了。“太子殿下,陛下说不想见你。”耶律孝杰恭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

“我要见陛下!我要替我母后申冤!”耶律濬高声呼号道。

耶律孝杰沉下脸来,厉声喝道:“太子殿下,皇后是你的母亲,可是皇上才是你的父亲!你难道要违抗圣旨不成?”

耶律濬红着眼睛望着耶律孝杰,厉声道:“你们这些奸人,难道要阻止我和父皇相见不成?我是皇上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见皇上?”

耶律孝杰的目光中似乎有无比同情,却只能无奈的望着耶律濬,假惺惺的劝慰道:“殿下,你应当冷静一点。你以后要绍继大统的,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为万民表率!”

耶律濬怒视耶律孝杰,忽然扬声吼道:“阿斯怜,你在哪里?你出来替我禀报!”

萧十三上前一步,笑道:“殿下,阿斯怜不在这里。”

“谁说的?!”一个沉厚的声音从耶律孝杰等人的身后传来,萧忽古身披重甲,大步走上前来。耶律孝杰与萧十三都是一怔,回头望去。便在此时,司马梦求忽然飞身上马,拔出短刃,从耶律孝杰身边掠过,只见刀锋一闪,一道鲜血喷洒而出,耶律孝杰当场毙命。司马梦求突起发难,便是耶律濬也始料未及。好在撒拨反应十分神速,见司马梦求动手,便也斜冲上前,抢了萧十三的腰刀,一刀便将其斩成两段。耶律濬再也没有犹豫的机会,长啸一声,纵身上马,率着众侍卫向金帐冲去。

萧忽古事先也毫不知情,夺过一匹马来,追上耶律濬,厉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清君侧!替我母后报仇!”耶律濬侧首怒视萧忽古,低声吼道:“阿斯怜,你去替我杀了耶律乙辛。”

当侍卫惊慌失措的闯进帐中时,耶律洪基知道自己又一次面临一场叛乱。此时外面的喧嚣与马蹄声,只有叛乱才可以解释。“太子谋反!请陛下先离开此处。”侍卫们牵了马过来,慌乱地说道。耶律洪基被这消息惊呆了,“太子谋反?”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养成了谋反的胆子?!“阿斯怜,萧十三!”耶律洪基怒吼道。

“陛下,萧忽古与太子是同谋,萧十三已经殉国了。”侍卫们焦急万分。太子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一路攻来,侍卫们军心极不稳固,他们不过出于本能在抵抗。只有一部分最忠心的侍卫组成一道防线在距金帐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守卫——他们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攻来了。

“朕要去见见那个逆子!”耶律洪基并没有迟疑,就站起身来,大步走出帐外。对付叛乱,他早有丰富的经验。果然,众侍卫见到皇帝威风凛凛的出帐,立时响起一片“万岁”之声!耶律洪基跃身上马,上前几步,厉声喝道:“耶律濬,你出来见朕!”

耶律濬的卫队此时距他不过百米之遥,耶律洪基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耳中,长期积威之下,耶律濬身子都震了一下,几乎便要下马认错。

司马梦求早已经驱马近前,沉声道:“殿下,回答他,切不可散了军心!”耶律濬哪里知道司马梦求打的如意算盘?那里知道他正是想要让辽国长期两方内战?还道他感激自己的知遇,所以忠心耿耿,他感激地望了司马梦求一眼,收敛心神,高声回应道:“父皇,儿臣在此!”

“你还敢叫朕父皇么?快让你的人住手!你可知这是在谋逆!”

“儿臣并非谋逆,儿臣是清君侧!待陛下身边的奸臣死尽,儿臣自会向陛下自缚谢罪!”耶律濬毫不示弱,抗声说道。

“你……”耶律洪基的话没有说完,一支羽箭已经准确的射中这位辽国皇帝的额心。

耶律洪基魁伟的身躯在马上一晃,倒下马去。

“弑君!”“弑父!”——相同的念头泛上不同人的心中,耶律濬脸色立时苍白,几乎要与耶律洪基一起倒下马去。便在此时,南面有人厉声喝道:“皇上被魏王耶律乙辛刺客所弑!儿郎们,快护卫太子,诛杀刺客!”紧接着数十个士兵高声呐喊道:“皇上被魏王刺客所弑!快护卫太子,诛杀刺客!”耶律濬回头望去,却是萧素领兵到了。

萧素是老于谋略之人,他远远望见耶律濬与耶律洪基正在说话,不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枝长箭,正中耶律洪基——萧素立时想到嫁祸江东之计,这数十儿郎喊将出去,不知底细的人自然要信以为真。至于事后是否经得起推敲,却并非此时要考虑的了。

司马梦求眼见耶律洪基刚刚被弑,萧素就带着数千精骑,风卷而至,将金帐团团围住,若让太子耶律濬稳定了辽国局势,只怕为他人做嫁衣裳,心中暗暗焦急。

身披重甲的萧素铁青着脸环视兀自持刃挟弓的金帐侍卫,厉声喝道:“太子殿下在此,还不速速放下兵刃,尔等想谋反不成?!”众金帐侍卫面面相觑,眼见大势已去,抵抗无益。但是放下武器,又焉知下场如何?数百侍卫在萧素部的威逼下,下意识的护着耶律洪基的遗体缓缓后退。

“再不投降,就地诛杀,满门处死!”萧素脸上青气更盛。

“当”的一声,终于,一个侍卫抛下了武器。便如多米诺骨牌倒下,众侍卫纷纷抛下武器,有些忠心者更是抱头痛哭。萧素立即驱使兵卒将众侍卫与耶律洪基的遗体分开。耶律濬早已翻身下马,扑了上去,放声大哭。萧素这时候却没有时间假哭,他一面部署亲信侍卫护卫耶律濬,一面派人去召集文武百官,一面又让撒拨领人去找玉玺。

司马梦求见他处分事情有条不紊,更是暗暗叫苦。

萧素待诸事处分完毕,此时耶律洪基遗体早已移到金帐之内,他走进帐中,向耶律濬低声道:“殿下节哀,此时奸臣未除,人心未稳,殿下当墨缞治事。先帝侍卫无能,导致先帝被弑,臣请殿下赐众侍卫自尽,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司马梦求心中一凛,暗叫一声:“毒辣!”

耶律濬也知道这是杀人灭口之策,射杀耶律洪基之人,眼下虽然不及、不便追查,但自己总是难逃干系。既然要嫁祸耶律乙辛,那众多金帐侍卫自然非死不可!他停止哭泣,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道:“赐其自尽,陪葬先帝,厚恤其家人。”

萧素漠然点头,无声的朝身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略一欠身,默默退出金帐。片刻之后,就听见马蹄奔驰、弓箭掠空,一声声惨叫传入帐中。萧素便在这惨叫声中扶起耶律濬,说道:“耶律乙辛党羽众多,殿下不可掉以轻心。眼下之事,一面要安抚人心;一面要趁势擒杀耶律乙辛;同时上京、南京、西京、东京的守臣也必须安抚,禁止南京、西京行人出关,以防南朝趁火打劫……”他话音未落,便见撒拨闯入帐中,萧素连忙问道:“玉玺呢?找到没有?”

撒拨单膝跪倒,面有愧色,道:“臣无能,没有找到!”

“啊?!”耶律濬站起身来,与萧素四目相交,心又紧张起来。

撒拨伏着身子,有点僵硬地说道:“刚才臣翻查尸首,没有发现近侍直长撒把的尸体……”

“撒把?”

“臣问过宿卫官敌里刺等人,皆说撒把平素与耶律乙辛往来甚密。”

“啊!”耶律濬脸上再无悲伤之色,厉声喝道:“萧素,命你为权知北枢密使事兼契丹行宫都部署,整顿军马,擒拿耶律乙辛,夺回玉玺。”

“臣遵旨!”

“撒拨,命你为侍卫太保兼近侍直长,掌领一切御帐亲卫之事。以敌里刺为总知宿卫事,统领宿卫之事。以萧禧为北面林牙兼总领左右护卫,往军中拜萧惟信为同知北院枢密使事,遣人速召萧岩寿……”

“殿下!”一个侍卫急冲冲闯了进来,禀道:“五里之外,出现一支骑军!好像是耶律乙辛的旗号!”

“狗贼来得正好!”耶律濬双眼立时红了,怒冲冲走到帐外,跃身上马,厉声喝道:“布阵,准备迎敌!”萧素等人连忙紧紧跟上,司马梦求骑在马上,双手轻轻抚摸着从金帐中顺手取出的弓箭,意味深长的望了耶律濬一眼。

耶律乙辛万万想不到太子耶律濬敢于谋反。耶律孝杰、萧十三横死、耶律濬进攻御帐的消息一传到耶律乙辛耳中,他立即前往亲信部将控制的营帐,同时四处下令,准备再一次亲自率军“勤王”。但是这一回的叛乱,却非比寻常——各营帐将领都有自己的效忠对象,有些奔赴耶律乙辛帐下,有些听从萧素的调动,有些则是萧惟信的部属,还有些意持观望……反应最快的是萧素,他不仅亲自率军前往御帐,而且还分出兵力将那些忠于耶律洪基本人的部队拦在御帐数里之外——仅仅凭此一点,耶律乙辛也可以断定萧素的立场了。整个行宫一片混乱,耶律乙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集了近九千骑军,气势汹汹的向御帐扑来。

“只要能趁机杀了太子……最好趁乱把皇帝也杀了……”耶律乙辛已经感觉到前途巨大的透惑,那座万万人之上的黄金宝座,在向自己招手!

御帐之前两军遥遥对峙,唯有马蹄微扬之声,竟听不见半句人言。辽军与敌人作战,向来四面布阵,每面五到七万人左右,每逢攻击,先以五到七百人为一队,试探进攻,若得利,则诸队齐进;若不利则退回,由第二队攻击,如此轮番骚扰,敌阵不动,则一直死耗,敌阵若动,则趁机进攻……所谓“成列不战”,本是辽军治军之格言。

此时双方兵力,耶律乙辛有九千骑兵,而耶律濬属下却不过五千余人。双方结阵列队,皆不下马,弓弦绷紧,只待鼓声三响,便即进攻——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切战法都只好抛到九霄云外。

耶律乙辛见耶律濬军营整肃,心中暗骂萧素。他知道萧惟信部心怀叵测,若久拖于己不利。眺望耶律濬阵中,却不见耶律洪基身影——他心中又惊又疑,咬牙拨出长刀,高声大呼:“前锋出击,左军、右军包抄,冲啊!”顿时中军鼓声摆起,数十面皮鼓嘭嘭大响。顿时五六千骑兵喊声震天,冲了过来。萧素眼见敌军冲近,夺过令旗,将军令旗向下一挥,厉声喝道:“放箭!”顿时中军鼓声三响,数千支羽箭同时射了出去,只见漫天盖地的箭雨后,敌军前锋纷纷倒地。但这进攻的亦是辽国精锐之师,将兵们尽是悍不畏死,前仆后继,蜂拥而上。萧素刚牙一咬,拨出弯刀,大声喝道:“儿郎们,冲啊!”顿时数千官兵一齐拨刃,冲了上去。耶律濬双目瞪圆,抢过一面鼓来,亲自击鼓,数十面大鼓一齐响起,中军将士齐声呐喊,众将士见太子如此,士气立时大振,锐不可当。

司马梦求见霎时之间,羽箭长枪在空中飞舞来去,杀声震天,血肉横飞,想到这死的尽是辽军精锐之士,不由大感快意。但眼见耶律濬一方虽然士气高昂,但毕竟人数太少,却又不免担心——耶律濬的死活他自然不在意,但自己的生命却不愿就此消逝。

司马梦求能看出来战场形势,萧素自然早已看出来。己方在敌军人数优势下已是左支右绌,战阵左翼尤其危险,他几次忍不住要投入中军,终于硬生生咬牙忍住。司马梦求走到萧素身边,低声耳语数句,萧素立时大喜,立时叫过传令官,叮嘱数句,传令官连忙领令下去。

片刻之后,就听见萧素中军数百名士卒齐声高喊道:“皇上有旨:耶律乙辛谋反,行刺皇上,众将士不得附逆,以免连累中京家属!”“皇上有旨:众将士不得附逆,阵前反戈,助朕平叛,加官晋爵,更有重赏!”“耶律乙辛全家已经伏诛,众将士不得附逆!”

这一声声呐喊传过战场,耶律乙辛部下顿时军心动摇——这御帐亲军比不得别的军队,家属全在中京、上京为质,听到这些喊话,便是耶律乙辛中军的士兵脸上都露出了迟疑之色。萧素瞅准机会,厉声传令:“中军第一队、第二队冲击左翼!”又有千余骑军朝左翼呐喊冲去,耶律乙辛的右军早无斗志,竟是一触即溃。

萧素见机会难得,挥刀大喊:“敌军败了!全军追击!”身先士卒,率中军冲向敌军。

耶律乙辛此时也只得孤注一掷,仗着自己生力军人数远远占优,举刀高呼:“儿郎们不要听叛军造谣,救出皇上,人人都有重赏!冲啊!”鼓声大作,中军只留下千余卫队,此外尽皆倾巢而出。

这时双方都已倾尽全力。司马梦求一心盼着耶律乙辛耗尽精兵后得胜,自己再与撒拨护着耶律濬逃回京师,从此耶律濬占据上京、中京、东京三道,耶律乙辛则占据西京、南京两道,让辽国陷入内战之中。宋朝则好乘机恢复燕云故地——眼见战场上耶律乙辛渐渐有利,司马梦求的如意算盘就要打响——不料便在此时,便见远处黄土飞扬,一大队骑兵向战场卷进!

耶律濬与萧素、司马梦求顿时又紧张起来——若来者是敌,则三人只怕连逃都逃不掉了!若是友,则形势立即逆转,要逃命的变成了耶律乙辛。三人六目相视,竟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节

金明池,百年前吴越王进贡的楼船被翻修一新,赵顼很随意的坐在甲板上,饶有兴趣的听着石越的叙述。“究竟是谁来了?”

“是萧惟信的军队。”

“啊?!”赵顼遗憾的摇了摇头。

石越笑道:“耶律乙辛也不是傻瓜,他远远望见萧惟信的旗号,就带着千余亲兵逃之夭夭了。臣听说辽国上京留守萧挞得与他一党,西京留守杨遵勖与太子不和,耶律乙辛党羽遍布辽国军中朝中,若能得到玉玺,别立宗室,矫诏讨伐太子,辽国内乱,没那么容易消停。”

“那玉玺究竟落在何处了?”

“臣亦不知。玉玺究竟有没有被找到,待耶律濬登基,遣使来告哀,自然便知道了。”

赵顼笑道:“朕想那耶律濬也非蠢人,怎的不追杀耶律乙辛?偏要留下这个后患。他虽是王储,但若有弑父之疑,又无玉玺,兼之耶律乙辛作乱,辽主的位置只怕坐得不甚便当。”

“耶律濬与耶律乙辛有杀母之仇,怎会不追杀?”石越笑道:“只是他身受重伤,这件事情,终是不得不耽搁了!”

“啊?卿说耶律濬身受重伤?!”

萧佑丹狠狠的一拳砸在桌上,目光中闪着愤怒、羞辱的火焰,“是我误了皇上!是我误了皇上!”

“萧大人,现在自责无益。谁知道那马林水如此包藏祸心!”耶律寅吉劝慰道。

萧素苦笑道:“当时贼子鼠窜,皇上执意要亲自追杀,我只得亲自点了一支精兵随皇上一道追击。果然追出二十余里,便见皇上先前埋伏的百余侍卫正与贼军力战,此时侍卫虽已伤亡殆尽,但那老贼眼见也难逃一死,那马林水忽然持弓突前,我等皆以为他是想射杀老贼求功,谁料他反手一箭,竟然是想弑君!皇上猝不及防,胸口中箭。我只得护着皇上返回中京……”

萧岩寿望了自己的缞衣一眼,沉声说道:“众位,这些事情,待日后慢慢细究不迟。所幸太医说皇上的伤势并不致命,眼下之事,是要尽快给先帝举丧,请皇上登基。安抚属国、部族,向宋朝告哀;将五京道稳稳的控制好,再追捕耶律乙辛老贼——这几件事情,却是拖不得的。”

萧惟信也道:“如今玉玺不知所踪,天下疑惑,必须要尽快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宣布耶律乙辛的罪状。南京道与东京道已向皇上效忠,但是西京道杨遵勖却没有消息回来,上京留守萧挞得一向党附耶律乙辛,不可不防。”

“上京是我大辽根本之地,各帐、各部族大王、节度使不会追随耶律乙辛叛乱。可虑者,是耶律乙辛拥立宗室,胁迫引诱女真等部落与我为敌。如此上京与东京虽在吾手,上京道与东京道却永无安宁。杨遵勖若为耶律乙辛所惑,亦是大患——西京道临宋、夏两国,焉知狗急跳墙,贼子不会引狼入室?!”萧素也有自己的担心。

耶律寅吉苦笑道:“皇上的伤势,没有三个月无法养好,至少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起床行动,这登基大典,又要如何举行?”

“一定要尽快举行!”萧惟信沉声道:“耶律乙辛的罪状好定,便说马林水是耶律乙辛的奸细,受其指使弑杀先帝,后来又行刺皇上。下令全国悬赏捉拿耶律乙辛。”他说到此处,一直默不作声的撒拨与萧佑丹迅速对望了一眼,又立即分开。

萧岩寿自告奋勇道:“我来草拟诏书。”

“此外,就是要派大军前往上京临潢府与西京大同府……”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中京。萧惟信领兵来得太迟了,萧素既不愿意让他一个人留在中京,也不愿意让他领大军出外;而萧佑丹也不敢在此时冒险,若让萧素领军出外,成功了,是不赏之功;失败了,是覆国之祸!

兵权在这个时候,必须牢牢由耶律濬掌握;耶律濬的生命越是脆弱,这一点就越重要。

“我看还是应当先取守势。”耶律寅吉看懂了萧佑丹给他的眼色,“先派使者安抚杨遵勖与萧挞得……一切等皇上龙体康愈再说。”

萧忽古只带了阿萨和刺葛两个人去寻找耶律乙辛。

但很快他就发现,行刺耶律乙辛已经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近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萧忽古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他看着耶律乙辛进攻御帐,看着萧素抵抗,看着萧惟信的大军赶到,看着耶律乙辛逃窜……只有他发现了,耶律乙辛在逃跑时并没有惊慌,他自己带着大部队向上京方向逃跑,而另有一支二百余人的队伍却是向西京方向逃跑!

如果是萧佑丹,会马上明白逃往西京的队伍的意义。但萧忽古只是个战士。他让阿萨和刺葛去跟踪小队,自己则从另一条路去包抄耶律乙辛。结果他亲眼看到了那一幕——从耶律濬的身边策马飞驰出一个白袍男子,弓弦一响,耶律乙辛身边的一个侍卫便应声倒地,他还没来得及叫好,弓弦二响,却是反手后射,一箭正中耶律濬的胸口!所有人都惊呆了,白袍男子却没有丝毫停留,伏在马上,催鞭向上京方向逃去。耶律乙辛也趁此机会,催马狂奔。

萧忽古顾不上看太子的伤势,愤怒充斥他的脑海,他疯了似的赶着马向白袍男子追去。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奸细!

司马梦求很快就发现身后有人追踪,来人马术精湛,竟然一面追赶一面在马上解甲!他瞅准空挡,嗖嗖连发三箭,不料那厮反应敏捷,一翻身将身子挂在马腹边,三箭全部落空。司马梦求连忙俯身驱马狂奔,跑得数十步,就听身后风响,他慌忙低头,一支羽箭擦着头皮飞过。

这么一次交手,双方皆知遇上了劲敌。几乎便在同一瞬间,双方又互射了一箭,司马梦求的羽箭正中萧忽古马首,萧忽古的一箭,射中了司马梦求的马臀!狂奔中的坐骑忽然倒下,饶是萧忽古武艺精绝,也被摔出老远;司马梦求的马一阵吃痛,发起性来,竟也几乎将司马梦求摔下马来。

但司马梦求也总算将萧忽古甩开了。他跑不多远,便转道向南,往南京析津府逃去。只是坐骑奔跑已久,又兼受伤,跑出数里之地便轰然倒毙。司马梦求也只得徒步而行,翻山越岭。好在他还有东宫的腰牌,到了一处关隘,便要了几匹马,昼夜兼行,直奔燕京。如此非止一日,好不容易出山到了檀州。但城门口的一道告示,却几乎让司马梦求绝望!萧忽古竟然追踪而至,并且先他一步到了檀州!而且不知辽人用了什么方法,从中京传来命令,燕京已经闭关,大索“马林水”,当初和自己一起去中京的商号,也被查封,所有人员一律下狱,估计难逃一死,唯有韩先国生死不明!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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