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新宋-第5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人,我家姑娘有请。”
“有劳。”
彭简随着阿沅走进客厅坐下,打量客厅,却见西面墙上挂着一幅字帖。他不由站起身来,细细欣赏,只见虽然是龙飞凤舞的狂草,但是字迹中却自有妩媚娟秀之意,显是女子所书,上面写的是一首词,彭简不由轻声读道:
“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狐兔。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如许。更南浦,送君去。凉生岸柳催残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万里江山知何处。回首对床夜语。雁不到、书成谁与。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听金缕。”
再读落款,却是“调寄《贺新郎》,某日楚云醉书石词”,彭简不由心中暗喜,石词流传甚广,这阕词外间却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可见石越果然与楚云儿交情匪浅,而楚云儿对石越,也绝未忘情。
正在想入非非之际,却听身后有人柔声道:“彭大人远来,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彭简忙转过身去,见一个眉目如画的美丽女子,正朝着他盈盈下拜,他已知是楚云儿到了,连忙还礼,笑道:“冒昧打扰贤主人,还望见谅。”
楚云儿又还了礼,请彭简坐了,方才问道:“贱妾何人,敢劳大人枉驾,不敢问大人屈尊,有何赐教?”
彭简却不回答,只指着那幅字帖,笑道:“方才读到一首好词,敢问姑娘是何人所作?下官竟是从未听过。”
楚云儿瞥了那幅字一眼,淡淡地回道:“彭大人见笑了,那不过是一个故人所作,不足为外人道也。”一面对侍立一旁的阿沅道:“阿沅,把那幅字收起来。”
彭简看着阿沅去取那幅字,一面笑道:“这字倒是可以收起来,可心里的人,又如何能收得起来?”
楚云儿身子一震,旋即笑道:“贱妾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大人若是没什么事情,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不便留客……”
彭简却端坐不动,笑道:“楚姑娘不必急着下逐客令,下官这次前来,全是为了姑娘好——你就真的不想和写那首词的人再见上一面么?下官不妨直说,若是姑娘答应,在下愿意做个冰人……”
“彭大人。”楚云儿背转身去,打断了彭简的话,“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恕贱妾不敢留客。”
彭简不料她不问情由,便如此断然拒绝,不禁愕然,道:“下官可是一片好意,错过这个机会,只怕姑娘后悔。”
“奴家后悔不后悔,不敢劳彭大人费心。”
彭简只道马到功成,却不料碰了个钉子,不禁有点恼羞成怒,正要发作,转念又想到她与石越的关系,总算硬生生地忍住,又道:“姑娘三思,只要你应允,某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胜过两地相思,整日守着空闱……”
“彭大人美意,我心领了。阿沅,替我送客。”楚云儿竟是不容他多说,说完便往内房走去。
彭简一脸尴尬,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也不待阿沅相送,站起身来,哼了一声,甩袖而去。阿沅也顾不得彭简,连忙往内室走去,却见楚云儿坐在铜镜前发呆,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搂着楚云儿的肩膀,笑道:“姑娘,我看那个姓彭的,也是好意,为何……”
楚云儿勉强一笑,淡淡道:“阿沅,你还小,不懂人间的险恶。若是他果然于我有意,他知道我的性子,自会亲自前来,便不能亲自前来,也会有一纸手书。何必去托别人?姓彭的不过是看他青云得意,想拿我做工具罢了,我又岂能在他面前自甘下贱,为他所轻?”
“姑娘,他真有那么好么?不就是官大么?既然他这么无情无义,不如另找个人嫁掉便是。天下未必没有好男人。”
楚云儿听她说得轻松,不禁苦笑,“有些事情,不碰上是不会懂的。我也不必嫁人,现在这样,一样挺好,不是么?”
阿沅嘟着嘴,摇了摇头,“我看你心里苦得很,有什么好的?我听说石夫人一直无子,或许……或许有一天,他会念着旧情吧?”
楚云儿微微摇了摇头,“傻孩子……你不明白他的心有多大!比起他的理想来,就算他喜欢我,也不会娶我,何况他对我,不过是朋友的感情罢了。况且,我也不能和桑家小妹妹去争他的,那个女孩……”楚云儿淡淡地说道,嘴角竟还挤出一丝微笑来,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但是便是阿沅这样的小姑娘,也知道她的心,此时是碎的!
在痛苦的时候强颜欢笑,其实是一件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彭简郁郁回到府中,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似他这种人,若是吃了上官的脸色,还能若无其事;但若是吃了下位者的脸色,却不免要百般的烦闷与气恼。
气冲冲的走进中堂,管家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禀道:“老爷,有京师的来信。”
“什么京师的来信?别来烦我。”彭简没好气的喝道,寻又对管家喝道:“把家里的那些歌姬,每人打十板子。”
管家完全不知道那些歌姬怎么就惹着彭简了,只是当时家养的歌姬地位低下,被主人打骂,实在是寻常不过的事情,管家也不敢触彭简的霉头,连忙答应:“是。”弯着腰便要退出去,刚刚走到大厅门口,却又听彭简喝道:“回来。”他连忙又跑了回去,听彭简训道:“你跑什么跑?”
管家一面暗叫倒霉,一面给自己打了几个耳光,低声下气的说道:“小人知错。”
彭简皱眉看了他几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罢罢,方才你说京师的信,什么信?”
“是京师表舅爷的信。”管家连忙把信递上。
彭简接过信来,拆开细读,才读到一半,脸上已是由阴转晴,“原来姓石的竟然也有倒霉的一天!哈哈……”彭简几乎畅快地笑出声来,“石敬瑭之后,有异志……”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连忙冲到书房,铺开一张白纸,也来不及磨墨,便用墨笔沾点唾液,将在楚云儿家看到的那首石词默了出来。
写完之后,彭简又细细读了一遍,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好你个石越,难不成真是石敬瑭之后,居然敢写反词!”一面又取出一支朱笔,在石越盗用的张元干的那阙《贺新郎》上圈点。
“故宫离黍?谁的故宫?这兴亡之叹,从何而来?……昆仑倾砥柱?我大宋还好好的,石越到底在感叹什么?……什么又叫天意从来高难问?……什么又是万里江山知何处?”
彭简越圈越惊,越点越喜,惊的是石越写出如此词来,只怕当真是什么石敬瑭之后;喜的是这么一宗大富贵,竟然落到了自己手上!
喜不自禁的彭简,一面叫来心腹手下,暗暗监视石越家眷和楚云儿住所,一面赶忙写了一份弹劾石越的奏章,用加急密报,连夜差人送往京师。
第四节
汴京大内。
赵顼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诚如《汴京新闻》所说,这次的事件,肯定就是有人在陷害石越!但是是谁在陷害石越是一回事,陷害的内容有没有可能是真的,是另一回事!若石越真的是石敬瑭之后,即便他本人没有野心,但是这种谣言出来后,若是石越权势日重,就难免有一天某些贪图富贵之辈,给石越也来一次黄袍加身!这种谣言只要存在,总会有人想让它变成真的。但是赵顼也不愿意就这样杀了石越或者不再重用石越,他可不希望遭到后世的讥笑,况且君臣之情,人才难得……都让赵顼不愿意贸然做出任何决定。
这些天他几乎每日都要召见石越,君臣纵论古今四海,了解石越对一些政务的想法,更让赵顼越发的珍惜石越这个人材。但是关于辽事,他却不愿意问石越的意见。战争是野心家的机会,赵顼不希望石越在这件事上,加重自己的疑惑。
“国家现在的状况,臣自出知杭州后,感受实深,朝廷养兵百万,却常患无兵可用;赋税多如牛毛,却常患国用不足;官吏十倍于古,却常患无官可用;百姓便遇丰年,也往往今日不知明日的死活……”
“卿有无良策以救此弊?趁着还来得及,咱们君臣合力,还可以改,可以变……”
赵顼闭着眼睛,回想着和石越的对话,眉头锁得更紧了。忽然,听到内侍的报道:“启禀官家,韩丞相与三位参政求见。”
“宣。”赵顼霍然睁开双眼。
未多时,韩绛与吕惠卿、冯京、王珪联袂走了进来,叩拜见礼。
“丞相,有何要紧事要禀奏么?”赵顼看着他们的表情,便知道出了大事。
“陛下,这里有杭州通判彭简的急奏……”韩绛双手把一份奏疏托过头顶,恭恭敬敬的递上。
赵顼接过内侍递来的奏折,奇道:“彭简?什么事值得惊动卿等四人一起前来?”
韩绛苦笑道:“这件事,臣等有争议,故此要请陛下圣裁。”
“唔?”赵顼一面打开奏折,才看了几眼,脸就沉了下去,奏折中所叙,正是弹劾石越写反词,而且说石越通商高丽、日本国,是欲结外援以自固;训练水军,其心更属难测——字字诛心,直欲置石越于死地。
“臣认为,本朝一向恩遇士大夫,例无以言罪人之事,似彭简折中所说,一来并无实据,二来多属附会,实在不足以惊动圣听,本欲对彭简严加训斥,但是吕参政却颇有异议……”韩绛一面说,一面把目光投向吕惠卿。
赵顼“嗯”了一声,望向吕惠卿。
吕惠卿连忙出列,朗声道:“陛下,若在平常时候,这等折子上来,的确不必深究。才子词人,自写自的兴亡之叹,本也平常……但这个时候,臣虽然相信石越是个忠臣,只是众口铄金,臣以为还是应当问明石越,或使御史查明此案,使清浊自分……”
“问明石越?”赵顼意味深长地问了吕惠卿一眼,反问道。
“正是。”吕惠卿一时竟拿不定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赵顼冷笑一声,把奏章丢到一边,对韩绛厉声道:“丞相可去告诉彭简,人家自写自己的词,干他甚事?石越通商与练水军,是朕知道的!水军提辖,是朕亲派的!那些捕风捉影的话,不是他彭简身为朝廷大臣所应当乱说的!”
吕惠卿听到皇帝声色俱厉、几近于训斥的话,已知皇帝对石越还有保全之意,但是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他怎肯放过,连忙跨出一步,说道:“陛下——”
“吕卿还有什么要说的?怀古之词,实在不必大惊小怪。”
“陛下圣明。但臣也有疑惑的地方——依彭简所说,这首词是在石越交好的歌妓楚氏处寻着,而偏偏此词,坊间流传的几种《石学士词钞》,皆无收录;教坊歌女,亦从无传唱者。若是平常之作,为何又秘而不宣?陛下可以细读这首词,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冯京忍不住说道:“一首小词,未流传于坊间,也是平常。”
“若是我与冯参政的词,不能流传,倒并不奇怪,但这是石九变的!”
赵顼细细思量吕惠卿说的话,不由也有几分疑惑起来。冯京见皇帝犹疑,急道:“陛下,本朝祖宗以来,未尝以言罪人,况且石越一介书生,若说有反意,他又凭什么造反?”
吕惠卿看了冯京一眼,徐徐道:“现在不能,不代表将来也不能。臣也以为石越人才难得,因此要尽量保全——但他牵涉这么多事情,若不辩明,就难以大用,用之也不能服众!陛下或者就此一切不问,让他去太学做教授、白水潭做山长,或者给一散官闲置,不使他掌大权;或者就要让他辩明一切,使清浊分明……”
韩绛本来并没有想为石越分辨的意愿,但他十分恼怒吕惠卿风头太健,这时候忍不住道:“陛下,臣看彭简亦不过是在一个歌女家看到这首词,是不是石越写的,都还难说——许是彭简与石越在任上有隙,怀恨构陷,也未尝没有可能!若就这样捕风捉影让石越自辩,形同污辱,不如先遣人去审那个歌女,看是否真有其事,再问石越不迟!”
赵顼想了一想,点头道:“丞相说得有理。”
吕惠卿见皇帝认可,不敢继续争辩,忙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可让彭简去查明证据,也可稳妥。”
冯京冷笑道:“让彭简去查,又如何能公正?不如由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晁端彦去查。”
吕惠卿却故意迟疑了一下,摇头道:“臣听说石越在两浙路官员中威望甚高……”
王珪见二人争执,韩绛又朝自己打眼色,知道自己终究是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只得出来折中道:“陛下,臣以为可着晁端彦将那个歌女提来京师,令韩维审理,再钦点两个御史去旁听,如此该回避的人都回避了,若有人想污蔑石越,石越就在京师,也可以对质……”
赵顼心里苦笑:“弄清楚了又怎么样?若真的是石越所写?朕还能杀了他?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真凭实据?徒乱人意罢了!”但他此时已听出他几个宰执之间的争执,想想这也是折中之计,也不再多问,点头道:“就依此言!这件事情,要快点弄清楚。”
杭州钱塘,市舶司。
“你说什么?”蔡京腾的站起来,犀利的目光逼视着他的家人蔡喜。几个歌姬被吓坏了,一下子都停止了弹唱,不知所措的望着蔡京。
蔡喜望了那几个歌姬一眼,又望了望蔡京。
蔡京把袖子一挥,对那些歌姬喝道:“都退下去吧。”
蔡喜望着那些歌姬都退了下去,这才低声说道:“大人,断不会错的,小人在迎春楼与彭简家的两个家人喝酒,听他们说的……”
“彭简敢派人监视石大人家眷?!”蔡京站起身来,背着手思忖。
“不止是石大人家眷,还有杨家院的,一个叫楚什么的女子。”
“楚?……楚云儿?”蔡京突然想起楚云儿的名字,追问道。
蔡喜忙不迭地点点头,“正是,正是楚云儿。”
“姓彭的想干什么?”蔡京凭直觉就知道彭简敢这样做,一定有大问题。
蔡喜却以为蔡京在问他,小心答道:“依小人之见,一定是不利于石大人!”
“难道朝中有什么不对?”蔡京心道,但他马上就打定了主意:大丈夫不能五鼎食,便当五鼎烹。他被石越举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石党了!这时再犹疑,也来不及了。他走到蔡喜跟前,压低了嗓子,沉声说道:“我亲自去石府和陈先生商议,你立即安排心腹差人,多带人手,赶去杨家院,说楚云儿涉及市舶司一桩走私案,将那个地方看管起来,把彭简的人全部赶走。我见过陈先生,再去那里计议。”
“是,小的立即去办。”蔡喜连忙答应。
蔡京点点头,寒声道:“你知道我的规矩,不要怕什么,把彭简的人全部赶走,不许他们带走杨家院的任何东西,有什么事情,我来担着!”
“大人放心,小人是办惯事的人,岂能不知道轻重?”蔡喜答应着,作了个揖,便匆匆退了出去。
蔡京目送着他离开背影,忍不住冷笑道:“彭简这个蠢货!既然要对石大人不利,却又如此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不管你有什么打算,蔡某也能让人证物证,一齐消失!”一面高声喝道:“备马,去石大人府!”
蔡京刚刚在石府前下了马,未及让差役通传,忽然听到北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转瞬的功夫,一白两黑三骑呼啸而至,“吁——”的一声,勒马停在石府大门前十步左右的地方。马上的三个骑客熟练的翻身下马,箭步直奔石府大门而来。
“侍剑?”蔡京望着为首的那个少年,不禁失声唤道——这时候遇上石越的心腹书僮,真的是又惊又喜了。
侍剑听到有人叫他,向这边转过脸来,见是蔡京,急忙走了近来,笑着行了一礼:“蔡大人。”
蔡京却不敢受他的礼,不待他拜下,便已经扶起,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随学士去京师了么?”
侍剑笑道:“我是特意回来报平安的。”一面高声向另外两个家人说道:“你们先进去,告诉夫人和陈先生,我回来了。等会儿就去参见。”
这会功夫,蔡京的心思已转了几转——石越特意让亲信的书僮回来报平安,可见京师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平安的事情!否则的话,石府多的是人差遣,怎么可能让侍剑受这来回奔波之苦?
他看了一下四下无人,不由低声问道:“京师里一定发生大事了,是不是?”
侍剑淡淡一笑,道:“蔡大人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若有大事,我还报什么平安?”
蔡京见他如此神态,不由也放了几分心,他知道侍剑做事老成,多问无益,便不再追问,转过话题,说道:“没什么事便好。杭州却是出了几件怪事,我来此,正是要找陈先生商议。”
侍剑眉毛一挑,道:“怪事?”
蔡京点点头,却不再多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先进府再说吧。”
“也好,我去叫了陈先生,到他的书房说话。那里很幽静。”侍剑听蔡京的语气,知道必是有密事相商。
石越入京后,杭州石府的事务,一向便由陈良负责打理。这时候见侍剑与蔡京竟联袂而来,陈良心中便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待听蔡京说完蔡喜报告的事情,侍剑毕竟年岁还小,对于事情所见未深;而陈良又不太懂得权谋机变。二人听说彭简如此大胆,竟是一时都呆住了。
蔡京一向自视甚高,对二人如此反应,倒也不以为怪,他只望着侍剑,再次追问道:“侍剑,你在京师,果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侍剑这时知道已不能隐瞒,思忖一会,方道:“京师的确有谣言,但是皇上极信任我家公子,几乎每日都会特意召见,这样的恩宠,天下少有。”说着,便把京师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不过他出发时,彭简的奏折还没到汴京,他也不知道更多。
蔡京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依在下之见,必然是彭简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在搞什么古怪,而这个古怪,又必然与楚姑娘有关……”
“可是他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陈良疑惑的问道。
蔡京微微一笑,道:“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我们在这里想是想不出来的。但不管他玩什么花样,我们都要抢得先手。彭简心怀忌惮,所以不敢乱来,这就给了我们机会——我已经嘱人,说楚姑娘涉及市舶司一桩走私蔗糖案,去杨家院将彭简的人赶走,把杨家院控制起来。等一会儿,我再自己去一趟,看看能不能从楚姑娘口中,探听出点什么来?”
侍剑与陈良见蔡京如此胆大妄为,又是吃了一惊,但此时他们却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依他行事。侍剑知道石越与楚云儿交情非常寻常,生怕蔡京乱来,想了一想,说道:“蔡大人,楚姑娘与我家公子交情非同寻常,大人去若是探不出什么话来,便让小的去一次,或者更容易让楚姑娘相信些。”
蔡京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虽不以为然,却亦笑道:“如此甚好。”
“那——这些在本府周围的人,又要如何处置才好?”陈良问道。
“很简单。”蔡京望了屋外一眼,冷笑道:“胆敢监视朝廷重臣,他们是御史台还是皇城司?统统抓起来,严刑拷问,拿到证据,凭此一条,日后便能让彭简吃不了兜着走。”
陈良与侍剑听到他的话,都不禁心中一寒,蔡京却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杭州的情况,要修书急送京师,报与石大人知道。我们三个,都在石大人的船上,有些事情,石大人不方便做的,我们要替他做了,似彭简这样的蠢货,本来就不配做石大人的对手……”
侍剑低着头,想了半晌,抬头望了陈良一眼,咬咬牙,道:“陈先生,这件事情,就照蔡大人的主意办了,我看这样处置,再差也不可能给公子惹麻烦的。”
陈良沉默良久,终于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两件事情,的确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蔡京见二人答应得勉强,不由暗暗冷笑,心里便有几分看不起陈良,当下略带嘲讽的说道:“若是陈先生觉得下不了手,其实倒有更好的办法,陈先生只需将这些人抓起来,送给晁美叔,然后自己亲自去看晁美叔审案——自然有人替我们用大刑的!到时候,还有一个人证在那里,看彭简如何脱身?!”
侍剑却没有听出来蔡京嘲讽的语气,拍手笑道:“这个计策好!既然说定,我们就分头行事,先辛苦蔡大人去一次杨家院;陈先生去安排官兵抓人;小的还得先去见夫人,想来夫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侍剑刚出了西花园,就被一个丫头一把拉住,嗔怪道:“侍剑,你跑哪去了?让我好找,夫人等你好久了。”
侍剑连忙赔礼,笑道:“姐姐容我去换件衣服。”
“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呀?先去见夫人吧。”丫头也不容分说,拉着他便入内院走去。
侍剑心里暗暗苦笑,不管他在外面怎么样,到了屋里,却始终是个书僮——被丫头连拉带扯,到了后园,也来不及整整衣冠,就听那个丫头高声叫道:“夫人,侍剑来了。”
“让他进来吧。”却是梓儿的声音。
侍剑连忙随便拍了一下衣服,快步走进后堂,见梓儿坐在厅中右侧上首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和一只未绣好的香囊,却是一直没有下针。侍剑叩了个头,道:“给夫人请安。”
“嗯,你起来吧,一路辛苦了。”梓儿柔声道。
“谢夫人。”侍剑站起来,拆开随身带着的包裹,取出两封信来,递给梓儿身边的丫头,笑道:“公子让小人回来,给夫人报个平安,京师一切安好,请夫人毋念。这里有公子和舅爷的家信,另外老夫人给夫人带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已经送进内堂没有?”
梓儿从丫头手中接过信来,笑道:“已经送进来了,我让他们两个去休息了,你再辛苦一会儿,我还有话问你。给侍剑看个座。”她后一句,却是对丫环说的。
“不敢,夫人吩咐便是,小人站着侍候就行了。”
梓儿一颗心思早已飞到石越身上去了,哪里还听得见他在说什么?先拆开石越的家书,默默反复读了几遍,石越却是尽捡好的说,无非是一切平安,好得不能再好,让梓儿在杭州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挂念之意,除此之外,便是些夫妻之间的相思情话。梓儿读完之后,张嘴欲问侍剑,想想不妥,将石越的书信珍重折好,交给丫头,又拆开桑充国的家书,细细读来:
“……近日朝野间虽有不利于子明之谣言,但以愚兄之见,则子明圣眷未衰,不足挂心。且奸人陷害之意甚明,皇上圣明,当不会为宵小所欺,贤妹大可放心。开封府已经通缉奸人,愚兄与《汴京新闻》亦全力为子明辨污,便是《西京》报,亦难得深明大义。愚兄相信不久一切将水落石出,子明必受大用,贤妹在杭,须得保重身体,勿为流言所扰……”
——桑充国根本不及石越十分之一了解他妹子,虽然他信中是关切之意,却全然没有想到,梓儿远在杭州,高门大院,虽然自有丫环婆子多嘴,可也不可能这么快听得见什么流言。反倒是他这封家书,让梓儿的心一下子就悬起来了。
“侍剑,公子在京师,究竟怎么样?”梓儿一面把桑充国的信收起来,一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侍剑瞅见梓儿读信的神色,心里早已惴惴不安,这时也只得硬着头皮道:“一切都好。”
“你是大哥用惯了的人,若是一切都好,为何让你千里迢迢跑回来?”梓儿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破绽,她心里一急,张口便把“大哥”给叫出来了,脸上不由一红。
侍剑赔着笑回道:“夫人想想,若是有什么事,公子怎么会让小人回来呢?那边不更需要人吗?让小人回来,是公子顾念夫人之意。”
“那京师朝野的谣言,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侍剑知道瞒不过了,他立时想到必是桑充国在信里说了什么,心里一面暗暗怨怪桑充国,一面避重就轻地说道:“那是小事,公子说怕夫人担心……夫人尽可放心,小人回来之前,皇上几乎一日一见,君臣之间相谈甚欢,绝不会有什么事的。”一面又略说起揭帖的事情,梓儿听得胆战心惊,直到知道皇帝并没有降罪之意,这才稍稍放心,但心里却忍不住感到一阵难受。她知道石越关心自己,不愿意让自己担心,所以瞒着自己,那不过是一种体惜之意;但是她终究是不能为他分忧,不免自觉得自己竟是多余,甚至是石越的累赘。心思百转,不免平添自怨自艾之意。
梓儿性子温柔,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也断不肯迁怒别人,却又没什么闺中密友,无人倾诉,又要顾着在众人面前不要失态,眼泪涌上眶来,也只得生生忍住,低声对侍剑道:“你休息几天,还是辛苦一下,赶回京师。京师气候比南方要冷,我缝了件貂袍,你替我带过去。替我告诉公子,我只要他平平安安便好。”
侍剑连连点头答应,欲要宽慰她几句,却有身份之隔,正要告退,一个女子掀开珠帘,闯了进来,看见侍剑,劈头就问:“侍剑,你回来了?”
侍剑抬头见是阿旺,忙笑着答应,一面打着招呼。
阿旺走到梓儿身边,将手里一堆东西交给一个丫头,笑道:“夫人,这是给您买的颜料与笔、纸,还有琴弦。”
侍剑吐吐舌头,笑道:“这些东西还要你亲自去买?”大户人家,丫头侍女亦有大小之别。
“别人买的不合适。”阿旺却是转过头,向侍剑问道:“刚刚进府的时候,看到府中的官兵在外面抓人,听说竟是胆敢觑视咱们府上的,不料天下竟有这么傻的贼——太岁头上动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侍剑不由暗暗叫苦,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梓儿见他这神态,一颗心又提了上去,问道:“侍剑,你老实告诉我罢。”
侍剑见梓儿问得虽然温柔,但是神色却甚是坚定,他知道这个夫人颇有点外柔内刚,不能相瞒,只好说道:“夫人,这件事情……”说着往左右看了一眼。
梓儿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担心,往左右看了一眼,对丫环婆子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阿旺,你去外面看着点。”
待众人一一退下,侍剑这才把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末了,又叮嘱道:“这件事本不当告诉夫人,但小的又怕夫心担心,想得太多。只是此事,便是再亲密的丫环婆子,亲戚朋友,都不可以说的,否则公子就麻烦了。”
梓儿这时却早已听呆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楚云儿这个人的存在!“我理会得。”梓儿勉强一笑,说道:“你说那个楚云儿姑娘,现在在杭州?”
“是啊,在杭州杨家院,我们也不知道彭简要搞什么鬼。”
梓儿想了一想,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想去见见她。”
“夫人?”侍剑吃了一惊,他哪里能明白女人的心事?
梓儿柔声说道:“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依你所讲,以前大哥烦恼的时候,也常去她那里,我猜大哥没有娶她,也不过是因为身份地位不相配,既是她能明白大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