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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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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守义坐在石越旁边,笑着解释道:“这是按钱庄大小安排座位的,后面的都是些小钱庄,最小的钱庄每岁贷款总计亦不过万来贯,请他们来此,不过是尊重之意。”
石越笑笑点头,也不以为意。
便见那周应芳已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诸位员外,这已是咱们第三次会议。大家都应当明白,局势如此,咱们这些钱庄,随时都可能破产。朝廷眼下虽是司马相公和石相公执政,但这局势要何时才能好转,却没人能知道。这个时候,咱们要是各自为战,只能是死路一条,不是周某自夸,我富贵钱庄都说撑不下去,这汴京能有几家敢说能撑下去?就算撑得下去,也是元气大伤。所以咱们只能联手自救,只有联手合作,才能尽可能撑过这个难关,也才能有胆气和朝廷说话。我年纪轻,得蒙诸位前辈谦让,才让我来牵这个头,我既答应了,就不敢只为着一己之私利,辜负了前辈的厚望。前两次会议,咱们已经达成了一些共识。第一样,汴京所有钱庄要联手自救;第二样,要是有哪家钱庄周转不灵,钱庄之间要互相借钱,用家产做抵押也好,用贷款票据做抵押也好,都可以用来借钱周转,有能力的,愿意借钱的钱庄,就把利息标出来,咱们找一个地方,让大伙公平交易,但总之有一条,这事要公开做,和界身巷一样,公开标价,否则就谈不上是联手自救;第三样,我们要定一个统一的交钞与铜钱的比价,拿这个去向交钞局、太府寺请愿,不能放任着鬼市子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侵害我们的利益;第四样,每家按比例掏一笔钱出来作为救急金,这笔钱既是作为钱庄间借贷的保证金,也是用来救急的,情况危急的时候,可以按每家在这笔钱中所占的比例,申请一定的倍数的钱来救急;第五样,为了做这些事情,咱们要成立一个商社,来提供钱庄间借贷的场所和保证,规定每天的钞钱比,管理救急金,还有游说朝廷……”
他一口气说了五条共识,顿了顿,又说道:“诸位掌柜若对我说的有异议,此刻还可以指教。”
这时便听后面一个小钱庄的掌柜站了起来,高声道:“周员外说的,我们都没有异议。只有一条,上回周员外说救急金最少要交白金五千两,加入商社就要交救急金,我们这些小钱庄,却实实没有这么大的财力。”他话音一落,便有好些人高声附和。
周应芳笑道:“胡掌柜说的却是实情,这是周某思虑不周之处,咱们要联手互救,绝不是要钱多的欺负钱少,也不是要把小钱庄排除在外,坐视不管。所以,这几日,我和唐掌柜、黄掌柜、张掌柜十几位掌柜商议过,一起提出几个条陈,来供诸位员外参详。这也是今日要商议的。”
他顿了顿,又道:“上回提出来的条陈,不仅是小钱庄承受不起,连大钱庄如何分配比例,也难以做到极公允。故此,这回提出来这个新条陈,是干脆将救急金定成五千两白银一份,小钱庄若是一家难以承受,可以几家联手,一起凑出五千两来,这几家便算是一家,到时候你们要用救急金,怎么分配,你们自家可以再按各自出的钱来分。大钱庄呢,想出多少份都自愿,咱们也不强求。但有一条,这商社,我们要设立一个知事局,商社大小事务,都由这知事局来管理,这知事局将来要设十九个席位,其中十个席位,就由救急金出得最多的十家出人出任;另外再有两个席位,由出钱少于十份的钱庄自行推选;还有七个席位,就由大伙公推德高望重的前辈来担任——不过为了保证公平,这七位前辈,就不能再在钱庄任职,由商社给他们发薪俸。平时议事,咱们就按学院里的办法,少数服从多数,这样最公平合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石越和潘照临在下面听着,只觉得这周应芳煞费苦心,他提出来的条件,看起来非常的公平,让小钱庄无法拒绝。潘照临倒还罢了,石越一面觉得这周应芳聪明过人,一面却是惊得汗毛直竖——这周应芳倡议的,分明便是一个庞大的金融卡特尔,这样的机构不加限制,迟早成为一个巨大的金融托拉斯。周应芳想借机控制小钱庄倒也罢,但他们竟然已经想要控制钱钞比的定价,虽然只是为了自保,也是石越绝对无法接受的。
果然,便听到后面诸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过了好一会,便听周应芳高声问道:“诸位员外,‘w…r…w…h…u。c…o…m‘对这新条陈,可有异议?”
石越回头看时,却听后面的小钱庄掌柜纷纷摇头,高声喊道:“没有。”“没有。”他又去看唐守义和唐福,却见二人神色如常,显然是早已知道了。
周应芳又重复问了几声,见众人皆无异议,便高声笑道:“如此此事便终于算议定,咱们一定要齐心合力,度此难关。我们富贵钱庄,愿意出资二百份!”
他话音刚落,下面顿时一片哗然,连石越都觉得惊讶。一百万两白银,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我家比不上周员外,但库房里还有点丝绸,折成白金,也有几十万两,我就出五十份罢。”
“我也出一百份。”
“我家出一百份!”
坐在前面的大钱庄出手之阔绰,让石越目瞪口呆。他侧眼去看潘照临,却见潘照临的表情,仿佛是在说,要把这些人都抄了家,什么破危机都解决了。
这时候小钱庄的掌柜也纷纷聚在一起商议起来,不时有人喊道某几家联手出多少份,某几家联手出多少份,周应芳似乎早已料到,早有人拿着纸笔,一一记下,当场便请报价的人签字画押。
石越悄悄打量着唐守义和唐福,却见二人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听着各家喊价。而周应芳也不住拿眼打量唐家众人,显然最关心的便是唐家到底出多少钱。
眼见着众人纷纷报过出资份额,大钱庄几乎都报过自家愿出的份子,便见唐福朝唐守义微微点了点头,唐守义朝石越和潘照临点头行过礼,便缓缓站起来,朝着周应芳笑道:“我们唐家,出八百份!”
“八百份?!”
“八百份?!”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按当时的市价,可是四百万贯铜钱啊!
石越惊讶地望着潘照临,他明明刚刚听说唐家周转不太灵便,这时候怎么竟能出这样一笔巨资?却见潘照临也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缘由。石越再去看周应芳,却是脸色都变了,显然,他也是没有料到到处都传说唐家周转不灵的时候,唐家竟然还能拿出这么一笔巨款。
这时候连石越都忍不住要想,也许抄了唐家,交钞危机真的就迎刃而解了,甚至几年的财政收入都不用发愁了。
唐福显然也是见着石越和潘照临的表情了,他在潘照临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便见潘照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石越更觉奇怪,便听潘照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这笔钱原是预备着给咱家小娘子的嫁资!”
石越不由得张了张嘴,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宋代因为母家的嫁妆,女儿即使嫁到夫家,也是有支配权的,将来分家、另嫁,这笔财产都是随着女儿走的,所以嫁女婚事奢华,厚嫁成风,当时亲王嫁女,动不动就要几十万贯嫁资,甚至有亲王为嫁女儿,急得到处借贷,负债累累;而如果家贫,家里的女子就会嫁不出去,王安石当年便因为妹妹未嫁,甚是苦恼。所以家里有女儿的,从小准备好一笔嫁资存在那里,也是当时的习惯。石蕤虽然年幼,但在当时也可以论及婚嫁了,唐家暗地为她早做准备,也不为奇。但当时嫁个公主,也不过花掉一两百万贯,唐家竟为她准备四百万两白银的嫁资,却真是连寻常公主都及不上了。
“这可要多谢他们了。”半晌,石越才哭笑不得的说道。
“还真是要多谢他们。”潘照临似笑非笑地说道,又朝石越挤挤眼,道:“你看谁过来了?”
石越抬头望去,便见周应芳已是恢复常态,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对唐福和唐守义抱抱拳,笑道:“有唐老丈、唐掌柜慷慨解囊,这次咱们一定能平安度过这个难关。”
唐福连忙起身,和唐守义一道回礼,一面笑道:“若非周掌柜深谋远虑,我这等老朽,也智不及此。还是亏了周掌柜。这真是后生可畏啊。”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周应芳一面谦让着,一面笑道:“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众人口不应心的客套一回,相顾大笑。周应芳又对石越笑道:“这位桑官人,一向少了亲近。刚刚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只不知桑官人和桑直讲如何称呼?说起来,桑家原来也开钱庄,但不知为何,桑公后来将钱庄全部转让了,真是可惜。否则周某又多一个前辈可以请教。”
石越见他问到自己,也起身抱拳笑道:“周员外过谦了。其实在下便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周员外。”
他不肯回答和桑充国的关系,周应芳便以为是唐家另一房姓桑的夫人家的人,他虽略觉奇怪,因为此前从未听说唐家还有一位姓桑的夫人,但毕竟唐家的人到处都是,娶妻纳妾,也不奇怪。他怕石越尴尬见怪,忙混过这个话题,笑道:“不敢,不知桑官人有何见教?”
石越淡淡笑道:“方才我听周员外说要游说朝廷,只不知员外有何妙策,能说动朝廷的几位相公?在下看眼下这麻烦,着实不小,只怕朝廷断难安然度过。”
“依我看却是未必。”周应芳一面说,一面瞥了旁边的唐福和唐守义一眼,揣测着这是否是唐家故意出言试探,“听说官人自杭州来,若有空多看看食货派的文章,当大有好处。我便是因为看了食货派诸君子的文章,当陕西钞钱比混乱时,才预料到京师也将自身难保。”
“哦?”石越吃了一惊,问道:“世间还有这等学问?”
“这是大学问,比什么诗词歌赋有用。”周应芳笑道:“其实朝廷若想解决眼前的危局,只有两途,一是废除交钞,但这个法子,对我们这些开钱庄的,便是灭顶之祸,幸好几位相公坚持,否则……”他摇摇头,又道:“而朝廷想要稳定交钞,那就一定要我们钱庄配合,另一方面,司马相公和石相公还未真正出手,朝廷一旦出手,任何举措,也一定会影响到我们钱庄。我们要趋利避害,就一定要让相公执政们能听到我们的民意,说起来,这件事情,只怕还要靠唐家……”
石越笑笑,开玩笑地说道:“若是那个什么食货派能有办法替朝廷分忧,要游说起来,便事半功倍了。”
周应芳也笑了起来,“果真如此,相公们早知道了,还轮得着我们说。”
“这倒也是。”石越笑道:“不过我看周员外能想出这么多好办法来自救,想来真是可惜了人才,若员外在朝中,定是一名臣。”
“桑官人说笑了。”周应芳笑道:“我可不是做官的材料。其实我能想出那些条陈,不过是家父的教诲。”
“哦?”不仅是石越,连潘照临、唐福、唐守义都吃了一惊。
周应芳笑道:“家父常和我说,越是复杂的事情,越要用简单的法子去处理……”
石越正留神听着,便见有人走到周应芳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周应芳连忙请了个罪,转身离去,过了一会,便听他高声宣布道:“刚刚有些掌柜说,要回去商议了,才能决定所出份额。这么大的事情,慎重点原也应当的,若有想要追加份额的,回去后,也可以再商议了再定,我们来者不拒,多多益善。接下来,我们可以先商议好知事局的权限章程,动用救急金的细则,五天之后,我们再确定各家所出的份额,推举知事局知事,不过地点就不必在这里了,我先将在西角楼大街的一处宅子借出来,咱们大宋钱庄总社,便暂时先在那里办事,待知事都推选定了,再由知事局来定正式的办事地点,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大宋钱庄总社?!”石越震惊地与潘照临又对视了一眼,这周应芳辛辛苦苦搞出来这么许多事来,果然是其志不在小。
第四十一节
“李兄、吕兄,是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周应芳惊喜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绾和吕彰,高声笑道。
李绾与吕彰打量着面前一脸富贵之相的周应芳,二人对望一眼,吕彰微微叹了口气,道:“惭愧!我们是来找贤弟帮忙的。”
周应芳见二人神情,不由笑道:“若有愚弟能帮到忙处,二兄只管吩咐。”又揖了一礼,笑道:“请厅中叙话。”说罢便将李绾和吕彰请进正厅,叙了宾主之位,周应芳先笑道:“弟方听说二兄又高升了,不及拜贺,不料二兄反先纡尊,真是折杀小弟了。方才李兄说有事吩咐,二兄既与家兄是金兰之交,便也是应芳的亲兄长无异,有用得着处,只需差一下人过来吩咐声便是,弟自当过府听教。”
“高升?”李绾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冷笑。吕彰在旁苦笑道:“高升又有何用?言不听,计不从,君实相公不过欲要纳谏之名而已。”
“如今是名相在朝,二兄又何忧抱负不得施展。”周应芳笑着宽慰道,“便是君实相公不用,还有荆公和石相公……”外界虽然多以为李绾和吕彰在司马光面前很受重用,但周应芳却是心知肚明,司马光无用二人之意,所以对二人的抱怨,也不觉惊讶。
“我二人都要成反复小人了,还说什么荆公、石相?”李绾尖声冷笑道,“御史弹劾我二人,道我二人吕相公执政,就迎合吕相公;君实相公执政,又迎合君实相公,是反复无常,毫无节操的小人。像我们这样的人,纵然不能诛之以正天下,也当远窜四荒……”
吕彰忙打断李绾的牢骚,望着周应芳,涩声笑道:“世人毁誉,何足道哉?吾与李兄所求者,不过能一展胸中抱负而已。君实相公对我们表面上接纳,实则不过虚与委蛇,不愿落个拒谏拒贤的名声而已。荆公入京后,又锐气全无,天下之士,等闲难登其堂,况且我和李兄还在文章中得罪过他,我二人在他府前,连门帖都递不进去。”
话说到这里,周应芳已听出言外之意,因笑道:“弟听说石相公倒是个有胸襟的。”
吕彰又是叹了口气,只管苦笑,半晌才道:“不怕贤弟笑话,我们走投无路,原本也想硬着头皮试试,可苦于无人引荐,又怕有人从中进谗。”
“进谗?”周应芳讶声道。
“便是蔡京那厮!”李绾在旁恨声接道,“前番我们去见他,已遭羞辱。君实相公不肯用我二人之谋,听说也是因蔡京在旁挑唆。如今他又是石相公面前的红人……”
周应芳这时已知二人来意,笑道:“所以二兄要找个在石相公面前说话分量不比蔡京低的人引荐……”
“周大哥曾经说过,贵府和李家、柴家颇有些渊源……”吕彰红着脸说道,坦承了自己的来意。他口里的“周大哥”,指的便是周应芳的族兄周益。这周益是西湖学院的重要人物,也是食货社最早的发起人之一,只不过他后来的学术兴趣突然发生极大的转变,竟潜心研究起在宋代少有人知的墨子来,因此竟很少有人知道他与食货社的关系。而李家、柴家,指的却是李敦敏与柴贵友两家——吕彰和李绾早年与周益交游,结为异姓兄弟,知道周益的一段秘辛——周益原是“白水潭十三子”之一,曾经师事年纪比自己还小的石越、桑充国等人,与李敦敏、柴贵友兄弟,也有极深厚的渊源——周益与柴贵友是连襟,而李敦敏之妹,又嫁给柴夫人的弟弟。
吕彰和李绾不敢写信为这些事去打扰周益,这才厚着脸皮,来找周应芳帮忙。
其实不必明说出来,周应芳也早已知道二人心里的算盘。不过,周家虽说与柴家、李家算是沾亲带故,每年也常常来往,但周应芳心里却也颇有自知之明。
李敦敏与柴氏兄弟与石越算是布衣之交,外人看来,三人一路升迁,仕途得意,与石越的照顾提携也有说不清的关系。可论和石越的关系也好,论在朝中大臣们心中的分量也好,柴氏兄弟的分量都远远不及李敦敏——当日司马光便曾经荐举李敦敏为御史,虽然李敦敏屡次谦退,最终固辞不受,但此事已可见一斑;而石越拜相后,即擢李敦敏为鸿胪寺海外事务局丞——海外事务局目前统管一切别的衙门管不到、不想管的海外事务,在汴京官场很受轻视,但周应芳这样背景的商人,反而能更加敏感的觉察到李敦敏在石越心中的地位。相比之下,柴贵友却依然还在地方当官——而且还是从淮南富庶之地调到了河北,形同左迁;而柴贵谊虽回到汴京,却只是担任开封府推官,也没能进入部寺。以他们与石越的关系而论,这是极为反常的——虽说唐棣如今也在西北当地方官,但唐棣却到底是被吕惠卿排挤出去当知州的,而且石越拜相后,立即追论他参与主持湖广屯田有功,除灵州知州兼管勾灵夏诸州屯田事,较之柴贵友,更不可同日而语。
而论及周家与李、柴两家的关系,外人虽不知道,但周应芳心里却很明白,周家和柴贵友家最亲,关系也最好;其次是柴贵谊家;至于和李敦敏府上,那不过是有往来而已。李敦敏之前一直在外地做官,虽然性格平易近人,在“石党”中却是少有的清廉,这可能也是司马光愿意推荐他的原因。平时周应芳送去的礼物,只要稍重一点,都会被退回。这次李敦敏出掌海外事务局,周应芳削尖了脑袋想和李敦敏搞好关系——他昨天还亲自在渡口等了李敦敏回京的官船一个下午,但李敦敏只派了个老仆来道了个谢,便径直去了驿馆。
吕彰和李绾只知道李敦敏、柴氏兄弟与石越是布衣之交,只知道周家与李、柴二家沾亲带故,只见到李敦敏、柴贵谊纷纷高升,哪里又能知道这许多内情?
但周应芳也不想拒绝二人。吕彰和李绾在太府寺任过职,被司马光“重用”后,分别被提升为金部主事与仓部主事,大小也是个户部的官员。周应芳要想与唐家争夺对钱庄总社知事局的主导权,就免不了要尽可能的利用每一个与官府有关的资源。毕竟在这方面,周应芳有先天的劣势,面对强大的竞争对手,他除了要发挥自己的优势之外,尽量缩小劣势也是必要的。
因此,吕彰话虽说得吞吞吐吐,周应芳却已一口应承下来,笑道:“二兄之意,弟已理会得。不过二兄须得容愚弟安排一下……”
吕彰见他如此爽快,不由得大喜过望,便连一直在愤世嫉俗的李绾,这时也面露喜色。便见吕彰连忙抱拳谢道:“如此多谢贤弟。若我二人他日果真能有尺寸之用,必不敢忘贤弟今日之德。”
“这么说却是吕兄见外了。”周应芳笑道,“弟非为他,不过是敬服二兄的学识,若二兄得一展所学,实是国家之幸,小弟也与有荣焉。从私来说,二兄若能恢复交钞之信用,非止是小弟,连大宋所有开钱庄的,都要为二兄立生祠呢。”
他这话说得吕彰与李绾甚是受用,二人虽连声谦让,但得意之色,却不免形于言表。吕彰笑道:“以我看来,贤弟能倡建钱庄总社,这份见识才干,当世罕有。贤弟为何不肯为朝廷效力呢?”
周应芳假意叹了口气,“吕兄有所不知,弟却是考不上贡生,命中注定没有当官的命。”
吕彰听他说得惆怅,正待安慰几句,不料抬眼看时,才知周应芳是在开玩笑,便听他又笑道:“不过,若大宋钱庄总社果真能成功,便给我个寺卿我也不换。”
“这倒也是。”吕彰哈哈笑道:“桑充国号称白衣御史,若钱庄总社成功,贤弟却可称上‘白衣计相’了。不过……”
“不过什么?”周应芳猛地听到这个转折,心里不由一紧,脸上却装得若无其事般问道。
“我们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李绾接过话来,道:“张天觉正筹划着改革交钞局。有人说他是得了石相的授意,我看这事也假不了,张天觉是石相公的亲信……”他二人既得周应芳许诺,二人向来自命清高,甚少受人恩惠,这时不免就想要投桃报李,竟争先恐后地主动向他透露消息起来。
“改革交钞局?”周应芳不觉愕然。
吕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具体情形也没有人知道,有人说,石相要向钱庄征税;也有人说是征什么准备金……”
“征税?准备金?”周应芳脸上强作镇定,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起来。
“应当是叫存款准备金。”李绾不太确定的补充道,“我与吕兄已讨论过许多次,始终不明白这个算是什么?若是旁人,我们多半会以为是巧立名目征杂税,但既是石相提出来的,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只不过我和吕兄都有个不好的感觉,只怕这次交钞局改革,和贤弟的大宋钱庄总社,脱不了干系。”
“这……这如何可能?”周应芳干笑道,有点不敢置信。虽说大宋钱庄总社因为要选知事局知事,业已无法保密,一两日间便迅速成为汴京街头巷尾的大事,但石越又不是神仙,钱庄总社甚至还没有正式成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会有针对钱庄总社的举措?
“这个亦不过是我和李兄私下里揣度罢了。”吕彰笑道,“许是我们太杯弓蛇影了。”
李绾却冷冷说道:“若是唐家去卖乖讨好呢?反正我听着这名字,便觉得其中有玄机。”
“唐家?这……”周应芳将信将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什么“存款准备金”究竟是什么,但心里却也直觉地感觉这个东西和他的大宋钱庄总社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愈想心里越是不安,正待旁侧斜击再打听点消息,却见管家急急忙忙走进来,递过一张名帖,禀道:“员外,曹家小员外来了。”
周应芳看了一眼厅中的珍珠座钟,这才想起他还约了曹友闻谈事情,忙吩咐道:“你先请曹员外到花厅里坐。”
“是。”管家答应了,正待退下。吕彰在旁却是留上了心,心中一动,忙叫了声“慢”,那管家方迟疑,便听吕彰对周应芳笑道:“这个曹家小员外,可是在界身巷一掷千金的曹允叔么?”
“正是。”周应芳笑道,“原来吕兄也知道他。”
“他如今是汴京有名的人物,我怎能不知道。”吕彰又笑着试探着问道:“这曹允叔和贤弟也是旧识么?”
“这倒不是。”周应芳摇头笑道,“他来找我,其实是为了他界身巷的事——吕兄、李兄,如今还真是人心不古,界身巷里的买卖,原本都是实货交割的,但这年头却有些人,总想着一夜暴富,有些人以为交钞一定会被废除,便在界身巷用交钞不顾一切地买东西……”
他说得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吕彰和李绾都是一头雾水,周应芳瞅见二人表情,忙又笑着详细解释道:“界身巷的牙人过去交易,通常是有货的一方验货,出钱的买家通常只会看看财产证明,交了保证金,签了契约,只是防万一要有人想毁约,便可以拿这些来赔给卖家。而且界身巷以前为了方便大宗交易,也有惯例,双方在界身巷成交后,可以迟些天兑现货物交割,为的也是方便大宗的买主有时候要有个时间去筹钱。这中间便是界身巷的牙人做双方担保,短则三五天,长则半个月、一个月,都是双方的牙人们商量好了,几十年来从未出过什么差错。行商之人,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哪有人会自毁声誉呢?背信弃义的商家,别说以后进不了界身巷,便是同行也会看不起他,不愿意和他打交道——可如今却是世风日下,有些人便千万百计地钻了这个漏洞来牟利。这次便颇有些人,拿着身家性命,去赌交钞撑不了一个月就要被废除,这些人在界身巷疯了似的用交钞买货物,导致交钞价格在界身巷一路狂跌,几天之内形成废纸。有些人则在涨涨落落间买进卖出,赚取差价,其实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界身巷有些牙人为了那阿堵物,也故意睁一只闭一只眼。本来前段日子这些人也的确获利不少,不过这次却有几个人栽在了这曹家小员外手里……”
周应芳说到这里,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黄金买卖交割,界身巷的惯例最迟是五天。那些人没想到这五天之内,交钞虽起起落落,但总体来说却是不跌反涨,而且这次曹允叔进场交易,正是交钞被视为废纸的时候,他手腕虽然不够精到,但时机太好,涉及的交钞也有上千万贯。当日和曹允叔打擂台的,其实也就是四五个人,据弟所知,其中至少有三人因为钱庄发觉他们债务已高于资产,不肯再借钱给他们,他们筹不到足够的交钞交割,已经亏得倾家荡产了。曹允叔来见弟,便是为了这事,界身巷的抵押金,一向都是存在敝号的,这三人中有两个还贷了敝号的几万贯交钞,虽说如今交钞还是不值钱,但依大宋的钱庄法例,钱庄与他们的债务在先,是有权先追讨债务的,他们须先还了敝号的钱,才能再还曹允叔的钱,可这三人欠着好几家钱庄的钱,若果真按着钱庄法例,他只怕一文钱也拿不着了……他这番来见弟,也是为了撕掳这事。”
“我还以为曹允叔这次赚了上千万贯呢。”吕彰笑道,“这么说来,原来没这么多。”
“不知道他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周应芳淡淡说道:“曹允叔进场的时候,许多界身巷内大名鼎鼎的人物,要么早已收手,要么还在观望。他没碰到真正的对手,据小弟所知,还是有不少人对交钞的前景很悲观……不过,果真到了那样的地步,我们这些开钱庄的,都是在劫难逃,所以我们也没得选择。”
“贤弟不必杞人忧天。”李绾撇了撇嘴巴,极傲然的说道。
吕彰也自信满满地笑道:“只要石相能用我等之策,必能挽狂澜于既倒。”说罢,又道:“贤弟亦不便叫那曹友闻久等,我恰也极想见见他,不知方不方便……”
“这又有甚不方便的。”周应芳不由笑道:“听说这曹允叔与石相公府上的陈子柔先生是莫逆之交,这说不定便是天赐良机。”
吕彰那点心思,被周应芳点破,脸不由得又红了。他偷眼看周应芳,却见他似是无心之语,竟是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在下不知周员外今日有贵客在,多有冒昧。如此,在下还是改日再来拜访罢。”曹友闻与王六丈见着和周应芳一道出来迎接他的李绾与吕彰,不由都愣了一下。
“是在下多有怠慢,要请曹员外恕罪才是。”周应芳抱拳笑道,一面留神打量闻名已久的曹家小员外,便见这曹友闻肤色黝黑,身材也不甚高大,相貌平平,只觉和自己想象中的曹友闻大不一样。一面却不忘介绍道:“这两位……”
“李大人,吕大人!”曹友闻不待他介绍,已先躬身揖礼,打起了招呼,一面道:“李大人和吕大人前几天在白水潭辩论,在下恰好也在。二位大人见识过人,在下十分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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