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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一曲-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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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很感动,也很高兴,他在回到了自己家里见老家人的时候都没有这待遇。虽然是七月夏日,山沟河谷却丝毫不显炎热。村人们在火堆旁边围成了一个大圈子,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粗陶碗,男女相杂的坐着。十五坐在老村正和一个白发老人的中间,算做迎客礼的尊位。老村正那黑胖胖的女儿高兴的坐在十五身边。

时当月半,天中一轮明月,地上一堆篝火,恍惚间十五仿佛回到了远古祖先的岁月。

“上苦酒——”十五身旁的白发老人嘶哑的发令。老人是“族老”,在族中最有权威,即或是官府委任的村正,在族中大事上也得听他的。一个瘸腿光膀子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陶罐向每人面前的陶碗里倒满红红的汁液。由于瘸,他一步一闪,一闪一点,便是一碗,极有节奏,煞是利落,引起村人们一片赞叹。顷刻之间,男女老少面前的粗黑陶碗便都满了。

佝偻的老村正举起陶碗向十五一晃,又转对村人,嘶声道:“咱老秦,又打胜仗啦,苦酒,干——” 便咕咚咚喝下。十五客随主便,见村正饮下,便也举碗道一声,“多谢族老村正,多谢父老兄弟们的招待,干。”

第三百三十九章:十五归国记(二)

十五一气饮尽。刚一入口,便觉得酸呛刺鼻直冲头顶,若非他军人出身定力极好,便可能要吐了出来。喝惯了东骑那甜甜的香酒,再喝这个,两相对比,十五酸的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忙忍住,强饮而下,但见村人们啧啧擦嘴,交口赞叹,“好苦酒!”“够酸!”“这是村中最后一坛了,藏了八年,能不好?”这便就是好酒了?十五想哭。族老笑问:“小将爷,本族苦酒如何啊?” 十五笑道:“提神!很酸很呛,很象醋。”

村人们一齐哈哈大笑。族老正色道:“醋,酒母生,五谷化,不列为酒,老秦人叫做苦酒。小将爷不知?”十五恍然大悟,拱手笑道:“多谢教诲。”老村正笑道:“人家魏国,做苦酒用的都是五谷。老秦穷哩,收些烂掉的山果汁水,藏在山窖里,两三年后便成苦酒了。这几年天旱,山果也没得长,苦酒也没得做了。这是最后一坛,八年了,舍不得哩。”

十五听得酸楚,感动的拱手道:“相逢初见,受此大恩,何以回报?” “回报?”族老哈哈大笑,“都是老秦人,便是一家人!若求回报,算得老秦?” 蓦然,十五在火光下看见族老半裸的胳膊上有一块很大的伤疤,再听老人谈吐不凡,恭敬问道:“敢问老伯,从过军?”

族老悠然笑道:“咱老秦男丁,谁没当过兵?娃儿不也是吗?只是……你问他们。”

倒酒瘸子高声道:“族老当过千夫长哩,斩首六十二,本事大哩!”十五肃然起敬,“族老,为何解甲归田了?” 瘸子喊道:“丢了一条腿,打不了仗咧,还有啥!”

十五低头一看,族老坐在石头上盘着的分明只有一条腿,破旧的布裤有个大洞,鲜红的大腿根在火光下忽隐忽现。瘸子道:“客是雍城哪家的人?”十五明白,这是问他是不是贵族,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贵族,我也是平民,普通士兵……” 瘸子道:“骗哪家话咧,客你打仗,咱们敬你,可不好说假,不是贵族,能有你这富相?”

在一幕春晚的小品里,有一个人演八路军,但是当时他那一脸的富态肉样,怎么看能是那风山雪雨里打杀出来的八路军?特别是在那个抗日最激昂的时代!在这些秦民眼里,打仗过的都是又黑又瘦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十五这一身腱子肉!他们把这叫富态富相。

十五道:“我在军中,日日饱食,顿顿有肉,自然会如此了!”这话说的众村人大声倒口的吸气。老族长更是惊道:“轻兵死士?”十五道:“非也,轻兵死士唯上战场之前可食饱有肉,我一年日日饱食,顿顿有肉……”他还是要解释:“我不是在国府当兵吃粮,当时雍城令大人令我们一共二十个士兵一起到东骑王的手下从命任事,帮助东骑王建立军队,攻打义渠族,现在一年时间,义渠族已经给攻灭了,所以我就回来了……我是在东骑过的那一年!”

老族长思忖一二笑道:“原来如此,想来只有尔二十人可以如此!”

“非也,”十五诚实道:“东骑的士兵,军食与我等一样,便是东骑王才可以吃的好一点,但他主要是自己去弄的。在我们东骑,所有官兵吃的都一样……”老族长不相信道:“那你们东骑有多少兵?”十五道:“一万多吧!”他把其余辅兵等和现在他的估算加在一起,说了一个大至的数字。老族长大惊失色:“一万人,顿顿饱食有肉?这……这……这样打仗,还不是人人敢死!”里正老汉道:“小将爷说东骑一年就灭了义渠,原来是这样……”

瘸子插嘴道:“那你就这样回来了?”十五道:“仗打完了,我自然回来了……”

瘸子摇头,那话儿没说,可谁都知道他想要说的什么,你在东骑呆的好好的,如果运气,东骑愿意,想个法儿不回来了,还回来做什么?秦国对士兵的差是人所共知的,如果东骑真的那么好,你为什么还傻乎乎的回来呢?瘸子想不明白,但是老族长有自己的想法:“娃儿呀,是不是你得罪了东骑王?”这样一说,众人“哦”的一声,却算是明白了大半。

哪知十五摇头道:“是我自己要回来,东骑王……给了我一笔钱,同意了我回来……”

瘸子笑道:“给了你多少?”十五到底忍不住炫耀的心理,道:“十金……”

一片的倒吸凉气声。众人在此前都想过了他会拿到的好处,可能是十斤肉,也许还有米谷,还有豆子,运气好,会有几百个布,就是有几十个刀也可能,但万万没有想到是十金。十金对于普通的富人来说也不算小了。它可以让你起一间大屋,购几十亩田,再配上牛马车,还可以再娶一个媳妇儿。甚至,还可以添上一点更多的青铜器具,如果必要,还可以置办套魏国的军甲。也就是说,拿上这笔钱,这辈子就不算是白玩。

想这老族长,打杀了这么多的敌人,却仅仅只是半残而回,什么都没有,相比之下,十五的所得就太过分了!这已经达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里正道:“那你……就这样回来了?”

十五犹豫了一下道:“回来了,东骑虽好,但不是十五的家,十五还是回了秦国,有了那笔金子,俺们家决定搬到栎阳去住……” 瘸子发出了叹惜,族长道:“就你一个回来,还是都回来了?”十五叹道:“只有我回来了……他们都想……继续建功立业……”

瘸子叹道:“要是俺,俺就不回来了!”族长犹豫一下道:“他们……留在东骑……能有啥好处么?”十五道:“东骑答应,功劳大到一定程度,会给他们立身建堡,他们会分到一座自立的小堡,会有两百个人的仆户。”老族长惊道:“那不就是封爵!”十五苦笑:“算是吧!”

连老族长都道:“娃儿呀,你回来亏了!”老里正奇道:“对了,娃儿,你说你来寻人的?”

十五道:“我寻陈麻,他住在这儿的,他还给我画了图……”就见老族长看向老里正道:“陈麻,那不是陈娃儿嘛,老陈,可不是你家的那个娃么!”里正呆了呆,道:“他……他……他回过一简,说他在雍城当城守,后来听说魏狗打到了雍城,也就没了信,俺以为……我那个娃儿……他没有死么?”十五笑了起来,道:“原来就是大爷家,他没死,在东骑当官了,我方才说立堡之功,他必然有的呀!”老里正手向天上:“老天哇……开眼了……”

说罢,众秦人哭了起来,十五知道,这是一种积压下的苦痛,此间的秦人处处战斗,个个当兵,但现在看上去,一个个老残弱者,却俱都有着光辉的过去,拿到外面,哪一个也不白给,可是因为战争,他们给打残了,打废了,现在就窝在这个小村里面等着死!小的小,老的老,没有一个全乎的壮年,要说有,那是陈麻,他在东骑。

老村正抹去了眼上的泪,笑道:“老哥,上肉吧。”族老点点头,高声道:“咥肉——!”

瘸子高兴的跳起来蹦到篝火前,拿出一把短剑,极其利落的将烤野羊割成许多大小一样的肉块。两个赤脚男孩子飞跑着专门往每人面前送肉。惟有十五面前的是一块肥大的羊腿。

肉块分定,一位一直默默无言的红衣老人站起,从腰间抽出一支木剑,肃然指划一圈,高声念诵起来,“六月流火,天赐我肉,人各均等,合族兴盛—— 咥肉!”村人们欢笑一声,各自抓起面前的肉块。村正和族老向十五一拱手,“小将爷请。咥!”

十五笑着拱手道:“多谢。咥!”便在欢笑声中和村人们一起啃起了烤羊肉。

撕下一半羊腿,递给身旁的村正女儿道:“给你吧,我咥不了的。”女儿粲然一笑,便拿过来放在手边。瘸子尖声喊道:“来,山唱一支——!” 便有山民吹起呜呜咽咽的陶埙,村民们一齐用木筷敲打着陶碗唱了起来:“六月流火……过我山陵……女儿耕织……男儿作兵……有功无赏……有田无耕……有荒无救……有年无成……悠悠上天……忘我苍生……”

陶埙呜咽,粗重悠扬的歌声飘荡在夏夜的山风里,飘得很远,很远。

回到老村正家里,看天上月亮,已经是三更将尽了。老村正只有一间两开间的砖泥屋,显然无处留客。十五军人苦出身,对风餐露宿有过锤炼,坚持要睡在院子里。可老村正夫妇无论如何不答应,说山风要受凉,硬是要他睡在靠近窗户的墙下。这个位置和老村正夫妇一家仅仅隔了一道半尺高的土坎儿,老村正说,那里是专门留宿贵客的,冬暖夏凉哩。

酣梦之中,老秦人们在呼啸冲杀,骤然间尸横遍野,伤兵们凄惨哭嚎,躺在山村荒野中无人过问,蓦然,场景一换,十五不堪苦楚的回到了东骑,他回到了自己的军中,他从帐中走出来,还看见了陈麻和公羊大他们,大家一起抱在一处,欢笑不断。为了给十五欢庆,他们到了一处营妓所在,十五给推了进去,里面有一个美人儿,她抱了过来……十五军人的出身让他在这种梦出现的时候会必然的醒来,揉揉眼睛,定神一看,只见村正女儿赤身**的趴在自己腿上蠕动着,丰满的**在暗夜中发出幽幽的白光。

十五惊出了一身冷汗,双手推开光滑的**,低声道:“小妹妹,不能,不能这样。”山村少女扑哧一笑,“怕甚?爹让陪你的,你不要我,我没脸见人哩。”

十五哭笑不得,道:“我和你陈麻哥哥是兄弟,我不能……”女孩自然道:“那有啥,你给俺们家带来了哥哥的消息,还有那些钱……俺爹说了,你是恩人,俺家没有可以报答的了,你不要俺……俺……俺不知道哩……”十五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小解,跟我到外边院子里可好?”少女笑道:“想尿哩,走。”说着光身子披了件衣服,拉起十五到了院中。

残月西沉,院中一片朦胧月色。

十五道:“小妹妹,来片席子陪我说会儿话,好么?”少女高兴道:“好哩,想咋就咋。”便拉来一片破席,让十五坐下,自己便偎在他旁边。十五脱下长衫亲切的说:“小妹妹,穿上这件衣服再说话,冷哩。”少女笑笑,穿上长衫包住了自己,又趴在十五的腿上。十五笑道:“小妹妹,多大了?”女孩回答道:“十三。恩人多大?”十五笑道:“我比你大,快二十了。你有婆家么?”女孩道:“没。村里没有后生,只有老半截人。”

十五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小妹妹,陪过别的客人么?”女孩一片的不懂,傻愣愣的道:“没。娘说,我还没破身哩。”十五长长的叹息一声,“小妹妹,想找个好后生么?”

“想。”少女明亮的眼睛涌出了泪水。十五含泪笑道:“小妹妹,叫我一声大哥,大哥帮你。”“大,哥——”少女抱住了十五,却是一声哽咽。古代少女纯朴,她们往往在自己都不懂事的时候就把身子失去了,再后悔,也不在意了,就这样一直的传下去,可是这份悔意,有的时候,就会传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她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有的时候会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在一起,她们不会想着情爱,只是想着做食物,带孩子。麻麻木木的在漫长的时间里度过自己的一生而无知无觉。可无论如何,在最初,女孩们的心里还是有着一份畅想!那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个人的梦想,现在的一切仅仅只是过去的梦想!

梦想和理想的区别是,你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梦想,看老天的意思吧,个人是无法能够做主的,最后还是要屈服在无尽的时间长河里,一代一代又一代。

就这样,十五不断找各种话题,终于和这个十三岁的山村少女说到了天亮。

清晨,老村正夫妇高兴的给十五做了最好吃的野菜疙瘩,连连说碎女子没有陪好客。

十五百感交集,吃完野菜疙瘩,站起来肃然拱手道:“伯父,我和陈麻是兄弟,钱和手信我也带到了,信上的话,我也说了,现在我要回了,还有,我和妹子认了兄妹,想带她到雍城,您老意下如何?” 老村正惊讶的睁大眼睛喊道:“碎女子,过来!昨晚没陪恩人?”

少女垂头低声道:“陪了。”村正道:“睡了没?”少女擦着眼泪摇摇头。老村正摇头叹气,“咳,不中用的东西!婆子,你说。”老妇人擦着眼泪道:“恩人是好人哩,叫碎女子跟他去吧。”老村正便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在村里也是见不得人哩。”老妇人擦泪道:“碎女子,快给恩人磕头,叫大哥,快!”少女笑道:“娘,昨晚叫过了。”便跪倒在十五面前叩头。

十五连忙扶起,“小妹妹,不用了,跟大哥走吧。”老村正挥手道:“村人还没起哩,快走吧。”老妇人道:“走,我送恩人,送碎女子。”十五向老村正深深一躬,“老伯,村人始终无人问我姓名。在下实言相告,我叫十五,前往雍城交令。如果你想小妹了,就到雍城卫戍部来找我。” “记下了,走吧。”老村正抹抹眼泪,背过身去了。

太阳还没有爬上山巅,山沟里尚是蒙蒙发亮。十五牵着山女的手走出了沟口,老妇人在身后遥遥招手。女娃子忽然道:“大哥,我还没出过沟哩。”十五微笑道:“跟大哥走吧,长大了再回来。”

十天后,十五终于再度到达了雍城。这主要得益于他的马没有死,在他出山后那马就自己回来了。在这里说一下,因为战马吃的食物是和普通马不一样的,有的时候,会用一些精细的食物来喂食它们,马一旦养成了胃口,不好的东西它就再也吃不下了。十五的马是一匹地地道道在东骑他本人的将军马,这匹马注定是要用精良的豆饼喂食的,虽然它还不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吃不到了,但那种希望让它不想离开十五!

得了这匹马,十五才飞快的回到了雍城。他没有多呆,而是把新来的小妹寄放在了城门卫的那里熟人处,这才步向了雍城令的官所。

第三百四十章:杜挚访东骑

在整个秦国的官所中,雍城的算是最好的一座。十五的投名发进去,没有片刻,老嬴山就出来了。由于在东骑的事没办好,回来后,嬴山交待一下,也不看国君的反应,就自行回了雍城。他的这种性子让嬴渠梁也是哭笑不得,任由他了。

本来,嬴山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打入东骑的几个人,他有想过,但在他想到的时候,东骑的保密法已经开始正式的行使起来,这是东骑最先行的一个法令,到了现在,更是令传每一个人的耳朵,传令的官员每天都要一遍东骑,把命令再述一遍,故而,所有打听那些士兵的消息他都打听不到,理由是大军行动,大军的驻地,大军的所在,一律保密!

回来传令的秦兵回道:“东骑有军队,但东骑闭口不谈军队里的任何事!”也就是说他什么也打听不到,他们不知道东骑军的编制,也不大清楚东骑军现在到底有多少兵力,有的人说是几千,有的人说上万,还有的人说两万,但到底是多少,不得而知。

这也就是说,如果嬴山想要找回自己当初调给东骑的兵,就只有走东骑官府的门路。不过,这一点是要通过大统领的。东骑现在说话的是大统领王良,而那绝对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最先,他派人跑去问王良自己的秦国兵在哪里,王良顾左右而言它,最后才说自己要找,要花时间,她解释说自己把大军派出去了,现在自己的军队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嬴山很明智的没有问她那些军队到哪里去了。在东骑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他已经绝对充分的了解了这个部族的一些办事风格,它绝对不会和你硬来,也不会和你吵闹,只会心平气和的和你说一大堆你以最后也会认为有理的废话,哪怕你就是知道那是假话,也是一样。

如果嬴山问那些军队去了哪里,王良就会告诉他一大堆嬴山自己没听见没见过的敌人,比如义渠的潜藏分子,还有因为这场战斗一些其它的戎部来打秋风,这是对东骑的冒犯,是一定要回击的,但嬴山自己知道,那八成只是一些小部族,一些只有百千人的小部。

后来嬴山让人问自己怎么样才可以要回自己的兵丁。得到的答案是要问过北信君。

王良很女儿态的表示,自己只是一个女子,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和本事可以决定这样的事情,当然要问北信君才可以。当时,东骑王得封北信君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嬴山意识到这里面必会有秦国的事,他料想秦公定会派出人来诘问,于是再也不理会东骑的事,而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开始自己的日子。在一连的报告里,他感觉很高兴,短短的时间里,雍城的税入多出了三千多金,这可是一个意外之喜,对此大感兴趣的嬴山当即开始了调察。事实证明,东骑人的大量资金涌入到了雍城,秦人是不大喜欢做生意的,可是东骑人喜欢,他们乐此不疲,同时,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进入雍城,他们莫名其妙在东骑人的建议下组成了联合商会,名叫西戎商会,主要的就是做马匹肉畜皮毛之类的生意。

东骑在雍城开办了一家大大的商号,他们吞下了这些东西,然后开始加工,做成了皮衣,皮套,绳子,弓弦等物,还有很多骨头也有用处,最妙的是在同时满足了雍城的食物市场。

老秦人很郁闷的发现,肉开始降价了,很多的秦人开始欢天喜地的吃起了肉,还有一些贵族也发现有越来越多的东骑产品进入到秦国的内部。不知不觉间,一个小小的倾销已经开始了,但在此,如嬴山都沉迷在那一下子多出来三千金的财税之上,哪里还会想到其余。

正当嬴山不打算再理会东骑的事时,竟然得到十五回来的消息,反正没事干,他就第一时间叫来了十五。看上去,这个当初瘦瘦小小和孩子似的男孩竟然在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仅仅是高大了一些,同时也胖多了,一身鼓鼓的腱子肉。

“你就是……”嬴山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十五道:“小的十五,一年多前奉大人之命加入东骑王部下,现在战胜义渠后回来……” 嬴山哈哈大笑,他站了起来,不顾十五身上肮脏的身子,指着身前一个蒲团道:“坐坐,坐下说话。”十五坐了下来,然后道:“小的向大人交令。” 嬴山不语,过一会才道:“就你一个人回来?”十五张了张嘴,然后道:“大战激烈,很多人都战死了……大人……我……我不太知道……我们给打散了……本来没散的,后来战斗太激烈了,时时刻刻要带新兵,都是我们几个老人带,最后就……”

十的解释总算成功了,这也可以证明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这个原理,在东骑多了,和北信君一起,学这说谎也是很长见了。嬴山在此也是肯定了,道:“既然如此,回来就好,你且把你在东骑的事说一遍细的,让我听明。”十五知道逃不了这一点,他也是早早的就编好了,当下就开始说了起来。十五的说法很隐晦,但却很真实,似他这样一个实诚的人一旦说起谎来,往往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说真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一切串在一起,谁又能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正所谓假做真时真亦假。

十五解释,他一到东骑,东骑王就任命他们训练骑兵,在此,十五承认的说明,自己等人是会骑马,但并不是说真就骑得多好,他们骑得也是一般,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可以的,此后,他们一直练习如何骑马。嬴山问,那你们是怎么练的呢?十五说的很简单,道:“自己让人把自己绑在马上就可以了,一般我们要在马上生活一个月左右,吃,睡,都是如此,这样骑一个月,胜过五六年……” 嬴山呆了呆,他很难想象人怎么可以在马上拉屎拉尿。

的确,人可以在马上吃东西,也可以在马上睡觉,趴马背上小心不要掉下去就可以了,但怎么拉屎拉尿他就不知道了。十五却是真的知道,当时息虎等人训练的时候,就是如此。

他们会用羊皮袋子装自己的尿。这样可以解决小便的问题,再学会侧着身子大解。他们控制自己的身体,平均在三天的时候一次大解,非常可怕。可现在,息虎这些从前没怎么骑马的人骑起马来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再有马蹬马鞍等工具,他们可以骑得比那些草原人还要好。这也是东骑军如此快速的完成骑兵的原因,这其中不要只看到步军的辛苦,骑兵的苦是一样的,那根本不是常人能想的苦。当然,这主要是指不会骑马的人。在打下了义渠后,大量的骑兵就到手了,那些义渠人大多都是会骑马的,或者说是骑牛,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就是会骑,因为他们,东骑兵可以迅速的补充大量的骑兵。于是从开始,几百骑变成了一千骑,一千骑变成了五千骑,五千骑变成了一万骑,就是如此。

“那你们是怎么打败义渠的?” 嬴山问,对这个问题,不要说他了,秦公也想要知道。

“我们没有打败他们,是我们和他们融和了。大王说,两族交战,怎么打,都是损伤,想要弥补这个损失,就要让他们变成我们,大王给他们许诺,只要义渠人投降,就给他们……”

十五解释过后,对嬴山道:“大王还说了,我们秦国在过去不是一次打败过义渠,但是由于我们采取了错误的手段,所以他们一直不肯臣服,现在可好了,一切都摆平了,当然,他们也有一些异心的人,对这些人是不能手软的,可这些人其实只是小数,只要大多数的人能有好生活,他们一般就不会想起乱,如果再加以吸收利用,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嬴山大感赞同,但由于十五并没有说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于是,他给带到小间,一直关到了五天后,嬴山确定不会从他的嘴里得到任何消息,就让他重新回去当小兵了!这真是一个悲剧,在东骑,十五是一旅之长,带着一支精兵,纵横沙场,虽不说是所向无敌,但他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是万万想不到,他回到了秦国,只是做回自己的小兵!

不提十五心情上的郁闷,秦公的责令到达了东骑郁郅。当时,执行任务的是中大夫杜挚。他一般是负责管理秦国的后勤库藏,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财物大臣!

来到了东骑后,杜挚也是一样遇到了嬴山的问题,他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个的保密。除了他知道东骑现在正在恢复大产外,就是一无所知了。一队队的工人,一队队的东骑人,他们忙个不停,还有那些农田,一俟开成了农田,立时给围住,杜挚一次走到了农田边,却是来了一大群的义渠人,这些义渠降兵盯着杜挚,他们都知道秦国大官的样子,就是杜挚这个样子的,所以表现出了十足的恶意。杜挚心里很郁闷,明明是东骑灭了义渠,但义渠人现在以东骑人自居,并且还是一如从前的讨厌秦人,特别是他这样的大官!

就连一些秦人也不喜欢杜挚的接近。杜挚几次接近了一批秦人,但他们却是飞快的离开了。其实杜挚错了,这些秦人在东骑生活下来,却是感觉对不起秦国,国家的力量很强。

不过很快,杜挚就没有自由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东骑人受不了杜挚到处乱跑,他们派来了一队兵护送杜挚进入到了郁郅城。此时,郁郅城非常的丑。它刚刚给人扒下了外墙,整个城丑陋的露出来,很多地方给画了大XX,这是要拆除的证明。墨家的人正在堪察现场,他们非常的富有激情。杜挚踏入到了郁郅城,里面几乎不能落脚,东骑自己走动都不方便,他们在地上挖了一条条纵横的长沟,杜挚并不明白这是什么用的,出于官身的自大,他也没有过问。杜挚并不知道,这是要打埋郁郅的排水管,城市文明有一个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其排水系统。人生活是要水的,而在中国,紫禁城算得上豪华了,可并没有地下排水管。郁郅这里是要安置一条黄金水管,此后,整个郁郅人都会有足够的水用。

在过去的神牛宫,杜挚见到了忙着下达命令和令人抄写文告的大统领王良。

王良交待了一下手下的人,带着自己的卫士,出了繁乱的宫室,而是带动杜挚到了另一间静室,在这里,王良老实不客气的坐下来,她坐的是一张铺着熊皮的大靠椅。杜挚不知道怎么坐,后来在边上侍女的指点下才坐好。此后,又有一系列的后手,上酒,上果品,上茶,又是上了一些蜜水,还有加冰的。王良静静的说着一些小故事,还有小笑话,这都是她曾经听北信君说的,现在算是倒回来了,后来她开始自由发挥,她开始说天气,然后说衣着,最后说来说去,说自己有一只小羊出生了,那是她自己的,事实上王良没有养羊的毛病,她就是乱说的,她说她犹豫是不是杀了吃还是继续养。当王良亲切询问杜挚到底是要杀羊吃羊还是当成自己宠物一样继续养下去的时候杜挚暴发了。

“够了!本官不是来听大统领说这些废话的!”杜挚一边发火一边郁闷,为什么北信君要用这样一个女人替自己管事?难道就是因为她的废话够多?这都是怎么回事!

“哦?那……我们就不说羊了!”王良难过道:“良也不知道大人不喜欢羊,我们不说羊了,啊,我们是不是要吃饭了,大人可能不知道,我们东骑是一日三餐的,像我们这些当官的更是要小心,一般都是要吃六餐的,我们会要吃早餐,这当然不能少,我们也要吃上午的点心,这不能多,我们还要吃中餐,这一定要好吃,不然的话我们下午一般就没有心情做事了,你也不知道,大人,我们这里的事都太多了,我们东骑大多数人都是大老粗,我这一个人哪里管得过来,可怜我未老先白头,杜挚大人,你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全都白了?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补回来,最离谱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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