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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好眉弯-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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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霂见秦浅应了话,终于放过自己的唇,舒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无妨。”
秦浅呆愣愣的看着那帕子,伸手接了过来,这才觉出疼痛,轻轻按在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她却觉得心里舒服了些,轻轻叹了口气。
袁霂在人前向来谨慎,很少会做出逾矩的事情,如今到了秦家,更是注意,甚至走路都离秦浅有些距离,自然不能直接伸手去摸她的唇,只能引她说话,然后递给她帕子。
几个人都没有再多话,默默向前走。
二老太太的住处离得不远,不过转了两道弯就到了。
疾风停下脚步,守在门口,秦浅和袁霂相携进了院门,才踏进去,就闻到满院的药味,几乎和当年林氏弥留的时候一般的味道,秦浅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
绿萝出现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见了两人,忙吩咐了小丫头几句,迎了上来。
“姑奶奶可是回来了。”绿萝声音带了一丝哭腔,她眼睛肿得厉害,里面全是血丝,之前姣好的面容,变得苍白而憔悴,“二老太太惦念着姑奶奶好久,就怕……”她说着,用手捂住了半边脸。
秦浅伸手拉着她,低声道,“这些日子让姐姐担心了。”
绿萝慌忙摇头,又笑着拭泪道,“姑奶奶果然是嫁了人,和原先大不一样,让二老太太瞧见,得有多高兴。”
秦浅伸手替绿萝擦了擦泪,勉强笑道,“姐姐可不能再哭了,眼睛都跟桃儿似的。”说罢便要转身进屋。
绿萝见秦浅就要进去,忙拉了她一把,对她道,“一会儿进去见了面,姑奶奶可千万收了泪,二老太太已经油米不沾有些日子,那样儿……让人见了就难受,您可不能哭,二老太太最心疼您,可别招她心里难过。”
秦浅顿了顿脚步,在门口合着眼深呼吸数次,这才对绿萝点了点头,绿萝在旁边掀起门帘,两人走了进去。
进了屋,药味更浓,几乎有些呛人,屋子里的空气温热而潮湿,让人几乎有些窒息的感觉,秦浅脑海里不断翻涌着当年林氏去世的情形,几乎不能控制的停下了脚步。
外屋里人很多,老太太在,余氏和孙氏也在,孙蕙立在旁边,见她来了,几个人都看过来。
秦浅努力对众人笑笑,走过去在老太太面前跪下,“老太太,我回来看您了。”
老太太明显苍老了许多,整张脸耷拉的更加厉害,见秦浅和袁霂,叹了口气道,“好,你进去看看二老太太吧。”
秦浅点点头,又拜了其他几人,这才朝里屋去。
“等等。”老太太叫住秦浅,沉声道,“可不许哭。”
老太太一向如此,就算是红着眼,说起话来也带了霸道。
秦浅却被她一句话说得快哭了,咬住唇点了点头,“浅儿明白。”
袁霂走上前,和秦浅一道进了屋。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摇长命灯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屏风后角落里燃着一盏小灯,让人勉强分得出哪里是桌,哪里是床。
二老太太正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人声也没睁眼,兀自想着什么,脸色不断变化,似悲似喜。
才几个月不见,二老太太已经瘦得像一张纸,薄被盖在她身上,几乎像是直接铺在床上,几乎都看不出身形起伏。
绿萝走到小灯前,将灯拨亮了些,照的屋子里晕黄一片。
秦浅凑近了些,二老太太的脸色枯黄里带了些灰败,虽然在闭目养神,却掩饰不住满面的倦意,她的头发也不像从前那样一丝不苟,而是散了下来,垂在身后,银白的发在灯光下变成暗淡的灰,面色也显得松弛而没有光泽。
“二老太太,”绿萝站在二老太太身边,将被子向上拉了一拉,低声唤她,“您睁开眼瞧瞧,谁来看您了?”
一开始,二老太太似乎没有反应,像是还在出神,直到秦浅等的有些着急,想开口说话,她才动了动眼珠,缓缓睁开了眼,瞧见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忙抬眼看了看周围,见袁霂站在旁边,这才低低地舒了口气道,“你来啦。”
秦浅忙跪在二老太太床前,带了一丝颤抖地握住二老太太垂在身侧的手,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二老太太,我们来看您了。”
袁霂也跟着跪了下来,垂首不语。
二老太太动作很慢,瞅了瞅这个,又瞧瞧那个,半晌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摸摸秦浅的脸,“好孩子。”
秦浅努力压住自己流泪的冲动,对二老太太微微笑道,“抱歉,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看您。”
二老太太摇摇头,有些吃力地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示意秦浅坐下,又点头示意绿萝带袁霂在旁边的凳子上坐,才道,“我虽然一直在病榻上不得起身,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外面天塌地陷的,别说你们,就连秦家都愈发难过。”
秦浅接过绿萝手中的药碗,一面伺候二老太太服药,一面道,“您且放宽心。哥哥们都大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这些日子也总听到他们的消息,虽然境遇不如从前,总是过得去。如今既然事已至此,便只有更好,没有更坏。
“你倒是比从前更会说话了。”二老太太说罢,含了一口药汤,慢慢咽下,便皱着眉摇摇头表示喝不下去。
秦浅眼看着二老太太面色白得吓人,慌忙伸手扶她道,“您先歇一会儿,不急着说话。”
她看着手里的药碗,还剩一半多,却见绿萝对她摇摇头,这几天吃不进药,见了秦浅高兴,能吃了一口,也已经是不错。
“您如今身上不好,就不能再惦记外面如何,”秦浅将药碗递给绿萝,又让二老太太漱了口,扶着她换了个坐姿。
二老太太摇摇头,笑了起来,“许是今天高兴,精神倒好,还不困。”
秦浅见她头脸全是汗,却坐直了身子,倦意也消了些,之前看着有些浑浊的眼,亮了起来,真像是忽然就病好了似的,心里一沉,扭头对绿萝递了个眼色,绿萝忍着泪,对她点点头,默默退出屋子。
“您要好好保重身体,等过了这段,我还能多来瞧瞧您。”秦浅替二老太太披上薄被。
“净说傻话。”二老太太摸摸秦浅的头发,将她搂在怀里,“就是我真的不死,你也不能成日里想着过来秦家,像什么话。”
“二老太太。”秦浅听到她说那个字,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有什么的?”二老太太摇头失笑,“生老病死,你自小跟着我,怎么还那么看不开?”
秦浅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这可不像是我带出来的孩子了。”二老太太瞅着秦浅逗她,“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方为吾友。”
“我才不是友,您……”秦浅忍不住伸手轻握着二老太太的手,不想再提生死。
“浅儿,”二老太太像是没瞧见她着急的模样,慢条斯理地道,“天命不可违,我以为你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
“我不爱您说这些。”秦浅低声道。
“那不然你说我听。”二老太太笑眯眯的伸手拉着秦浅,有点舍不得放开。
秦浅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若说自己这些日子在农家里学做家事,反倒让二老太太更放心不下,可若说自己平日里一向都好又显得太虚假,她不知道二老太太病重的时候旁人都怎么跟她说的,但瞧秦家的光景也能猜出来,现在谁都没有什么好消息。
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沙马,有些苦恼地咬住了唇。
“浅儿替我梳梳头吧。”二老太太像是看出秦浅的犹豫,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发道,“披头散发的,也怪难受。”
秦浅点点头,从梳妆盒里取来梳子,开始替二老太太通顺头发。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出了汗,发梢有些纠结,秦浅瞧着二老太太比从前稀疏的发,心里更是难过。
二老太太开始低声吩咐秦浅和袁霂两人,她虽病着,头脑却清楚,从外到内,大大小小,俱都提及,直说了一刻才停,甚至说到了两人将来会有孩子,两人不断点头应是。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了,绿萝扶着老太太进了屋,后面还跟着家里众人,面上皆一片哀恸。
“我瞧你来了。”老太太红着眼,走到二老太太面前,坐在她身边。
二老太太心里明白,对她笑着点了点头,“这些年,多亏您照拂我。”
“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太太有些不满地道,“若不是你病着,我不得好好说说你。住在自个儿家里,还要说这些见外的,这是在问我讨要这些年你照顾秦家的道谢吗?”她口上虽是抱怨,眼里却含了泪,只是向来硬气,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二老太太笑了,“您说话从来都这么爽利。我自来就喜欢您这性子。”
“糟老婆子有什么好,见天儿的招人烦。”老太太瞅着二老太太,“您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家里就剩下我一个,让孩子们都嫌弃的老东西。”
“怕是没法陪着您了,”二老太太摇头,想伸手回握老太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无力抬起,只得缓缓地道,“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老太太见她虚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说不出话来。
家中其他女眷也都站在地下拭泪,却没一个敢哭出声来,满屋子只能听见二老太太沉闷而粗重的鼻息。
秦浅默默替二老太太通顺了头发,又将头发用她平常最喜欢的簪子挽了起来,接过绿萝递过来的饰物,一一戴上,心下恻然,知道这便是二老太太最后的装扮恶劣,更是将她的发抿了又抿,直到没有一丝乱发才停了手。
“好了,都不要这样。”二老太太对众人摆摆手,又对老太太道,“天色晚了,您早些去休息,别在这儿陪着我了。”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孙蕙扶了起来道,“二老太太说的是,老太太这些日子身上已经不好,不能再累着,若您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是好,还是回去歇息吧。”
秦浅有些吃惊地看着孙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前那个怯懦柔弱的姑娘,她料想老太太一定会生气,或是推开她,或是直接劈头便骂,却没有想到老太太只是眯了眯眼,脸色更沉了些,并没有开口。
旁边的婆子丫头们见孙蕙在劝,也跟着凑了过来一起劝着,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走出门去,秦浅看着她略显佝偻的身躯,忍不住心里的叹息,曾经那样嚣张跋扈的老太太,如今居然也显出如此虚弱老态,让她一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你们也都出去说说话,”二老太太见老太太离去,对其余众人道,“浅儿难得回来一次,总该和家人亲近亲近,”她见秦浅还想说什么,阻止道,“我想和霂哥儿说说话。”
秦浅这才罢了,抬头看了袁霂一眼,见他对她安抚地点点头,才慢吞吞的起了身,毕竟二老太太是袁家人,想和袁家人说说话,也是人之常情。
二老太太不是她一个人的,这她早就知道,只是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看她,好像这样就能多看一眼,就能多留住她一会儿。
众人听二老太太的话,又见秦浅起身,也便退了出去,只留下绿萝在门口守着,随时听信。
秦浅出了门,眼泪便刷地留了下来,她用帕子捂住脸,却怎么也止不住肆意的泪。
“妹妹别哭了。”孙蕙抽抽噎噎地安慰,那模样倒是比她还要肝肠寸断。
其余诸人见她如此,也都哭了起来,一屋子的女人悲悲戚戚,也不知是在哭二老太太,还是自己未知的将来。
余氏伸手搂着秦浅,一手拿帕子拭泪,哭得说不出话来。
秦浅在余氏怀里哭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她不敢纵性,一会儿总还要再回那屋去,不光如此,这次回来她还有好些事情要问。
“怎么没瞧见二嫂?”秦浅带着鼻音,扭头问孙蕙,她一早见得家中女眷就觉得奇怪,只是一直没得空,如今平静下来,倒是先想起来问。
“你二嫂之前身上不大好,熙哥儿进京不放心,一并带了去。”余氏低声解释道。
难怪,这老宅没有一个能回护白镜的人,秦熙自然不会放心让有孕的妻子留下,秦浅放了心,白镜在哥哥身边总是比在老宅更安全些。
“大伯母近来可好?”秦浅忽然想起她临走的时候余氏还在余家,如今秦家也不大好,身为大房太太的余氏自然不能再留在娘家,一时也不好问更多,只得模糊的问了一句。
余氏含糊的应了一声,似乎斜眼瞧了孙蕙一眼,轻轻扯了一下唇角。
秦浅心里咯噔一声,仔细观察余氏和孙蕙的神色,只觉得两人似乎没有了从前的亲昵,倒是透着疏离,余氏的表情像是在冷笑,孙蕙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张了几次嘴,像是要辩解,却没说出话来。
孙氏像是瞧出秦浅的惊讶,却不想掺合大房的恩怨,带着女儿起身道,“我先带孩子回去睡觉,等一会儿再过来。”
余氏想了想,也说要回去换身衣服,跟着她一道走了。
留下秦浅和孙蕙两个人默默相对。
秦浅这才注意到,孙蕙和从前似乎有些不同了,这几个月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大了许多,不光穿戴显得稳重了许多,举止也不像从前那般少妇模样,反倒像是……一个掌家的妇人,秦浅瞅着孙蕙,若有所思。
“妹妹这次不该回来。”孙蕙叹了口气道,她语气虽软,却透着不赞同,甚至有点像是责备。
这不像是孙蕙会说的话,她向来都是说好话,换了从前,就算知道秦浅夫妇会为秦家带来什么危险,她也会笑眯眯的相迎,或者还会说上一句,妹妹多坐一会儿,再留几日,如今果然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我们晚些就走,不会在老宅过夜,”也不知怎的,见了孙蕙这般模样,倒让秦浅冷静了下来,语气平淡地道,“大嫂不必多虑。”
就算是不为秦家考虑,只从自身考虑,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秦浅不知怎的,见了这样的孙蕙,心情有些微妙。
“妹妹误会了,”孙蕙见秦浅面色变得快,似乎有些吃惊,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老宅附近人多口杂,别因为什么,耽误了妹妹的事情。”
“无妨。”秦浅微扬唇角,对孙蕙道,“多日不见,大嫂一向可好?”
孙蕙盯着她,半天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在这家里是什么情境,自然是挨过一天,算一天。”
秦浅皱了皱眉头,没有顺着她的话讲,而是淡淡道,“可我瞅着,大嫂倒是比之以前,有了气势。”
孙蕙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正要说话,那边就听绿萝低声唤她们,“奶奶,姑奶奶快来,二老太太她……”
秦浅猛地站了起来,没再瞧孙蕙一眼,抢在她之前往屋里走去。
屋里袁霂正伸手握住二老太太的手,点头应着什么,“是,您放心,我会的。”
二老太太已经不能直身坐着,躺靠在身后的靠垫上,嘴唇是吓人的紫色,呼吸益发的粗重,带着浓浓的痰音,见秦浅上前,伸手过去够她,“浅儿。”
秦浅扑跪在二老太太床前,忙伸手握住她的手,合在自己胸前,含泪道,“我在这儿。”
“方才我还和霂哥儿说,”二老太太手得很吃力,说一句,就得歇上一会儿,“要让你跟他一起送我,不能说丧气话,要说……”她有些说不下去,闭眼喘息。
“伟载造化,”袁霂见二老太太喘得一阵痉挛,接过她的话,点头示意秦浅,“又将奚以汝为?”
“又,”秦浅擦一张口,便觉一窒,半天才再开口道,“又将奚以汝适?”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抖得不像话,却压抑不得喉咙的酸涩,扯出哭腔来。
“以吾为鼠肝胡?以吾……”二老太太顺过来气,微微笑了,声音愈发低的听不真切。
“为虫臂胡……”秦浅将脸埋在自己手臂上。
旁边的绿萝低呼,“二老太太……”
秦浅泪眼婆娑地抬头,就见着二老太太缓缓合上眼,唇角还带了那丝笑意,粗重的喘息声却渐弱渐歇,她慌忙探手过去,惊觉二老太太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终于哭了出声。
旁边的孙蕙见状也掏出帕子,大哭起来。
外面一阵喧嚣,丫头婆子们慌忙往外跑,余氏和孙氏气喘吁吁地才进了屋,便也掏出帕子,哭了起来。
秦浅只觉得耳边轰鸣,脑海里一片混乱,身上也一寸一寸的软下去,直滑床下滑落。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离老宅
嘈杂声,由远至近,又由近推远……
不知过了多久,秦浅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众人嚎啕的模样,发现自己似乎再哭不出来。
满屋子都是人,全都在痛声哭喊,像是撕心裂肺一般,看得秦浅忽然生出几许倦意,让她想离开这个屋子,远远离开,她有些无措地扭头看向袁霂。
袁霂站在她身后,低声道,“咱们得立即走。”
其实方才就已经该走了,只是见秦浅还在恸哭,不忍拉她,既然她已经回神,便再不得迟疑。
二老太太是袁家人,如今病重,皇宫肯定得有人安排在这里,这会儿人过去了,定是要通知宫里,他们多留一刻便是百倍的危险。
秦浅眨眨眼,方醒过来似的,再回头看了看二老太太,猛地咬住唇,对袁霂点点头,便扭头往外走。
两人没有打扰哭得厉害的其他人,便默默地退了出去,才到门口,就看见红肿着眼睛的孙蕙在旁边等着,见两人过来,便招手让旁边的一个婆子送两人出去。
秦浅不知怎么的,见了孙蕙心里总是觉得有一丝别扭,也无力再与她说话,只欠身示意,便和袁霂一道往外走。
“晚上可安排了住处?”孙蕙语气亲切地问秦浅。
秦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还责怪他们不该来,这会儿说这话是给谁听的,她瞥了旁边的袁霂一眼,心里更是烦恶,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来前便安排好了。”
“怎么也该住一晚才是,”孙蕙攥着帕子拭泪呜咽,“这二老太太才过去……”
“大嫂,”秦浅有些虚脱地打断孙蕙的话,她知道自己应该再客套两句,或是像平常一样说上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却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说那些。
“您请回去吧,”袁霂接了秦浅的话,淡漠道,“我们来去也不方便让太多人瞧见,二老太太那边应该还有事要忙,还请留步。”
孙蕙听两人都这么说,有些讪讪地停了步子,向两人道了别。
旁边的疾风便走了过来,一行三人很快在夜色中离开秦家老宅。
夜晚的风凉的透骨,秦浅乍一出门便打了个冷战,袁霂瞅了她一眼,往旁边走了两步,被她拉住。
“你才好了没多久,”秦浅摇头道,“别站在风口。”
她自己都奇怪,自己居然能在眼睁睁看着二老太太过世之后,那么快就已经恢复了理智,甚至能注意到袁霂站在了风口。
袁霂没有听她的,执意挡住了吹向她的风。
“我没事。”她嚅嗫着,是真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心里只有一点空荡荡的感觉,却一点都不痛,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事,也不要吹风。”袁霂自往前走,却放缓了脚步,合着秦浅的步子。
“咱们这是去哪儿?”秦浅终于想起来,四下张望,已经离开了秦家的老宅,他们却没有按照来的那条路走,而是拐进了另一条大道。
在大道上行走,不会有问题吗?
“找地方休息。”
袁霂说得轻松。
秦浅茫然地看着像是没有尽头的大道,有些困惑地道,“一直前走?”
袁霂笑笑,“左右无事,不若信步溜达溜达。”
好在他们并没有一直顺着大道走,而是在某一处拐进了旁边的小道,疾风体贴地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给他们留了说话的空间。
“你哥哥之前捎信来就说过,如今家里主事的便是你大嫂。”一向不多话的袁霂,居然开口闲谈,让秦浅惊讶不已。
“是,”秦浅点点头,有些不解,“若说起来,大伯母身上也还好,家中大小事宜,大伯母一向清楚明白,大嫂虽然也是精明人儿,可毕竟年岁不大,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你还记得之前余家的事情吗?”袁霂想了想,对秦浅道,“兴许就是为了这个。”
秦浅愣了愣,想起余氏当初因为余家出事,执意回娘家帮忙的事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低声道,“怎么觉着在家里也……”她并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回想起方才家中众人的痛哭流涕,与其说是真的在痛惜二老太太的死,却不如说是在哭秦家未卜的命运。
不管是谁在位,二老太太都是袁家的长辈,若是她活着,谁想动秦家,就不得不把二老太太也考虑进去,可一旦这个人没了,新皇对秦家就再没半分顾及,听说还在京城的林家已经遭了殃,余家也几乎算是销声匿迹,世家大多惶惶不安,生怕立时就轮到自己。
如今端王和新皇的争斗正在要紧关头,总会有牺牲者,二老太太活着,就意味着秦家暂时的安稳,可一旦她没了,秦家的护身符也就没了,秦家不光出过护国的将军,可秦柏的所为却更让秦家人头疼。
老宅的那一阵哭,倒是让原本悲痛欲绝的秦浅缓过了神。
在看见身边众人都用眼泪掩饰自己的虚伪和矫情的时候,流泪似乎也变成一件让人不可接受的事情,秦浅几乎应该感激那些女人们,若不是她们,她或许还不能恢复的这样快。
“这些家务事情,我并不清楚,”袁霂坦言,又笑道,“就算是该明白的那些,我其实也是知之甚少,从前在家中也是如此,在王府里的时日,还没有在别院的时候多。”
“从前的你,”秦浅偏头想了想,“像是林间山中的隐逸之士,若你对这些俗务有了兴趣,反倒让人觉着奇怪。
“什么隐士,我哪里有隐士的高风亮节,”袁霂摇头,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只是怕麻烦,犯懒。加上哥哥自小就护着我,也就顺势纵了自己的性子。”他说到袁家,声音稍稍放的轻柔了些。
秦浅看着袁霂垂下眼,想起那个笑声爽朗的袁霂,似乎那笑声已经消散在从前的记忆中,不知道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否还能像从前那样坚毅又诚恳。
“我很感激哥哥。”袁霂像是也想起来袁震,有些出神地道,“若不是他,我怕是……”
他的语气不对,像是有什么生死关头一般,让秦浅的心骤然提了起来,秦浅警觉地看着袁霂,他却住了口,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拉着秦浅,往前走。
秦浅初时觉得有些不好,想要挣开,毕竟还在路上,可再看看身边除了远远走在前面的疾风,身边没有其他人,这才顺从地任由他握住手,一道向前走。
“没准儿过些日子就能见了,”秦浅安慰他道,这会儿袁震和端王应该已经在京城附近的某个地方,若是一切顺利,或许他们很快就能见面,可她想到再也不能见的二老太太,心里顿时又酸有涩。
袁霂大概是故意要转移她的注意,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说。”
秦浅眨眨眼,抬头看他,有些不解他究竟想说什么。
“你知道,王妃她……”袁霂似乎在斟酌要怎么遣词用句,半天,才道,“心里只有王爷。”他知道这个形容并不算准确,但让他再想却也想不出什么更贴切的词汇。
秦浅注意到他叫自己的父母亲为王妃和王爷,心里虽然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她自己不也喜欢叫秦柏为老爷,可见并不是所有人家都像表面上那般和睦美满。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记事很早……”袁霂眯起眼睛,像是在怀念什么,声音也带了一丝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在我极小的时候,唔,还不大会走路吧,王爷和王妃曾经带着我和哥哥一道出行去拜访友人,谁知道在半道上,恰好……遇到了王爷对头派来的人马。”
秦浅瞧着袁霂一脸平静的模样,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心里忽然升起些许不安,忙拉着他的手道,“若是不喜欢,便不要说了,我没事,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袁霂停下脚步凝视着她,半天,方才俯下身,伸手在她唇角轻轻拂过,惊得秦浅呼吸一窒,瞪大眼睛瞅着他。
这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浅儿。”袁霂像是听见秦浅的心里话,眼里带笑,小声对她道,“抱歉逾矩了,不过,这让我觉得感觉好了一点。”
秦浅听了这句,心中一软,微微放松了下来,回握住他的手。
“我说到哪儿了?对,遇到一群人马。那时候王妃遇到了一个抉择。”袁霂舒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调侃,“看样子她经常遇到这种抉择,可惜当时你不在。”
“我?”秦浅迟疑地问,简直要被他语焉不详的话说迷糊了。
“是啊,你不在。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被牺牲的是我。”袁霂的声音很轻,像是轻轻敲打在秦浅的心上,却泛起一阵涟漪,让秦浅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秦浅睁大了眼,一时不敢相信地看着袁霂,半天才捂住嘴,呜咽道,“怎么会?”她并不喜欢声音带出哭腔,却发现这好像并不能由她控制。
“你看,王妃就是那样一个人,”袁霂并没有受她影响,只是摊摊手,语气轻松地道,“她永远比任何人都要理智和冷静,这一点,她的丈夫都不如她做得好。”
“可是你当时才那么小,”秦浅喃喃道,她可是袁霂的亲生母亲!她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只有秀云这样的后母才会做的出来。
“是啊,而且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袁霂点头,像是在同情当时的自己。
“所以你才会从小不爱和人说话,甚至不搭理任何人。”秦浅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所以说,”袁霂凑近了点,带了丝亲昵对她道,“其实咱们俩是一样儿的。”
秦浅愣了一下,才笑出来,声音还带着呜咽道,“净胡说。”
“那时候,是哥哥救了我。”袁霂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那里是一团墨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从那天起,他就一直照拂我。也是因为这个,我才没办法拒绝他,即便他的要求让我很为难。”
“虽然你不喜欢面对这些事情,在袁震哥不在的时候,你还是会去,并且很认真地完成他希望你做的事情。”秦浅点点头,明白袁霂究竟想要说什么。
“是。”袁霂点头,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实在是太仓促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学会,便已经开始要做,成效并不好,却还是尽力为之。”
“已经很好了。”秦浅安慰他道,“毕竟你从前从未沾过这些。”
“别夸我,”袁霂笑着瞧她,“你赞我只会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若方才那样说我胡说来得自在。”
秦浅失笑,嗔他一眼。
“你家大嫂也是王妃那样的人。”袁霂轻声道,“像那样的人,离远一点会觉得更美。”
秦浅皱了眉头,想了想,还是跟袁霂坦白道,“我倒不是怕别的,眼瞅着大嫂已经将家中大大小小收拾的服服帖帖,不光取代了大伯母,就连家里最难伺候的老太太都已经默许。以老太太的性子,没有当场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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