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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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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陈霜降还沉浸在何夫人那怨毒的眼神中,不由地坐到镜子前打开发髻拆开辫子,好让自己睡觉更舒服一点,一听到何金宝说这一个话,立刻握紧了梳子,也不管那梳齿刺痛了手心。

“怎么那也是长辈,不是我们可以说的。”最后陈霜降也没有把自个的怀疑说出口,本来就不是什么确定的事,也不好到处说去,只能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何金宝也不在意,翻个身说了一声:“有什么呢,反正以后也不常见面的。”

何老爷的姨娘总不好经常见到的,无论是何金宝还是陈霜降都存了这么一个想法,但是龙月儿这个新姨娘做事总是有点出人预料。第一天见面就当着何夫人专门给陈霜降送了一个礼,还真像是投了缘一样,得了空就来寻陈霜降说话解闷。

无论是因为何夫人不想跟龙月儿走的太近,还是因为每次都要回避害的有家归不得的何金宝,对于龙月儿这一个新姨娘的殷切态度很有点保留抗拒。

虽然不欢迎,但是龙月儿毕竟是长辈,还有何老爷正宠爱着,她每次过来,何金宝也只能坐一会找借口走开,陈霜降只能笑脸迎着,好言好语地伺候着。

不过因为龙月儿,陈霜降最近在何夫人那里平白地受了无数的冤枉气,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连出现在何夫人面前更是错,当然陈霜降有理由相信,要是她不按时地去请安,那就错得更大了。

没有办法,陈霜降只能跟何金宝商量,“要不我先回娘家住几天?”

何金宝看着似乎也有点心动,不过陈霜降说娘家没有那么多房间可以住,又保证,龙姨娘总不会来跟他聊天喝茶的,何金宝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抱着包裹回了娘家,看着那熟悉的屋子,同记忆中一样或者更低矮陈旧的墙壁,暗色带着长年油垢沉淀的地面,陈霜降难免有些说不出口的失望,总觉得离家这么久,怎么也该有些变化,不求豪华大宅的,也起码是要窗明几净宽敞明亮的。

陈霜降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就只有杨氏一个人坐在一楼,撑开棚子,专心地绣着花。感觉好久没有看到杨氏这么安静专注的模样了,陈霜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这会才真正开始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不由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远远地看着杨氏,总觉得似乎是比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个形象苍老了许多。

坐了一会,陈霜降就觉得有些困顿,本来只是想靠着墙休息下,没想到居然慢慢地就这么睡着了。

等到杨氏出来准备做饭的时候,才发现陈霜降就这么坐在石头上睡着了,不由好气又好笑,赶紧摇醒了她,一边骂:“这都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忍不住,这到处乱睡的,也不怕着凉闹肚子?”

“娘,我好困。”陈霜降嘟哝了一句,揉了揉眼睛,等完全清醒了,才觉得脸红不好意思,赶紧站了起来,跟着杨氏一起去做饭。

太阳刚落,陈世友就从盐田里回来了,另陈霜降吃惊的是,他后面居然跟着陈书楠,也是一身半旧衣服的打扮,裤脚上还沾了一些白色的盐粒,明显是跟着去晒盐了。

杨氏看着陈书楠的模样似乎是很生气颤抖着嘴唇想发火,不过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硬生生地把责骂的话给咽了下去,只说了一句:“吃饭吧。”

杨氏一向把陈书楠当成心头肉尖尖来疼,从来都是好声好气地哄着,陈霜降还是头一回看到杨氏对着陈书楠皱眉,不由愣神了,小心地抱着自个的饭碗乖乖挑着饭粒慢慢吃,什么话都不敢说。

等到杨氏出去的时候,悄悄地拉了陈书楠问,怎么回事。

“我不念书了。”陈书楠缓缓地说,“以后就跟着爹晒盐,爹身体不好,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

陈霜降一听,顿时觉得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全涌了上来,为了供着陈书楠读书,杨氏几乎是倾尽了所有,吃的是咸菜米糠,穿的是粗布旧衣,什么好东西都是巴巴地给陈书楠一个人,甚至还把陈采女卖了当小妾,不顾脸面地污了陈采春跟陈霜降的定头钱,可说全都是为了陈书楠一个。

而就是这么一个全心养着的宝贝疙瘩,突然说不念书就不念书了,不说杨氏,就连陈霜降都觉得矛盾的很,一面是觉得不念书的话,那就能省下好大的一笔开支,家里也能轻松一点,一面又是觉得,都咬牙勒腰地苦了这么年,突然又不念了,总像是所有的希望一下都湮灭了,之前的苦难都白白承受样,难免有些失落。

对于这个事情,想来杨氏会更觉得不好受,说又说不通,劝又劝不动,所以才有那样冷淡的表情。

“你就没有想过娘会怎么难受?”陈霜降看着陈书楠也是不好过的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默默地收拾起碗筷来。

“天下读书的有多少,中的又能有几个呢,你何家的二少爷不也是还只是个童生。”陈书楠慢慢地说,他倒真实地绝了读书的那个念头,这些个月来一直老实地跟着陈世友去学晒盐,只不过他打小就被杨氏宠着,从来没干过这些粗重的活,晒得跟根泥鳅一样黑,苦不堪言。

这个时候他握握拳头,手心里长了一层水泡,被磨破了,又长了一层,又被磨破,这个时候已经成了一层薄薄的茧子,看着难看,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疼得厉害了,陈书楠看着手心又看看陈霜降,这丫头可是从小就帮着陈世友晒盐收盐的,以前年少不懂事,现在想起来,为了他一个,父母暂先不说,光家里的姐妹该是受了多大的罪,吃了多少的苦。

“采春说的对,我就是吃着你们的血肉长起来的。”

第四十三章:各家各有难念经

“说什么呢?”陈霜降唬了一跳,这话要是被杨氏听到的话,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陈采春了,赶紧捂着陈书楠嘴,看他安静了一点,才慢慢地劝,“三姐不过一句气话,你怨得着记上这么多年么,要是被三姐知道指不定怎么伤心,她平常对你好你就不记,光是惦着她的坏了。且就是一家人,谁能真心怨着谁呢,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提起何家来的,这方圆百里的谁不知道,有钱人家又是和善的主,我过去又是明媒正娶的,谁不说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攀上这高枝。吃的是白米饭红烧肉,穿的是绫罗绸缎,底下都叫奶奶奶奶的,这可不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光是享福,什么苦都没的。”

陈霜降说的虽然高兴,但是陈书楠这些年的书也不是白念的,哄也哄不住,只看着陈霜降,一针见血地回了一句:“回门的时候,何四少爷都没有跟来,他没欺负你吧?”

“他人不坏,只不过小孩气了一点,对这些事不大懂,慢慢地就好了。”越是想笑,越是觉得笑不出来,陈霜降只能扭过身体,推说路上走累了,不愿意费神说话了。

陈书楠觉得无趣,挑了别的话题来絮絮叨叨地讲,洪家搬到郡里面去了,大阿姨家的小丫头没了,盐税又涨了,隔壁村的一户上吊死了。

在娘家只呆了三天,陈霜降就再也呆不住了,现在的杨氏看陈书楠就来气,但是又不敢狠骂,怕陈书楠反而拧了性子,弄得两人反而什么话都没有,一见面就跟斗眼鸡一样,大眼盯着小眼,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仇人呢。

陈霜降试着劝了几次,只不过这陈家人性子里或多或少总是带着点犟,根本听不进去,说多了,杨氏反而对着陈霜降抹起泪来,一条一条地讲着陈书楠怎么不上进不孝顺非要气死她这个老娘。

哭得陈霜降也没有了办法,只能匆匆地收拾了东西,留了一点银钱,跑回何家去了。

本还想着究竟该怎么个拒绝龙月儿不合时宜地频繁访问,一到何家,就听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龙姨娘怀孕了。

陈霜降记得这何老爷比陈世友还要大上几岁,属羊,仔细算下来都四十有六了,这龙姨娘进门也才不过小半年,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喜讯,据说何夫人的房间的花瓶都碎了好几个,还是笑着脸给送了礼。

陈霜降有点窘,也没有多听就急急地回了院子,看到何金宝正在摆弄着他的小钱箱,一幅苦苦思索的模样。从上次何金宝偷拿钱之后,陈霜降就把自个的钱跟何金宝的钱分开了装,公中的月钱倒是放在陈霜降这边,做了详细的帐,时常拿出来给何金宝过一下目,倒是和和气气地没有再生过嫌隙。

看着何金宝的样子,陈霜降就猜他是在愁给龙姨娘贺礼,虽然龙月儿的份只是个姨娘,但是何老爷一向宠她,这回又是老来得子,何老爷自然是高兴,要是什么都不送,又不大好看,送重了,又怕何夫人不高兴。

何金宝看着陈霜降回来,一说话,果然刚在为这个事犯愁。“你可回来了,这事该怎么办,真是愁死我了,本来还想随便买点送去的,被三哥说了一通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讲究的。原来女人也不好做啊,要管这么多弯弯趟趟的事!”

这一话倒是把陈霜降给说笑了,横了他一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要真知道女人的难处,那就是上天保佑,祖先显灵了。”

问了一下何金宝,才知道何金元见陈霜降不在,龙月儿又跟老四这边走的近,怕何金宝惹了何夫人的眼,就悄悄地叫了一个婆子来跟何金宝说了一声,礼不要乱送。陈霜降问了一下,何金元的意思,也是不要送太重,又是小辈,又只是怀孕还没到生的时候,还是不要太惹眼的好。

商量了半天,陈霜降就拿了银钱叫包婆子买了新鲜的食材,借了何太爷的小厨房,泡了米慢慢地磨细了弄成浆,小火蒸着,一层一层地仔细蒸熟了,然后切出形状,再配上红糖汁,就弄成了长长久久的九层糕。

东西虽然并不大值钱,但是胜在寓意吉祥,时候又好,刚是五月天开热的时候,陈霜降又是掺了绿豆红豆槐花荷叶,都是细细地磨碎,用细布过了好几回,一点渣都没有,看着缤纷可爱,吃着也是清甜可口。

陈霜降也不单送一人,每个院子都送了一回,龙姨娘那边份量稍少一点,特地派了春燕去说个清楚,“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瞧着新鲜,龙姨娘这里,四奶奶特别交待了,她年轻也不懂忌口什么的,龙姨娘就问一声大夫,不拘地尝个味道。”

一听别处都有,龙月儿气得都把手绢给拧成一根棍了,被何老爷好言好语地哄了来,龙月儿多少也有点想法。一早就听说何夫人不待见四少爷,还给他娶了个盐户家的丫头,龙月儿就想那小户家出生眼皮子浅,稍微哄了一哄,肯定会待见她的好。慢慢地等她把少爷们都哄在手里的时候,那何夫人也就翻不出什么风浪,这何家内当家的位置总要轮到她头上的。

只不过没想到何金宝人小没什么旁的想法,一门心思地想着避嫌,基本见不着他,陈霜降又是一个木讷的,扎根针也不见有什么反应,最后居然还避到娘家去了。

龙月儿正恨,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倒是被诊出身孕,龙月儿立刻就得意了,要是等生了自个的儿子,这些人都不放在她眼里了。所以陈霜降这一回的礼送的虽然不合龙月儿的心意,她恼了一阵也就放开了,只觉得陈霜降不知好歹,还巴着那恶毒的何夫人不肯放,最后肯定吃亏。

这一胎来的容易,却是不稳,大夫吩咐了一定要小心静养,龙月儿了也就没有了旁的心意,在院子里闭门安心养胎了。

第四十四章:风欲停云将不止

爱妾有了身孕,何老爷自然是高兴的,龙月儿为了养胎闭门不出,眼不见为净,何夫人的心情也好受了一点,还想着,怎么说自己也是正妻嫡母,龙月儿这腌臜东西真的闹起来的话,就把她儿子抱到自个跟前养。

这一时间,何家上下居然很有点和乐融融的氛围了,正这时候,何家大少爷何金富突送信来说,回家来了。

何金富的娘子姓朱,单名灵,家里世代经商,但是她家叔叔却是一个出息的人,考中了举人,家里就托了门路捐了钱,进了户部,慢慢地谋了个郎中位置。何金富是个聪明的,这些年他一直跟着岳丈在外面闯荡,又托了朱郎中的照顾,生意也是做得有声有色的。

商人事忙,长年不着家,两三年也不回家一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今年刚好轮到何太爷七十寿辰,何金富才刚回过一趟,这才七月,离年节还有大半年,这时候何金富突然要说回来,很让何家人疑惑了许久。

何金富的车也没有比送信的慢上几天,很快就到了何家,何金富的相貌随着何夫人,对于男子来说有些偏阴柔,不过因为长年在外面跑日晒雨淋的,皮肤有些黑,但是又不似何金宝这么张扬,很是斯文有礼,一点都看不出乡土气来。

而朱灵也不像是寻常的商家丫头,金细柳,碧玉簪,镶边对襟衣,百花撒枝裙,眉目清雅,口齿含香,那身贵气看着竟与那些年画上的贵族夫人不遑多让。

“大嫂子好漂亮。”陈霜降站在后面瞧了瞧赞了这么一句,何金富回家少,朱灵来的更是少,陈霜降还是头一回见她,看她那一身的好模样不由暗生羡慕,悄悄地学着朱灵微微仰头抿嘴矜持笑了一下,倒是先把自己给逗笑了,果然不是那个人学不出那个味来。

何金宝在一边看着陈霜降的小动作,正色地劝了一回:“这样就挺好,可千万别学大嫂子那样子,看了叫人生厌。”

陈霜降愣了一下,问何金宝他只说自己看,陈霜降一转头,刚好看到何夫人泪眼婆娑地拉着何金富说话,朱灵站在一边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最后还毫不客气地说:“有话进屋慢慢说就好,这一大伙人堵在门口,不是让人家看了笑话。”

这个大嫂子,似乎脾气很冲啊。陈霜降眨巴眨巴眼,前阵子见多了温柔跟水一样一掐似乎就会到处落泪的龙月儿,忽然见着这么泼辣爽利的朱灵,反而让陈霜降有了种清爽的感觉,倒也没生出多少厌恶来。

何金富心里似乎藏着些事,笑起来也有点勉强,精心准备的菜肴他也才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何夫人还当儿子这是路上累着,赶紧叫他回去歇着。何金富却只是把朱灵送回了房间,就一个人谁都不带地到了何太爷的房子里,说:“太爷,我有事要跟您说。”

“大事?那就叫上你爹一块来听,他才是当家的。”何太爷拿着手指头嗑着桌子,不容反驳地说,叫了周正,很快地就把何老爷给请了过来。

何金富深吸一口气说:“连王造反了!”

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造反总是伴随着腥风血雨从来都不是什么文雅和平的事,这一次也知道会死上多少人,才会平息了这一场祸事。

半响,何老爷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等事情,金富啊,幸亏你们提早赶回来了,留在京城万一有个……这叫我们怎么放心。”

“我们出来的时候还好,造反的消息被朝廷压了下来,知道的人还不多,不过岳丈说迟早会闹起来,还是早点出来比较安心。”

朱灵的父亲,何太爷跟何老爷都见面,那是一个很精明睿智的商人,人脉撒的很广,三教九流的无一不通,要是他的判断的话,何家人还是会觉得有几分信服的,所以何老爷就安抚何金富说:“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多想,好好呆着,这里离京城远着,乱也不会乱到这里,贵人们的事也轮不到我们平头百姓管的。”

何金富却是为难地说:“……岳丈的意思是,想劝着我们搬走,江州以后怕也是要乱的。”

“怎么说?”

“江州司马家。”

何老爷一下子就惊得站了起来,骇然问:“难道他们也要造反?”

何金富小心地说:“岳丈得来的消息,司马家跟连王一向不和,若不是天子狠压着,只怕是早掐了起来,连王这回造反,司马家肯定有所动静,总要早早地避了开,免得被牵涉了进去。”

还没等何金富说完,何太爷就跳了起来,气得使劲地跺脚,喊:“不肖子,不肖子!打你高祖父那一辈起,我们老何家就在这里赤手空拳地打拼了,流了多少血汗,费了多少心力才有今天这般的光景。不肖子不思进取,整日守着家里的四方院子围着几个妇人转悠,闹腾出着许多的是非也就罢了,反正你老子我也不是个争气的,才只养活了你这么一个小白眼狼。背井离乡,抛家弃土,亏你们想得出来,我不许,只要我老头活着一天就不许,你们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别想捎带上我,我还要留着这把老脸下去见何家祖宗的!”

何太爷一发火,何金富立刻就跪下请罪,何老爷一开始还待劝着说小孩不懂事,越听后面越是不像话,何太爷还吼了一嗓子,他小孩,你也小孩吗?吓得何老爷也赶紧跪了下来,连声说不敢。

好不容易哄了何太爷睡去,何金富担心地问:“爹您看这事?”

“暂时先放着缓一缓,慢慢再劝,总不能一天就打到这边来。”何老爷如是说,何金富也只有听说的份了。

这造反多大的事,就是想瞒也得看瞒不瞒得住,只比何金富回来的迟上那么十几二十天,连王造反的消息慢慢地就传播开了。有说连王起兵造反的,有说天子要抄连王满门,也有说当今酷吏当道民不聊生,天上星君慈悲下凡拯救苍生,当朝气数已尽,所以才有鬼怪作祟。

第四十五章:乱相渐起人心惶

何家算是地道的农户,人又不在京城,除了几个不近不远的亲戚,跟朝廷没有丝毫的联系,这一乱起来,也不比外面那些贩夫走卒消息更灵通一些,每日都胆战心惊地派了人四处去打探消息。

到十一月的时候,隐隐地就有了一个传闻,说当今天子和顺帝崩了。

很快地就像是要证实这一个消息一般,县城里全换上了麻布丧幡,映衬着一张明黄的告示,很有几分肃杀的味道。

和顺帝崩,年仅六岁的五皇子巫煷即位号丰泰,连王巫颐光为辅国。同年十二月,和顺帝太子巫烙在大将军的蒋清的扶持下,于渭州起兵诛逆。

这些消息经过长途漫漫传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路途人口,总是真中带点假,假中又有真,早就不知道怎么分辨了。不止是何家,整个县城整个郡府都弥漫上了一种今夕不知是否有明夕的惶恐不安,就连平常最热闹的街道,走上去的时候,都有点冷寂萧索的味道了。

在这样的时候,龙月儿几乎是静悄悄地生下了一个女儿,一向疼她如眼珠子的何老爷也只是匆匆地来看过一眼,草草定了个名如玉,就再没有旁的表示。倒是陈霜降去看过好几次,觉得这何如玉白嫩水灵的,真心觉得喜欢,反而因此跟龙月儿的关系进了许多,慢慢地也能说上一些话了。

这一个年过的相当的惨淡。

租子算是平安地收了进来,但是大多的路途不通,不是被这边的军队占着就是那边的军队霸着,何家的谷子堆积在仓库里,都快成山了。谷子卖不出去,换不了现钱,县城的物价又是一涨再涨,就算是何家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缩减费用,这一年的份例要比往年薄上许多。

家里现钱不够,何夫人就动了心思,跟何老爷商量:“要不我们也去县城里卖,听说现在粮价飞涨。”

何家算是这一片的大地主,每年都有一大笔的谷子收入,平常的日子里,自然是有专门的商人来收,价格虽然要比市售的要便宜,但是那些商人盘根错节的跟官府都有点联系,多少总有些后台。所以为了省事,何家的粮食基本都是不外卖的。

只不过这叛乱一起,四处都是乱糟糟的,固定来收粮的人过了年都还没有来,县城的粮食都快抢疯了,何夫人就动了这等心思。

何老爷也是觉得这办法可行,这时局还指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多换点钱,淘换点黄白之物也好防身的。

等粮食都开始装车了,何金富才听到消息匆匆地跑过来,说这粮绝对不能卖。

跟之前何金富预料的差不多,在五皇子登上帝位的时候,司马家终于表明了态度,拥立太子巫烙,开始招兵买马。江州大部分的粮草就是被司马家收购去的,路上又乱,其他商人又进不来,所以县城的粮草才一涨再涨,司马家也是把这民不聊生的罪孽归到了连王头上,大力地为太子造势。

在附近村子里何家自然是大户,但是放在整个国里面,那就根本轮不上了,也没被司马家看在眼里,若是何家老老实实地把这批粮食藏了,司马家自然也不会想起来,要是突然抛出去卖,保不齐会有什么灾祸。

这个儿子一向是出息的,在外面见识也多,好不容易说服了何家两老不卖粮,郁郁地卸了车,何夫人还不死心地问:“就真不能卖,平白少赚了好多钱?”

“总是命重要,况且等着事态平下来,还不是一样能卖。”何金富好言好语地劝了。

何夫人一想也是,赶紧支着人把谷子又抬了进去,怕跟何金富说的让旁人见了眼红,下了狠话,家里有粮的事一个也不准说出去,谁说就打断谁的狗腿。

没几日,龙月儿就接了家里的信,世道不好,她叔叔家的龙源楼也早早地歇了业,本来是想去郡里面找个买家的,路上也不知道跟哪路的军队冲撞上了,龙月儿叔叔虽然保了性命回来,但是受了惊吓,路上又没有调理好,一回家就病倒了在床上,还一日病重过一日,眼看着怕是不好了,就赶紧托了信,让龙月儿家去。

龙月儿跟这个叔叔一向亲厚,自然是哭得伤心,赶紧收拾起包裹。只不过看着何如玉,龙月儿却是两难了,龙月儿家在江州西面,要穿过一整个县城,路远又不好走,何如玉只不过是才刚出生几个月,自然是承受不住。

不带女儿,龙月儿仗着何老爷的宠爱,之前做的有些过,把何夫人给得罪的狠了,怕她趁机为难。

只是叔叔那边又不等人,龙月儿只能抱着何如玉哭了一阵,还是得撒手上了车。

龙月儿这一走,就跟断线的风筝样,再也没有了踪影,何老爷还心疼地派人去龙家打探过,那边也没有见着龙月儿回来,光听说这附近有些闲杂散兵经过,时间一长,连何老爷都有点死心了,这龙月儿怕是被这些散兵谋害了去吧。

世道一乱,人心也就跟着乱了,再加上司马家也在招兵,这附近的一些青壮年就动了些心思,随便穿个盔甲,弄匹小马的就觉得可以起义平乱去了。只是毕竟大半都只是嘴上说的漂亮,暗地里却是打着浑水摸鱼的心思,非但没往正经地方用功,反而仗着势到处为非作歹起来。

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只不过新王新政,原来的县丞老爷都被撤了职,想管也没有人能管的了了。

对于这种朝堂上的这种事,陈世友老实巴交的看不明白,也就很少去想,在他看来无论谁当上皇帝,这盐还是要晒的,每月的盐税还是要交的,于是他仍旧辛勤地干着他的活,晒着他的盐,到了交盐的日子,照样大早起来,挑了担子进城。

跟几个月前相比,同样进城交盐的人几乎少了一半,陈世友忧心地看了看,还很担心地说:“怎么突然少了这么多人,要是被罚可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盐司衙门恐惊魂

走在陈世友边上的,是个从来没见过的人,看着不像是晒盐的,肤色有点白,眼神又太凶狠,像两把小刀子一样,看着就觉得刺人的痛。听到陈世友这么小心地搭话,这人回头望了一眼,冷淡地哼了一声,说:“无知!”

被那眼神一吓,陈世友也不敢再说话了,闷着头老实地赶路。

盐司衙门的人也换了一拨,都是陈世友没见过的,也不如之前的那些和气,收了陈世友的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结算银钱,陈世友刚问了一声,就被人推搡了出来,狠骂:“下次来拿,听不懂啊,快滚,再杵在这里,就揍死你!”

没有办法,陈世友只能慢慢地退开了,不过还是不大甘心,在衙门附近转悠了好久。那一个眼神很凶的人也还在附近,蹲在墙角,举着一杆烟,跟年迈的老人一样慢悠悠地抽着。

瞅了一瞅,这个总算还是见过一次的人,勉强算是混了一个眼熟,陈世友小心地凑了过去问:“你也没拿到钱?”

“钱?”那人冷笑了一下,嗑着烟杆说,“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家,钱虽然好,没命花那也是很头痛的。”

陈世友被吓了一下,不免觉得这人怪异的很,也不敢再接近,绕着衙门转悠几圈,总觉得那里面有种奇怪的声音,仔细听了,又像是没有了动静了。这可是这衙门里从来没有过的情况,陈世友犹豫了半天,还是止不住好奇心,终于还是转到了边上,悄悄地掀开窗子往里面看了看。

这一看,差点没把陈世友给吓死过去。

明晃晃的刀剑,带着浓重的血污,从温热的人体中涌了出来,一直喷射到屋梁上面,突然一个脑袋从脖子上飞了起来,一直落到陈世友的面前。那苍白铁青的脸色,死鱼一样泛白的眼珠子,立刻就吓得陈世友惊叫了一声,腿一软,直坐倒了在地上。

这一坐,不免的就发出了一些声响,屋子正在行凶的人一下就听到了,猛地推窗露头一看,陈世友呆呆地抬头,就看到刀子一样的眼睛,如同老人一样慢悠悠地抽着烟杆的举动,居然是刚才见过面的那人。

“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里头的谁问了这么一声。

那人却以一种望着蝼蚁一样的轻蔑的眼光在陈世友身上溜了一圈,咧嘴一笑,嘿嘿地说:“没什么,看到了一只小猫。”

陈世友被吓得在地上瘫坐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要赶紧逃命,但是经过这么一吓,居然发现自个的手脚全然用不上力,只能四肢着地慢慢地爬了一段,终于恢复了过来,等到了大街看到人来人往,那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脏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撒腿往家里跑去。

对于这一幕可怕的事,陈世友自然是狠狠地藏在心里,谁都不肯说,只不过外表上看,难免会露出些痕迹来,让杨氏担心不已,硬按着他在床上好好躺了好几天。

跟着陈世友学了好一阵子,陈书楠已经能很熟练地晒出好盐了,所以这些天都是他一个人去盐田。

这天回来陈书楠从盐田回来的时候,突然说:“这盐没法晒了,听说有人冒充盐司衙门的人,骗盐出去卖,幸好有司马大人英明,及时派人清缴了去,只是这钱……”

那,那个人应该就是司马家的了,陈世友突然就明白了,但是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一颗心又止不住的乱跳起来,手一抖,那饭碗就直接翻在了桌子上。

“爹这是怎么了?”陈书楠被陈世友吓了一跳,小声地往杨氏问,一边还愁着,“看来这以后的盐要卖给司马家了,也不知道他们收不收的?”

“不准!”一想到要跟那么可怕的人打交道,陈世友拍着桌子大声表示反对,就像是得了冷热摆一样,整个身体颤抖个不停,抱着头想了半天,苦恼地说:“我们搬家,我们搬家,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不能再住下去了!”

在陈世友的坚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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