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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剩女重生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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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后代的男丁再不能参加科举了,但免去那九死一生的发配边疆,女子也免了悲惨的由人践踏的命运,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到此处,俞清瑶抬眸望向祖母,见其还没有日后的苍老,满鬓尘霜,眉目间尽是安荣富贵之态,心潮涌涌,眼眶泛红,激动的差点控制不住情感。
苍天可见,她多想扑到祖母怀中,告诉自己有多想念她!
“呵呵呵,祖母,雪儿来晚了。呀,好香,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把清瑶的想法付之行动的,她的堂姐雪瑶。俞雪瑶今年十二,生得玉雪娇花一样的肌肤,发丝黑亮,长眉如鬓,五官活脱脱又是一个钱俞氏。难怪偏疼她。
“猴儿,你坐安稳些,你祖母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不嘛,谁说祖母老的!祖母还年轻呢!”
雪瑶一边说,一边撒着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三房、四房的少爷姑娘,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唯独她,才能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肆意说笑,忍不住得意的翘起嘴。
三房、四房,一个是老爷子的义子,一个是外姓人送来寄养的,都不是真正的俞家人。他们也识趣,凡事不敢相争。
至于另外的……雪瑶轻笑一声,抱着祖母的胳膊。
万事有祖母做主,她怕谁来着?
忽然,她假装惊讶的叫了一声,“三妹妹,你怎么了?”
俞清瑶正沉浸于再见祖母情绪中,悲喜交集,什么词语也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险些听差了堂姐的话。还是身边的丫鬟推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垂着袖口,以遮挡掐得发红的虎口穴位。
“没、没什么啊?”
雪瑶唯恐天下不乱,特意走过来,睁大眼,“还说没什么!眼圈都红了!我说三妹妹,你别有事没事掉眼泪,不怕哭多了伤眼睛?”说完,又对在场众人笑,“好在这会子人多,都瞧见了。倘或单单你我二人在,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这话说得……仿佛俞清瑶经常陷害姐妹似地。玛瑙按耐不住,刚要反唇相讥,被翡翠用力拉住。
身后丫鬟的动作,被旁人都看了个清楚。长房的大太太轻轻的偏过头去,与婷瑶说话;二太太则是整整衣衫,朝自己的女儿雪瑶笑了一笑。
反倒是俞清瑶本人,并没有在意。她抬眼瞧了祖母,见祖母听了雪瑶的话,露出明显不喜的神色,心中一沉!
险些忘了!
这时端坐着的祖母,不是那个跟她相依为命的祖母,对她并无多深的感情。众多孙子孙女中,最不喜爱的,就是她。因上了年纪的老人,无不喜爱性子活泼、身体健康的。偏她自幼没有父母在身旁,活泼不起来,又因难产出生,体弱多病。
唉,祖母是不会知道她的一片孺慕之情了!
不过不要紧,她一定会让祖母知道她的真心,可不比雪瑶仅仅口头上的孝顺而已!
“清瑶给祖母请安。今早本想来看望祖母的,谁知嬷嬷说祖母身子不爽快,清瑶忧心挂怀了一整天。是以刚刚见到祖母康泰,心中才感安慰。刚刚,失态了。请祖母,大伯母、二伯母勿怪。”
第九章 小宴(下)
清瑶的声音朗朗,动作不紧不徐——毕竟多活了一世,礼仪方面早融入骨髓里,明明是道歉的施礼,由她做出却无比的赏心悦目,挑不出一丁点错来。相较下,大姑娘婷瑶端坐的姿势太过呆板,雪瑶的站姿更是毫无仪态、美感。
不说诸位主子心中有何观感,单是在场的丫鬟仆妇们,也在不自觉的感叹:三姑娘不愧是出身最高,看她的言谈举止,跟别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雪瑶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向羸弱的“三妹妹”会用担忧祖母的借口,掩饰眼角的发红,冷笑一声,出言讥讽道,“三妹妹真是会说话,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
近在咫尺,俞清瑶清晰的看到雪瑶眼中的不屑,怒火腾的上来了!
你有什么资格不屑!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真孝顺祖母,怎么会十年后不闻不问?找上门去,居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俞家没有关系!俞家有你这样的女儿,才是莫大的耻辱!
她用力掐了一下虎口,保持冷静,
“二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担忧祖母的身体,是拍马屁?”
声音带了点轻颤,一边说,一边难以相信的环视了周围——以此而论,那在场的都是祖母的晚辈,岂不是人人、天天都在拍马屁了?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此刻的她,万没有在小辈表示孝心的时候斥责、诋毁的道理。就是二太太也无法替言语无状的女儿说话。
“你少胡说!我、我什么时候说担忧祖母身体,是拍马屁了?”
“二姐姐刚才还不是在说吗?难道,二姐姐你的孝顺是孝顺,我想孝顺祖母,就成了拍马屁?”
“你!”
雪瑶无话可驳,气得双眼圆睁。
在场众人的视线嗖嗖都集中过来,她抬头周围人的目光,尤其注意到二太太一脸不满,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骂了句“虚伪”,便头也不回的走到祖母钱氏的身旁。不知说了什么,很快逗得钱氏露出笑容,气氛又恢复了和谐愉快。
俞清瑶见状,轻叹一声。
看来相当长的时间内,是无法扭转祖母对雪瑶的态度了。
不急,慢慢来吧!
……
因是家宴,又不是谁的生辰,没必要十分隆重。除年满八岁的男丁在外厅席上,其余女眷、幼童,团团满满的坐了一桌子,足有十余人。
居首的自然是老太太,她左手边是伶俐乖觉的雪瑶,时不时夹个菜、说个笑话,逗得祖母多喝了几杯水酒;右手边是青春貌美的四婶婶——她怀了身孕,如今是祖母的心头肉,一点闪失都不容发生。
俞清瑶很久没与这么多亲人聚在一处,热热闹闹的用餐了,感觉……不似想象中那般亲切。拘束的坐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咀嚼着淡而无味的菜肴,她认真的想,为什么?为什么她有股挥之不去的寂寞之感?好像身处喧闹中,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因为祖母明显的冷淡?
还是周围亲人……其实与她一点都不亲?
带着微笑表情的二太太不用说,满肚子心机和小算盘,前世不知明里暗里找过多少麻烦;而貌似清高的大太太,婷瑶的嫡母呢?
——前世,舅父遭人陷害,她忙于为舅父洗涮冤屈,无奈将病重的胡嬷嬷送回老家,托付给大太太照顾。结果,大太太居然拒绝了,称不与谋反的叛逆往来!不给吃、不给药,生生逼死了胡嬷嬷!消息传回,她气得吐血,为自己看错人而耽误了胡嬷嬷性命,痛悔不已!
二太太为人令人厌恶,而看到大太太,很想冲上去抓花她那张伪善的脸!
至于三房、四房的,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差了许多。
原来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与族中亲人的情分,就那么一丁点。
第一次,俞清瑶有点怀疑起自己重生前的想法了——她需要为了这些并不亲的亲人,冒着生命危险吗?皇帝摆明是记恨曾祖父,将所有求情、谏言的官员都发配了。她一介弱女子,哪有什么力量挽回皇帝的旨意?
纵有,也不过跟替舅父洗冤的那种决绝法子——豁出去自个的性命,告御状!
告御状啊!不死也要脱层皮。
话说今世,她未必有当初憋着一口气,去爬钉板的胆量了。
心思百转千回,俞清瑶的面部表情自然郁郁的,显得漫不经心,与宴席上热闹的场景隔离了似地。
雪瑶一直注意她,眼珠转了转,嘻嘻笑着在祖母钱氏耳旁说了什么,然后叫身旁的布菜丫鬟,“把这盘酱肘子给三姑娘送去。”
“三妹妹,这是祖母最爱的一道菜,赏了你,不要糟蹋了祖母的一片心意哦!”
话音刚落,俞清瑶就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过来,愣了一下方想到,这是雪瑶的另一个刁难她的法子。
众所周知,她不吃肥肉,任何肥腻的食物,沾都不能沾。若是吃了一点,就呕吐不止。这也算是个“娇生惯养”的怪癖了吧?
雪瑶故意把烧的油汪汪的酱肘子送来,分明是让她出丑!
若是不吃,就是“糟蹋了祖母的一片心”,承认她的孝心不真,刚刚是在拍马屁。
若是吃了……众目睽睽之下呕吐,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脸面?
俞清瑶抬头去看祖母,却见钱氏转开头,低声与四婶婶说些什么,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心越来越沉。
“好,我吃。”
夹了一口连肉带皮的肘子,俞清瑶缓缓的塞进口中,然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雪瑶等了一下,没等到料想中的呕吐,觉得无趣,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晚宴结束后,众女眷又闲坐片刻,便都散了。
清瑶带着翡翠、玛瑙二人在回芷萱院的路上,遇到了小家伙俞子皓。他让跟随的丫鬟远点,自己上前,握着姐姐的手,一脸愤愤,“姐,你放心,将来我必不会让你……”
指尖正好摸到俞清瑶虎口上的掐痕,顿时误会了!以为姐姐是用力掐虎口,以抵制吃了肥肉的油腻之感!
“太可恶了!明知姐姐不能……那么多长辈,一个公道的都没有!气死我了!”
俞清瑶本想说口味变了,可听弟弟为她抱打不平,心中滤过一道暖流,浑身暖洋洋的。“弟弟,你不必生气,姐姐无事。”
第十章 习字
饿极的人逼到极处,什么不吃?前世,俞清瑶曾用两个混着篙草的窝窝头,就着凉水果腹一天。那时,肉渣不敢想,想的是能有几口咸菜,或是半块豆腐乳也好!经历那种恶劣的窘状,对肥肉的心理厌恶,自然跑到爪哇国去了。
雪瑶的恶作剧,所以才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种口味上的巨大变化,如何能把原因告诉他人?俞清瑶只能含糊的与弟弟说了两句,不曾想,越是解释自己无事,反而让俞子皓认定姐姐受了莫大委屈——他自己,也是极度厌恶肥肉的人,很能体会。
“姐姐,你放心吧!”
握着粉嫩拳头的俞子皓,泄恨似地在空气中挥舞两下,气呼呼的走了。原地留下的清瑶,先是疑惑奇怪,随后才明了,忍不住心生感慨。望着沉寂如水的夜空,轻叹一声,对翡翠、玛瑙道,“走吧!”
刚刚,小家伙在为她抱打不平呢!
心中有些感动,可更多的是异样感:前世,俞子皓冷漠、无情,不仅对她这位姐姐,就是连怀了身孕的歌姬也照样弃之不顾,说送人就送人——仅仅是为了一句玩笑。如今,因她吃了一口不愿意吃的食物,就愤怒的克制不住脾气,先后的反差,也太大了。
反之,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的祖母,今晚对她漠视旁观,明明知道雪瑶故意生事,却连一句公道话也不曾说。细想想,若不是她口味改变,那岂不是要当众出丑?祖母,你怎么能……
这一夜,俞清瑶仍旧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时想到现在的祖母被雪瑶、二伯母蒙蔽,分不清人心善恶,把真心的她推到一边冷冷的;一时忧心时不我待,龙椅之上的皇帝高举圣旨,只带曾祖撒手人寰,便布下天罗地网,尽数将俞家人捕捞进网,一个不剩。
她能挽回祖母的心意吗?
她能凭借柔弱之身,挽救俞家所有人与水火?
难!难!难!
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漫长的一夜好容易过去。天亮了,站在梳妆台前才发现,眼底又是两片暗青。好在暗青不是白白得来,担忧的两个难题,她已有了解决办法了。
但,当务之急,是掩饰笔迹上的麻烦。不然天天上课,容易露出马脚。
芷萱院有一间书房,里面的书籍仅《列女传》《女四书》并几部画册、棋谱而已。其他姑娘的书房也大致相仿——从这也可看出,俞家对女子并不重视,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子罢了,不指望她们有多少文学上的修养。俞清瑶只好让胡嬷嬷去弟弟俞子皓那里,借来前朝邓文公《丹心帖》一卷。
……
训兰轩里剑拔弩张,硝烟滚滚。
范先生一如往日般平和,似乎没看到婷瑶、雪瑶、清瑶三位姑娘之间的小摩擦,自顾自的抽了《列女传》中的故事,对着前排三房、四房的小姑娘讲说。
“哼哼,没想到,素日里清高无尘的三妹妹你,也学会阿谀奉承了?”
“二姐姐慎言。我孝顺祖母,如何与阿谀奉承扯上联系了?若依二姐姐的话,那阿谀之词,二姐姐说得也不少吧?”
“哼!我说的是真心,你么,谁晓得你肚子里打什么算盘?可别让我逮住了!到时让你好看!”
“好了,二妹妹、三妹妹,都少说一句。这会子是在学堂上,范先生好性子,我们也不能闹得太过,丢了太爷爷的脸面。”
“谁闹了!”雪瑶愤愤的,瞪了一眼婷瑶,“就你会装大度得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说我!”
一句话,噎得婷瑶无话可说,气得脸色发白。终究年长些,气归气,她提笔写字的时候仍旧认真,秀美的香颈露出美好的弧度。
俞清瑶见状,在心底微微叹息——眼前两个“姐姐”,一个心高气傲,一个张扬跋扈,穿得光鲜亮丽,养尊处优,哪里知道日后家破人亡、饥寒交迫的苦楚?似这般姐妹间为一句话而恼的闲情,日后再也找不到了。
她不喜欢雪瑶、婷瑶,一个都不喜欢,可不得不伤感。
若命运不发生任何改变,她跟雪瑶、婷瑶没什么区别——骤然从云端跌落,完全没有生存能力。若不是有个好舅舅,还有肯拼肯豁出去的祖母,就要被发卖教坊司,充入军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多可笑,世间被抄家灭族的,有几个是因为女子犯了过错?都是身为男子的父兄、夫婿惹下的大祸!可女子,不得不受拖累。
她不愿意看到俞家家败,所以再艰难,希望再渺茫,也得试试看。
“呃,这是邓文公的‘丹心帖’?”
范先生巡视学生练字的时候,注意到了俞清瑶的“异常”。桌案前铺着一卷泛黄的字帖。
“是。”
“三姑娘怎么好端端想要临摹邓文公的字体?他的字体古拙刚正,回旋笔锋中隐带锋芒,不是一般人能习好的。”
俞清瑶笑了笑,不言。
何止不能习好?女子体弱,腕力本就不够,加上邓体出名的得其形易,学其神难。不过,谁真要学习邓体啊,只要能掩饰笔迹上的变化就行了。
“切!”雪瑶在旁不屑的哼了一声。
她对各家书法名家了解的不多,唯独邓文公不同。盖因此人是前朝有名的重臣,写的一笔好字。生前留下的墨宝不多,大都收藏在极度钦佩邓文公品格的人手中。帝师,俞老太爷,就是其中一个。
她误会清瑶临摹邓体,是为了引起曾祖父注意了。
“哈巴狗儿,这个也讨好,那个也奉承,真不知道你怎么转了性子。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瞧不起,现在则好,尽会把心思放在歪地方。哼,我倒要看太爷会不会在意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正经的重孙还有六七个呢!”
说着话,手上用力的一甩,把吸足了墨的毛笔甩出一串墨滴,尽数沾在婷瑶的衣襟上了。
婷瑶白了脸,这可是她新上身的绸缎衣裳!顶着胸前的墨,怎么出门啊!装作慌乱,手忙脚乱的拍打,飞快将砚台扫出去上。墨汁飞溅,又恰好沾了清瑶一裙子墨。
很好,这下子谁也别想干净。
第十一章 庵堂
“姑娘,大姑娘肯定是故意的!那砚台分明是冲你的来的!干嘛拉着我,不让我揭穿她啊!”回到芷萱院后,玛瑙一脸愤愤的说。
“算了!一件衣裳,吵赢了也没意思。”俞清瑶淡淡的说。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现在这具身体,可不是前世那个挑水、砍柴,家务样样精通的,略做点事情就疲倦不堪。
唉,想办法增强体质吧!
也真是怪事。锦衣玉食,整天三四个丫鬟围着伺候,反倒让身体羸弱,动不动风寒咳嗽;而家族败落后,她再也不是什么千金闺秀,什么活都要干,还要照顾病中的舅舅,劳心劳力,反倒身体康健。每日吃些粗茶淡饭,从不曾生病。
更稀奇的是,别的女孩十五六岁身高定了型,永远娇娇弱弱的模样,她竟然十六岁后,罕见的长高了!还不是一般的长高,比成年的弟弟俞子皓还高出一指!
世事真是难料。
换了一件金丝海棠花湖稠长袄,鹅黄百褶裙,重新绾了发,带上明珠簪,俞清瑶正要想,是否回训兰轩继续上课时,无畏居那边过来传话,“老太太让三姑娘去一趟。”
“祖母叫我?有什么事情吗?”俞清瑶忍不住满脸惊喜。
是不是祖母知道昨天她受了委屈,特意避了人让她过去安慰安慰?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哦。”带着期待和忐忑之心,去了无畏居。在院门口,却拦下了跟随的玛瑙,只让她一人去。
“清瑶见过祖母,大伯母、二伯母。”
气氛有些诡异。
内室里的丫鬟仆妇都不在,只有三位俞家的主妇端坐着,居高临下、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娇弱行礼的俞清瑶。
半响,穿着缟素,发髻间一应钗环皆无的大太太咳嗽了下,“清瑶啊,你……唉!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家族在后山建了庵堂,你便去诚心念几卷经,得了神佛菩萨保佑,再回来吧!”
“啊!大伯娘,这是为何?”
“你还问?”大太太掩着脸孔,一副忧伤担心的模样,“谁不知你被鬼魂缠上了?”
俞清瑶听了,只想笑——被鬼魂缠上了,大太太平白无辜,怎么得出这个结论?还逼着她去庵堂?想了想,忽然想到为了掩饰重生后的诸多疑点,曾在房中对胡嬷嬷撒了个慌,称看到金簪的魂魄。
当时,还有谁在?对了,翡翠、玛瑙!
胡嬷嬷不会告诉别人,只有两个丫鬟中的一个出卖她!或者,两个都有?
俞清瑶非常愤怒,前世就被人亲近的人出卖,今生还是一样!指尖气得颤抖起来。只是,此刻不是愤怒的时候。愤怒不仅会让她昏头昏脑,做出不当之事,更会加深被“鬼上身”的怀疑。
“大伯母这话,清瑶不明白。‘谁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家里人都知道我被鬼上身了?谁看见了,还是有了什么明证?无凭无据的,如何这般污蔑我!”
大太太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祖母钱氏,“唉,你这孩子……前两日不是跟你奶娘说道这事吗?你以为这家中上下,有什么能瞒过老太太?”
“呵呵!好叫大伯母得知,我前儿确实跟奶娘说过有关鬼的事情。只因我做了个噩梦,受了惊吓,才问奶娘,世间是否真的有鬼?怎么,传到大伯母的二中,就成了被鬼上身呢?”
大太太沉下脸,“此事也容不得你狡辩。老太太,您看三丫头,举止跟平常大有不同,连口齿都伶俐多了,我说不过她。”
迎着钱氏疑惑的目光,俞清瑶终究有些慌了——连祖母也怀疑她!怎么可以!
敌人暗中放了一千次冷箭,也不如至亲之人的一个不信任眼神啊!俞清瑶觉得心如刀割,好像落入一个罗网中,被勒得喘不过气,遍身血痕!
“大伯母,我敬重您是长辈!您也不能这般颠倒黑白!我鬼上身?多可笑,世间有没有鬼且不论,即便真的有鬼,那鬼也是该寻它的仇人,如何找到我的头上?近来家中,只有金簪死了,我记得她好像是长房的人吧?没听过街坊家死了人,自己不去思过,倒要邻居去住庵堂赎罪的!”
大太太是长房的人,长房、二房从祖父那一辈就分了家——帝师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能活到八十高龄,所以早早的把家产之类分配好了。可惜,长房人丁不旺,这一代只有俞子轩一个男孙。大太太的夫君未满三十就去了,一直守着,倒也得家中上下的敬佩。
二房因祖母钱氏的缘故,人丁兴旺,女儿不论,光是男孙就七八个。
仗着前世的经历,俞清瑶知道长房、二房一直在暗中争夺管家权利。大太太虽然守节在家,吃斋念佛,看似与世无争,可她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子争!而二太太最得祖母的喜爱,为人又贪婪,自然希望牢牢把持家中大权。
为今之计,只有让两个人狗咬狗!
电光火石间,俞清瑶脱口而出的话,果真,引得二太太动了心。
她虽不喜俞清瑶,可更恨金簪无端端死在属于自己管辖的大厨房,让她背上管家不力的名号!要是被有心人宣扬出去,还以为她怎么刻薄歹毒呢!若是因此被大太太占了便宜,可要活活气死!
“老太太,别怪媳妇多心。这事的确稀奇,正如三丫头说的,金簪那丫头是大房的人,为何跑到我们二房的地界上寻死呢?想死,不拘哪条麻绳,找棵树一吊也就完了,还免得跳井死后水肿难看。除非……她是害怕……”
话不说完,自有不完的奥妙。
老太太沉思片刻,忽的瞥了一眼大太太,眉头一皱,“金簪……以前伺候过轩哥儿?”
此言一出,大太太坐不住了。
“老太太这是何意?金簪那丫头只是寻常丫头,一团孩子气,我见轩哥儿年纪见长,身边需要老成持重的人使唤,才换了她去。”
“唉!轩哥儿是你的儿子,自然你做主。只是金簪毕竟是家生子,你要换,也要徐徐的来,免得伤了她娘老子的颜面。若非……她岂会气性那么大,好端端投井呢!”
“三丫头,你也是!以后那种人多杂乱的地方少去!对丫鬟下人也管起来,免得被人嚼舌根子,编排出什么好听的话!”
“是!”
俞清瑶背后都湿透了。
离开无畏居,方想到刚刚的惊险。
养在闺阁中的女儿家,莫名送进庵堂,不管什么名义——外人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那名誉可就全毁了!
第十二章 丫鬟
若她仍就前世唯唯诺诺、不争不抢的温吞性子,说不定这一刻就被心思狠毒的大太太送到庵堂去了!即便安生的在庵堂待了一两个月,然后被放了出来,日后被舅舅接回京城,也无法洗去这个污点啊!
刚刚只顾着气愤,这会子才想到此前言语交锋中的杀机!一个不好,抱恨终生!
俞清瑶越往深处想,越觉得浑身发寒,正如胡嬷嬷说过的,身边没有亲生父母做主,只不过是尚未成人的小孩子,万事由人主张!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让你往西,就得往西!没有说不的权利。祖母不肯为她说话,她能怎么办!
一直觉得五年后的抄家发配才是悬在头顶上的利剑,如今看来,未必!大太太、二太太……一个虚伪伪善,一个贪婪无耻,没一个安了好心!能为个丫鬟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逼着她去庵堂,这样的“亲情”,真令人心寒齿冷!
家族至少还有五年平安无事的时间,她呢?弱质芊芊,凭什么对抗掌权的两位伯母?随便泼泼脏水,都能让她永无翻身机会!
僵硬着身体回到芷萱院,呆呆的坐在茜纱窗前好久。
“玛瑙,翡翠回来了吗?”
“还没呢!这蹄子,早起就不见人影。等回来,我一定说说她!姑娘回来了也不知道来伺候着。呃,姑娘,你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刚刚……老太太说了什么?”
“唔。”俞清瑶摇摇头,看着太阳光穿透窗棂,映下蝙蝠连云的图案,心中渐渐归于宁静。
经历过最坏的,眼前这点惊吓倒也算不上什么。是她才重生,对所谓的亲人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她们没那么坏。大约是家破人亡后,每每怀念过去,把曾经的亲人面孔自动美化了。
如今这一遭,彻底把她的幻想打碎了。
当务之急,可不是图谋五年后的大难,而是保全她自己!
接过玛瑙倒的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俞清瑶静下心来沉思:前世大太太一向把自己的真面目掩藏的很好,今儿为何迫不及待露出狰狞了呢?如此听信风言风语,逼着隔房的侄女去庵堂,可出身书香世家的她一向为人。
等等,金簪……轩哥儿?
难道,金簪的死,其实是大堂哥俞子轩的原因?而她自称看到金簪的“魂魄”,才吓得大太太出此昏招?
越想越觉得对!大太太只有一个儿子,只有为了俞子轩才会方寸大乱!
俞清瑶忍不住拍了一下腿,真相竟然是这样!她随口乱掰的话,差点为自己惹下大祸!
不过,也要有丫头通风报信……
翡翠回来了。
院门啪的一声关上了,也不在乎外面的好奇目光了。
胡嬷嬷在侧,“姑娘,出了什么事?听说刚刚老太太招你过去说话?”
“嗯!”俞清瑶端坐着,望着两个大丫鬟。翡翠十三岁,玛瑙十四岁,两人都生得粉面桃腮,颇有姿色。尤其是玛瑙,身段发育得已有了玲珑曲线。在家中众多丫鬟中,算是拔尖的。
“今天,老太太叫我过去,说我被鬼上身了。我疑惑,无缘无故的,怎么这般污蔑?可大伯母说……你们中间有人亲口告诉了她。”
胡嬷嬷立时变了颜色。
“姑娘在自己房里的话,传到外面了?是那个贱胚?自己站出来!”
翡翠低着头,捏着衣角不言不语;玛瑙露出愤怒的神色,不可置信的看着翡翠。
“还不说!”
胡嬷嬷大怒,伸手欲打,被俞清瑶拦住。打人,有什么用?传出去,又是一项罪名。
轻轻的叹口气,她神情落寞,
“翡翠、玛瑙,你们也跟了我三四年了。虽然我是女儿身,许不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可自认待你们不薄,也不曾打骂责罚过。主仆和和睦睦的处着。不曾想,你们中的某个,居然想活活逼死我!难道我这个主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遭这种报应?”
“姑娘,这话是怎么说?谁敢逼死主子?”
“呵呵,大伯母说我身上不干净,要我去庵堂呢!庵堂是什么地方,以姑娘我如今的身子骨,能熬得住?过个一年半载的,死在里面也无人知道。可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么!”
“姑娘!”
翡翠慌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翡翠绝没有害死姑娘的意思!只是那金簪冤死的魂魄不散,于姑娘也有害呀!翡翠这才告诉大太太,希望她请个法师过来做做法事,超度一下……翡翠绝没有害姑娘的意思啊!姑娘对翡翠这么好,翡翠怎么能背主忘义呢!”
俞清瑶嘲讽的勾了下嘴角,你不背主忘义?将来害得我闺誉丧尽,沦为全京城笑柄的就是你!有那么一霎那,她真想借机把翡翠驱逐出去,打个四五十大板,最好让她生死不能,以泄心头之恨!可终究是两世为人,很快冷静下来。
处置一个丫头容易,但她就错失了解真相的机会了。
重生一回,她不仅仅要报复那个最后杀死她的凶手,还有所有陷害她、侮辱过她的人!
翡翠,必须留着!留着她,才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陷害她闺誉丧尽的人!
忍着憎恨,俞清瑶叹息一声,让胡嬷嬷扶起翡翠,“你的心是好的,但你可知——那金簪是大房的人,为何偏偏死在二房的地界上?为何金簪死了,老太太、二太太忙乱了一整晚,而东边院里婷瑶也去给大太太侍疾?大太太好端端的,怎么巧不巧的犯了头风病?”
“啊!是大太太……”翡翠往后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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