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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剩女重生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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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经历死后重生的俞清瑶,再也不会相信相师的信口开河。记得前世,她曾在十二岁、十七岁、二十二岁算过命。分别是在前往京城舅父一家之前,订亲之事波折重重之时、以及祖母过身之后。

第一次,相师说她此去京城必然飞黄腾达、富贵双全——不想三四年后曾祖就过世了,俞家被抄。若非母家不凡,嫡亲的舅舅是开国功勋后人安庆侯,差点也落入被流放的人员名单内。

第二次,相师说她姻缘美满,与如意郎君是天作之合,从此比翼双飞、白头偕老——结果呢,成了有名的老女。

第三次,相师叹她贤孝感天地,此生富贵二字或许难求,平安总少不了的。呵呵,这话曾经无比安慰她,可到头来,下场竟是血溅喜堂!死不瞑目!

过去种种,实在不能用一句过眼烟云概括。她俞清瑶没有那么宽阔的胸怀,遗忘前世害她、欺她、辱她的仇人,上天既给她重来的机会,必要给前世悲惨的自己一个交代!

“姑娘,您看看,可以了吗?”

穿戴完毕,翡翠半跪下,双手托举着一面鎏金玻璃镜,调转角度,好让俞清瑶看见视线不及的背后。

时隔多年,已经不适应这般被伺候了。

旁边玛瑙抬眼瞧了瞧自家姑娘的神色,似乎没有打发重新梳妆的意思,便双手撑开大红织锦斗篷,“姑娘披着吧?这会子早晚还寒,风也大,当心被吹着。”

正说着,胡嬷嬷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红漆托盘,上面放一白釉小盖盅,盖盅上有一个小孔,正徐徐往空气中散发香甜气味。

“姑娘快趁热喝了。嬷嬷看着现熬出来的燕窝粥。”

俞清瑶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吞咽着,速度不紧不慢,一边低头留心周边的动静。

她这具身体千真万确,决计不是假冒的。可昨天露出那么多马脚,该怎么转回来?说自己被金簪的死骇得记忆混淆?还是称头疼病发作?不好不好!两种法子或许能暂且推搪过去,可后患无穷。日子还长着,总不能为了眼前不顾以后吧!

脑中转悠着,不知不觉装得满满的盖盅就见了底。

迎着胡嬷嬷、翡翠惊异的目光,俞清瑶想到她现在身子单薄,饭量极少,若能吃个半碗都是好胃口的时候了。脸一红,摸着肚子道,“实是腹中饥饿。”

“呃,也是。昨儿姑娘早早睡下了,晚饭都没怎么吃,这一整夜的肯定饿了。”

胡嬷嬷理所当然道。

然后便嘱咐玛瑙好生看着院子,别跟西院的吵闹生事。亲自为俞清瑶披上斗篷,与翡翠一左一右搀扶着给老太太问安去了。

从芷萱院到祖父祖母的无畏居,儿时也不知走过多少回。从来没有哪一次,似今天令人感慨无尽,心绪难宁。

从刚刚胡嬷嬷的反应,俞清瑶感觉嬷嬷是“向着”她的,哪怕明明知道她身上诸多疑点。为什么呢?大概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自己一手奶大的孩子出了事,被调包了?

想到这,稍微安心。除非是了不得的大错,嬷嬷会帮她遮掩一二的。

至于翡翠、玛瑙……这二婢也是心思玲珑的,不知看出了多少。也罢,慢慢来,横竖她现在是主子,在俞家非议主子是大错,轻则一顿板子,重则被赶出门。想来她们不至于那么愚蠢。

随着无畏居越来越近,俞清瑶也越发紧张——祖母就在前面了!脑中不自觉的回想起跟祖母相依为命的那三年。以及祖母过世之后,她的孤苦伶仃。

有好多话想跟祖母说啊!

“啊,是三姑娘。老太太昨儿歇的晚,这会子还没起呢,免了今日的晨安。怎么,打发去芷萱院的人没告诉你们?”

翡翠愣了愣,这一路走来何尝见过往芷萱院方向去的婢女下人?只是当着老太太院子里的人,不好直直的回话,未免有趁机告状的嫌疑。

“喔,兴许是走差了?”按捺着激动之情,俞清瑶松开胡嬷嬷有些泛凉的手,福了一福,“祖母身子不舒服?要不要紧?可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怎么说?清瑶不放心,还是进去看看——”

“呃……这个不太好吧。”那婆妇露出为难神色,“老太太没什么大碍,只是夜半咳嗽两声,特意嘱咐老奴:三姑娘体弱,就让她别来了。”

“哦!那清瑶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

俞清瑶脸上的失落是发自内心,不过想到日子还长着,有她承欢膝下的时候,也就放宽了心。

往回走的时候,翡翠闷闷不乐。胡嬷嬷也罕见的不出声。

而俞清瑶正畅想着跟祖母相见,亲人和和乐乐的生活在一块,她又聪慧的想到法子避免被皇帝抄家……多么美妙的前景!仅是想想,就令人振奋!

也就没注意身边二人的愁容。

沉默的走了一路,快到芷萱院时才发现,“咦,怎么都不说话?”

翡翠咬咬唇,“姑娘,老太太前儿发话,让大姑娘管家了。”

“哦,那又怎样?”

“姑娘,大姑娘可是庶出!她、她都能管家。可姑娘你去问安,尽孙女的本分,老太太十次有五次都不见……”

是了,怎的忘记,祖母此时并不喜欢她,喜欢的是二姐姐雪瑶。

不过,那又怎样?血浓于水,前世她们祖孙的感情深厚,相信假以时日,必然能让祖母改变对她的看法,重新又喜欢她的!

至于西院的大姑娘婷瑶……

俞清瑶望着由两个侍婢虚扶着,袅袅走来的美丽少女,目光沉了下来。

第五章 姐妹

长房庶出的大姑娘俞婷瑶,生得清美动人。她穿着芍药图案的水蓝色交衽襦衣,配着鹅黄色百褶裙,袅袅的走来,身段如抽了芽的兰蕙,挺拔而修长,在风中轻轻摇曳。

不多时,姐妹两人面对面。

与婷瑶,不过是一天时间没见了,而对清瑶,却是睽违三年之久后再相逢!她怎么能忘记这张清新脱俗,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脸?那细白的肌肤,那精致细腻的五官,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就交织成一副恶魔形象,成为她心底的魔障。

平心而论,俞婷瑶是庶出,但美貌是俞家所有姑娘小姐中最拔尖的。若非如此,怎能以二十八岁高龄、再嫁之身、带着一儿一女,还能抢走了祖母做主为她安排的夫婿?

光是此事还可恕,毕竟,她那是为了给祖母冲喜,才勉强答应嫁人。可万万不能宽宥的是,俞婷瑶贪心不足,趁着婚嫁忙乱时,夺走了她辛苦攒下的十两纹银!

那些银两,是给祖母买药、治病用的啊!

望着眼前如花似玉、青春正盛的堂姐,脑中几乎是立刻浮现了十多年后,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低矮的屋檐下,花轿就在外面。穿着大红衣裳的婷瑶,头上簪子也乱了,劣质的胭脂水粉也花了,却死命的拽着俞清瑶不放。

“你给我,这是祖母给我的,俞清瑶你快放手!”

“不给。你偷偷摸摸去我房里,就是为这个对不对?抢人夫婿我都不跟你计较了,连银子都不放过!你知道这银子是干什么的吗?”经过生活磨难的她,早不是弱质千金,力气大的让婷瑶使劲吃奶力气,也奈何不得。

“好,你不给是吧?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

说完,婷瑶使劲一撒手,跑到门槛人多的地方一坐,拍着大腿哭喊着,“大家都来看看啊,天底下有这种狠毒自私恶心的妹妹!我改嫁,名声是不好听,可那迫于无奈,都是为了儿子啊!总不能让一双儿女跟着我饿死吧!你们过来看,就是这个恶毒的妹妹,俞清瑶!嫌弃我败坏她的名声,连祖母给我的嫁妆都要黑心吞掉!诅咒我嫁过去也过不好!”

“胡说!大家不要信她!”

“我呸!你个装正经、装纯良的贱人,以为人人都会被你的假面孔迷惑吗?你手里的是什么,十两纹银,不多不少,就是祖母给我的嫁妆!你仗着力气大,硬生生从我手里夺走的!长眼睛的都看见了!”

什么叫指鹿为马,什么叫颠倒黑白?气得发抖的俞清瑶指着堂姐的鼻子,“你、你……”

“你个头!还以为你母家是堂堂侯府啊,早败了!你那个当了侯爷的舅舅也死透透的!小时就在姐妹间端着你千金小姐的款儿,现在还显摆出身高贵!你清高,你高贵,干嘛抢我的银子啊!”

邻里不知内情,对两姐妹指指点点的。婷瑶在这种情形下,不仅不感觉羞耻,反而很得意的仰起头,把过去俞家那些事全翻出来,内宅的私秘事也不例外。

“……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了吧?她俞清瑶是个什么贱胚子!从小到大惯会装模作样!”

“咳、咳!”吵闹声逼得重病的祖母也不得不出来,一脸悲哀的望着清瑶,摆手,“瑶儿,给了她吧。给了就清净了!”

“祖母!可这是给你买药治病的钱啊!”

“我一把骨头了,治不治都这样了,算了算了。”

俞清瑶抱着骨肉如柴、发丝如雪的祖母,放声大哭。

……

时空流转,俞清瑶身子一晃,定在原地,才恍惚记起已是另外一段人生了。

为十两银子断绝姐妹情分,似乎太过严苛。但当时,祖母没有钱买药,很快缠绵病榻,半月后就过世了。为了给祖母下葬,身无分文的她差点卖了自己……

往事历历在目,清晰的就跟昨天发生一样。

原谅?不!天可崩、石可烂,她都无法原谅眼前眼前的,“好姐姐”!如果可能,她真的愿意诅咒其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翡翠可不知自家姑娘的心事,福了一福,带着笑意问,“大姑娘好!大姑娘也是从老太太那边过来?”

“不,母亲昨儿夜里摔了一跤,哥哥请了大夫,我看着人熬了汤药给母亲服下了,这才过来。对了,祖母不是吩咐人过来,说免了晨安了吗?”

俞清瑶低着头,宽大的斗篷里掩盖了她因激愤憎恨而微微颤抖的异样。

“三妹妹?三妹妹,你怎么了?昨儿听说你又不舒服了,我忙着守在母亲身边,疏忽了没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不、怪。”怪声怪气的腔调,连清瑶自己都觉得古怪。

不过,两姐妹素来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芷萱院东院、西院里的小丫鬟没事也要找事闹腾闹腾。言语间,别直接红脸相向,丢了大家的体统,谁也不会多心计较。

“三妹妹还没吃早饭吧,不如到我那里用些?一会儿也好一同去训兰轩。上次范先生夸妹妹‘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姐姐也想多跟妹妹学学呢!”

说着,便柔柔弱弱搀着俞清瑶的手臂,拽着她往西院里去。

在外人眼中,这是多么和谐、姐妹和睦的画面啊!至于内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吃过了食不知味的一顿早餐,俞清瑶沉默的跟在后面,前往训兰轩。

训兰轩是曾祖父题辞,专门为族中的适龄女童启蒙的闺学。不出意料的,很快见到了另一个姐妹,二房嫡女,雪瑶。

“不好意思,雪瑶来迟了!昨儿个祖母头风犯了,我陪着母亲伺候到一更天才睡下,今早又早早去看祖母,因此耽搁了,请先生恕罪。”

“无妨,侍奉亲长为重。”

俞雪瑶露出明丽灿烂的笑容,随即在清瑶身旁坐了。

“嘻嘻,三妹妹,今早劳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杨嬷嬷派去芷萱院的小丫头,被我叫去喂鹦鹉了,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

比起婷瑶前生对她做的事情来,这点子小事算得了什么?

第六章 写字

训兰轩是为族中女子准备的教导之所,里面装潢摆设自是不同少爷们用的书房,一味的严肃厚重。十二扇朱窗前垂着轻薄的细竹帘,粉墙上挂着几幅画轴,分别是“孟母三迁”“举案齐眉”“黄香温席”“孔融让梨”等。画风简洁,寥寥几笔水墨,取其贤、良、孝、悌之意而已。

内里横着八条条樱桃木书案,前一排的略小些,案桌上摆着《三字经》《百家姓》《女诫》《列女传》等书籍。这是给三房、四房身量尚小的几位姑娘准备,她们还以识字为主,每天由奶娘来上课一二刻钟,写几篇大字,再听听古时的贞烈女子故事,以定心性。

至于大些的婷瑶、雪瑶、清瑶,除了诵读女诫之外,琴、棋、书、画都要涉猎。时代不同,如今的周朝繁荣昌盛,古时曾被人津津乐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早不流行了。毕竟,世情如此,连走街串巷的卖花女都通几句诗词,哪有大家闺秀反而不懂的?一问摇头三不知,旁人定以为是出自无知贫贱家庭,才把女儿养成了睁眼瞎。

俞清瑶再次回到训兰轩,大感新鲜,装作不经意的打量周围摆设,尽力不使自己的目光显得突兀、反常。

在十二岁之前,除女红由各房的嬷嬷单独教导外,一直在这里学习。六七年的时间,四日一轮休,每日里兢兢业业,看似刻苦,却不记得学了什么东西。仅仅记得被舅父接到侯府后,无意中听到舅父的一句叹息——

“唉,俞家老爷子未免太过重男轻女,所有精力都放在那几个儿孙上了。”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自以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其实含着大量水分的。舅父看在母亲面上不忍对她苛责、求全,她却不能宽松懈怠了。因此,更加用功发奋的学习,费尽心思收集古琴谱、棋谱、当世名家的画稿,揣摩研究。

结果?变成小有名气的“才女”了。

而今回想,才女之名,未免名不副实。家族彻底没落后,她以为自己至少有安身立命的本钱。须知不少落魄文人,都是作画寄卖给书画铺子,以此为生。可当她拿了得意的画卷上门时,看到的却是为难的面孔。这才幡然醒悟——相比那些落魄的文人,她的名气要更大些吧?不肯收,说明她的画作平平,毫无新意。

曾经的赞誉,不过是看在舅父的面子上!

反倒是从来没大注意的女红,帮助她度过最初的难关。

往事又涌入心头。

少顷,在《女论语》“凡为女子,习以为常。五更鸡唱,起着衣裳。盥漱已了,随意梳妆。拣柴烧火,早下厨房。摩锅洗镬,煮水煎汤。随家丰俭,蒸煮食尝……”的郎朗声中,俞清瑶止住了思绪,随着姐妹们一起诵读。之后,开始了习字课程。

字如其人,这是曾祖父说过的话。凡是俞家子弟,无分男女老少,若是字迹潦草丑陋,轻则杖责,重则逐出门第——虽然谁也不知道是否是威胁,可没人胆敢触怒老爷子的权威。

连年仅四岁的碧瑶都在奶娘的看护下,认认真真的提笔描红。

俞清瑶身姿端正的坐在长案后,不写字,先磨墨。磨墨是锻炼人手腕力道,磨炼心性的一种好法子。注意用力的均匀、急缓,不能斜磨,更不能直推。否则,磨出的墨汁,冷涩难书,没有流畅之感。

花了半柱香的功夫,磨好了。俞清瑶抬头一望,别人都写完半篇了,她才刚刚动笔呢。面上一丝焦急也没有,轻轻的紫云豪放在澄泥砚中,待吸饱了浓浓的墨汁,提笔正要落下宣纸——忽然想到了什么!

书画不分家。她前世也用心在书法上,老爷子的教诲终身不忘,即使家族落败,她也不曾放弃书写。没钱买用纸墨,就用树枝在沙盘上,每日一两百字笔耕不辍。

俞清瑶的鼻尖溢出了点点汗珠。

她是害怕写出的字不如两个姐妹吗?不,她是害怕……超过了她们!

现在,她是年仅十岁的“俞清瑶”!无论力道还是技巧,远远不如婷瑶、雪瑶。再者,谁还能记忆、模仿自己十岁时的笔迹?要是笔迹变化太大,岂不是惹人怀疑?

她这一下笔,写出来的是什么,会引来周围人怎么看?

愣了半响,笔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正在为难时,旁边伺候的翡翠忽然出声,“姑娘,刚刚磨墨手酸了吧?歇歇再写。”

说完,就接过紫云豪,放在笔架上,轻轻用帕子包住俞清瑶的手腕,动作轻缓的揉了揉。

婷瑶朝这里看了一眼,会意的笑了笑。雪瑶则是直接扑哧笑出声——她人生得明媚,雪白肌肤尤其惹人羡慕。这一笑,如百花绽放,说不出的明艳。

范先生正在指点两位小小姐如何握笔,听到声音走过来,见俞清瑶一字未写,鼻翼上居然有了点点汗珠,且兼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一望即知病弱未安,倒也不好强逼着她赶快写字。随意的用笔试了试墨汁,写了“业精于勤”,满意的一笑,“墨磨的不错。”便走开了。

俞清瑶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不是她故意要偷懒的啊!

直到结束,仍旧一字未写。对此,范先生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婷瑶关心的过来搀扶着,满脸忧色,“三妹妹,你是不是早上吹了冷风,身子不舒服了?”

“哼!”雪瑶瞟了个大大的白眼,推着自己的两个丫鬟,“雨桐、雨荷,傻乎乎站着干什么?还不帮姑娘我拿好书具回院子?两个人加起来还不如人家一个伶俐!要你们什么用!白养了!”

三房、四房的奶娘早抱着几个身量尚小的小姐避开了,不参与三位年长姐姐之间的明争暗斗。一个是长房长女,虽然庶出,到底占着“长”字;一个是二房嫡女,最为得宠;最后一个却是所有姐妹中出身最高的,父亲是名扬天下的探花郎,母亲是侯府千金。

平日里三姐妹比着琴艺,赛着画艺,谁也不甘落了下风。可今儿怪了,三姑娘素来心气高,怎么就一笔不动,呆呆的坐了半晌午呢?

第七章 祖母

午后便是休憩时间。

俞清瑶本想趁着空闲,去书房看看“自己”以前的书卷,不想身子骨太虚弱了,一夜不曾好眠加上早起,又在训兰轩忍受尴尬、煎熬了半天,一回到芷萱院就疲惫的倒下了。迷迷糊糊睡了半刻钟,方清醒了。

怎么办?写字是所有俞家子女的必修课,逃也逃不掉的。嗯,手腕受伤?这倒是个隐藏的办法。只是主子无缘无故受了伤,跟随的丫鬟仆妇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胡嬷嬷年纪也不轻了,白连累受罚,她怎么能忍心呢?

至于其他人,玛瑙、翡翠……

不是她不顾主仆之情,实在是对二人皆没有好感。

前世时,舅父派人来接她去京城,郑重其事的架势似乎要她直接呆在侯府出嫁了。事实上的确如此。玛瑙伶俐乖觉,自言不愿离开土生土长的家乡。可当年的她,突然接到远离家族亲人的讯息,方寸已乱。又不知道素未谋面的舅舅对她如何,很希望熟悉的人都能陪伴。

于是,她真心的请求玛瑙跟她一起走。不想,听到一番惊人的话。

玛瑙说,她是二太太的人,派到芷萱院,是监视姑娘你的。这几年来,姑娘你的任何行为举止,都瞒不过二太太的眼睛。但凡一点错处,都让二太太抓个正着,就是因为此了。

她还坦言,自己的父母弟弟性命前途,都捏在二太太手中,不敢违抗。即便跟随去了京城,也是二太太的一双眼睛,必不能安心为姑娘你办事。

可想而知,当年听到这番话的她,所受的巨大冲击了!

翡翠亲生父母早逝,跟叔父婶婶的感情差了很多,并无什么牵绊。后来跟着去了京城,也的确用心谨慎的办差,对她言听计从。唯一的一次差错,就是“不慎”将她书写的一首诗遗留到某位世家公子经过的路边。

诗歌多半以物言志,寄托情思。这首小诗成了“私相授受”的明证,害得正在议亲的她百口莫辩!后来亲事屡屡不顺,都是此事引起。

可以说,她后来成为有名的“老女”,翡翠功不可没。

……

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是不能信任的。偏偏此时不能换掉,更不能让她们起了疑心。今早在训兰轩,好在不是玛瑙跟随,否则她一定会禀告二伯母自己的反常。

等等,为什么翡翠就不会?

因为她的父母亲人,还没捏在二伯母的手中?

俞清瑶不是三岁孩童了,她握着拳头放在胸口,知道自己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或许已经知道了!从昨天到现在,她种种的异常都传到二伯母的耳朵里!

“醒醒啊,姑娘,你怎么了?”

胡嬷嬷卷起床帐,见自家姑娘一脸的虚汗,睡不安稳,非常忧心,双臂伸到俞清瑶的身下,把她搂在怀里,“姑娘莫怕,嬷嬷在呢。”

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办法!

“嬷嬷,我怕……”

模仿十岁时的字迹,很难,但伪装成孩子办撒娇,则容易多了。

脸上露出怯怯的笑容,俞清瑶眨着眼睛,想到胡嬷嬷对自己的一片慈母之心,最后死于病困交加,连尸首都是草草埋葬,眼泪唰的滚落,哽咽着,“嬷嬷,我、我跟你说。昨、昨天,我看到金簪的魂魄了!”

“什么!?”

胡嬷嬷大惊失色!

“是真的。”多活一世,演戏的本事倒是强了不少,俞清瑶忍住泪,显得害怕又无助。“本来我也不知是什么,可那东西像一团影子,飘来飘去的,我看到她在跟别人说话,可没人理她。后来她看到我了,就向我扑过来。”

“姑娘!”

胡嬷嬷吓得身躯微微颤抖,忽然大声道,“要索命就来索我好了,不要缠着姑娘!”一面说,一面拼命的搂着俞清瑶,“姑娘,不会有事的。嬷嬷会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

听到动静的翡翠、玛瑙都跟过来,只言片语,也吓得二婢魂不守舍。

玛瑙强撑着,“姑娘多清贵的人,什么鬼邪也不敢侵。有老爷文曲星震着呢!”

翡翠则发着抖,声音微弱,“我早说请人来做做法事,超度金簪的冤魂……她死的冤枉啊!要是一直缠着姑娘,可、可怎么办啊!”

这时,俞清瑶擦了擦面庞的泪,“嬷嬷,我还没说完……后来,那团影子就不见了。它是不是找害死她的仇人去了?”

“找仇人……”

胡嬷嬷还沉浸在惊吓中,闻言,忽然一喜,“对,冤有头债有主,她肯定是找害死她的仇家去了。缠上姑娘做什么?”

一面轻拍着俞清瑶的背脊,一面大大松了口气,“翡翠,以后不准乱说!姑娘虽体弱,但有老爷的福气庇佑,鬼祟怎敢靠近?”

经此事,之前的种种异样都算不得什么了。

毕竟,收到这么大的惊吓,举止略与平常不同,对人对物反应迟钝,可以谅解。

俞清瑶再仔细的把玛瑙初来芷萱院时,发髻上插着一朵俗气的映山红;翡翠刚来下跪求银子,好给她重病的父母买药——连开出的十几味药方都说出,大家都放下了“被鬼上身”的疑心。

鬼魂不会记得如此清晰的细节吧?

至少面子上,暂且将引人疑窦的地方糊弄过去了。

至于暗地里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日落西山。按照老规矩,晚饭是要在无畏居吃的。老太太喜欢儿孙满堂,团团圆圆的。

无畏居是间三进院落,院门的匾额乃曾祖父亲笔书写。俞清瑶一直以为“无畏”,是无所畏惧的意思,教导家族后人刚劲泰然、临危不惧。可后来才知晓,或许是“无敢有无畏之心”的典故。

沿着抄手游廊进了院中,浓墨渲染的记忆扑面而来。记忆中的无畏居,是很宽敞的,院中种着一棵刺槐树,每到春夏之交,满院子飘的都是槐花的清香。这香气曾伴随落魄的祖孙俩,度过了三年之久的贫困生活,日子再艰难,有甜蜜的回忆也不觉得苦了。

所以,此时的俞清瑶,有恍如进入梦中的感觉。

不真实,虚幻飘渺。

晚灯点亮,垂在花厅之外,内里已经摆好了一张大圆桌,上面布置了各色菜肴。底下众多丫鬟仆妇热热闹闹的凑着趣,时不时的说些笑话。

坐于正中的老太太,不用多说,就是俞清瑶的亲祖母了。

她年过五十,容颜仍保养的如四十出头,面如满月,长眉如鬓,眼神明亮而犀利。发色漆黑,整齐的梳拢在后,用累丝金簪别着。额头戴黑底金丝抹额,顶端镶一块美玉。穿着石青色松鹤刻丝长袄,手腕上带着一黄澄澄的金镯。

看其富贵端庄的模样,估计谁也想不到,四十年前,她仅仅是一普通屠户的女儿。

第八章 小宴(上)

一介屠户的女儿嫁到堂堂帝师之家,还是正妻,除非传奇话本、民俗俚语中,恐怕很难寻见。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且说当今圣上潜邸之时,诸皇子争夺帝位,手段惨烈,无所不用其极!一次微服出访,不幸遭到刺客的暗杀,险些丧命。巧不巧的,为路过的祖母钱氏所救。

细说起来,这恩情也算不上什么,就是两碗小米粥,加上让皇帝藏在柴房里躲了一晚。可雪中送炭的恩情,远比锦上添花更暖人心。后来当今圣上被先皇立为太子,并没有忘记危急时分,有个单纯美丽的姑娘救助了她。经先帝爷同意后,特地宣旨,纳祖母入宫。

这本该是美好故事的结局——平凡的姑娘从此入了宫,过上衣食无忧、富贵荣华的生活。

可祖母钱氏非一般女子能比,竟然抗旨不遵!她对宣旨太监直言道,若皇帝真心想报恩,赐金银也好,赏绸缎也罢,就是不能入宫。一来她在民间贪顽野惯了,受不得拘谨生活;二来她这样出身粗鄙之人,进了宫廷,也是贻笑大方。太子乃是真龙之子,别说她的救助根本算不得什么,就算有那么一丝丝的,值得称赞之处,那也是尽了身为普通百姓的心意。

太监回宫后向皇帝禀明,皇帝叹息,御笔亲书一个“善”字。

从此,祖母的闺名无人不晓——善。

尽管有人嘀咕“未嫁女不顾男女大妨,与男子夙夜相处”云云,可在先皇这个“善”字面前,如滴水入湖,一阵涟漪后再无其他。

曾祖父觉得祖母虽出身不高,但为人品格,十分难得!于是,就为祖父求娶。一来,全了皇帝报恩的心意。二来,祖母的品格心性,实堪表率,并不辱没门楣。祖母嫁到俞家后,先后生了四子三女,俞家如今的子孙繁茂,可以说,有一多半是祖母的功劳。

不过,清瑶最敬佩祖母的,不是她年轻时候心善,无意救了皇帝一命。而是后来皇帝翻脸无情,一心要除掉俞家时的勇猛无畏!

一朝失去圣眷,被抄家灭族的例子比比皆是,不必多说。曾祖父虽然辅佐皇帝一生,到头来也未幸免——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充入教坊。敢为俞家说情的,不是停职留用,就是被发配岭南偏远之地。一时间,俞家成了挨都不能挨了烫手山芋,谁碰谁倒霉。

这个关头,祖母挺身而出,扯乱自己的衣裳,当着抄家的官兵大骂皇帝,“好,好你个皇帝。老娘救了你的性命,你就是这样报答的。苍天啊,你睁开眼睛,你的儿子恩将仇报啊!要把他救命恩人送到妓院让千人睡、万人枕!还让她的子孙世世代代变成奴隶、妓女!天底下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吗?他配不配做天子!老天,你要是有良心,就替我劈了他!”

一顿乱骂,官兵也不敢乱动了——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这八字太凶狠了。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堪承受啊!飞马回去禀告皇帝,最后得到手谕,凡是钱俞氏所出子孙,可免罪!

虽然后代的男丁再不能参加科举了,但免去那九死一生的发配边疆,女子也免了悲惨的由人践踏的命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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