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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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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利略元老鼓起了掌。屋里的人们也发出赞同声。“依照我的看法,这样的人虽然是英雄,但更应当得到严惩。”利略元老代替加图回答,“他可以凭着人民的爱戴,触犯法律却不受惩罚,恰好说明了这样的人是危险的。将来如果他凭借人民的力量挑战元老院,那么不是要做国王了?这样的人是共和国的敌人。内部的敌人比外邦的敌人更可怕,决不能让他存在于罗马!”
元老赢得了掌声,赵弄潮也附和着鼓掌。
众人的目光突然注视向门外。今晚的主角,陈志已经脱去红边托加袍,换上平常的便装回到了房中。
“快过来,我的儿子!”利略元老向陈志招手,“你的朋友向我们的法律提出了挑战,我们正在解决这个难题。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元老将他们之前的讨论复述了一遍。
陈志也着难了。“我赞同普布利乌斯的做法,普布利乌斯不仅仅是为了阻止他们,我想他更是为了救朋友,劝他们放弃打算;当时的情况下,他其实可以什么也不做,因为已经有人告密了,那些人根本逃不了。至于第二个问题,功过共存,我想我没有智慧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个仁慈的人。”赵弄潮评价说,“加图很严厉,普布利乌斯率性而为。你们都是国家不可缺少的人才。”
“那么你呢?”加图反问。
“我?我是旁观者,一个过客。所以我什么事也用不着参与,只管向你们提问。”赵弄潮拒绝了加图的提问,如果他回答了,加图很可能会接着问那个功过共存的难题。这个问题并不是难以回答,而是很为难,有大功的人必有大敌,这些敌人会纠出他的错误。
“大家都留下来吧!今天是我的家族迎接新成员的日子,晚上还有更丰富的活动。”利略元老向朋友们高声说。晚上才是正式的仪式,客人们到了晚上才会齐聚。
元老拉住陈志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有件事我得再提一次,别怪我这个老头子罗嗦。”元老轻声说,“去坎尼前我也提过,就是你的婚事。别的贵族青年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了婚约,甚至做了父亲。依然是上次向你提到的姑娘——鲍鲁斯的女儿阿米利娅。明天你带上礼物去见她的叔叔,鲍鲁斯死后,他的儿子和女儿由他的弟弟监护。我陪你一块儿去。”
陈志显出为难神色,但低着头没有拒绝。赵弄潮仔细偷听元老对陈志说的话,他听到了一些,心中又起了盘算。
第六节 婚约(2)
仆人敲响大门,向开门的人告知他的主人前来拜访了。是元老到访,鲍鲁斯家的奴隶急忙开门迎接。
利略元老大方地走了进去,他的身后跟着养子。陈志身着正式的红边礼服,由奴隶们捧着礼物。
赵弄潮也在队伍中。元老携儿子上故友家谈婚事,本来与他这个外人无关,赵弄潮却以陈志朋友的身份坚持跟随,因为鲍鲁斯的弟弟阿米利乌斯是今年新当选的最高祭司,由于前祭司死在坎尼,所以由他仓促接替。坎尼的计划失败后,赵弄潮一直谋划着新计划,没有头绪时竟意外得知了这样的好事,他怎么能不利用这次机会与新任最高祭司套近乎?从廷达鲁斯口中想方设法问出这位新祭司的喜好,并以此为标准为陈志选了礼物。
鲍鲁斯家刚办完丧事,家族的人仍穿着黑衣。黑色在现在的罗马城中并不罕见,甚至是常见的。坎尼之战后,城里的妇女们披散了头发,在广场中一边撕扯衣衫,一边痛哭。
奴隶领引元老见到了他们的主人。阿米利乌斯虽然是鲍鲁斯的弟弟,面容却比兄长苍老许多,家中的变故更使他憔悴,催他变老。他的易老也是源于自身健康状况,因为从小久病不愈,他的父亲在求医无效后将他送入了神殿,希望神能使他长寿,也因此他从小与祭司、占卜官们亲近,而远离军队的事务,从军与他是无缘的。成年后,阿米利乌斯也出任过公职,甚至进入了元老院,但他的主要精力依然用在为朱庇特神殿服务上。
阿米利乌斯很高兴元老能到访,他首先向利略元老致歉,因为家族事务缠身,他没能参加昨晚元老收养继承人的仪式。利略元老表示谅解。
进入客厅,奴隶为他们脱鞋。赵弄潮留意到阿米利乌斯脚踝上有刺青,黑色的狼头,与廷达鲁斯手臂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坐上坐榻,利略元老说明来意,阿米利乌斯不由得多看了陈志几眼,同时也看了赵弄潮。这两位青年不难辨认他们的身份,赵弄潮穿着普通的平民服装,而陈志一身则是青年贵族才能穿的红边托加,只不过赵弄潮在罗马已经非常有名。
“这件事我在兄长的备忘录中已经读到了。”阿米利乌斯答复说,“既然兄长生前与您有过约定,那么我也将遵从他的意愿。”
“虽然与鲍鲁斯谈过,不过这事并没有正式确定,有你的承诺我可以放心了。”利略元老没想到进展如此顺利,心底很高兴。
“应该感谢阁下才对,不嫌弃我的侄女。她与住在西庇阿家的科尼利娅——那位善妒泼辣的女孩交好的事许多人已经听说,这段友谊影响了她的名声。尽管她本人的个性完全不同于她的朋友,可人们总认为好人与好人在一起,坏人与坏人成群。”
“阿米利乌斯,你不要埋怨。阿米利娅是个好女孩,并不是所有人都误解了她,我就不这样想。”
利略元老与鲍鲁斯的弟弟愉快交谈,作为主角的陈志却反而沉默着,身边的赵弄潮已经数次以手肘触碰他或拉扯他的衣角,这是在提醒他。赵弄潮想要让他与阿米利乌斯说话,以此拉近两人的关系。陈志始终开不了口,他并不欢迎这桩婚事,让他从什么地方展开话题呢?他的性格本来就不善于与陌生人交流。
赵弄潮看着着急,如果不是这件婚姻交易与他毫无关系,他早就主动开口与阿米利乌斯搭上话了。但他不能这样做,只要陈志不说话,他便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与阿米利乌斯有进一步交往,他不是利略家的人,只是陪同者,喧宾夺主会给人留下坏印象,他留给神殿的印象已经不好了。而且以陈志现在的身份与祭司们搞好关系是很容易的事,赵弄潮遗憾的是为什么元老收养的继承人不是他。
着急使人四处张望。赵弄潮的目光无意中落向遮挡住一扇小门的布帘。帘子无风微颤——背后有人,有人躲藏在暗处偷听他们的谈话。会是谁?赵弄潮想到一个人,鲍鲁斯的女儿阿米利娅。贵族的女儿不会轻易露面见客,这位小姐很可能藏身布帘后偷偷窥视她未来夫婿的模样。赵弄潮轻轻浅笑,为陈志不值,陈志到现在婚事已经定下了,却仍不知这位小姐是美是丑,更不知道她的人品。他想,或许这就是陈志不欢迎这桩婚事的原因……
“人已经走了,你们出来吧!”送走到访的元老父子,阿米利乌斯漫不经心地说。
布帘被掀起,首先出来的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他直奔礼物,动手拆起来。“那个利略不够意思,全是叔叔喜欢的,没有一件姐姐喜欢的东西!”男孩把每一个盒子依次打开了,结果令他失望,他回头看向缓缓步出的少女。
“阿米利娅,到我这里来坐。”阿米利乌斯招呼侄女,“那位青年你已经看见了,感觉他怎么样?我认为很不错。虽然他是外国人,但现在已是罗马贵族,利略元老的继承人,并且传闻中他是个非凡的人,将来一定很有前途。看得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样的人往往作风正派,品行也好。”
“既然叔叔与父亲认为他好,我也没有意见。”阿米利娅低着头说。
阿米利乌斯观察着侄女的神色,“阿米利娅,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喜欢这门婚事。你是个不一样的女孩,见识比同龄的女贵族广博得多,也比她们聪明。是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叔叔,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与其他女孩们一样,在宅院深处长大,见过的男人可以用手指头数清。”阿米利娅急忙辩解说。
一旁玩着礼物的男孩突然嬉笑起来,“姐姐说谎!姐姐喜欢普布利乌斯!”
“普布利乌斯?哪一家的普布利乌斯?”阿米利乌斯惊讶地问。
阿米利娅低头沉默,不回答叔叔的追问了。
陈志没有跟随元老回家,而是与赵弄潮在城中闲游,看来他还不能接受婚姻,赵弄潮陪着他散心。回到西庇阿家,赵弄潮才得知普劳图斯的信使已经等了他很久。普劳图斯按照他的嘱咐去联络王玉婷,按照常例,他与王玉婷之间的书信由普劳图斯亲自转交,可这次回来的竟是信使,事情有情不寻常。
信使带来了王玉婷的信,赵弄潮刚读完,立刻不可思议地叫起来,“她来了!”
“她?”陈志拾起信,读后非常吃惊。
“虽然我思念着与她见面,可是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而且想出了个自以为完美的乱七八糟的计划!”赵弄潮坐立不安。陈志注视着他,竟然也被他感染,感到不安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赵弄潮这样无措。
第七节 入城
当地平线下冒出城墙顶端的轮廓时,王玉婷来了精神,坐了起来。那就是罗马城了。她注视着渐渐显现的墙体时的感受,不亚于三年前看见迦太基城时的兴奋。
普劳图斯立刻提醒车上的父女,该换位置了,他们扮演的是普劳图斯的奴隶,哪有奴隶坐在车上,主人与车夫并肩而坐的道理?城墙外扎着无数帐篷,军队驻扎在这里,不时有士兵在其间穿行,这些军队是从坎尼撤回的败军,王玉婷不自觉地以头巾捂住了脸。
马车突然停住了。王玉婷看向前方,马车排成了队,直延伸向城门下。她惊奇地猜测古代居然也有塞车这种事?普劳图斯解释这是例行检查,以防奸细混进城里。王玉婷感到这个检查真不是时候,道路两侧全是军人,普通平民用不着担心,但这些人是最容易认出她的人。她低下头不说话,模仿那些规矩的侍女。王重阳与车夫并坐着,他的目光直视前方,他用不着担心,相信没有人会认出他这个迦太基军中的老兵,左顾右盼反而惹人怀疑。
马车缓缓移动,没花多长时候已到了城门,守城士兵拦下车,普劳图斯下车与城门卫兵交谈。
“他们是我的奴隶。”普劳图斯指着包括王玉婷与王重阳在内的随从们说。“这些是酒和布。”士兵检查车上的货物,普劳图斯跟上去解释。
王玉婷站在车旁,低着头一动不动,守城的卫兵从她身旁走过,她的眼珠转动,瞥着士兵的举动,如果有异样,裙子里藏着短剑。幸运的是士兵没有认出她,这些士兵一直以来呆在城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那位迦太基的女军官。
卫兵们没有发现异常,决定放行。普劳图斯回到车上,松了口气。
城里的行人突然发出叫喊,有人骑着快马冲向城门,但那些叫喊的人不是在埋怨那人骑得太快,差点冲撞了行人,而是在向他欢呼,甚至带着崇敬的语气。骑马的人是位年轻军官,没戴头盔,露出了黑色卷发。
王玉婷怀着好奇心看向他,可是仅一眼,她立刻心慌起来,低下头,甚至把脸转向一边。是那个臭小子!他们见过好几次,他认识她的。王重阳察觉到女儿不对劲,王玉婷不敢与父亲说悄悄话,只是以眼神暗示。
城门口的士兵向他打招呼,“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普布利乌斯回答,“是的。虽然我的假期没有结束,不过现在得回到军营里处理些事。”自从经历了梅特卢斯的事件后,普布利乌斯的勇敢和忠诚使他成为了罗马的英雄。由于被错误当作叛乱分子受到关押,因此他得到了作为安抚的假期。
马车暂时没法进城,设置在城门的关卡使道路变窄了,普劳图斯吩咐奴隶把车赶到路边,给这位英雄让路。王玉婷也跟着马车移到了边上,她遮着脸,像是脸上有丑陋的痕迹不能见人。
普布利乌斯骑马通过关卡,王玉婷听见马路声在远去,她的心也渐渐放下了。突然,那种声音一阵急行,马蹄声又回来了。
“姑娘,让我看看你的脸。”
王玉婷听见那个人在说话。此时王玉婷从没有如此埋怨为什么自己的脸生得光滑,如果能来几道疤痕,或者生出几块胎记该有多好。她假装没听见。
“就是你,那位黑头发的姑娘。”
王玉婷听见了下马的跳跃声,还有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守城的士兵在偷笑,王玉婷感到他们的笑不怀好意。普布利乌斯的英勇是有名的,但他的风liu多情使他出名更早,这些士兵等着看好戏。
王重阳从女儿的神色中体会到这位年轻军官可能认识她。普劳图斯也紧张起来,如果王玉婷被认出,他们所有人都得完蛋,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对策。
“死丫头!没听见这位高贵的公民在叫你吗?”王重阳突然大叫,给了王玉婷一耳光。
王玉婷惊讶地捂住被打的脸,爸爸居然打了她!但她很快察觉到不对,脸上有东西——是泥。王重阳的手掌上也有泥,借着这一巴掌,抹上了王玉婷的脸。虽然不能改变容貌,但弄脏脸后,但愿那个罗马人不能认出她。
“你是谁?为什么打她?”普布利乌斯十分不满王重阳的举动,训斥说。
普劳图斯以主人身份出面调停,他护住王玉婷,把她抱入怀中,像是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姑娘,其实是为了不让她转身。“他们是父女关系,别介意。这个女孩很怕生,你吓着她了。”普劳图斯解释说。
“是这样啊!那么我道歉。她是你的奴隶?”普布利乌斯盯着黑发姑娘的背影。
“是的。来,向人打个招呼。”普劳图斯对怀里的女孩吩咐。
王玉婷配合地做出害怕的模样,颤抖着身体更紧地偎依进主人的怀中。
“你瞧瞧!这个孩子竟然怕成了这样,活像你会吃人!”普劳图斯笑着说。
普布利乌斯更好奇这位姑娘的容貌了,但姑娘害怕他,主人也护着,如果他依然强求,必然会当众闹笑话。普布利乌斯很知趣。
“普劳图斯,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磨蹭什么?”
围观的人们发出惊叹,今天城门口怎么变得这样热闹,罗马城内的名人在这里集合了?
说话的人缓缓出了肩舆,一身白衣在风中轻荡。王玉婷大喜,救星来了,是赵弄潮,赵弄潮来接他们了。
“你们认识?”普布利乌斯惊讶地看看赵弄潮,又看看商人。
“我向他订了货,可他迟迟没有送到。”赵弄潮埋怨地说,“交货的日子一推再推,他保证今天一定送到,可我等了许久,不见我的货在哪儿,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他仍然在继续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赵弄潮看见了普布利乌斯要求瞧瞧王玉婷容貌的一幕。幸好他多了个心眼,担心他们过不了城门的检查,才想到出来迎接,正好化解这场危机。
经赵弄潮这么一番埋怨,普布利乌斯更加不敢再流连了,立刻上马告别,奔向了军营。
马车回到道路中央,在车夫驱使下入城了。
王玉婷这次真正长松了口气,但她不敢松懈,可能随时会出意外状况,任何意外对她都是致命的。
赵弄潮也回到肩舆中,由奴隶们抬着。肩舆旁站在位侍卫模样的年轻男子,王玉婷多看了他几眼,他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让她感到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八节 宴饮
王玉婷很生气,她冒险来到罗马为的就是与起弄潮商量回现代的具体事宜,可赵弄潮不仅把她当作不存在,甚至入城后连面也见不到了。她和父亲只能跟着普劳图斯,去了商人在罗马的住所。
傍晚,普劳图斯接到利略元老家的宴会邀请,这上商人感到蹊跷,他不认识利略元老,与元老更没有交往,怎么会邀请他?他又读了遍邀请信里的文字,惊异地发现这是赵弄潮的笔记,普劳图斯明白了。这次邀请他当然会去,而且只带上两个仆人——玉婷小姐和她的父亲。
得知赵弄潮打算利用宴会与他们会面,王玉婷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儿。听说要出席宴会,她很兴奋,在新迦太基时,巴尔卡家举行的那场盛宴让她至今记忆由新,尽管那碗蜗牛粥使她恶心了很长时间。不过她的热情几秒后便冷却了,这次她不是被邀请的客人,而是以奴隶身份跟随主人前往,可能连屋子也进不了。
与预想中一样,她果然进不了屋子,只得留在中庭。普劳图斯嘱咐他们等着,赵弄潮会找机会让他们进去,或者他会找机会出来与他们见面,千万不要惹事。王重阳与王玉婷答应得很干脆。屋子里灯火通明,谈笑声不对传出。
父女俩在院子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待真是很无聊。院子中等待主人的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其他客人的随从,他们都是奴隶,有人负责招待他们,送上凉水。王玉婷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他远离那群奴隶,安静地坐在另一个角落。他看起来像士兵,身着皮甲,佩着短剑。这个人与赵弄潮一起出现于城门处,是赵弄潮的卫兵。照理说王玉婷应是第一次见到他,可他给人的印象是他们很久前便认识了。
“有没有人愿意帮忙?最好来个姑娘!”利略家的管家急得晕头转向。元老突然吩咐举行宴会把人数有限的利略家的奴隶害苦了。管家走向这些外来的奴隶,希望有人肯伸出援手。
他一眼瞧见了躲在角落中的王玉婷,如见到救星似的大步奔了过去。“我的好姑娘,就是你了!快去厨房!”
“你干什么?把手放开!”王重阳揪住管家的手腕,把他的手从王玉婷肩头上移开。王玉婷哼了声,帮什么忙,到厨房打杂这种事,即使当她最落魄的时候也没干过。
管家捂着手腕,那个中年男人的手掌实在有劲。不过他没发火,反而更加哀求,看来真的缺人。“我的好姑娘,我不会使唤你干重活。现在该上菜了,这里的年轻姑娘五根指头就够计数了,你行行好,帮帮忙吧!你会得到报酬的。”管家提到报酬时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这是个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而且隐藏着极大的好处。
王玉婷不在乎管家能拿出多少报酬,即使用脚趾头想,那点钱她也是不稀罕的。她的黑眼珠微转,想到了其它。“这是个机会。我想我能进去。”她对父亲说悄悄话。
她答应了管家的请求。
仆人们在坐榻间穿行,忙着为客人们倒酒。利略元老坐在主席,他的身旁坐着最高祭司阿米利乌斯,祭司是今天的主宾,上次由于他忙于丧事,因而没赶得上参加利略元老收养继承人的仪式。赵弄潮提议一定要将最高祭司请来家中做客,利略元老也认为两个家族即将结为姻亲,应当补请阿米利乌斯,所以打听到祭司今日正好有空,匆忙下了决定。
客人当然不仅仅阿米利乌斯一人,利略元老的好友们,养子陈志的朋友都有受到邀请。
“这就是普劳图斯吗?他的戏剧我看过无数场,可是作者本人却是第一次见到!”最高祭司阿米利乌斯惊讶地望着商人说,以为自己身处梦境中。
普劳图斯点头问好。
“普劳图斯先生是我在意大利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刚从南方回到罗马,我可不能放跑他。”赵弄潮谈笑着,阿米利乌斯喜爱欣赏喜剧艺术,他早已经打听到了。
爱看喜剧的不仅有阿米利乌斯,卷头发的青年也来了兴趣。“我小时候最喜爱的就是喜剧,悲剧太沉闷,令人想要入睡。普劳图斯最优秀的喜剧作家,到现在意大利依然没有能超越他的诗人,可惜他已经好些年没有新作品了,否则他的光辉一定能盖过雅典人阿里斯托芬。”
“西庇阿的儿子,听了你的赞扬我简直羞愧得想钻进陶罐里!”普劳图斯高举酒杯,向普布利乌斯敬酒。
“现在年轻人总沉迷于希腊的东西。希腊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但他们的文化中也有放荡不堪的成份,使我们的年轻人变得浅浮。”利略元老略显不满地说。他转移了话题,“普劳图斯,你在南方做生意,与汉尼拔的军队打过交道吗?”
这个问题让商人紧张了,他知道有许多罗马人因他与迦太基军队做过生意而不满。商人回答:“我曾经多次受朋友托付,向迦太基人赎回他们被俘的儿子,所以他们的部分军官我是认识的。不过那位独眼的布匿将军却从来没见过。”
高明的回答。赵弄潮为普劳图斯微笑。但即使普劳图斯能为自己化解危机,也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言多必失。“普劳图斯说到了高尚的事——为朋友赎回被俘的儿子。我听说汉尼拔以三名俘虏作为使者,让他们回罗马向我们询问赎回俘虏的事。元老院的意见怎么样?由于受瓦罗执政官的牵连,这段时间我没能进入元老院,目前事态的发展我已经看不清了。”赵弄潮就着赎回俘虏的事把话题转向了政务。
这件事让元老很头痛。在得知可以赎回俘虏后,许多家庭已经准备了赎金,只要元老院同意,他们会立刻捧着钱去找迦太基人。元老院为这件事争论不休,不能让这些钱流入迦太基人的口袋,那样做只会使汉尼拔更强大,而罗马因财富外流会受到更大压力,但出于人民的情感和兵源紧缺问题,又迫使元老院必须同意。
“我认为不能赎回俘虏。”利略元老坚定地说。
元老的话没有说完,有人打断了他。“我看见了这样的事。”普布利乌斯不高兴地插话,“元老院说服公民们,解放了他们的奴隶,为的就是把这些奴隶编入军队。你们在给奴隶自由的同时,却又不允许人民赎回他们的亲人,眼睁睁看着自由的公民成为奴隶,这样做明智吗?人民会伤心的。”
“年轻人的浅见!”利略元老重重地批评,“如果我们输给了迦太基人,人民会更伤心。这个时候不宜用同情心去怜惜他们,将来还有许多危险,同意赎回俘虏会让士兵们习惯临阵退缩,要让现在的士兵知道,向敌人投降不会得到任何同情,没有后路。这样的决定虽然很严酷,不过痛苦是值得的,从长远观察是有益的。只要我们取得战争的胜利,这些成为俘虏的人同样会得到释放。”
普布利乌斯不服元老的说法,想要辩驳。最高祭司只是听着他们的辩论,看着他们的神色,他不说话,如同观赏一出戏剧。他的身份特殊,不便于对政治事务展开看法。
赵弄潮发出一声惊叫,打断了争论。他的酒杯倒了,酒液弄脏了衣服。他提着湿淋淋的衣角,很尴尬。
“我的房里有衣服,或许你能合身。”陈志轻语。这句话是赵弄潮为他设计的,赵弄潮故意弄翻了酒杯。
“非常感谢。不过我只带来了廷达鲁斯一个随从。”
“你可以差遣我家的奴隶。”利略元老说。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家的奴隶似乎没有空闲……”
“让我的奴隶服侍你吧!他们就在外面,你见过他们,他们也见过你,熟悉你的喜好。”普劳图斯机智地顺着赵弄潮的意制造了机会。
赵弄潮感谢普劳图斯,匆匆出了屋子。他一出门便寻找王玉婷和王重阳的身影。可他只在角落里看见了王重阳,王玉婷不见了。赵弄潮心里着急,但廷达鲁斯跟着他,他不能直接询问。王重阳看得出他在顾忌身后的人,也不主动打招呼了。
“你!”赵弄潮指着王重阳喊,“你的主人普劳图斯吩咐你服侍我更衣。跟我来吧!”赵弄潮高傲地以主人架势往前走。
就在他们进入陈志的房间时,王玉婷捧着托盘从柱廊另一端走来了。
第九节 艳遇
音乐声渐渐清晰,王玉婷低下头,与其他女奴一样卑微地缓缓进入厅堂,不过她的眼睛却稍稍斜视,偷偷观察赵弄潮的位置。可是宾客座次杂乱,她什么也没看到。
王玉婷不会干服待别人的工作,其他女奴怎么做,她也只好跟着学。蹲下身子,把托盘里的碗碟轻放桌上,一点儿也不困难。
普劳图斯看着眼前这位埋头上菜的女奴,感到非常眼熟。王玉婷突然抬头冲他眨眼,商人被吓住了,差点从坐榻上摔下。王玉婷很满意他的惊讶,端着托盘走向下一位客人。
利略元老在高谈阔论,客人们注视着他。王玉婷放下碟子,拉了拉红边托加的衣角,陈志盯向这个女奴,瞠目结舌地吃了惊。陈志想与她对话,叫她出去,但这样反而会使她暴露,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做手势。王玉婷才不会理会这些无意义的动作,趁着人们的注意力在元老身上,她找寻着赵弄潮的身影。
赵弄潮没有见到,却让她看见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穿着红边托加的卷发青年没有过多留意元老的讲话,他更加注重蹲在他身旁上菜的另一位女奴的动作,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王玉婷本应该到那边上菜,可在看见这个人后,不用陈志提醒,她已经想尽快出去了。王玉婷假装着已经干完工作,捧着托盘往外走。可是利略家的管家把她拦在门口。管家指着卷发青年的方向,她的工作还没干完呢。王玉婷可不愿回去了,她恨不得将托盘塞给管家,自己跑出去,不过她这样做了一定会引人注意。
“怎么了?”两难时刻,陈志走来询问,他无疑是为了解为而来。
管家恭恭敬敬地向小主人行礼。
“这些菜那边的客人不会喜欢,是我叫她去换别的。”陈志说。
管家一边道歉,一边放行。
王玉婷冲出房间,顿觉得松了口长气,如果那个卷发小子见到她一定会被认出。她首先便会找父亲,可是父亲已经不在原处,赵弄潮没见着,王重阳也不见了,王玉婷感到发生了突发事件,而自己就是那个不知情的倒霉蛋。
她看到了赵弄潮的随从,这个似曾相识的男人现在站在一扇房门前,王玉婷想起了普劳图斯说过的话,赵弄潮可能会找机会出来见他们。赵弄潮很可能就在那扇门后的房间中,还在她的爸爸也在里边。王玉婷想进去,但门外有人把守,不那么容易,她得找个借口。
“你叫什么名字?”
王玉婷被身后响起的问话声吓了一跳,这个声音很熟悉,与在城门处听见的一样。她慌张地跑开,躲入拐角。
所幸这句问话并不是问向她。一名女奴跑了过来,卷发的罗马青年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腕。“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青年急切地问。
王玉婷露出半张脸,小心偷看。被抓住的女奴是刚才为卷发青年上菜的姑娘。女孩很羞涩,低着头,青年拨弄着她的黑色的如波浪的长发。王玉婷缩回目光,感到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哪来的花花公子?从前两军对战时怎么没发觉他是这样的人呢?
“请不要这样!”姑娘的声音有了起伏。
躲在墙后的王玉婷忍不住好奇心,又看了一眼。姑娘被抱住了,试图挣脱,可是贵族青年将她拦腰抱起,走向更僻静的庭院深处。
他们走开了,王玉婷得以从墙后出来。这个认识她的男人突然出现着实让她慌张了会儿,不过现在危机已经过去。
黑暗中传来女孩的尖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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