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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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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消失的?它们现在在哪里?”

“就算我把自己卖掉,我的全部身家也没有这么多!我警告你们,停止对我的诬陷,否则我会对你们不客气!”王玉婷的拳头愤怒地砸上桌面,桌上的铁笔与装放墨水的陶制小瓶在力量下跳动,活像她才是质问罪人的审问官。

“你最好说出它们的下落,对你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让你的处罚得到减轻!”

“收起骗小孩子的话!我不会说,因为根本没做过。我劝你最好趁现在向我认错,不要等到揭发你伪造帐簿的时候才向我跪地求饶!”

“真是倔强的女人!”财务监察官几乎是低吼着说出了话。被脸部肥肉挤压的眼睛半眯着,目光散向房内的助手们,最后又汇集到王玉婷身上,“既然这样,也只有请你暂时与老鼠同住几天了。”

王玉婷没明白监察官话中的含意,她看着他,几下眨眼后才明白过来。“你想拘禁我?你可以起诉,但没有权力逮捕我!我现在仍是军官,而且是外国人,即使犯了错,元老议会也好,一百零四人议会也好,没有惩处我的权力!”

“那么我应该有这样的权力吧!”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王玉婷没有立及回头,她看见坐着的肥胖监察官站起来了,望着她身后说话的人,充满敬意地站到桌旁。不仅他,他的助手们,还有军需官的助手达巴尔也同样恭敬地静望身后的人。王玉婷已经预感到他是谁。她缓缓转身,门外站着位金发的青年男子。王玉婷说不出话了,狡辩的声音再没了力气。

“卫兵。”

几名巴尔卡家的卫兵在他的声音下出现在门口。

“把我们的军需官送到应该去的地方,让她一个人静静地想清楚她的所作所为。”

王玉婷只能死盯着门外的人,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他的出现过于巧合了,不偏不倚,意外地出现在他从没有出现过的军需部里,而且正好遇上里边的荒唐“冤案”。

“早该想到你是主谋。”王玉婷的声意反而变得平静了,落在这样的主谋手里,怎样反驳都是没用的。卫兵们来到她的身旁,王玉婷跟着他们离开了房间。

财务监察官为门外的客人让出了路。金发的男人坐上了监察官已坐了一整天的椅子。“你们都坐吧!”他对其余人吩咐。所有人遵照他的话,找地方坐下了。“达巴尔,你做得很好。我并没有通知你今日行动,你的表现很机敏。”他对军需官的助手说。

达巴尔刚坐下,又站起身,向年轻男子行礼,“睿智的汉尼拔将军,接受你的赞扬我感到惭愧,因为我差点提醒了那名女孩。我告诉她,腓莱尼监察官的到访很不寻常,幸好巴勒神没有让她警觉。”

“可是终究机智地反就过来了,并且协助腓莱尼监察官调换了账本。你能想到腓莱尼监察官是我请来的,已经证明了你的智慧,你应该获得属于你的地位。”汉尼拔继续夸奖达巴尔。

首席军需官的助手忍不住笑意,上扬了嘴角,将军的话意味着他不再是助手,而成为了首席军需官。如果不是因为那女孩的出现,这个职位原本就是他的,只是现在提拔得迟了些。将军曾对他提起过,适当时会撤掉女军需官,但并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行动,这只是想测试他的机智。达巴尔应感谢女军需官,如果不是她偶然说监察官是受人指使而来的,他也不会想到。在明白监察官的意图后,他支走了女上司。

“完美的行动!只不过,对付一个小女孩需要这么麻烦吗?”胖乎乎的腓莱尼监察官发出疑问。

汉尼拔礼貌地对监察官说:“腓莱尼阁下,感谢您的帮忙。我们以挪用三十塔兰特公款的罪名起诉王玉婷,其它事就不要追究了,并按照军队内部事务的常规处理方式办理,尽量禁止外人插手。您认为怎么样?”

腓莱尼监察官没有回答,思考着利害关系。

“很英明的决断。”达巴尔评价,“这样处罚的范围最小,不会牵连到军需部以外的无辜者。”

“我也赞同。就这样办吧!”监察官发表看法。监察官明白了汉尼拔的用意,如果追究女军需官的其它罪行,或者扩大事件,可能会牵连到军需部外的某一人,而汉尼拔想要维护他。与这位将军作对是愚蠢的,监察官自然也不会忤逆。

“将军,有件紧急的事。”门外说话的人身着平民的便装,大半身体浸没于夜晚的黑影中。

这是一位潜伏城里的密探。汉尼拔立刻走出了屋外。没多久,迦太基的将军回来了。本来因事件告一段落而稍微露出喜悦神色的汉尼拔又恢复了凝重的心事。屋里的人看向他,不知道密探提供了怎样的信息。

“诸位,我们的行动出了点儿小意外。”汉尼拔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阴谋的参与者们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出差错呀?

“加乌达监察官抓住了王玉婷。在宴会上,她收取礼物的时候被抓住了现行。”

“加乌达,监督官员风纪的监察官?他掺和什么?是巧合吗?”腓莱尼监察官的胖胖圆脸上露出了惊讶。

汉尼拔对眼前出现的意外状况很失望,他平时极少这样明显地表达内心的情绪。“是受人指使。三十人委员会里的塞德巴尔议员的姻亲,他那贤淑妻子的弟弟——希普塞尔。可能因为王玉婷曾得罪过他,这位大商人竟然请监察官去对付她,宴会的主办者估计已经被希普塞尔收买,联合为她设计了陷阱。明天,加乌达监察官就会得意地向我汇报今晚的功绩了,并要求我做出处理。”

“加乌达与我不同。我与巴尔卡家族有深厚的友谊,而他为巴尔西德党的老对手汉诺议长效力,不可能向你妥协。这件事恐怕会扩大。”胖监察官为汉尼拔忧虑,将军想要维护的人将会有危险。

汉尼拔沉默着,手指轻敲桌面。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因这个小小的意外而复杂了。

第九节 亏心事

王重阳习惯性地把手伸进怀中,之后失望地缩了回来。衣服内侧既没有口袋,更没有香烟与打火机。尽管来到古代后他已戒掉烟瘾,但在烦恼时依然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这几日,烦恼困扰着中年人。王重阳整天想着怎样将王玉婷从监狱里弄出来,他几次想与安娜特商议,但议长的女儿总是处于忙碌中。他无法弄清那位女士忙碌的是什么,不过他知道她也为王玉婷的事着急。王玉婷出事的第二天,在安娜特秘密会见曾在宴会中抓住王玉婷受贿现行的监察官后,事态的发展变得不可收拾,加乌达监察官似乎为找到更多女军需官受贿的证据,几乎招见了伊比利亚的大半商人。出人意料地,女军需官的“同谋”,哈斯德鲁巴的儿子小汉诺被人检举利用父亲和家族的势力为女军需官的犯罪行方便,接着也入狱了。

如果王玉婷的入狱可以想象为汉尼拔的策划,那么小汉诺的事件绝对是这位将军不想见到的。王重阳了解汉尼拔对小汉诺的疼爱,事件的意外发展应有其他人在推动,目前只能猜测为汉尼拔的政敌借着这件事打击巴尔西德党。但那人是谁,王重阳不得而知,毕竟他对高官之间的恩怨不熟悉,而熟悉这些关系的安娜特在小汉诺被捕的当日,带着几名贴身侍女匆匆出门了。她走时什么也没交待,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王重阳认为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他应该积极行动,至少应先取得探监的机会。他匆匆回到屋里,从床底的箱子里取出了钱,立刻出门了。

王玉婷坐在牢房的角落,这里黑暗、潮湿,什么也没有。一面石墙顶部开着一道小小的通风口,唯一的光源来自那里,微弱的光在黑暗环境中显得很亮,斜斜地照射进来,像在黑布上拉出了一条白色直线。

光在牢房的地面上投出长方形的光斑,一只蟑螂摇晃着触须,从光斑下经过,它在同类的尸体下停了停,恐惧地往前奔跑。王玉婷注视着它,刚被关进这里时,她看见蟑螂跑过,还会踩上两脚,以发泄心中的愤怒,不过现在她已经厌烦了。

没想到汉尼拔会亲自对付她。她以为会是某个眼红的小人,或者没从她这里捞到好处的奸商,也或者是那个马戈因不服气而去投诉,她的行为才会曝光;她以为汉尼拔因为担心小汉诺被牵连的关系,不会对她出手,没料到他出手比谁都要快,这次是她失算了。

牢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狱卒时常来回巡视,这种声音她已经习惯了。但没多久,链条被拉动与开锁的声响传来,这让王玉婷警觉了。牢门被打开。“你出来!有人想见你!”门外的狱卒大吼。

王玉婷撑着垫坐的破布站了起来,她来到门前,从那扇矮小的如同狗洞的门爬了出去。外面的人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

穿行于迷宫般的监狱走廊,王玉婷被带到另一扇牢门前。狱卒打开牢门,把她往前推了一把。王玉婷厌恶地蹲下身子,爬了进去。牢房里很黑,只看得见有个不动的人影坐在她的对面。突然有光亮了,狱卒放进了一盏灯。牢房一下子变亮,王玉婷不习惯这样的强光,眨了眨眼睛,她看清了对面的人影。

“是你……”王玉婷没有太多惊讶,这个人是意料中的。但她却突然有了想要逃走的冲动。

对面的少年以没有热情的目光冷视着她。他没有说话,注视着王玉婷。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王玉婷想要快些结束见面。

少年轻声地缓慢地说话了,“我已经知道事实了。他们说你一直在利用我,你故意让我与商人们见面,把我牵扯进你的罪恶勾当。你从没把我当朋友,只是利用我牵制汉尼拔舅舅,对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王玉婷顿了顿,然后嘟哝着说。

小汉诺听到了她的低语,这激起了他的愤怒,少年高喊起来,“可是我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

“朋友?我从来没有朋友。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你愿意崇拜我,愿意被我利用,愿意把我当作朋友!全是你自愿的!”王玉婷大声回答。

“你无耻!”

“是你太天真!我本来以为你有很大的价值,想不到汉尼拔依然会把你扔进监狱,他对你的疼爱也只有这样而已。”

“你别想挑拨我与舅舅的关系,他是受到政敌的胁迫才不得不这样做的!”小汉诺反驳了王玉婷的话。他突然降低了语调,“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我给整个巴尔卡家族带来了困扰。这一切只能怪我轻信了你的谎言,我以为你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就算知道你为议会做事,我也认为你与他们不一样!现在总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跟他们一样卑鄙,为了达到目的,以出卖和利用作为手段!”

王玉婷没有说话,仿佛默认了。

“这就是你的本意?我以为你会为自己反驳,申明自己是无辜的,我的话说错了。你滚吧!你不是我的朋友!滚!”

王玉婷依然没有说话,面对小汉诺的愤怒,她沉默了一会儿,转身钻出了牢门。

回到自己的牢房,王玉婷又坐上了有破布铺垫的角落。她盯住通风口投下的光斑,小汉诺的愤怒可以理解,她奇怪自己的反应,面对有人朝自己发火时,她居然没有愤怒。

牢门外又响起链条扣环叮叮当当的声音。门又一次打开了,王玉婷好奇地看向门外,这次狱卒没有叫她出去,而是有人进来了,那人蜷缩身体,举着火把,吃力地挤进狭小的牢门。王玉婷看见了他的黑头发,他渐渐抬起头,上腭的浓密胡须使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王玉婷惊讶到差点叫出来,“爸爸?你怎么来了?”自己的父亲该不会也被捕了吧?

王重阳拍了拍进门时,在门框上粘下的灰,“我不是被捉进来的,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给了不少钱!”中年人轻轻瞥了眼门外。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她急切地想知道事态的发展。

王重阳摇了摇头,“很糟糕。小汉诺也被捕了,似乎是安娜特向监察官告密才变成这样。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事吗?汉尼拔迫于监察官的压力,不得不处理小汉诺,但他对你们的积怨可能会因此加深。而且安娜特也失踪了,这个女人难道害怕被牵连,逃走了?”

“议长的独生女需要逃走吗?如果她被牵连,不知道有多少人为讨好议长而主动替她顶罪。”王玉婷解释说,“她需要去与一些人取得联系。我能不能摆脱现状,全靠她了。”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安娜特要去联系哪些人?”王重阳追问。

王玉婷想了想,说:“其实这些人与小汉诺也有关系,安娜特应该能说服他们。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继续利用小汉诺,让汉尼拔向我们妥协。现在我与小汉诺在一条船上,只要小汉诺没事,我就没事。”

“可是你还有三十塔兰特的假帐,别忘了这点。即使汉尼拔不再追究受贿的事,那么三十塔兰特的空洞怎么办?”

“放心好了,爸爸。只要证明帐本是伪造的,三十塔兰特的漏洞自然不存在。而我正好有办法证明帐本是假的。”王玉婷自信满满地说。

似乎感到王玉婷安排得不错,王重阳也放下了几分担心。“对了,我听说小汉诺也被关在这座监狱里。真可怜,习惯了舒适的房子,突然却要搬来这里。他根本是无辜的,我想他已经知道了被利用的事实。”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王玉婷低下头,失落地说,“他……我觉得自己做了件亏心事。”

第十节 让步

“我们的战船制造进度怎么样了?”汉尼拔卷好一份卷轴,用细线将它重新绑好,之后又在桌旁的成堆卷轴中随便抽出一支,把它打开阅读。

马哈巴尔回答说:“是的,将军。一切按照您的计划顺利实行。我们已将消息传遍各国,我们的代表四处招募有经验的水手,制造船只的木材因我们的需求,价格已上涨好几倍。”

“很好,继续筹备海军的计划。现在罗马人的情况怎么样?”汉尼拔一边阅读,一边询问。

骑兵统领马哈巴尔恭敬地站着,继续说:“罗马人的备战意外地迅速,他们似乎早已准备和我们一战了。执政官西庇阿和塞姆普罗尼乌斯各自率领两个军团,其中西庇阿获得六十条战船的指挥权,塞姆普罗尼乌斯拥有一百六十条战船,目前他们仍在罗马附近待命,随时可能出发。”

“他们在等待间谍将我们的最新情况带回去吧!”汉尼拔停止了阅读,“罗马人打算分头攻击我们,一名执政官会渡海进攻迦太基,另一名执政官将踏上伊比利亚的土地,与我们对抗。”

汉尼拔的话使马哈巴尔情绪激动,骑兵统领握紧了拳头,“不管是哪一位罗马执政,西庇阿或是塞姆普罗尼乌斯,都将成为笼子里的俘虏。就像当年的雷基路斯那样,扯掉他的紫边托加,让他穿上我们的服饰。

马哈巴尔的亢奋情绪只让汉尼拔无声地浅浅一笑,“我对我们的军队相当有信心,他们会击败罗马人。而负责迦太基防御的是吉斯科,无论是罗马人,还是企图趁机反抗迦太基的西法克斯,他都将有办法应付,不会让信任他的议员们失望。”

“这应该是您将吉斯科赶回迦太基的原因之一吧?不仅是要清除巴尔西德党的对手,同时也让他担负迦太基的防卫?吉斯科很适合这份工作,他受到议会信任,没有猜忌,效率会高出许多。”马哈巴尔连连点头。

“你们怎么认为呢?罗马人就快来到家门前了,你们就没有看法吗?”汉尼拔突然问向沉默着的两个弟弟。

哈斯德鲁巴与马戈今天出人意料地不多语,他们几乎没说话,两名青年有心事。马戈拉扯哈斯德鲁巴的衣角,暗示由他来解释沉默的原因。哈斯德鲁巴抬头与汉尼拔的目光交汇,立刻又垂下了头。他踢了踢马戈的脚后跟,把解释的工作交给了弟弟。

马戈扭扭捏捏,用眼神埋怨了二哥,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来到汉尼拔面前。“哥哥,你不管汉诺了吗?”他低声说出心事,“你知道他是被陷害,为什么把他放在监狱里不管呢?”

“你们有更好的建议吗?”汉尼拔停下工作,想听听兄弟们的见解。

“只要你的一句话,他就可以得到拯救。”马戈肯定地说。一句话对他的哥哥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亲爱的马戈,我不能给出那句话。”

“为什么?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没有人不会听从你!”

马戈惊奇地叫起来。哈斯德鲁巴也跟着吃惊。

骑兵统领马哈巴尔替汉尼拔为他们解释,“汉尼拔将军不会利用他的权力释放汉诺,尽管那的确是简单的事。你们要相信汉尼拔将军,他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汉诺,时机到了他会释放他。”

“可是时机是什么时候?”马戈焦急地追问。

突然有人在这时敲响了大门,马哈巴尔开门出去了。没多久,他回到屋里,仿佛发生了一件大事,“汉尼拔将军,有人想要见您。他们是哈斯德鲁巴将军的老部下。”

汉尼拔微微皱了皱眉,“他们是来为汉诺说情的吧?”

“您要见吗?”

“当然要见。他们是姐夫的老部下,现在同样也是我的部下。我从来不会拒绝部下们的合理要求。”说完,汉尼拔带上马哈巴尔与弟弟们走出门外。

庭院里站着几位军官,全是统兵官的职位。他们见到汉尼拔,立刻聚拢过去。

“诸位,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汉尼拔抢先说了话,“我不能因为汉诺的自由而损害巴尔西德党的权益。”

“将军阁下,我了解您的苦衷。但汉诺是哈斯德鲁巴将军唯一的后人,您要保护他,不能让他遭到议会的迫害。”一名统兵官向汉尼拔说。

汉尼拔点点头,赞同了军官们的意见。“我对待汉诺如同亲生子,议员们也聪明人,他们知道如果打汉诺的主意,将会承受我的愤怒,我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但现在的情况令我们被动,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汉诺犯了错是事实,而且这个事实掌握在加乌达监察官——我们的政敌手中。如果想要平息事件,我们必须向对手作出让步,那么前段时间,与吉斯科及其同伙的斗争所作的努力可能全部白费。”

军官们没有立即回应,他们只是相互看了看对方,着难地陷入思考。加乌达监察官,这个没有参与吉斯科的夺权阴谋,又因一百零四人议会议员的崇高身份而保留下来的伊比利亚少数派,因为势单力薄,没有兵权,被人误以为他没有威胁了,现在这只石雕的老虎因一个小小的震动从高处落下,砸伤了人。汉尼拔如果使用手中的权力强行释放汉诺,就是包庇,正好让监督风纪的加乌达监察官握住把柄;如果想要以和平方式解决,那么必须妥协。即使汉诺的父亲仍然在世,也不愿见到这样的局面。

看见军官们的沉默,汉尼拔接着说:“我向诸位承诺,汉诺不会有事,他很快就能重获自由。请你们相信我,我已经有对策了。”

“我们从来没有不相信将军。”军官们自责起来,他们不应该为了一件领袖早已有考虑的事而冒昧打扰。

统兵官们离去后,汉尼拔回到了军务会议室里。

马哈巴尔看出汉尼拔接见军官们后有了心事。“您想到了什么吗?”

“他们是前任将军的旧部,本来分散于伊比利亚各军营,现在为了汉诺的事居然整齐地聚集一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汉尼拔对房间里的另外三人提出了疑问。

马哈巴尔第一个有了反应,“您的意思是有人指使他们。不,应该是挑唆他们来向汉诺说情,希望你释放汉诺。”

“阴险的东西!是谁敢挑唆军官?”马戈愤怒地叫喊起来。

汉尼拔平静地说:“这个人的目的应该是借用前任将军旧部的力量,迫使我释放汉诺,或者为汉诺洗脱罪名。”

“一定不是我们的政敌。汉诺无罪,他们就不能再利用他向我们讨价还价了。”哈斯德鲁巴猜测。

汉尼拔微笑点头,“请想想,除了我们,如果汉诺无罪,对谁有好处?”他引导三人的思路。

马哈巴尔想了想,“假如汉诺收礼是无罪的,那么女军需官也应是无罪的。”

“是安娜特?她与女军需官是同盟,许多人都知道。”哈斯德鲁巴顿时明白了。

“不过这并不像安娜特的行事作风。利用军官们逼将军就范,怎么看都显得幼稚和愚蠢。”马哈巴尔提出的疑点又让哈斯德鲁巴与马戈已经明朗的答案回到混乱思路中。

汉尼拔不忍心再让他的两名兄弟思考下去了,对他们来说思考似乎是一种折磨。“唆使军官,以及之前告发汉诺的人都是安娜特。但她只是实施者,策划者并不是她。就像马哈巴尔说的,这不是安娜特的作风。”

“不管是谁的策划,安娜特的行为已经不可原谅。做可耻的告密者,更进一步插手军队中的事,唆使军官们逼迫将军,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应该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马戈的手不自觉中已握上腰间的剑柄。

“冷静,马戈!”马哈巴尔制止了他的冲动,“安娜特的僭越行为应该受到处罚,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必须尽快为汉诺解围,如果事件闹上议会,我们也救不了他了。”他看向汉尼拔,“将军,请您赶快作出决断吧!您不是有对策了吗?您的办法是什么?”

马戈与哈斯德鲁巴也同样期待地看向汉尼拔。

汉尼拔沉默了一会儿,对三人说:“我们似乎遗忘了件事。我们只想到利用权力,或者以与对手们谈判的方式解决汉诺的难题,却忘记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法——通过正常途径结束事件。”

“正常途径?您想要……”马哈巴尔预感到了答案。

“是的,我将要公开审理军需官贪污受贿案。把所有证据和证人展示到人民面前,让人民决定他们是否有罪。”

汉尼拔的话让屋里的三人感到震惊。

第十一节 受贿无罪(1)

军需官案件今日将公开审理的消息像是有人故意散布般,数天前就已在新迦太基城内传开了,新迦太基城自建城以来极少发生类似的事。通常情况下,涉及到官员的案件全由上层秘密处理,甚至在调查中就已不了了之,而这次每一位身在城内的迦太基公民都可以表决,这个决定在民众中引发了大讨论。

新迦太基城的市场和旅馆是流言最为集中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因为没人会在混乱的场所调查一个谣言的源头。

“你怎么认为?他们有罪吗?”市场里一家店铺的店主向送来货物的负责人问道。现在讨论最多的疑问不是谁才是幕后黑手,而是女军需官与小汉诺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迦太基人对问题的答案很困惑。

送货人皱起眉头,已有不少人向他问过类似的问题,显然他至今也没有准确的答案。“这要看从什么方面分析。从法律角度讲,他们的行为毫无疑问是错误的,但从传统习惯上看,他们这样做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你不认为这样不公平吗?赠送礼物就可以得到订单,如果没有礼物,再上层的货物也不能引起军需官的注意。对没有礼物可送的商人太不公平了。”店铺老板嬉笑着故意提问。

送货人生气了,“你这家伙,想给我设圈套,让我说出能令你耻笑的话?我不会愚蠢到去抱怨公平与不公平。相反,我要问你几个简单问题——世上有不收礼的军需官吗?有不给军需官送礼的商人吗?如果有军需官拒绝了我的礼物,我只会感到害怕,这个人不是令人反感的铁面人,就是十足贪婪的家伙,波斯王的财富也填不饱。”

“别生气朋友。我只是把一个没见识的年轻人提出的愚蠢疑问复述出来,让你取笑而已。”店铺老板笑呵呵地为刚才的失言道歉。“我赞同你的看法。但我认为只有在公平的环境中,生意才会好做。假如一部分人送礼,另一部分人没有送礼,显然是不公平的;但现在,人人都送礼,那么自然公平了。既然是公平的事,为什么非得打破这个公平呢?”

“你认为他们是无罪的?”送货人认定了对话者的看法。似乎在自己摇摆不定的天平一侧加重了一个法码。

店铺老板进一步点头肯定了疑问,“如果军需官收礼是有罪的,那么全迦太基的军需官都应该进监狱。我们的生意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了呢?假如这个案件被立为先例,军需官,甚至其他官员不敢再收贵重礼物了怎么办?他们会从你的货物上挑毛病,说你的货这儿不好,那儿有瑕疵,压低价格,不知道让你少赚多少!”

“朋友,你的话太正确了!你提醒了我!”送货人感激地差点大喊起来,“现在我已经确定我的答案了。什么法律?法律是为了让我们在一个有规则的环境下赚更多的钱,是为了保护公民的利益。今天我会去参加审判,投上我的意见。”

“你能有这样的决定让我太高兴了!”店铺老板立刻与送货人握手拥抱,如同达成协议的两位亲密盟友。

市场中突然闯出一位敲响铜盆的好事者,当当声响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他大声呼喊:“大家快到广场上去吧!”

人们明白他发出的信号,审判开始了。迦太基人、看热闹的外邦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广场涌去。

广场中央放着弧线摆放的椅子,汉尼拔及将军们、腓莱尼和加乌达两位监察官,以及其余相关官员们依次坐上座椅。王玉婷和小汉诺在士兵们的包围下站立在一旁。四周很快被从城市各处赶来的人围住,人们睁着期待的双眼,用语言催促快些开始。

汉尼拔站起来,往前几步,围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迦太基公正无私的人民,今天我只是主持者,不会做任何判决,决定权在你们手中,用你们公正的心去判断是非,我们将服从你们的决定。”

欢呼从人群中爆发,人们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士兵们抬着几只大箱子穿过人群,在官员们面前放下。加乌达监察官,满意地露出微笑。

“现在可以传讯证人了吗?”监察官虽然不太明白汉尼拔为什么安排这个双方都没便宜可占的审判,但在人证物证前,他自信胜算较大。

汉尼拔向着监察官礼貌地点头,抬手示意士兵带领证人与人民见面。

第一位出席的证人是肥胖的木材商波米尔卡。许多人都认识他,富商的出现引起人们惊嘘。

“波米尔卡,说出你知道的一切。你给了军需官多少贵重的馈赠?”加乌达监察官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波米尔卡吱吱唔唔地含糊不清,颤动着十根手指,“尊敬的监察官,可敬的一百零四人议会高贵的议员,加乌达阁下,请原谅我。我实在记不清馈赠的次数了,请您给我些时间,让我仔细回忆。”

议论声在人群中炸开,以斤斤计较而闻名的波米尔卡居然会记不住送礼的帐目。是庞大的数量使这位商人健忘了?

“我的助手会协助你回忆。”加乌达监察官示意助手行动。

两名助手找开了几只箱子,里边全是在阳光下闪着彩光的各式珠宝和昂贵的装饰品,前排的围观者们发出了阵阵惊嘘,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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