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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图书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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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术士与政府之间是互有所需的,在此前提之下,后者免不了有些保护自己的措施,使得前者不能为所欲为。高级文官和高级功名的人生安全,是底线之一。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杀掉他?”程晋州郁闷道:“我没准备杀掉他。”

“那就好。”曹丰仔细看了程晋州两眼,放心的笑道:“那我们去京城做什么?”

程晋州揉揉脑门,道:“你以为我会怎么做?”

“去星术士分会发布任务?或者用炼金手法自己处理?就像……”

“就像?”

曹丰星术士认真的看着他道:“就像在绝艺馆门前的爆炸,大家都知道是星术士干的,只不知道是哪位星术士而已。”

程晋州呆了一下,道:“所以你怀疑我?”

其实他已经不止一次面对怀疑了,这就如同妻子失踪首先怀疑丈夫,小鸡失踪首先怀疑黄鼠狼,党员失踪首先怀疑受贿……

曹丰星术士却说的极其自然,道:“你有贡献点,你能在星术士协会发布任务,你甚至在研究传送星阵,你不用担心一名三代嫡子,虽然赵家有些势力,但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无可奈何。不过,如果不是去星术士协会发布任务,你回京城做什么?”

程晋州早就不想延续“绝艺馆石桥爆炸案”的故事了,手扯着缰绳道:“不管怎么说,段明都干扰了我的实验,我想去问问姜璜星术士。”

“你不能就这样去找姜璜星术士。”原本说起政事堂很无所谓的曹丰立刻脸色大变道:“你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去骚扰一名四级星术士,而且对方也不会理你的,他们是皇家御用星术士,他们当然会为皇家作出一些服务。”

“那我就想看看,究竟是星术更重要,还是文官更重要。”程晋州语气自信满满。

他有的是能让姜璜星术士屈服的灵丹妙药。

……

京城的城门依旧是人来人往,华服井然。

程晋州心中正有不爽,根本没有减速下马的意思,反而加速冲了起来——其实无须各种原因来修饰他的行为,本性如此。

有曹丰星术士飘在空中,再加上逐风飘逸的红毛,门卫象征性的喊了一声“请下马”,程晋州就已经进入了城中,然后是二城门,直到宫城前方,才被大胆的御林军给挡了下来。

实际上,他们是早就收到通报,等在路口的——疯狂而自负的星术士并不止程晋州一个人,或许应该说,星术士们往往并不认为他们的行为是疯狂的。

“星术士大人,宫城附近,是不能骑马的。”站在最前的御林军头戴孔雀花翎,显是一名正四品以上的高级武官——武将级别低于文官,他们大约也担心自以为不那么神经的神经病星术士,会用他们认为很神经而其自己不那么认为的神经的方法,直接灭杀了自己。

历史上,因为聒噪而死在星术士手上的先生们≮更多好书请访问:。。≯,并不比因为挡路而死的少。

“闪开点,我要去见姜璜星术士。”程晋州将马偏了一下,就要从铠甲鲜亮的御林军丛中穿过。

那将领又不能真将程晋州拉下马来,又不敢放他闯过去,不得不带着士兵们奔跑起来,同时将程晋州与他的马始终包裹在队伍中心。

看起来,这样的动作他们排练了不少次。

好在皇家星术士官邸离此已经不远,待程晋州到达时,两名星术士学徒早就迎了出来。

“赵将军,有我们就可以了。辛苦您了。”说话的星术士学徒年纪偏大,显是专门负责外务的。

一群军官士兵跑的浑身大汗淋淋,却是半句不开心的话都没有,心甘情愿的笑着走了。

那星术士这才转向程晋州道:“星术士大人请进。”

“姜璜星术士在吗?”程晋州胸前早就戴好了胸牌,也是所有与星术士有关的正式场合所必须的。

“正在工作中。”

“带我过去。”程晋州毫不迟疑的道。

眼前的星术士学徒久经考验,虽然诧异却依旧镇定的道:“姜璜星术士在工作时,禁止我们打扰。”

“在哪个房间?”程晋州又问。

两个星术士学徒都闭口不言。

程晋州用瘦小的胳膊推开他们,一边走一边道:“假如你们不告诉我,那我只能推开每一个房间来询问了。”

“在最大的房间,工作室中。”

程晋州在皇家星术士官邸住了有段日子,轻易的找对方向,然后就在两名学徒的担心的眼神中,毫无预警的将门使劲推开。

沉重的木质房门发出老朽的吱嘎声。

但里面的星术士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唯有负责庶务的两名星术士学徒惊讶的看过来。

如以前那样,姜璜星术士坐在两块白板之间冥思苦想,另有一名星术士在第三块白板上奋笔疾书。剩下的两名星术士分别在剩余的白板上演算着。

程晋州稍一注意,就发现他们是在做曲线的切线,并求曲线围成图形的面积。这很类似他在绍南解决的近似问题,实际上,也是微积分发展的必然问题——人们之所以需要微积分这个工具,并不是某个数学家搓着脏兮兮的胸毛说“我想要”,它不是一种生理上的冲动,而是的确遇到了相适应的问题,曲线围成的面积,就是一个常常遇到,可是却很难解决的问题。

事实上,在数千年的数学发展中,人们始终都在致力于解决,曲线围成的面积。他们首先解决了一些特殊图形,正方形是最简单的,接着大约是长方形,为了能计算出三角形和梯形的面积,至少耗费了两代人的脑细胞,相当于培养10代博士生的时间。圆的面积解决有赖于圆周率,祖冲之完成的工作片面而部分,并对世界没有产生延续性的影响,仍然被宣扬了数十年,与革命导师的待遇相当。

至于最一般的曲线图形,直到微积分的出现,方能彻底解决。

让学生觉得最舒服的地方在于,不规则图形面积的问题,同样能够解释微积分,多少减轻了理解上的困难。

在程晋州看来,过去半年以来,姜璜星术士们的研究,似乎只能说是充分,却依旧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当然,这也是很自然的。数学的研究本来就很困难,一个数学教授只需要某个烂的出奇的偏方公式,就可以吃喝享用一生不愁,若是在中国的话,兴许还能混进两个三个七八个委员会,公允的讲,相对于其他更没有建树的先生们,再烂的偏方公式也是个公式。

自从一名高级文官,确切的说,是一名准高级文官,决定粗鲁的干涉自己的时候,程晋州就觉得,应该提高自我价值。

用超卓的发展水平,来歧视超卓的智能,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因此,程晋州拿起一只笔,就在姜璜星术士面前的白板上,画出一个有“dx,dy和ds”的三角形,然后又在ds下重重的划上一条横线,写下“PQ,弦”。

忙碌中的几名星术士均抬起了头,惊讶的望向程晋州。

姜璜星术士结束了沉思,扫了一眼被划花的白板,面有不善的看着他道:“程先生,您是一位很有才华的星术士,但您最好解释……”

“dx表示相邻的序数之差,dy表示相邻的项数之差……”程晋州用手势打断了姜璜星术士的质问,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他用的,正是莱布尼茨曾经使用的特征三角形,又是一颗天才大脑的结晶。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要性

特征三角形并不是独有的创意,但莱布尼茨的特征三角形,是基于组合学的,使其相较前人更容易意识到两个重要的问题——切线有赖于纵横坐标的差值,面积有赖于纵坐标之和。

通过这两点,莱布尼茨轻易的推导出了一大堆新理论,其数量和质量足以养活中国任何一个省的数学教授。

用莱布尼茨自己的话来说:我毫不费力的确立了无数的定理。

就像是程晋州现在做的那样。

莱布尼茨的特征三角形,可以说是起了一个承前启后的作用,或者说,它是一个支撑物,从而让数学家们看的更远。

它本身不一定是什么重要的,或困难的定理。

可是一旦想到了它,就像是人们了解对数一样,很容易就衍生开去。

程晋州认为,既然自己要拿出些重要的东西,要卖出一些原始股,那么显然要将它卖出足够的价钱才行。

在此考量的基础上,特征三角形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要以推论和定理的数量比较,那哪怕是莱布尼茨先生自己最重要的莱布尼茨方程,都不一定能与之媲美。

相形之下,显然莱布尼茨方程更重要。它完成了微积分的基本建设。

程晋州当然不愿意现在,就推动姜璜星术士掌握微积分。

尽管这个趋势不可遏制,但他也不会主动的去推动这个趋势。

即使有着强烈的收敛之心,当程晋州在三块白板上阐述清楚所谓的特征三角形之后,蓬勃而出的定理证明,仍然让所有人震惊。

从白板上划线开始,程晋州的笔就再也没有停下来。

他从不回头去看姜璜星术士,或者其他星术士,他也不在乎那扇老旧的木门开开关关的吱嘎声,他完全无视人们在后方能或激烈或压抑的讨论声……

程晋州微微的眯着眼,仿佛永动机一般的书写着公式、证明和定理。

如同在进行一次重要的考试,也像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事实上,程晋州也许不会承认,可他对于物理和数学,的的确确有着与生俱来的好感——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的人生,他的一切一切,都与数学和物理有着不解之缘。

他的生命,早就融在了数学与物理之中。

无论他喜欢与否,无论他厌恶与否,无论他擅长与否,他属于数学,他属于物理,他属于这个世界。

……

从下午到傍晚再到深夜,从耀眼的阳光到昏暗的夕照,再到明亮的白烛。皇家星术士官邸最大的工作间中,星术士们越聚越多,所有人都尽力维持着肃静的姿态,看着在白板前奋笔疾书的少年。

许多人同样奋笔疾书,陷入深思。

在姜璜星术士的影响下,官邸中的星术士们,至少也会了解微积分的基本问题,而这些,已经足够他们看明白程晋州在写什么了。事实上,当大夏的星术士们发展到今天的程度,微积分呼之欲出,就像是正在为繁殖而进行活塞运动的生物,何时交配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太久。

莱布尼茨的特征三角形一点都不难,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未能想到而已。

当然,包括姜璜星术士在内,所有人看白板的速度,都远远低于程晋州书写的速度,尤其是开始阶段的证明,将大多数人都堵在了那里。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都拿起了纸笔,自己计算或者合作计算了起来。

涌入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于常驻外地的星术士,从傍晚开始,慢慢的出现在官邸中。

每个人,都不会放弃这样的星术大宴。

对于他们来说,了解与观看第一手公布的极具突破性的数学成就,就犹如股民们蜂拥购买极具成长性的新股,甚至更有价值。

能够容纳100人有余的大房间,竟然被塞的拥挤不堪。

星术士学徒早就被赶了出去,桌子要么被抬出了房间,要么被不知名的星阵泯灭当场。需要平面来进行计算的人们,不得不选择地板、天花板或者别人的脊背,飘在空中的人愈来愈多,以至于所有人都不得不开始使用星阵。

超过世界半步的是天才,超过世界一步的是疯子。

当爱因斯坦说,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懂得自己的相对论的时候,他的语气定然是酸涩的。当诺贝尔奖获得者因为三十年前的理论而享受掌声的时候,他的心态定然是沧桑的。当布鲁诺被绑在教皇的火刑柱上——不畏火刑,坚定不屈的同教会、神学做斗争,为科学而献身的时候,他一定想说:你们课本上说的我说的话,不是我说的。

再天才的科学家,也不能控制自己走到哪一步。他永远不能猜到自己会受到何种程度的欢迎,仰或不欢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说出来,然后等待,等待,等待……

程晋州的幸运在于,他能够选择在适当的时候,发表适当的研究。

牛顿、高斯、帕斯卡、法拉第、霍金都是好运和适合学习的对象,伽利略、布鲁诺、爱因斯坦和袁隆平,都可以作为勇敢而值得钦佩的人——别学他们。

特征三角形,正是姜璜星术士最需要的数学。

简单,清晰,延续性强。

或许有更好的选择,但却没有更容易解释的选择了。

烛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外面已然是暗幕深垂,儿臂粗的蜡烛也稍到了底,姜璜星术士毫不迟疑的弹了下手指,一颗米粒大的光柱缓缓浮上空中,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星术士们是不会轻易使用他们的星阵的,每人每日能够掌握的星点有限,总是极限运作更会让身体承受力变弱,像是姜璜星术士这样的老人,更是有意识的减少星阵的使用,唯有此时此刻,才会想也不想的甘做灯泡。

程晋州觉得自己的思维是如此的活跃。当年读书时的内容仿佛历历在目。

虽然莱布尼茨当年是如何做的,程晋州无法重新复制,可在他知道前提假设,知道结果与思想的情况下,他竟然能毫无阻滞的将特征三角形表达出来,对于程大博士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

至少,并不是每个研究生都能不查资料做到这一步。

当房间再也挤不下人的时候,程晋州缓缓的停下了笔。

此时,东方已然发白,而堆积起来的木板,却足有数十块之多,越是后面写的字,也就变的越小。

程晋州摸摸脑袋,然后轻轻的揉着手腕,有种酣畅的痛快,就像是筋疲力尽的完成了一万米,连看三部毛片终于结束一样。

静静地,静静地,享受了三分钟之后,程晋州微微向后推了两步,然后一无所知的站在四五个人让给他的空地上,缓慢的道:“姜璜星术士,这,就是我的工作。”

如雷的掌声顷刻间响起。

真正的掌声。

暴雨般的掌声。

星术士们是一个又松散,又紧密的组织。松散是因为他们的独立和他们的权利,紧密则是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世界观,相同的人生观,相同的价值观。

当一个决定性的突破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吝啬向智慧鼓掌。

很久很久。

姜璜星术士停下发痛的手掌,微笑着道:“程先生,请原谅,我尚未看完,也知道您很累,但请允许我邀请您,为大家回答几个问题,我想大家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这也是星术士们的一个传统。”

“当然,不过在回答问题之前,我想单独和您说两句。”程晋州也略微有些激动,但言辞却丝毫不见削弱。

“单独?”

“是的,关于我的实验。”

“当然。”姜璜星术士疑惑归疑惑,仍然打开门与程晋州走了出来。

整个过道里,塞满的星术士学徒们慌忙后退。

看到这一幕,姜璜星术士脸色就有些不好看,面对一群星术士学徒,不客气的大声道:“虽然我能够预想到,在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后,好运的情况下,你们中的一个人,甚至两个人能够成为真正的星术士,但要理解今天的命题,我认为就太没有必要了。不要相信那些鼓励你们的话,星术的世界是异常残酷的,尝试去弄懂你们不可能弄懂的东西只是浪费时间,安心去读一些你们能读懂的东西,假如有一天你们能研究出一点不那么丢脸的东西,会感谢我今天所说的。好了,现在都回去吧。程晋州星术士,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一群星术士学徒低着头自走道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不是每个星术士都是乖宝宝,只是他们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姜璜星术士,不过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程晋州忙碌了一天,准备好的话脱口而出,他直来直去的道:“姜璜星术士,不管您是否知道,我都应该告诉您,一名属于皇家星术士协会的星术士,在关于我的试验田的问题上干扰了我,实际上,我希望这不是出于您的授意,但不管怎么样,一名自称是户部巡官,叫做侯文吾的文官来到了属于我的土地上,绑走了我的手下,而他们原本是准备按照我的要求,进行实验性耕种的人员,这种行为使得我的工作无法进行。而您属下的星术士,段明先生尽管态度很好,可是他显然保护了这名文官,使其不至于被我击杀,从而成功的完成了绑架,进而在事实上阻止了我的实验,我希望您能够进行处理。”

“哦,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会去了解的。对此我很抱歉。”假如是两天以前,姜璜星术士只会说到“我会去了解”。

程晋州扁扁嘴道:“如您所见,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处理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假如当我回到自己的土地上,事情仍然未能解决的话,我会前往星术士协会夏京分会,发布必要的任务,希望您能够理解。”

他的态度极其坚决。自从曹丰星术士告诉他能这样的时候,他就有些心动了。

姜璜星术士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抛去自己关于“了解”的说辞,确定的道:“您的工作非常重要,我绝对不允许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干扰您的工作,我会亲自处理此事的。大夏朝的文官,绝对不能去干扰您这样的星术士们。”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户部

清晨。

户部衙署。

侯文吾的绿呢大轿总是推迟一个时辰来到衙署。不守时是户部巡官的一项特权,在整个大夏朝官场上,有此特权的官衔屈指可数,年轻的政治明星很善于利用特权,且让自己因为特权而瞩目。

作为一个聪明人,侯文吾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年龄。

年轻让他获得了许多机会的同时,也丢失了许多的机会。他其实比很大多数官员都有资历,金榜题名再加进士及第,每三年也只有六个人,更别说14岁的一甲进士。4年翰林,4年给事中,3年御史,总计12年的文官经历一次比一次显赫,相较那些40多岁才中第的同进士们来说,现在的他比将要致仕的官员们还要有经验。

然而,大家仍然会说,25岁的侯文吾,是个官场新丁,是个年轻人。

侯文吾不想安静的等待20年,然后在人们的恍然大悟中缓慢崛起。他充分的利用了自己的年龄,他的瞩目。

他毫不怯懦的攻击高官,他毫不掩饰的利用特权,都是为了让自己瞩目,永远处于皇帝陛下的视野中,是侯文吾成功的不二法门。

现在,侯文吾选择了程晋州,作为稳固地位的绝佳手段——二星星术士,有星阵但不是等级星术士;贵族嫡子,世家出身但不是豪门王族;有功名,有名声但既不是进士又很年轻。如果再加上确定无疑的得罪了南陵赵家,侯文吾可是精挑细选了好些天。

他从来都是个擅长选择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一名更年轻,更有潜力的星术士,抢走自己的风头。

……

轿夫轻轻的落轿,随从束手于前,方道:“巡官大人,我们到衙署了。”

侯文吾“嗯”的一声,穿着翘起的官靴走下轿子,左右看了看,皱眉道:“今天很多人来吗?”

靠着砖墙两边,的确停了很多轿子。越靠近石狮子的轿子就越多。

随从细看着道:“似乎都是部里大人的轿子。”

“你们去等远一点的地方。”侯文吾扬扬下巴,他自己善用特权,却很少让仆役做不恰当的事情。

就像是大多数贵族世家那样,侯家的规矩也很严格。轿夫和随从行礼后小心离开,果然是选了远远的地方等待。

侯文吾趁人不注意,使劲的揉揉脸蛋,然后拾级而上。

“李大人早……”

“王大人早……”

“封陆兄早……”

虽然才来到户部几个月,侯文吾却已能准确无误的叫出大多数文官的姓名。这一点,就是许多户部老油条,都难以做到。过目不忘的天才,可不是仅仅能用在读书上。

只不过,今天的文官们,表现让侯文吾有些奇怪。

几位平日里会腆着脸笑的家伙,竟然远远的走进岔路口——先前,他们就算是急的拉裤子,也会装作饿肚子一般跑过来笑,并把脸夹的如屁股一般。

就连他现在问好的几位,都抖抖索索的说不出个利落话。侯文吾摇摇头,心想难道春耕真能将户部的人忙疯不成——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户部的人。

穿过很大的厅堂与天井,就来到两排厢房所在。每间房子都是敞开着门,大的五六十平米,小的二三十平米,里面坐三五名小吏忙碌着。

每间厢房的门前则会挂上诸如“田籍曹”的牌子。户部真正工作的官吏们,基本就集中在厢房及其之后了。

至于剩下的官员,主要是负责管理:管理工作的,以及管理管理工作的,以及管理管理管理工作的。

侯文吾甩了两下袖子,昂首走进写着“京曹”的小门。

如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官衙,户部施行的也是交叉重叠管理,例如全国数十个道就会有数十个相应的横向户曹来负责,而负责疆土、田亩和丁口的曹仍然会纵向管理,理论上说,他们都有相同的管辖权,但经过多年约定俗成的争夺妥协,自有暗地里的规则。

例如夏京附近的事务,就基本上被“京曹”夺了过来,在使其他部门无力插手的同时,自己也无奈的扩张成了将近500人的官僚团体——当然,在户部的衙署所在,永远只有5个人。

另有数十人在稍远些的房间内工作,更多的则是没有编制的小吏,夏京的先生们称之为白吏,其实就是临时工,以及所谓的借调了。

侯文吾来到户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编了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京曹”,掌握了它,也就掌握了向皇帝陛下开屏的渠道。

“老王,还有忙不完的事?”侯文吾笑呵呵的拍拍伏案工作的小吏。

京曹的长官虽然权力不小,却仍然是个20级的小官,不经过科举,再过20年也升不上去,不过以他的年龄,也没20年去挥霍了。

“候大人。”老王仿若惊喜的笑着,谦卑的抬起头,双手一撑就要行大礼。

侯文吾一把拉住笑道:“不用不用,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没有?”

老王向左右看看,皱着脸道:“侯大人不问,我也想说说,今早很奇怪啊。”

“怎么?”侯文吾找了个位置安坐了下来。

不用老王示意,房间里的吏员纷纷找理由离开。

“早晨我去刘大人的房间送交文书,却没找到他,然后去吴大人的房间送文书,也没找到,于是我问了门房的朱有贵,却听说几位大人早就到了。”

侯文吾知道老王是做了多年的老吏,脑袋顿时转了起来,问道:“以前有过吗?”

老王小心翼翼的道:“都是大事。”

“什么样的大事。”侯文吾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老王咽了唾沫道:“上一次,就是河西转运使刘斌大人,要求在辖内试行‘遗产平均制’”

侯文吾瞳孔都紧缩起来:“他们在哪里?”

“我不该知道的,但,通常,会在李大人那里。”

侯文吾拔腿就走。

李大人就是户部尚书,他同时拜参知政事,故而大多数时候都会呆在政事堂,也不管理户部的日常事务,更像是向皇上负责的户部代表。不过,当他出现在户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轻视它。侯文吾在其面前,亦会噤若寒蝉。

户部尚书加参知政事,如果再有一个馆阁职位的话,其权利不弱于首辅。事实上,大夏近百年来已经很少任命首辅了,故而李绍林在政事堂中的话语权很重,就算是侯文吾,也不敢说自己日后有机会能到这个位置上。

侯文吾一只手微提长袍,明显加快了脚步。君子闲庭漫步,早被他抛掷脑后。作为户部巡官,他理应是仅次于尚书、侍郎之后的高级文官,如果一个包含了几乎所有主事在内的会议,没有了自己的参加,那么有理由怀疑,事情在向着非常糟的方向发展。

在尚书厅外,两名兵丁面无表情的拦住了侯文吾。

“我是户部巡官。”侯文吾甩着自己的大袖子,青色的官袍,在官署内犹如猪在鸡群般醒目。

两名兵丁齐齐摇了摇头。

“让开。”

两名兵丁继续摇头。

侯文吾几乎就能看到尚书厅内激烈或不激烈的讨论,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个大头兵让路。

两个人一言不发,反而让能言善辩的侯文吾无计可施。

光线逐渐变的充裕起来。

裹在厚厚的官袍中,侯文吾都觉得将要出汗时,方才看见一名小吏从前方垂头走出。

侯文吾连忙叫道:“钱兄,钱兄。”

小吏是为李尚书做事,颇有些后世秘书的架势,听见七级官员叫自己“钱兄”,却是坦然接受道:“侯大人,正要找你。请跟我来。”

两名兵丁这才让开路。

侯文吾抿着嘴唇,继续亲切的道:“钱兄,里面……”

小吏严肃的走在前面,仿佛一句话都没听见。

他们到达尚书厅的时候,里面的官员早就顺着后门离开了。

李绍林亲切的站在门边,招呼他进来,又吩咐道:“上一杯好茶水。”

“李大人客气了。”侯文吾看着空荡荡,乱糟糟的房间,心里也是一片空荡荡,乱糟糟。

身后凌乱而来不及整理的桌椅,显示不久之前,此处曾经有一个很多人参与的会议——他没有参与的会议。

“听说,侯大人昨天去了京西巡视?”

侯文吾头脑中迅速跳出了“程晋州”三个字,再联想到今天户部门前的一串小轿,他不由的陷入沉思。

李尚书理解的笑笑,他也不想为了别人的事情得罪侯文吾,于是尽量放轻语气道:“想必侯大人很快也会知道,姜璜星术士派人将人放了回去,而且要求,再不得干涉星术士的实验。”

“李大人同意了?”侯文吾的语气异常冷静。

“不错,如果不同意的话,姜璜星术士将撤走所有的星术士,甚至在户部工作的星术士学徒……”

“哦?”侯文吾轻轻的说了一句,道:“牵扯如此广泛,恐怕姜璜星术士还有其他的要求吧?”

“没错。”李尚书停了一下,续道:“从今天起,侯大人最好在官署中办公,手上的事情,先交与其他人做吧。”

“哦?”侯文吾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早就料到似的道:“敢问大人,下官是否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李尚书和事佬般的一笑道:“你也不算做错,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侯文吾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一股笑意,大声道:“下官不敢苟同,既然没有做错,下官坚持原来的判决。”

“侯文吾!”李绍林大怒,进入政事堂以来,他就很少遇到公然违反命令的官员了。

“这场御前官司,下官打定了。”侯文吾斩钉截铁的道。

他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姜璜星术士亲自来户部,以四级星术士和皇家御用星术士的身份,其所施的压力定然不是户部尚书加参知政事所能抵抗的,但另一方面,也留给了自己一线生机。

姜璜星术士很可能不会将此事同时捅到御案前,最多事后报备一声。

一面是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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