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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5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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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以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且粮食将尽,癸未,敕班师。先拔辽、盖二州户口渡辽,乃耀兵于安市城下而旋,城中皆屏迹不出。城主登城拜辞,上嘉其固守,赐缣百匹,以励事君。命李世、江夏王道宗将步骑四万为殿。
太宗认为辽东一带早寒,草木干枯水结冰,士兵马匹都不宜久留,而且粮食快要用光了,癸未(十八日),便敕令班师还朝。先让辽东、盖牟二城的百姓举家渡过辽水,于是在安市城下显耀兵力,而后凯旋,城中高丽人都藏身不出。城主登上城楼答礼为唐军送行,太宗称赞他能够坚守城池,赐给城主绸段一百匹,用来鼓励他事奉高丽国王。命令李世与江夏王李道宗领步骑兵四万人殿后。
乙酉,至辽东。丙戌,渡辽水。辽泽泥潦,车马不通,命长孙无忌将万人,剪草填道,水深处以车为梁,上自系薪于马鞘以助役。冬,十月,丙申朔,上至蒲沟驻马,督填道诸军渡渤错水,暴风雪,士卒沾湿多死者,敕然火于道以待之。
乙酉(二十日),唐军到达辽东城。丙戌(二十一月),渡过辽水。辽泽一带道路泥泞,车马难以通行,太宗命长孙无忌率领一万人割草填道,水深的地方用车做桥梁,太宗亲自将薪木等拴在马鞍后帮助铺路。冬季,十月,丙申朔(初一),太宗到达蒲沟停下,督促填道铺路的各路军渡过渤错水,赶上天降暴风雪,士兵们衣湿多被冻死,太宗敕令在道上点上火堆,以等侯士兵烤火。
凡征高丽,拔玄菟、横山、盖牟、磨米、辽东、白岩、卑沙、麦谷、银山、后黄十城,徙辽、盖、岩三州户口入中国者七万人。新城、建安、驻骅三大战,斩首四万余级,战士死者几二千人,战马死者什七、八。上以不能成功,深悔之,叹曰:“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命驰驿祀征以少牢,复立所制碑,召其妻子诣行在,劳赐之。
此次征伐高丽,总共攻克玄菟、横山、盖牟、磨米、白岩、辽东、卑沙、麦谷、银山、后黄十座城,迁徙辽、盖、岩三州户口加入唐朝户籍共七万人。新城、建安、驻骅三次较大的战役,杀死高丽兵四万多人,唐朝将士死近二千人,战马损失十分七八。太宗认为未能最后取胜,深自懊悔,感叹道:“如果魏徵在的话,不会让我此番出兵的!”命人乘驿马昼夜兼程到京城,用猪和羊祭祀魏徵,重新竖立贞观十七年曾毁坏的石碑,征召他妻子儿女到太宗所在行宫,亲自慰问赏赐。
丙午,至营州。诏辽东战亡士卒骸骨并集柳城东南,命有司设太牢,上自作文以祭之,临哭尽哀。其父母闻之,曰:“吾儿死而天子哭之,死何所恨!”上谓薛仁贵曰:“朕诸将皆老,思得新进骁勇者将之,无如卿者,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
丙午(十一日),唐军回到营州。太宗下诏令将在辽东阵亡的士兵的尸骨一并汇集在柳城东南,命令有关部门摆设牛羊猪祭祀,太宗亲自写文祭奠亡灵,并亲临灵堂痛哭,十分悲哀。死者的父母们听说此事后,都说:“我们的儿子死了,皇上亲自为他们哭灵,死还有什么遗憾!”太宗对薛仁贵说:“朕手下的各位将领都已经老了,考虑能得到骁勇善战的后起之秀为统兵将领,没有人能赶得上你了,朕对于得到辽东并不高兴,高兴的是得到了你。”
丙辰,上闻太子奉迎将至,从飞骑三千人驰入临渝关,道逢太子。上之发定州也,指所御褐袍谓太子曰:“俟见汝,乃易此袍耳。”在辽左,虽盛暑流汗,弗之易。及秋,穿败,左右请易之,上曰:“军士衣多弊,吾独御新衣,可乎?”至是,太子进新衣,乃易之。
丙辰(二十一日),太宗听说皇太子出迎回朝大军即将赶到,便带领护卫飞骑三千人飞奔进入临渝关,途中与太子相逢。太宗从定州出发时,曾指着身上穿的褐色战袍对太子说:“等再见到你时,我才可以换下此身战袍。”在辽左,即使盛夏酷暑汗流浃背,也不换下这套衣服。到了秋天,穿着露风,身边的人请求太宗换掉衣服,太宗说:“战士们的衣服多是破败的衣服,惟独我穿上新衣服,这样行吗?”至此时,太子递上新衣服,太宗才换下旧衣服。
诸军所虏高丽民万四千口,先集幽州,将以赏军士,上愍其父子夫妇离散,命有司平其直,悉以钱布赎为民,欢呼之声,三日不息。十一月,辛未,车驾至幽州,高丽民迎于城东,拜舞呼号,宛转于地,尘埃弥望。
各路军马所俘虏的高丽百姓有一万四千多人,先是集中在幽州,准备用来赏给将士们做奴隶,太宗怜悯他们父子、夫妻离散,命令有关官署按照他们的价格,全用朝廷府库的钱、布赎为平民,欢呼之声三天不绝。十一月,辛未(初七),太宗车驾到达幽州,高丽老百姓在城东欢迎,手舞足蹈,欢呼拜伏,展转于地,尘埃弥漫。
庚辰,过易州境,司马陈元使民于地室蓄火种蔬而进之;上恶其谄,免元官。
庚辰(十六日),太宗经过易州境内,易州司马陈元让当地百姓在地下用火烧增温来种蔬菜,此时进献给太宗;太宗讨厌他过于谄媚,罢免了陈元的官职。
丙戌,车驾至定州。
丙戌(二十二日),太宗车驾到达定州。
丁亥,吏部尚书杨师道坐所署用多非其才,左迁工部尚书。
丁亥(二十三日),吏部尚书杨师道因任用官吏大多不称职而获罪,降职为工部尚书。
壬辰,车驾发定州。十二月,辛丑,上病痈,御步辇而行。戊申,至并州,太子为上吮痈,扶辇步从者数日。辛亥,上疾瘳,百官皆贺。
壬辰(二十八日),太宗车驾从定州出发。十二月,辛丑(初七),太宗背上长痈,坐着轿子前行。戊申(十四日),到达并州,太子李治为太宗吸吮痈毒,扶着轿子步行几日。辛亥(十七日),太宗背上毒痈渐好,文武百官齐声恭贺。
上之征高丽也,使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将突厥屯夏州之北以备薛延陀。薛延陀多弥可汗既立,以上出征未还,引兵寇河南,上遣左武候中郎将长安田仁会与思力合兵击之。思力羸形伪退,诱之深入,及夏州之境,整陈以待之。薛延陀大败,追奔六百余里,耀威碛北而还。多弥复发兵寇夏州,己未,敕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发朔、并、汾、箕、岚、代、忻、蔚、云九州兵镇胜州;右卫大将军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发胜、夏、银、绥、丹、延、、坊、石、隰十州兵镇胜州;胜州都督宋君明,左武候将军薛孤吴,发、灵、原、宁、盐、庆五州兵镇灵州;又令执失思力发灵、胜二州突厥兵,与道宗等相应。薛延陀至塞下,知有备,不敢进。
太宗征伐高丽时,让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统领厥兵驻扎在夏州以北,以防备薛延陀的进攻。薛延陀多弥可汗即位后,乘着太宗出征高丽未归之机,领兵侵犯北河以南一带,太宗派左武侯中郎将长安人田仁会与执失思力合兵进击。思力假装抵御不住后退,诱敌深入,到了夏州境内,严阵以待薛延陀兵。薛延陀被打得大败,唐军乘胜追击六百多里,在沙漠以北耀武扬威之后凯旋。多弥可汗再次发兵进犯夏州,己未(二十五日),太宗敕令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征发朔、并、汾、箕、岚、代、忻、蔚、云九州兵马镇守朔州;右卫大将军、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征发胜、夏、银、绥、丹、延、、坊、石、隰十州兵马镇守胜州;胜州都督宋君明,左武侯将军薛孤吴,征发灵、原、宁、盐、庆五州兵马镇守灵州;又命令执失思力征发灵、胜二州的突厥兵,与李道宗等人相互呼应。薛延陀兵到了塞下,知悉唐军有所防备,不敢贸然进犯。
'3'初,上留侍中刘洎辅皇太子于定州,仍兼左庶子、检校民部尚书,总吏、礼、户部三尚书事。上将行,谓洎曰:“我今远征,尔辅太子,安危所寄,宜深识我意。”对曰:“愿陛下无忧,大臣有罪者,臣谨即行诛。”上以其言妄发,颇怪之,戒曰:“卿性疏而太健,必以此败,深宜慎之!”及上不豫,洎从内出,色甚悲惧,谓同列曰:“疾势如此,圣躬可忧!”或谮于上曰:“洎言国家事不足忧,但当辅幼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异志者诛之,自定矣。”上以为然,庚申,下诏称:“洎与人窃议,窥窬万一,谋执朝衡,自处伊、霍,猜忌大臣,皆欲夷戮。宜赐自尽,免其妻孥。”
'3'起初,太宗留下侍中刘洎在定州辅佐皇太子,仍然兼任左庶子、检校民部尚书,总理吏、礼、户三部尚书事。太宗将要出发前,对刘洎说:“朕如今带兵远征,你辅佐太子,国家的安危都寄托在你身上,望你深深体会朕的心思。”刘洎答道:“望陛下不必忧虑,大臣有罪,我当立即予以诛罚。”太宗认为他出言妄自发论,颇为奇怪,告诫他说:“你的性情疏阔又刚直,必会因此而遭祸,应当慎重行事。”等到太宗有病了,刘洎从内室出来,面容非常悲哀,对同僚说:“病得如此厉害,皇上的身体值得忧虑。”有人对太宗进言道:“刘洎说朝延大事不足忧虑,只是应当依循伊尹、霍光的故事,辅佐年幼的太子,大臣中有二心的杀掉他,自己也就安定了。”太宗也认为是这样,庚申(二十六日),太宗下诏称:“利洎与人私下议论,窥探朕有不幸时,阴谋执掌朝政,自比于伊尹、霍光,无端猜忌大臣,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戮。理应赐他自尽,赦免他妻子儿女。”
中书令马周摄吏部尚书,以四时选为劳,请复以十一月选,至三月毕;从之。
中书令马周代理吏部尚书,认为四时选官过于劳累,请求恢复十一月选官,到次年三月完毕;太宗依从其意见。
'4'是岁,右亲卫中郎将裴行方讨茂州叛羌黄郎弄,大破之,穷其余党,西至乞习山,临弱水而归。
'4'这一年,右亲卫中郎将裴行方领兵讨伐茂州反叛的羌族人黄郎弄,将其打得大败,追击其残余势力,向西直到乞习山,临近弱水而后还朝。
二十年(丙午、646)
二十年(丙午,公元646年)
'1'春,正月,辛未,夏州都督乔师望、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等击薛延陀,大破之,虏获二千余人。多弥可汗轻骑遁去,部内骚然矣。
'1'春,正月,辛未,(初八),夏州都督乔师望、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等人进攻薛延陀,将其打得大败,俘虏二千多人。多弥可汗乘轻骑逃走,薛延陀内部骚乱。
'2'丁丑,遣大理卿孙伏伽等二十二人以六条巡察四方,刺史、县令以下多所贬黜,其人诣阙称冤者,前后相属。上令褚遂良类状以闻,上亲临决,以能进擢者二十人,以罪死者七人,流以下除免者数百千人。
'2'丁丑(十四日),太宗派大理寺卿孙伏伽等二十二人以汉朝考察官员的六条诏书巡察全国各地,刺史、县令以下的官吏多被罢职贬官,这些人到朝中喊冤的前后不断。太宗令褚遂良按类写明情况上呈,太宗亲自裁决,确定其中能够提拔的有二十人,论罪当死的七人,流放以下免除官职的有成百上千人。
'3'二月,乙未,上发并州。三月,己巳。车驾还京师。上谓李靖曰:“吾以天下之众困于小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解。”上顾问江夏王道宗,具陈在驻骅时乘虚取平壤之言。上怅然曰:“当时匆匆,吾不忆也。”
'3'二月,乙未(初二),太宗从并州出发。三月,己巳(初七),太宗车驾回到了京城长安。太宗对李靖说:“我倾全国兵力却受困于小小的高丽,这是什么缘故?”李靖说:“这一点李道宗能够解释。”太宗又问江夏王李道宗,李道宗详细陈述在驻骅山时曾提出过乘机攻取平壤的话。太宗怅然若失,说道:“当时匆匆忙忙,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4'上疾未全平,欲专保养,庚午,诏军国机务并委皇太子决外。于是太子间日听政于东宫,既罢,则入侍药膳,不离左右。上命太子暂出游观,太子辞不愿出;上乃置别院于寝殿侧,使太子居之。褚遂良请遣太子旬日一还东宫,与师傅讲道义;从之。
'4'太宗的病并未完全好,想要专心保养一段时间,庚午(初八),诏令朝中军国大事一并委托皇太子李治处理。于是太子每隔一日便在东宫处理政务,事情一毕就进入皇宫侍侯太宗服药用饭,不离身边左右。太宗命令太子暂时出外游玩,太子辞谢不愿出宫;太宗便在寝殿旁设置别院,让太子居住。褚遂良请求太子每十天回东宫一次,与太师太傅们讲论道义,太宗依准。
上尝幸未央宫,辟仗已过,忽于草中见一人带横刀,诘之,曰:“闻辟仗至,惧不敢出,辟仗者不见,遂仗不敢劝。”上遽引还,顾谓太子:兹事行之,则数人当死,汝于后速纵遣之。“又尝乘腰舆,有三卫误拂御衣,其人惧,色变。上曰:”此间无御史,吾不汝罪也。“
太宗曾游幸未央宫,清道的卫士已经走过去了,忽然在路边草丛里看见一人掖下带刀,便质问此人,答道:“我听见清道的卫士经过,因为害怕,不敢走出来,清道卫士们没有看见我,于是就潜伏着不敢动。”太宗便带着他回到宫中,对太子说:“这件事严格执行起来,则当有几名卫士因失职被处死,你从后面立即将此人放走。”太宗又曾乘坐轿,亲卫、勋卫、翊卫人员中有个人无意间碰着太宗的衣服,那人十分害怕,脸色都变了。太宗说:“这里没有御史,我不怪罪你。”
'5'陕人常德玄告刑部尚书张亮养假子五百人,与术士公孙常语,云“名应图”,又问术士程公颖曰:“吾臂有龙鳞起,欲举大事,可乎?”上命马周等按其事,亮辞不服。上曰:“亮有假子五百人,养此辈何为?正欲反耳!”命百官议其狱,皆言亮反,当诛。独将作少匠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罪不当死。”上遣长孙无忌、房玄龄就狱与亮诀曰:“法者天下之平,与公共之。公自不谨,与凶人往还,陷入于法,今将奈何!公好去。”己丑,亮与公颖俱斩西市,籍没其家。
'5'陕州人常德玄告发刑部尚书张亮豢养义子五百人,曾对方术之士公孙常说:“我的名字正与图应验。”又问方术之士程公颖:“我的手臂上长有龙鳞,想要举事造反,可以吗?”太宗命令马周等人按察其事,张亮坚决不服。太宗说:“张亮养有义子五百人,养这么多人做什么?不正是要谋反吗?”命文武百官议定其罪行,众人都说张亮谋反,应当处死。惟独将作少监李道裕说:“张亮谋反证据不足,不应当判死罪。”太宗派长孙无忌、房玄龄到狱中与张亮诀别说:“法令是天下公平之物,朕与你共同遵守。你自己不谨慎,与恶人往来,深陷于法,如今已毫无办法挽回。你好好地去吧。”己丑(二十七日),张亮与程公颖一同在西市被处斩,家产被抄。
岁余,刑部侍郎缺,上命执政妙择其人,拟数人,皆不称旨,既而曰:“朕得其人矣。往者李道裕议张亮狱云‘反形未具’,此言当矣,朕虽不从,至今悔之。”遂以道裕为刑部侍郎。
一年多后,刑部侍郎空缺,太宗命宰相们遴选人选,拟定了几个人,都不称太宗的心意,过后太宗说道:“朕得到这个人了。前一段李道裕曾议论张亮的狱案说‘谋反证据不足’,这话有道理,朕虽然没有听从,至今仍在后悔。”于是任命李道裕为刑部侍郎。
'6'闰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6'闰三月,癸巳朔(初一),出现日食。
'7'戊戌,罢辽州都督府及岩州。
'7'戊戌(初六),唐朝罢除辽州都督府及岩州建置。
'8'夏,四月,甲子,太子太保萧解太保,乃同中书门下三品。
'8'夏季,四月,甲子(初三),解除萧太子太保职务,仍然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9'五月,甲寅,高丽王藏及莫离支盖金遣使谢罪;并献二美女,上还之。金,即苏文也。
'9'五月,甲寅(二十三日),高丽国王高藏以及莫离支盖金派使者前来谢罪;并献两个美女,太宗让其回国。盖金即是盖苏文。
'10'六月,丁卯,西突厥乙毗射匮可汗遣使入贡,且请婚;上许之,且使割龟兹、于阗、疏勒、朱俱波、葱岭五国以为聘礼。
'10'六月,丁卯(初七),西突厥乙毗射匮可汗派使者到唐朝进献贡品,并且请求通婚;太宗答应其请求,并且让西突厥割让龟兹、于阗、疏勒、朱俱波、葱岭五国做为聘礼。
'11'薛延陀多弥可汗,性褊急,猜忌无恩,废弃父时贵臣,专用己所亲昵,国人不附;多弥多所诛杀,人不自安。回纥酋长吐迷度与仆骨、同罗共击之,多弥大败。乙亥,诏以江夏王道宗、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为瀚海安抚大使;又遣右领卫大将军执失思力将突厥兵,右骁卫大将军契何力将凉州及胡兵,代州都督薛万彻、营州都督张俭各将所部兵,分道并进,以击薛延陀。
'11'薛延陀多弥可汗,性情急躁,对臣下猜忌,少施恩惠,废掉了父亲在位时的贵族大臣,专门重用自己的亲信,国中百姓不顺服;又大肆杀戮,人心不安定。回纥酋长吐迷度与仆骨、同罗联合进攻他,多弥大败。乙亥(十五日),太宗下诏任命江夏王李道宗、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为瀚海安抚大使;又派右领卫大将军执失思力统率突厥兵,右骁卫大将军契何力统领凉州以及胡族兵,代州都督薛万彻、营州都督张俭各统率本部兵马,分兵几路,齐头并进,进攻薛延陀。
上遣校尉宇文法诣乌罗护、,遇薛延陀阿波设之兵于东境,法帅击破之。薛延陀国中惊扰,曰:“唐兵至矣!”诸部大乱。多弥引数千骑奔阿史德时健部落,回纥攻而杀之,并其宗族殆尽,遂据其地。诸俟斤互相攻击,争遣使来归命。
太宗派校尉宇文法到乌罗护、,在薛延陀东部边境与薛延陀阿波设的兵马遭遇,宇文法统率兵将其击败。薛延陀国内震动,纷纷言道:“唐朝大兵到了!”各部落大乱。多弥带领几千骑兵投奔阿史德时健部落,回纥进攻该部落,并杀死多弥可汗,他的宗族也几乎被兼并,于是占据该地。敕勒各部首领相互攻击,争着派使者请求归附唐朝。
薛延陀余众西走,犹七万余口,共立真珠可汗兄子咄摩支为伊特勿失可汗,归其故地。寻去可汗之号,遣使奉表,请居郁督军山之北;使兵部尚书崔敦礼就安集之。
薛延陀残余部队向西溃逃,还有七万多人,他们共同拥立真珠可汗的侄子咄摩支为伊特勿失可汗,回到了故地。不久又去掉了可汗称号,派使者上表,请求居住在郁督军山北麓;太宗让兵部尚书崔敦礼去郁督军山将他们就地安置。
敕勒九姓酋长,以其部落素服薛延陀种,闻咄摩支来,皆恐惧,朝议恐其为碛北之患,乃更遣李世与九姓敕勒共图之。上戒世曰:“降则抚之,叛则讨之。”己丑,上手诏,以“薛延陀破灭,其敕勒诸部,或来降附,或未归服,今不乘机,恐贻后悔,朕当自诣灵州招抚。其去岁征辽东兵,皆不调发。”
敕勒九个部落首领,由于一直归附薛延陀,听说咄摩支要到郁督军山北面居住,都非常害怕。唐朝大臣议论,担心咄摩支会成为漠北的祸患,于是又派李世与九个敕勒部落共同图谋对付咄摩支。太宗告诫李世说:“咄摩支如降服就安抚他们,反叛就讨伐他们。”己丑(二十九日),太宗手书诏令,认为:“薛延陀被消灭后,其敕勒各部落,有的前来归降,有的并未归顺,如今要是不乘机图谋,恐怕将来会后悔,朕应当亲自去灵州招抚各部落。去年出征辽东的士兵,此次都不做征调。”
时太子当从行,少詹事张行成上疏,以为:“皇太子从幸灵州,不若使之监国,接对百寮,明习庶政,既为京师重镇,且示四方盛德。宜割私爱,俯从公道。”上以为忠,进位银青光禄大夫。
当时太子理应跟随太宗一同去,少詹事张行成上奏疏称:“皇太子跟陛下巡幸灵州,倒不如留下来监国,接待百官商议朝政,熟习朝廷事务,这样既可安定京师重镇,而且又可向四方显示太子的圣德。望陛下暂时割舍私情,依从朝廷公道。”太宗认为张行成十分忠诚,进官位为银青光禄大夫。
'12'李世至郁督军山,其酋长梯真达官帅众来降。薛延陀咄摩支南奔荒谷,世遣通事舍人萧嗣业往招慰,咄摩支诣嗣业降。其部落犹持两端,世纵兵追击,前后斩五千余级,虏男女三万余人。秋,七月,咄摩支至京师,拜右武卫大将军。
'12'李世到了郁督军山,薛延陀部落首领梯真达官率领兵众前来降附。薛延陀咄摩支向南投奔荒谷,李世派通事舍人萧嗣业前去招抚,咄摩支投降嗣业。他的部落仍然犹豫不定,李世带兵追击,共杀死五千多人,俘虏男女三万多人。秋季,七月,咄摩支到达京城。官拜右武卫大将军。
'13'八月,甲子,立皇孙忠为陈王。
'13'八月,甲子(初五),太宗立皇孙李忠为陈王。
'14'己巳,上行幸灵州。
'14'己巳(初十),太宗行幸灵州。
'15'江夏王道宗兵既渡碛,遇薛延陀阿波达官众数万拒战,道宗击破之,斩首千余级,追奔二百里。道宗与薛万彻各遣使招谕敕勒诸部,其酋长皆喜,顿首请入朝。庚午,车驾至浮阳。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多滥葛、思结、阿跌、契跌结、浑、斛薛等十一姓各遣使入贡,称:“薛延陀不事大国,暴虐无道,不能与奴等为主,自取败死,部落鸟散,不知所之。奴等各有分地,不从薛延陀去,归命天子。愿赐哀怜,乞置官司,养育奴等。”上大喜。辛未,诏回纥等使者宴乐,颁赍拜官,赐其酋长玺书,遣右领军中郎将安永寿报使。
'15'江夏王李道宗的兵马既已渡过沙漠,遇见薛延陀阿波达官兵众数万人抵抗,李道宗将其击败,杀死一千多人,乘胜追击二百里。李道宗与薛万彻各自派遣使者招抚敕勒各部,他们的首领都十分高兴,磕头拜谢请求入京朝见。庚午(十一日),太宗车驾到浮阳。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多滥葛、思结、阿跌、契、跌结、浑、斛薛等十一姓部落各自派使者入朝进贡,纷纷言道:“薛延陀可汗不事奉大国,暴虐无道,不能做为我们的主子,自取灭亡,各部落作鸟兽散,不知何去何从。我们各有自己的分地,不再跟薛延陀去,我们要归顺大唐天子。希望可怜我们这些人,特设一部门,养育我们。”太宗听后大为高兴。辛未(十二日),太宗诏令宴请回纥等族使者,赏赐拜官,赐给他们首领玺书,派右领军中郎将安永寿前往传达旨意。
壬申,上幸汉故甘泉宫,诏以“戎、狄与天地俱生,上皇并列,流殃构祸,乃自运初。朕聊命偏师,遂擒颉利;始弘庙略,已灭延陀。铁勒百余万户,散处北溟,远遣使人,委身内属,请同编列,并为州郡;混元降,殊未前闻,宜备礼告庙,仍颁示普天。”
壬申(十三日),太宗行幸汉朝旧甘泉宫,颁布诏令称:“戎、狄等族与天地一同生存,与上古帝王伏羲并列称雄,他们制造祸端,是从大唐兴国之初才开始的。朕随意任命偏师进击,就生擒颉利;刚刚施展朝迁谋略,就已经灭掉了薛延陀。铁勒族一百多万户,散处在北部,万里迢迢派遣使者,要求委身归附于内地,请求同为编户齐民,一并改为州郡建置;开天辟地以来,前所未闻,应当预备礼仪上告祖庙,并且颁示给普天之下的百姓。”
庚辰,至泾州;丙戎,逾陇山,至西瓦亭,观马牧。九月,上至灵州;敕勒诸部俟斤遣使相继诣灵州者数千人,咸云:“愿得天至尊为奴等天可汗,子子孙孙常为天至尊奴,死无所恨。”甲辰,上为诗序其事曰:“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公卿请勒石于灵州;从之。
庚辰(二十一日),太宗车驾到达泾州;丙戌(二十七日),穿越陇山,到达西瓦亭,观看放牧。九月,太宗到达灵州,敕勒各部落首领相继派使者到灵州拜谒太宗,共有几千人,都说:“非常希望大唐至尊天子做我们的天可汗,我们子子孙孙做您的奴隶,至死也不遣憾。”甲辰(十五日),太宗亲自做诗记叙此事说:“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公卿大臣们请求在灵州刻石碑记事,太宗依从。
'16'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宋公萧性狷介,与同寮多不合,尝言于上曰:“房玄龄与中书门下众臣,朋党不忠,执权胶固,陛下不详知,但未反耳。”上曰:“卿言得无太甚!人君选贤才以为股肱心膂,当推诚任之。人不可以求备,必舍其所短,取其所长。朕虽不能聪明,何至顿迷臧否,乃至于是!”内不自得,既数忤旨,上亦衔之,但以其忠直居多,未忍废也。
'16'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宋公萧,性情耿介狷狂,与同僚们多不合,曾对太宗言道:“房玄龄与中书、门下省众位大臣,私结朋党对皇上不忠,操持权柄固执己见,陛下并不知道详情,只是尚未谋反罢了。”太宗说:“你讲得过分了!君王选择有才能的做为股肱心腹之人,应当推诚置腹予以重任。人不可以求全责备,应当舍弃其短处,取其所长。朕虽然不能做到耳聪目明,也不至于一下子糊涂到好坏不分这个程度。”萧内心很不自在,既已多次忤犯圣意,太宗也心中很不高兴,只是念其忠直之处居多,不忍心将其废弃。
上尝谓张亮曰:“卿既事佛,何不出家?”因自请出家。上曰:“亦知公雅好桑门,今不违公意。”须臾复进曰:“臣适思之,不能出家。”上以对群臣发言反覆,尤不能平;会称足疾不朝,或至朝党而不入见。上知意终怏怏,冬,十月,手诏数其罪曰:“朕于佛教,非意所遵。求其道者未验福于将来,修其教者翻受辜于既往。至若梁武穷心于释氏,简文锐意于法门,倾帑藏以给僧祗,殚人力以供塔庙。及乎三淮沸浪。五岭腾烟,假余息于熊蹯,引残魂于雀,子孙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顷而为墟,报施之征,何其谬也!践覆车之余轨,袭亡国之遗风;弃公就私,未明隐显之际;身俗口道,莫辨邪正之心。修累叶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违忤君主,下则扇习浮华。自请
出家,寻复违异。一回一惑,在乎瞬息之间;自可自否,变于帷之所。乖栋梁之体,岂具瞻之量乎!朕隐忍至今,全无悛改。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
太宗曾对张亮说:“你既然敬事佛祖,为什么不出家呢?”萧于是请求出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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