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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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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魏阳平王新成卒。
'17'北魏阳平王拓跋新成去世。
'18'是岁,命龙骧将军义兴周山图将兵屯浃口讨田流,平之。
'18'这年,刘宋命令龙骧将军义兴人周山图率兵进驻浃口,讨伐变民首领田流,并把他平定。
'19'柔然攻于阗,于阗遣使者素目伽奉表诣魏求救。魏主命公卿议之,皆曰:“于阗去京师几万里,蠕蠕唯习野掠,不能攻城;若其可攻,寻已亡矣。虽欲遣师,势无所及。”魏主以议示使者,使者亦以为然。乃诏之曰:“朕应急敕诸军以拯汝难。但去汝遐阻,必不能救当时之急。汝宜知之!朕今练甲养士,一二岁间,当躬帅猛将,为汝除患。汝其谨修警候以待大举!”
'19'柔然汗国大军进攻于阗国,于阗国派使臣素目伽携带奏章,前往北魏请求救援。北魏国主命王公大臣讨论,都说:“于阗国距京师近万里,蠕蠕只知道野地抢劫,不会攻城,如果他们会攻城,于阗国早已灭亡了,就是想派兵救援,也来不及了。”北魏国主把大家的意见拿给于阗使臣看,使臣也认为是这样,于是命使者带回诏书:“朕自当紧急动员各路大军,援救你的灾难,可是既距离你们遥远路又难行,一定无法解救你们眼前的紧急情况,希望你能了解。朕现在正在严格训练部队,更新铠甲武器,一两年间,当亲率雄兵猛将,为你除患。你应谨慎警戒,等待大规模军事行动。”
鉴第一百三十三卷
宋纪十五 太宗明皇帝下泰始七年(辛亥、471)
宋纪十五 宋明帝泰始七年(辛亥,公元)471年
'1'春,二月,戊戌,分交、广置越州,治临漳。
'1'春季,二月,戊戌(初十),刘宋从交州、广州分出一部分郡县,设立越州,州府设在临漳。
'2'初,上为诸王,宽和有令誉,独为世祖所亲。即位之初,义嘉之党多蒙全宥,随才引用,有如旧臣。及晚年,更猜忌忍虐,好鬼神,多忌讳,言语、文书,有祸败、凶丧及疑似之言应回避者数百千品,有犯必加罪戮。改“”字为“”,以其似祸字故也。左右忤意,往往有刳斫者。
'2'当初,刘宋明帝还是亲王时,性情宽厚平和,有良好的声誉,只有他深受孝武帝的宠爱。即位初年,对拥护寻阳政权的官员,大多数都留住他们的性命,加以原谅,而且按照各人的才干,分别任用,像对旧有臣下一样对待。到了晚年,却猜疑、嫉妒、残忍、暴虐,迷信鬼神巫术,忌讳多端。无论言论、文书,对祸、败、凶、丧以及含混难辨的话和字有成百上千条,都加以回避,如有触犯,一定加以惩罚和诛杀。把“”改成“”,因为“”看起来象“祸”字。左右官员只要触犯禁忌,常常有被挖心或剖出五脏的人。
时淮、泗用兵,府藏空竭,内外百官,并断俸禄。而奢费过度,每所造器用,必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嬖幸用事,货赂公行。
当时,淮河、泗水一带多次发生军事行动,当地府库空竭,朝廷内外的百官,全都断了俸禄。但明帝却过度奢侈浪费,每次制造器物用具,都要分为正用、备用、次备用,各制三十件。侍候左右的亲信当权,贪赃枉法,贿赂公行。
上素无子,密取诸王姬有孕者内宫中,生男则杀其母,使宠姬子之。
明帝一直没有儿子,就把各亲王怀有身孕的姬妾秘密接到宫中,如生男孩,就把生母杀掉,由他自己的宠妃认作儿子。
至是寝疾,以太子幼弱,深忌诸弟。南徐州剌史晋平敕王休,前镇江陵,贪虐无度,上不使之镇,留之建康,遣上佐行府州事。休性刚狠,前后忤上非一,上积不能平;且虑将来难制,欲方便除之。甲寅,休从上于岩山射雉,左右从者并在仗后。日欲暗,上遣左右寿寂之等数人,逼休令坠马,因共殴,拉杀之,传呼“骠骑落马!”上阳惊,遣御医络驿就视,比其左右至,休已绝,去车轮,舆还第。追赠司空,葬之如礼。
到这一年,明帝患病,因为太子年纪还小,他唯恐自己的弟弟们纂夺政权。南徐州刺史晋平刺王刘休,从前镇守江陵时,贪污暴虐,无法无天。这次调任路过京师,明帝不让他去赴任,把他留在建康,派他的高级属官代理府州事务。刘休性情暴烈凶恶,冒犯明帝不止一次,明帝都记在心中,无法再忍,并且考虑到将来儿子没有能力控制他,所以准备找个机会把他除掉。甲寅(二十六日),刘休随同明帝前往岩山射猎野鸡,兄弟二人向前奔驰,左右侍从被抛在后面。天将黄昏,明帝派亲信寿寂之等数人,把刘休从马背上挤下来,大家一拥而上,痛打一气,直至死亡,然后传呼:“骠骑将军落马!”明帝假装大吃一惊,立即派出御医,一个接一个地前往诊视。等到刘休左右侍从赶到,刘休已气绝身亡,把他所乘车的轮子拆掉,改作病床,由人抬回家。明帝下诏追赠刘休为司空,用应有丧礼安葬。
建康民间讹言,荆州刺史巴陵王休若有至贵之相,上以此言报之,休若忧惧。戊午,以休若代休为南徐州刺史。休若腹心将佐,皆谓休若还朝,必不免祸,中兵参军京兆王敬先说休若曰:“今主上弥留,政成省,群竖汹汹,欲悉去宗支以便其私。殿下声著海内,受诏入朝,必往而不返。荆州带甲十余万,地方数千里,上可以匡天子,除奸臣,下可以保境土,全一身;孰与赐剑邸第,使臣妾饮泣而不敢葬乎!”休若素谨畏,伪许之。敬先出,使人执之,以白于上而诛之。
建康民间传播谣言,说荆州刺史巴陵王刘休若,有尊贵的面相。明帝写信将此言告诉了他,刘休若忧虑恐惧。戊午(三十日),明帝任命刘休若接替刘休为南徐州刺史。刘休若心腹将领一致认为:刘休若只要回到建康,就难逃大祸。中兵参军京兆人王敬先劝刘休若说:“现在,皇上病重正处在弥留之际,朝廷大权握在省之手,一群奸恶之徒,来势汹汹,准备把皇上的兄弟全部崐铲除,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殿下的名声,传播海内,如接受诏书,前往京师朝见,一定有去无回。荆州武装部队十余万,土地数千里。上可以辅佐天子,铲除奸臣;下可以保全一州,救自己一命。这和回到建康家宅,接受皇上赐给你自杀的佩剑,使你的臣妾饮泣吞声相比较,又怎么样呢!”刘休若一向谨慎胆怯,于是假装答应。王敬先一出王府,立刻派人把他抓起来,把他说的话奏报明帝,并将他处死。
'3'三月,辛酉,魏假员外散骑常侍邢来聘。
'3'三月,辛酉(初三),北魏代理员外散骑常侍邢前来聘问。
'4'魏主使殿中尚书胡莫寒简西部敕勒为殿中武士。莫寒大纳货赂,众怒,杀莫寒及高平假镇将奚陵。夏,四月,诸部敕勒皆叛。魏主使汝阴王天赐 将兵讨之,以给事中罗云为前锋;敕勒诈降,袭云,杀之,天赐仅以身免。
'4'北魏国主派殿中尚书胡莫寒选拔西部敕勒部落中的武士,担任宫廷警卫。胡莫寒大肆收纳贿赂,激起民愤,民众诛杀胡莫寒及高平代理镇将奚陵。夏季,四月,敕勒部落全都起兵反叛。北魏国主派汝阴王拓跋天赐率军讨伐,由给事中罗云担任前锋。敕勒部落诈降,袭击罗云,将其斩首,拓跋天赐仅逃出一命。
'5'晋平刺王既死,建安王休仁益不自安。上与嬖臣杨运长等为身后之计,运长等亦虑上晏驾后,休仁秉政,已辈不得专权,弥赞成之。上疾尝暴甚,内外莫不属意于休仁,主书以下皆往东府访休仁所亲信,豫自结纳;其或在直不得出者,皆恐惧。上闻,愈恶之。五月,戊午,召休仁入见,既而谓曰:“今夕停尚书下省宿,明可早来。”其夜,遣人赍药赐死。休仁骂曰:“上得天下,谁之力邪!孝武以诛锄兄弟,子孙灭绝。今复为尔,宋祚其能久乎!”上虑有变,力疾乘舆出端门,休仁死,乃入。下诏称:“休仁规结禁兵,谋为乱逆,朕未忍明法,申诏诘厉。休仁惭恩惧罪,遽自引决。可宥其二子,降为始安县王,听其子伯融袭封。”
'5'晋平刺王刘休被杀之后,建安王刘休仁越发惶恐不安。明帝常跟亲信杨运长等商讨身后之计,杨运长等也担心明帝死了之后,刘休仁当政,他们这些人不能独断专行,所以都赞成明帝的计划。明帝一度病情十分危险,无论朝廷还是民间都把希望寄托在刘休仁主持朝政上,连主书以下的低级官员,都往东府拜访刘休仁的亲信,想预先结下交情。有些人正巧当班,不能出来从事结交活动,都心急而恐惧。明帝听说后,更为气愤。五月,戊午(初一),明帝命刘休仁进宫朝见,不久又通知他说:“今晚你可在尚书下省安歇,明天一早再来。”当夜,明帝派人送去毒药,强迫他吞服。刘休仁骂道:“你能得到天下,是谁的力量!孝武帝因为诛杀兄弟的缘故,子孙灭绝,今天你又要诛杀兄弟,宋的统治岂能长久!”明帝担心有变,提起精神,乘轿到皇城端门坐镇,直到刘休仁气绝,才回后宫,下诏宣布:“刘休仁计划结交宫廷禁卫官兵,阴谋叛乱,朕不忍心把他交付法庭审判,而只下诏严厉斥责,刘休仁对自己的忘恩负义,畏惧羞愧,不能自容,服毒自杀。可以宽恕他的两个儿子,贬刘休仁为始安县王,由其子刘伯融继承爵位。”
上虑人情不悦,乃与诸大臣及方镇诏,称:“休仁与休深相亲结,语休云:‘汝但作佞,此法自足安身;我从来颇得此力。’休之陨,本欲为民除患,而休仁从此日生娆惧。吾每呼令入省,便入辞杨太妃。吾春中多与之射雉,或阴雨不出,休仁辄语左右云:‘我已复得今一日。’休仁既经南讨,与宿卫将帅经习狎共事。吾前者积日失适,休仁出入殿省,无不和颜,厚相抚劳。如其意趣,人莫能测。事不获已,反覆思惟,不得不有近日处分。恐当不必即懈,故相报知。”
明帝害怕引起公愤,乃颁发诏书给朝廷各大臣及地方官员,说:“刘休仁与刘休相交很深,刘休仁对刘休说:‘你只管奉承皇上,这妙法足可以安身,我一向很得益于这种办法。’刘休之死,本来只打算为民除害,可是刘休仁却从此越发恐慌,我每次传他进宫,他都进去向母亲杨太妃告别。春天,我常常与他一块去打野鸡,偶遇阴天下雨,不能外出,刘休仁就告诉左右:‘今天又多活了一天。’刘休仁曾经因为南征的缘故,与皇家禁卫将领在一起共事,情投意合。我以前有好些日子身体不适,刘休仁出入宫廷,见到这些将领,一律和颜悦色,进行安抚慰劳。像他这样的意图,别人无法加以估量。事情已经不能阻止了,反复思考,不得不做这项处分,恐怕你们不一定知道内情,崐所以特此向你们告知。”
上与休仁素厚,虽杀之,每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邻,少便款狎。景和、泰始之间,勋诚实重;事计交切,不得不相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胜。
明帝与刘休仁素来十分友好,虽然他害死刘休仁,但常对人说:“我与建安王刘休仁,年纪差不多,幼年时候,便在一起玩耍,景和、泰始年间,他一片忠心,建功立业,功勋的确不小。可是,到了利害关头,不得不先行下手除掉他,哀痛想念之至,不能排除。”于是,流泪哭泣,悲不自胜。
初,上在藩与褚渊以风素相善;及即位,深相委仗。上寝疾,渊为吴郡太守。急召之。既至,入见,上流涕曰:“吾近危笃,故召卿,欲使著黄耳。”黄者,乳母服也。上与渊谋诛建安王休仁,渊以为不可,上怒曰:“卿痴人!不足与计事!”渊惧而从命。复以渊为吏部尚书。庚午,以尚书右仆射袁粲为尚书令,褚渊为左仆射。
当初,明帝为亲王时,因褚渊风度翩翩,气质雅素,而与他成为至好的朋友。明帝即位后,彼此也十分信赖依托。明帝病重,褚渊正任吴郡太守,明帝急召褚渊入宫。褚渊到京后,入宫晋见,明帝痛哭流涕说:“我的病情危险,所以召见你,打算请你穿黄棉袄!”黄棉袄是乳母的服装,意为向他托孤。明帝与褚渊谋划诛杀建安王刘休仁,褚渊认为不能那样做,明帝大怒说:“你是个呆子,不足与你共计国家大事。”褚渊惧怕,只好从命。于是,明帝再任命褚渊为吏部尚书。庚午(十三日),又提升尚书右仆射袁粲为尚书令,褚渊为左仆射。
'6'上恶太子屯骑校尉寿寂之勇健;会有司奏寂之擅杀逻尉,徙赵州,于道杀之。
'6'明帝对太子屯骑校尉寿寂之的勇敢雄健恐惧不安。正巧,有关部门奏报寿寂之擅自诛杀巡逻军官。明帝把寿寂之贬到越州,在途中把他杀掉。
'7'丙戌,追废晋平王休为庶人。
'7'丙戌(二十九日),将已杀死的晋平王刘休追废为平民。
'8'巴陵王休若至京口,闻建安王死,益惧。上以休若和厚,能谐缉物情,恐将来倾夺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欲征入朝,又恐猜骇。六月,丁酉,以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为南徐州刺史,以休若为江州刺史。手书殷劝,召休若使赴七月七日宴。
'8'巴陵王刘休若抵达京口,听到建安王刘休仁被毒死的消息,更加恐惧。明帝认为刘休若性情温和,品格憨厚,能调解纠纷,各方人士对他都十分敬重,害怕他将来有一天夺取幼主刘昱的帝位。明帝原打算派使臣前往诛杀刘休若,怕他拒不从命,打算征召他到朝廷朝见,又怕引起他猜疑震惊。六月,丁酉(初十),明帝任命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为南徐州刺史;任命刘休若为江州刺史。明帝亲笔写信给刘休若,十分亲切地召刘休若前来京师,参加七月七日的皇家盛宴。
'9'丁未,魏主如河西。
'9'丁未(二十日),北魏国主前往河西。
'10'秋,七月,巴陵哀王休若至建康;乙丑,赐死于第,赠侍中、司空。复以桂阳王休范为江州刺史。时上诸弟俱尽,唯休范以人才凡劣,不为上所忌,故得全。
'10'秋季,七月,巴陵哀王刘休若,抵达建康。乙丑(初九),明帝派人到巴陵王府,命刘休若自杀。追赠刘休若为侍中、司空。再命桂阳王刘休范回任江州刺史。当时,明帝的所有兄弟全部铲除,只有刘休范因人品低劣,才能平庸,不为明帝所忌患,故得以保全性命。
沈约论曰:圣人立法垂制,所以必称先王,盖由遗训余风,足以贻之来世也。太祖经国之义虽弘,隆家之道不足。彭城王照不窥古,徒见昆弟之义,未识君臣之礼,冀以家情行之国道,主猜而犹犯,恩薄而未悟,致以呵训之微行,遂成灭亲之大祸。开端树隙,垂之后人。太宗因易隙之情,据已行之典,翦落洪枝,不待顾虑。既而本根无庇,幼主孤立,神器以势弱倾移,灵命随乐推回改,斯盖履霜有渐,坚冰自至,所由来远矣。
沈约论曰:圣人制定法律,建立制度,一定要称引古代明圣君王。其缘故,为的是古代明圣君王遗留下来的教训和风范,足以为后世的榜样。太祖文帝崐治理国家的规划虽然弘大,可是使家族兴隆的办法却有不足。彭城王刘义康对历史一无所知,所以只看到兄弟之情,却不懂君臣之礼,想把家族中的亲情,用于治国之道。人主已经猜忌,他仍然冒犯;宠信已经衰竭,他仍然不醒悟。以致不过犯了只须斥责训诫的小过,却招来杀身灭门之大祸。开创猜忌的先例,为后人提供了启示。太宗明帝因袭猜忌的心理,依照先例,残杀兄弟,无所顾忌。随后,朝廷的根本受不到保护,幼主孤孤单单,坐在宝座之上,国家的威严与权柄因皇帝势弱而转移,皇室的命运也随着人心而改变。这就同降霜结冰一样,逐渐形成,原因可追溯到很久以前。
裴子野论曰:夫噬虎之兽,知爱己子;搏狸之鸟,非护异巢。太宗保字螟蛉,剿拉同气,既迷在原之天属,未识父子之自然。宋德告终,非天废也。夫危亡之君,未尝不先弃本枝,妪煦旁孽;推诚嬖狎,疾恶父兄。前乘覆车,后来并辔。借使叔仲有国,犹不失配天;而他人入室,将七庙绝祀;曾是莫怀,甘心落。晋武背文明之托,而覆中州者贾后;太祖弃初宁之誓;而登合殿者元凶。祸福无门,奚其豫择!友于兄弟,不亦安乎!
裴子野论曰:吞食猛虎的野兽,知道爱它的儿子;搏斗狸猫的飞鸟,不保护异类鸟的巢穴。太宗明帝为了保护他的养子,却屠杀一母同胞兄弟,昏庸无道已极,自然不了解兄弟天性、父子伦常。刘宋统治的败亡,并不是上天之意。亡国之君,没有一个不是先砍断本枝,而去养育旁枝的。对邪恶的亲信推心置腹,对父亲或兄弟却深恶痛绝。前面的车子翻了,后面的车子仍并驾齐驱。如果兄弟继承帝位,祖先的灵位仍可配享上天,而他人登上宝座,七座祖庙的祭祀将全部断绝。不将此事挂怀,甘心把本枝一一剪落。晋武帝违背母亲王元姬的托付,结果贾后使中原沉沦。太祖文帝违背初宁陵誓言,结果元凶刘劭登上宝座。祸福无门,哪能事先选择;兄弟相亲相爱,岂不平安!
'11'丙寅,魏主至阴山。
'11'丙寅(初十),北魏国主抵达阴山。
'12'初,吴喜之讨会稽也,言于上曰:“得寻阳王子房及诸贼帅,皆即于东戳之。”既而生送子房,释顾琛等。上以其新立大功,不问,而心衔之。及克荆州,剽掠,赃以万计。寿寂之死,喜为淮陵太守,督豫州诸军事,闻之,内惧,启乞中散大夫,上尤疑骇。或谮萧道成在淮阴有贰心于魏,上封银壶酒,使喜自持赐道成。道成惧,欲逃,喜以情告道成,且先为之饮,道成即饮之。喜还朝,保证道成。或密以启上,上以喜多计数,素得人情,恐其不能事幼主;乃召喜入内殿,与共言谑甚款,既出,赐以名馔。寻赐死,然犹发诏赙赐。
'12'当初,吴喜讨伐寻阳政权的会稽郡时,报告明帝说:“如果俘虏寻阳王刘子房与贼寇的将领,就在东部当场诛杀。”后来活捉了刘子房,押送建康,并释放了吴郡太守顾琛等。明帝因吴喜刚刚建立大功,没有追究,但内心深为痛恨。等到攻克荆州,吴喜大肆抢劫,贪赃以万计。寿寂之被诛杀时,吴喜正任淮陵太守,督豫州诸军事,得到消息,十分恐惧,上书明帝请求调任中散大夫,明帝大起疑心。这时,有人暗中指控萧道成在淮阴私通北魏。明帝用银壶装酒,加上封条,派吴喜亲自送给萧道成。萧道成惊恐,打算逃走,吴喜把实情告诉萧道成,并且先饮下一些,萧道成才敢喝下。吴喜回到京师,向皇上保证萧道成忠贞。然而,有人秘密检举,明帝认为吴喜计谋太多,而又素有人缘,恐怕不能侍奉幼主,于是召吴喜到后宫内殿,纵情闲谈,间或打趣开开玩笑,十分亲密。吴喜告辞出来,明帝又赏赐给他名菜,接着命他自杀,但仍下诏颁发丧葬费用。
又与刘等诏曰:“吴喜轻狡万端,苟取物情。昔大明中,黟、歙有亡命数千人,攻县邑,杀官长,刘子尚遣三千精甲讨之,再往失利。孝武以喜将数十人至县,说诱群贼,贼即归降。诡数幻惑,乃能如此。及泰始初东讨,止有三百人,直造三吴,凡再经薄战,而自破冈以东,至海十郡,无不清荡。百姓闻吴河东来,便望风自退,若非积取三吴人情,何以得弭伏如此!寻喜心迹,岂可奉守文之主,遭国家可乘之会邪!譬如饵药,当人羸冷,资散石以全身,及热势发动,去坚积以止患,非忘其功,势不获已耳。”
明帝又下诏刘等人,解释杀吴喜的原因说:“吴喜轻浮狡狯,变化万端,专会收买人心。从前,大明年间,黟县、歙县有亡命徒数千人,攻击县城,杀戮官员,刘子尚派三千精锐部队前去讨伐,但两次都被击败。孝武帝命吴喜率领几十人抵达县城,游说诱降群贼,群贼立即归降。诡秘蛊惑之人,才能如崐此。到了泰始初年,命吴喜东征,他只带三百人,竟能直入三吴,经过两次小小的搏战,自破冈以东,直至大海,共十郡,全部荡平。百姓听说吴喜到来,都望风自退,如果不是多年来赢得三吴人士的感情,怎么能使他们如此心服。探寻吴喜的心迹,绝不会尊奉正统君主,而坐失千载难篷的良机!譬如吃药,当人发冷时,应服热身之药;当人发热时,应服退热之药。并非忘掉他的功劳,而属迫不得已罢了。”
'13'戊寅,以淮阴为北兖州,征萧道成入朝。道成所亲以朝廷方诛大臣,劝勿就征,道成曰:“诸卿殊不见事!主上自以太子稚弱,翦除诸弟,何预他人!今唯应速发;淹留顾望,必将见疑。且骨肉相残,自非灵长之祚,祸难将兴,方与卿等戮力耳。”既至,拜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
'13'戊寅(二十二日),刘宋把淮阴划归北兖州,征召萧道成回京。萧道成的亲信认为,朝廷正在诛杀大臣,劝萧道成拒绝征召。萧道成说:“你们还没有看透当前的形势,皇上只因为太子年纪太小,所以把兄弟一一翦除,跟别人无关。现在必须立即出发,稍微延误观望,一定受到猜疑。而且,骨肉相残,政权势必难以长久,大祸将临,各位要与我同心协力。”回京师之后,明帝任命萧道成为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
'14'八月,丁亥,魏主还平城。
'14'八月,丁亥(初一),北魏国主返回平城。
'15'戊子,以皇子跻继江夏文献王义恭。
'15'戊子(初二),明帝把皇子刘跻过继给江夏文献王刘义恭。
'16'庚寅,上疾有间,大赦。
'16'庚寅(初四),明帝病势转轻,宣布大赦。
'17'戊戌,立皇子准为安成王,实桂阳王休范之子也。
'17'戊戌(十二日),明帝封皇子刘准为安成王。刘准实际上是桂阳王刘休范的儿子。
'18'魏显祖聪睿夙成,刚毅有断;而好黄、老、浮屠之学,每引朝士及沙门共谈玄理,雅薄富贵,常有遗世之心。以叔父中都大官京兆王子推沈雅仁厚,素有时誉,欲禅以帝位。时太尉源贺督诸军屯漠南,驰传召之。既至,会公卿大议,皆莫敢先言。任城王云,子推之弟也,对曰:“陛下方隆太平,临覆四海,岂得上违宗庙,下弃兆民。且父子相传,其来久矣。陛下必欲委弃尘务,则皇太子宜承正统。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陛下若更授旁支,恐非先圣之意,启奸乱之心,斯乃祸福之原,不可不慎也。”源贺曰:“陛下今欲禅位皇叔,臣恐紊乱昭穆,后世必有逆祀之讥。愿深思任城之言。”东阳公丕等曰:“皇太子虽圣德早彰,然实冲幼。陛下富于春秋,始览万机,柰何欲隆独善,不以天下为心,其若宗庙何!其若亿兆何!”尚书陆曰:“陛下若舍太子,更议诸王,臣请刎颈殿庭,不敢奉诏!”帝怒,变色;以问宦者选部尚书酒泉赵黑,黑曰:“臣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其他!”帝默然。时太子宏生五年矣,帝以其幼,故欲传位子推。中书令高允曰:“臣不敢多言,愿陛下上思宗庙托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帝乃曰:“然则立太子,群公辅之,有何不可!”又曰:“陆,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乃以为太保,与源贺持节奉皇帝玺绂传位于太子。丙午,高祖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延兴。
'18'北魏献文帝拓跋弘从小就聪明睿智,刚毅果断,爱好黄老哲学和佛学,每次接见朝廷官员及和尚僧侣,共同谈玄论理,对世俗的荣华富贵,非常淡泊鄙薄,时常有离家修行的想法。认为叔父中都大官、京兆王拓跋子推沉稳文雅仁厚,一向有较高的声誉,打算把帝位禅让给他。当时,太尉源贺率各军驻防漠南,献文帝迅速传召他回京。源贺抵达时,正举行公卿会议,没有一个人敢先发言。任城王拓跋云是拓跋子推的弟弟,他说:“陛下正逢太平盛世,君临四海,怎么可以对上违背祖宗,对下抛弃人民。而且,父子相传,由来已久。陛下一定要放弃尘世上的俗务,那么皇太子理应继承大统。天下是祖先的天下,陛下如果把朝廷授予旁支,恐怕不是明圣祖先的本意,将要引起奸人的乱心,这是祸福的源头,不可不格外谨慎。”源贺说:“陛下现今打算禅位给皇叔,我深恐扰乱皇家祖庙祭祀的顺序,后世将讥讽我们逆祀。请三思任城王之言。”东阳公拓跋丕等说:“皇太子虽然神圣恩德早已显彰,但年龄实在太小,而陛下正当壮年,刚开始亲自主持朝政,为何只顾独善其身,不把天下放在心上?如果那样的话,皇家祖庙将怎么办,亿万人民将怎么办!”尚书陆说崐:“陛下若舍弃太子,传位亲王,我宁可在金銮殿上自刎,也不敢奉诏。”献文帝勃然大怒,脸色霎时改变,转过头问宦官选部尚书酒泉人赵黑,赵黑说:“我以死效忠皇太子,不知其他。”献文帝沉默不语。这一年,皇太子拓跋宏仅仅五岁。献文帝因他太小,所以准备传位给拓跋子推。中书令高允说:“我不敢多言,愿陛下不忘祖先托付之重,而追念周公辅佐幼主成王的故事。”献文帝说:“那么,让皇太子登基,由各位辅佐,有何不可!”又说:“陆是忠直之臣,一定能保护我的儿子。”于是任命陆为太保,与源贺一同持节,把皇帝的玉玺呈献给皇太子拓跋宏。丙午(二十日),高祖孝文帝即位,宣布大赦,改年号为延兴。
高祖幼有至性,前年,显祖病痈,高祖亲吮。及受禅,悲泣不自胜。显祖问其故,对曰:“代亲之感,内切于心。”
孝文帝从小就感情丰富,两年前,献文帝身上长疮,孝文帝亲自用嘴为父亲吮脓。等到接受父亲的禅让,悲痛哭泣,不能自胜。献文帝问他缘故,他回答说:“接替父亲的位置,内心非常痛切。”
丁未,显祖下诏曰:“朕希心玄古,志存澹泊,爰命储宫践升大位,朕得优游恭己,栖心浩然。”
丁未(二十一日),献文帝下诏说:“朕向往太古生活,志向恬淡,不图名利,特命太子升为皇帝,朕只求悠闲自得,修身养性。”
群臣奏曰:“昔汉高祖称皇帝,尊其父为太上皇,明不统天下也。今皇帝幼冲,万机大政,犹宜陛下总之。谨上尊号曰太上皇帝。”显祖从之。
文武官员上奏说:“从前,汉高祖刘邦当了皇帝,尊称他的父亲为太上皇,表明并非自己统治天下。而今,皇上年纪幼小,朝廷大政仍宜由陛下掌管,谨恭上尊号太上皇帝。”献文帝同意。
己酉,上皇徙居崇光宫,采椽不斫,土阶而已;国之大事咸以闻。崇光宫在北苑中,又建鹿野浮图于苑中之西山,与禅僧居之。
己酉(二十三日),太上皇帝迁到崇光宫居住,用刚刚采来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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