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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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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把苻丕送到灞上,众氐族人在辞别他们父兄的时候,全都失声痛哭,悲哀气氛感动路人。赵整趁着陪同宴请的机会,弹琴唱道:“阿得脂,阿得脂,伯劳鸟的舅父是仇绥,尾长翼短不能飞。远徙氐人留鲜卑,一旦出现缓急应当告诉谁!”苻坚报之以微笑,但没有理会。
'7'九月,癸未,皇后王氏崩。
'7'九月,癸未(初十),东晋皇后王氏去世。
'8'冬,十月,九真太守李逊据交州反。
'8'冬季,十月,九真太守李逊占据交州反叛。
'9'秦王坚以左禁将军杨壁为秦州刺史,尚书赵迁为洛州刺史,南巴校尉姜宇为宁州刺史。
'9'前秦王苻坚任命左禁将军杨壁为秦州刺史,尚书赵迁为洛州刺史,南巴校尉姜宇为宁州刺史。
'10'十一月,乙酉,葬定皇后于隆平陵。
'10'十一月,乙酉(十三日),东晋在隆平陵安葬了定皇后王氏。
'11'十二月,秦以左将军都贵为荆州刺史,镇彭城。
'11'十二月,前秦任命左将军都贵为荆州刺史,镇守彭城。
'12'置东豫州,以毛当为刺史,镇许昌。
'12'前秦设置东豫州,任命毛当为刺史,镇守许昌。
'13'是岁,秦王坚遣高密太守毛之等二百余人来归。
'13'这一年,前秦王苻坚遣送高密太守毛之等二百多人回归东晋。
六年(辛巳、381)
六年(辛巳,公元381年)
'1'春,正月,帝初奉佛法,立精舍于殿内,引诸沙门居之。尚书左丞王雅表谏,不从。雅,肃之曾孙也。
'1'春季,正月,东晋孝武帝刚刚开始尊奉佛教的法度,在殿内设置了精舍,让僧徒们居住。尚书左丞王雅上表劝谏,孝武帝不听。王雅是王肃的曾孙。
'2'丁酉,以尚书谢石为仆射。
'2'丁酉(二十六日),东晋任命尚书谢石为仆射。
'3'二月,东夷、西域六十二国入贡于秦。
'3'二月,东夷、西域六十二国向前秦进贡。
'4'夏,六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4'夏季,六月,庚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5'秋,七月,甲午,交趾太守杜瑗斩李逊,交州平。
'5'秋季,七月,甲午(二十五日),交趾太守杜缓斩杀李逊,交州得以平定。
'6'冬,十月,故武陵王卒于新安,追封新宁郡王,命其子遵为嗣。
'6'冬季,十月,原武陵王司马在新安去世,东晋追封他为新宁郡王,让他的儿子司马遵继嗣王位。
'7'十一月,己亥,以前会稽内史郗为司空;固辞不起。
'7'十一月,己亥(疑误),任命前会稽内史郗为司空。郗固执地辞让,不肯就任。
'8'秦荆州刺史都贵遣其司马阎振、中兵参军吴仲帅众二万寇竟陵,桓冲遣南平太守桓石虔、卫军参军桓石民等帅水陆二万拒之。石民,石虔之弟也。十二月,甲辰,石虔袭击振、仲,大破之,振、仲退保管城。石虔进攻之,癸亥,拔管城,获振、仲,斩首七千级,俘虏万人。诏封桓冲子谦为宜阳侯。以桓石虔领河东太守。
'8'前秦荆州刺史都贵派遣其司马阎振、中兵参军吴仲率领二万兵众进犯竟陵,桓冲派南平太守桓石虔、卫军参军桓石民等率领二万水、陆军抵抗。桓石民是桓石虔的弟弟。十二月,甲辰(初八),桓石虔袭击阎振、吴仲,重创他们。阎振、吴仲退守管城。桓石虔进军攻打,癸亥(二十七日),攻克管城,擒获阎振、吴仲,斩首七千人,俘虏一万人。东晋朝廷下达诏书,封桓冲的儿子桓谦为宜阳侯。任命桓石虔兼河东太守。
'9'是岁,江东大饥。
'9'这一年,长江以南发生严重饥荒。
七年(壬午、382)
七年(壬午,公元382年)
'1'秦大司农东海公阳、员外散骑侍郎王皮、尚书郎周谋反,事觉,收下廷尉。阳,法之子;皮,猛之子也。秦王坚问其反状,阳曰:“臣父哀公死不以罪,臣为父复雠耳。”坚泣曰:“哀公之死,事不在朕,卿岂不知之?”王皮曰:“臣父丞相,有佐命之勋,而臣不免贫贱,故欲图富贵耳。”坚曰:“丞相临终托卿,以十具牛为治田之资,未尝为卿求官;知子莫若父,何其明也!”周曰:“世荷晋恩,生为晋臣,死为晋鬼,复何问乎!”先是,屡谋反叛,左右皆请杀之;坚曰:“孟威烈士,秉志如此,岂惮死乎!杀之适足成其名耳!”皆赦,不诛,徙阳于凉州之高昌郡,皮、于朔方之北。卒于朔方。阳勇力兼人,寻复徙鄯善。及建元之末,秦国大乱,阳劫鄯善之相欲求东归,鄯善王杀之。
'1'前秦大司农东海公苻阳、员外散骑侍郎王皮、尚书郎周图谋反叛,事情被发觉,被捕后送交廷尉治罪。苻阳是苻法的儿子;王皮是王猛的儿子。前秦王苻坚问他们谋反的情况及原因,苻阳说:“我的父亲哀公苻法无罪而死,我是为父亲复仇。”苻坚哭泣着说:“哀公苻法之死,责任不在朕身上,你难道不知道吗?”王皮说:“我的父亲身为丞相,有辅佐天命的功勋,而我却不免于贫贱,所以我想图谋富贵。”苻坚说:“丞相临终前嘱咐你,用十头牛作为种田的资本,未曾为你求取官位。了解儿子没有谁能比得上父亲,这话多么英明啊!”周说:“我世代承受晋朝的恩惠。生为晋臣,死为晋鬼,还有什么可问的呢!”此前,周多次图谋反叛,周围的人都请求苻坚把他杀掉,苻坚说:“周是刚烈之士,他持有如此的志向,岂能害怕一死!杀掉他正好足以成就他的名声!”于是将他们全部赦免不杀。把苻阳迁徙到凉州的高昌郡,把王皮,周迁徙到了朔方以北。周死于朔方。苻阳勇气力量过人,不久又被迁徙到鄯善。等到建元末年,前秦国中大乱,苻阳劫持鄯善丞相图谋东返,被鄯善王所杀。
'2'秦王坚徙邺铜驼、铜马、飞廉、翁仲于长安。
'2'前秦王苻坚把邺城的铜驼、铜马、神禽飞廉像、巨人翁仲像迁移到长安。
'3'夏,四月,坚扶风太守王永为幽州刺史。永,皮之兄也。皮凶险无行,而永清修好学,故坚用之。以阳平公融为司徒;融固辞不受。坚方谋伐晋,乃以融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3'夏季,四月,苻坚任命扶风太守王永为幽州刺史。王永是王皮的哥哥。王皮凶狠险恶,无德,而王永却清正修明,好学,所以被苻坚任用。又任命阳平公苻融为司徒,苻融固执地辞让,不接受。苻坚正在图谋讨伐东晋,就任命苻融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4'五月,幽州蝗生,广袤千里。秦王坚使散骑常侍彭城刘兰发幽、冀、青、并民扑除之。
'4'五月,幽州发生蝗灾,遍及千里。前秦王苻坚让散骑常侍彭城人刘兰发动幽、冀、青、并四州的百姓消灭蝗虫。
'5'秋,八月,癸卯,大赦。
'5'秋季,八月,癸卯(十一日),东晋实行大赦。
'6'秦王坚以谏议大夫裴元略为巴西、梓潼二郡太守,使密具舟师。
'6'前秦王苻坚任命谏议大夫裴元略为巴西、潼二郡太守,让他秘密地准备水军。
'7'九月,车师前部王弥置、鄯善王休密驮入朝于秦,请为向导,以伐西域之不服者,因如汉法置都护以统理之。秦王坚以骁骑将军吕光为使持节、都督西域征讨诸军事,与凌江将军姜飞、轻车将军彭晃、将军杜进、康盛等总兵十万,铁骑五千,以伐西域。阳平公融谏曰:“西域荒远,得其民不可使,得其地不可食,汉武征之,得不补失。今劳师万里之外,以踵汉氏之过举,臣窃惜之。”不听。
'7'九月,车师前部王弥、鄯善王休密驮来到前秦朝见,请求作为向导,以讨伐西域拒不臣服的部族,顺势效法汉代的办法设置都护来统领管辖他们。前秦王苻坚任命骁骑将军吕光为使持节、都督西域征讨诸军事,与凌江将军姜飞、轻车将军彭晃、将军杜进、康盛等统领十万军队,铁甲骑兵五千,讨伐西域。阳平公苻融劝谏说:“西域荒芜遥远,得到了那里的百姓也无法役使,得到了那里的土地也无法耕种,汉武帝征伐他们,得不偿失。如今让部队艰辛地出征万里之外,重犯汉武帝的错误,我私下里为此感到痛惜。”苻坚没有听从苻融的意见。
'8'桓冲使扬威将军朱绰击秦荆州刺史都贵于襄阳,焚践沔北屯田,掠六百余户而还。
'8'桓冲让扬威将军朱绰攻打在襄阳的前秦荆州刺史都贵,焚烧破坏了沔水以北用以征收军晌的屯田,掳掠了六百多户百姓后返回。
'9'冬,十月,秦王坚会群臣于太极殿,议曰:“自吾承业,垂三十载,四方略定,唯东南一隅,未沾王化。今略计吾士卒,可得九十七万,吾欲自将以讨之,何如?”秘书监朱肜曰:“陛下恭行天罚,必有征无战,晋主不衔璧军门,则走死江海,陛下返中国士民,使复其桑梓,然后回舆东巡,告成岱宗,此千载一时也。”坚喜曰:“是吾志也。”
'9'冬季,十月,前秦王苻坚在太极殿会见群臣,和他们商量说:“自从我继承大业,已经三十年了,四方之地,大致平定,只有东南一隅,尚未蒙受君王的教化。如今粗略地计算一下我的士兵,能有九十七万,我想亲自统帅他们去讨伐晋朝,怎么样?”秘书监朱肜说:“陛下奉行上天的惩罚,一定是只有出征远行而不会发生战斗,晋朝国君不是在军营门前口含璧玉以示投降,就是怆惶出逃,葬身于江海,陛下让中原之国的士人百姓返回故土,让他们恢复家园,然后回车东巡,在岱宗泰山奉告成功,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苻坚高兴地说:“这就是我的志向。”
尚书左仆射权翼曰:“昔纣为无道,三仁在朝,武王犹为之旋师。今晋虽微弱,未有大恶;谢安,桓冲皆江表伟人,君臣辑睦,内外同心,以臣观之,未可图也!”坚嘿然良久,曰:“诸君各言其志。”
尚书左仆射权翼说:“过去商纣王无道,但微子、箕子、比干三位仁人在朝,周武王尚且因此回师,不予讨伐。如今晋朝虽然衰微软弱,但还没有大的罪恶,谢安、桓冲又都是长江一带才识卓越的人才,他们君臣和睦,内外同心,以我来看,不可图谋!”苻坚沉默了许久,说:“诸君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
太子左卫率石越曰:“今岁镇守斗,福德在吴,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据长江之险,民为之用,殆未可伐也!”坚曰:“昔武王伐纣,逆岁违卜。天道幽远,未易可知。夫差、孙皓皆保据江湖,不免于亡。今以吾之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对曰:“三国之君皆淫虐无道,故敌国取之,易于拾遗。今晋虽无德,未有大罪,愿陛下且按兵积谷,以待其衅。”于是群臣各言利害,久之不决。坚曰:“此所谓筑舍道傍,无时可成。吾当内断于心耳!”
太子左卫率石越说:“今木星、土星居于斗宿,福德在吴地,如果讨伐他们,必有天灾。而且他们凭借着长江天险,百姓又为其所用,恐怕不能讨伐!”苻坚说:“过去周武王讨伐商纣,就是逆太岁运行的方向而进,也违背了占卜的结果。天道隐微幽远,不容易确知。夫差、孙皓全都据守江湖,但也不能免于灭亡。如今凭借我兵众,把鞭子投之于长江,也足以断绝水流,又有什么天险足以凭借呢!”石越回答说:“商纣、夫差、孙皓这三国之君,全都淫虐无道,所以敌对的国家攻取他们,就像俯身拣拾遗物一样容易。如今晋朝虽然缺乏道德,但没有大的罪恶,愿陛下暂且按兵不动,积聚粮谷等,等待他们灾祸的降临。”于是群臣们各言利害,久久未能决定。苻坚说:“这正所谓在道路旁边修筑屋舍,没有什么时候能够建成。我要自我决断了!”
群臣皆出,独留阳平公融,谓之曰:“自古定大事者,不过一二臣而已。今众言纷纷,徒乱人意,吾当与汝决之。”对曰:“今伐晋有三难:天道不顺,一也;晋国无衅,二也;我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三也。群臣言晋不可伐者,皆忠臣也,愿陛下听之。”坚作色曰:“汝亦如此,吾复何望!吾强兵百万,资仗如山;吾虽未为令主,亦非暗劣。乘累捷之势,击垂亡之国,何患不克,岂可复留此残寇,使长为国家之忧哉!”融泣曰:“晋未可灭,昭然甚明。今劳师大举,恐无万全之功。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宠育鲜卑、羌、羯,布满畿甸。此属皆我之深仇。太子独与弱卒数万留守京师,臣惧有不虞之变生于腹心肘掖,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英杰,陛下常比之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没之言乎!”坚不听。于是朝臣进谏者众,坚曰:“以吾击晋,校其强弱之势,犹疾风之扫秋叶,而朝廷内外皆言不可,诚吾所不解也!”
群臣们都出去了,唯独留下了阳平公苻融。苻坚对他说:“自古参与决定大事的人,不过是一两个大臣而已。如今众说纷纭,只能扰乱人心,我要与你来决定此事。”苻融对苻坚说:“如今讨伐晋朝有三难:天道不顺,此其一;晋国自身无灾祸,此其二;我们频繁征战,士兵疲乏,百姓怀有畏敌之心,此其三。群臣当中说不能讨伐晋朝的人,全都是忠臣,希望陛下听从他们的意见。”苻坚脸色一变说:“你也是如此,我还能寄希望于谁呢!我有强兵百万,资财兵器堆积如山;我虽然不是完美的君主,但也不是昏庸之辈。乘着捷报频传之势,攻击垂死挣扎之国,还怕攻不下来?怎么可以再留下这些残敌,使他们长久地成为国家的忧患呢!”苻融哭泣着说:“晋朝无法灭掉,事情非常明显。如今大规模地出动疲劳的军队,恐怕不会获得万无一失的战功。况且我所忧虑的,还不仅于此。陛下宠爱养育鲜卑人、羌人、羯人,让他们布满京师,这些人都对我们有深仇大恨。太子独自和数万弱兵留守京师,我害怕有不测之变出现在我们的心腹地区,后悔不及。我的愚妄之见,确实不值得采纳,王猛是一时的英明杰出之人,陛下常常把他比作诸葛亮,为什么唯独不铭记他的临终遗言呢!”苻坚依然没有听从。此时向苻坚进谏的朝臣很多,苻坚说:“以我们的力量攻打晋朝,比较双方的强弱之势,就像疾风扫秋叶一样,然而朝廷内外都说不能攻打,这确实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宏曰:“今岁在吴分,又晋君无罪,若大举不捷,恐威名外挫,财力内竭,此群下所疑也!”坚曰:“昔吾灭燕,亦犯岁而捷,天道固难知也。秦灭六国,六国之君岂皆暴虐乎!”
太子苻宏说:“如今木星在吴地的分野,再加上晋朝国君没有罪恶,如果大举进攻而不能取胜,在外威风名声受挫,在内资财力量耗尽,这就是导致群臣们产生疑问的原因!”苻坚说:“过去我消灭燕国,也违背了木星的征兆,但取得了胜利,天道本来就是难以确知的。秦灭六国,六国之君难道全都是暴虐的君主吗!”
冠军、京兆尹慕容垂言于坚曰:“弱并于强,小并于大,此理势自然,非难知也。以陛下神武应期,威加海外,虎旅百万,韩、白满朝,而蕞尔江南,独违王命,岂可复留之以遗子孙哉!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陛下断自圣心足矣,何必广询朝众!晋武平吴,所仗者张、杜二三臣而已,若从朝众之言,岂有混一之功!”坚大悦曰:“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赐帛五百匹。
冠军将军、京兆尹慕容垂向苻坚进言说:“弱被强所并,小被大所吞,这是自然的道理与趋势,并不难理解。像陛下这样神明威武,适应天意,威名远播海外,拥有强兵劲旅百万,韩信、白起那样的良将布满朝廷,而江南弹丸之地,独敢违抗王命,岂能再留下他们而交给子孙后代呢!《诗经》云:‘出谋划策人太多,因此事情不成功。’陛下自己在内心做出决断就完全可以了,何必广泛地征询众朝臣的意见!晋武帝平定吴国,所倚仗的只有张华、杜预两三位大臣而已,如果听从众朝臣之言,难道能有统一天下的功业!”苻坚十分高兴地说:“与我共同平定天下的人,只有你而已。”赏赐给慕容垂五百匹帛。
坚锐意欲取江东,寝不能旦。阳平公融谏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自古穷兵极武,未有不亡者。且国家本戎狄也,正朔会不归人。江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绝之。”坚曰:“帝王历数,岂有常邪,惟德之所在耳!刘禅岂非汉之苗裔邪,终为魏所灭。汝所以不如吾者,正病此不达变通耳!”
苻坚专注于想要攻取长江以东,连睡觉也不能睡到早晨。阳平公苻融劝谏他说:“‘知道满足就不会感到耻辱,知道停止就不会出现危险。’自古以来,穷兵黩武的人没有不灭亡的。况且我们的国家本来就属戎狄之人,天下的正宗嫡传大概不会归于像我们这样的外族人。长江以南虽然衰微软弱,残喘生存,但他们是中华的正统,天意一定不会灭绝他们。”苻坚说:“帝王更替之道,怎么会有一成不变的呢,只看道德在哪里。刘禅难道不是汉朝的后裔吗?但最终被魏国所灭。你之所以不如我的原因,毛病正在于不了解变通的道理。”
坚素信重沙门道安,群臣使道安乘间进言。十一月,坚与道安同辇游于东苑,坚曰:“朕将与公南游吴、越,泛长江,临沧海,不亦乐乎!”安曰:“陛下应天御世,居中土而制四维,自足比隆尧、舜;何必栉风沐雨,经略遐方乎!且东南卑湿,气易构,虞舜游而不归,大禹往而不复,何足以上劳大驾也!”坚曰:“天生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朕岂敢惮劳,使彼一方独不被泽乎!必如公言,是古之帝王皆无征伐也!”道安曰:“必不得已,陛下宜驻跸洛阳,遣使者奉尺书于前,诸将总六师于后,彼必稽首入臣,不必亲涉江、淮也。”坚不听。
苻坚历来信任重视僧人道安,群臣们让道安寻找机会向苻坚进言。十一月,苻坚与道安同乘一车在东苑游览,苻坚说:“朕将要与你南游吴、越之地,泛舟长江,亲临沧海,不也是很快乐的事情吗!”道安说:“陛下顺应天意统治天下,身居中原而控制四方,自身的昌隆就足以与尧、舜相比,何必栉风沐雨,经营远方呢!而且东南地区低洼潮湿,容易造成灾害不祥之气,虞、舜前去游猎就再也没有返回,大禹去了一趟就再也没有第二趟,有什么值得劳您大驾的呢!”苻坚说:“上天生育了民众而为他们树立了君主,是让君主统治他们,朕岂敢害怕辛劳,唯独使那一方土地不承受恩泽呢!如果一定像你所说的那样,古代的帝王就全都没有征伐之事了!”道安说:“一定要干的话,陛下应该在洛阳停驻,先派遣使者给他们送去书信,众将领统领六军跟随于后,他们就一定会叩首称臣,您不必亲自涉足长江、淮河。”苻坚没有听从。
坚所幸张夫人谏曰:“妾闻天地之生万物,圣王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顺之,故功无不成。是以黄帝服牛乘马,因其性也;禹浚九川,障九泽,因其势也;后稷播殖百谷,因其时也;汤、武帅天下而攻桀、纣,因其心也;皆有因则成,无因则败。今朝野之人皆言晋不可伐,陛下独决意行之,妾不知陛下何所因也。《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犹因民,而况人乎!妾又闻王者出师,必上观天道,下顺人心。今人心既不然矣,请验之天道。谚云:‘鸡夜鸣者不利行师,犬群嗥者宫室将空,兵动马惊,军败不归。’自秋、冬以来,众鸡夜鸣,群犬哀嗥,厩马多惊,武库兵器自动有声,此皆非出师之祥也。”坚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也!”
苻坚所宠爱的张夫人劝谏他说:“妾听说天地滋生万物,圣王统治天下,全都是顺其自然,所以功业无所不成。黄帝之所以能驯服牛马,是顺应了它们的禀性;大禹之所以能疏通九川,挡住九泽,是顺应了它们的地势;后稷之所以能播种繁殖百谷,是顺应了天时;商汤、周武王之所以能率领天下人攻下夏桀、商纣,是顺应了他们的心愿,全都是顺应则成功,不顺应则失败。如今朝野之人都说晋朝不可讨伐,唯独陛下一意孤行,妾不知道陛下是顺应了什么。《尚书》曰:‘上天的聪慧明察来自于民众的聪慧明察。’上天尚且要顺应民意,何况是人呢!妾又听说君王出动军队,一定要上观天道,下顺人心。如今人心既然不同意讨伐晋朝,请您再与天道验证一下。俗谚说;‘鸡夜鸣时不利于出师,犬群嚎时宫室将空,兵器响动,圈马蹶惊,军败难归。’自从秋季、冬季以来,众鸡夜鸣,群犬哀嚎,圈马多惊,武库里的兵器自己响动,这些都是不能出师的预兆。”苻坚说:“军旅之事,不是妇人所应当参与的!”
坚幼子中山公诜最有宠,亦谏曰:“臣闻国之兴亡,系贤人之用舍。今阳平公,国之谋主,而陛下违之,晋有谢安、桓冲,而陛下伐之,臣窃惑之!”坚曰:“天下大事,孺子安知!”
苻坚的小儿子、中 山公苻诜最受宠爱,他也劝谏苻坚说:“我听说国家的兴亡,与对贤明之人的弃用相联系。如今阳平公苻融,是国家的主谋,然而陛下却不听他的意见;晋朝有谢安、桓冲,然而陛下却要讨伐他们,我私下里感到大惑不解!”苻坚说:“天下大事,小孩子知道什么!”
'10'秦刘兰讨蝗,经秋冬不能灭。十二月,有司奏征兰下廷尉。秦王坚曰:“灾降自天,非人力所能除,此由朕之失政,兰何罪乎!”
'10'前秦刘兰从事灭蝗,经过秋季冬季仍未明显奏效。十二月,有关部门奏请将刘兰送交廷尉处理。前秦王苻坚说:“灾害降自上天,不是人力所能消除的,这是由于朕的政治混乱所致,刘兰何罪之有!”
是岁,秦大熟,上田亩收七十石,下者三十石,蝗不出幽州之境,不食麻豆,上田亩收百石,下者五十石。
这一年,前秦大获丰收,上等农田每亩收获七十石,下等农田每亩收获三十石。蝗虫不出幽州之境,而且不吃麻豆五谷,这里的上等农田每亩收获一百石,下等农田每亩收获五十石。
资治通鉴第一百零五卷
晋纪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太元八年(癸未、383)
晋纪二十七 晋孝武帝太元八年(癸未,公元383年)
'1'春,正月,秦吕光发长安,以鄯善王休密驮、车师前部王弥为向导。
'1'春季,正月,前秦吕光发兵长安,以鄯善王休密驮、车师前部王弥作为向导。
'2'三月,丁巳,大赦。
'2'三月,丁巳(二十八日),东晋实行大赦。
'3'夏,五月,桓冲帅众十万伐秦,攻襄阳;遣前将军刘波等攻沔北诸城;辅国将军杨亮攻蜀,拔五城,进攻涪城;鹰扬将军郭铨攻武当。六月,冲别将攻万岁、筑阳,拔之。秦王坚遣征南将军钜鹿公睿、冠军将军慕容垂等帅步骑五万救襄阳,兖州刺史张崇救武当,后将军张蚝、步兵校尉姚苌救涪城;睿军于新野,垂军于邓城。桓冲退屯沔南。秋,七月,郭铨及冠军将军桓石虔败张崇于武当,掠二千户以归。钜鹿公睿遣慕容垂为前锋,进临沔水。垂夜命军士人持十炬,系于树枝,光照数十里。冲惧,退还上明。张蚝出斜谷;杨亮引兵还。冲表其兄子石民领襄城太守,戍夏口。冲自求领江州刺史;诏许之。
'3'夏季,五月,桓冲率领十万兵众讨伐前秦,攻打襄阳。派前将军刘波等攻打沔北各城。辅国将军杨亮攻打蜀地,攻下了五座城池,又进军攻打涪城。鹰扬将军郭铨攻打武当。六月,桓冲的别将攻打万岁、筑阳,攻了下来。前秦王苻坚派遣征南将军钜鹿公苻睿、冠军将军慕容垂等率领五万步、骑兵救援襄阳,派兖州刺史张崇救援武当,派后将军张蚝、步兵校尉姚苌救援涪城。桓睿驻军于新野,慕容垂驻军于邓城。桓冲后退驻扎在沔南。秋季,七月,郭铨以及冠军将军桓石虔在武当打败了张崇,掳掠了二千户百姓后返回。钜鹿公苻睿派慕容垂作为前锋,进军来到沔水。慕容垂夜晚命令军中士兵每人手持十个将束苇系在树枝上做成的火把,光照数十里。桓冲害怕了,退回上明。张蚝率兵出了斜谷,杨亮带兵返回。桓冲上表章请求让他哥哥的儿子桓石民兼任襄阳太守,戍守夏口。桓冲自我请求兼任江州刺史。朝廷下达诏令同意了。
'4'秦王坚下诏大举入寇,民每十丁遣一兵;其良家子年二十已下,有材勇者,皆拜羽林郎。又曰:“其以司马昌明为尚书左仆射,谢安为吏部尚书,桓冲为侍中;势还不远,可先为起第。”良家子至者三万余骑,拜秦州主簿赵盛之为少年都统。是时,朝臣皆不欲坚行,独慕容垂、姚苌及良家子劝之。阳平公融言于坚曰:“鲜卑,羌虏,我之仇雠,常思风尘之变以逞其志,所陈策画,何可从也!良家少年皆富饶子弟,不闲军旅,苟为谄谀之言以会陛下之意。今陛下信而用之,轻举大事,臣恐功既不成,仍有后患,悔无及也!”坚不听。
'4'前秦王苻坚下达诏令,开始大举入侵东晋。百姓中每十个成年人选派一人充军,良家子弟中年龄在二十岁以下,有才能勇气的人,全都授官羽林郎。又说:“晋朝任命司马昌明为尚书左仆射,谢安为吏部尚书,桓冲为侍中。以此形势来看,凯旋的时间不会太远,可以先行起身于家,出任官职。”良家子弟应征的有三万多骑兵,苻坚任命秦州主簿赵盛之为少年都统。这时,满朝大臣都不想让苻坚出征,唯独慕容垂、姚苌及良家子弟对此加以劝勉。阳平公苻融向苻坚进言说:“鲜卑、羌族的虏臣,是我们的仇敌,经常盼望着风云变化以实现他们的心愿,他们所陈献的办法,怎么能听从呢!良家少年全都是富豪子弟,不熟悉军事,只是苟且进上阿谀奉承之言以迎合陛下的心愿。如今陛下相信并采纳了他们的话,轻率地进行大规模行动,臣恐怕既不能成就战功,随之还会产生后患,悔之不及!”苻坚没有听从。
八月,戊午,坚遣阳平公融督张蚝、慕容垂等步骑二十五万为前锋;以兖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督益·梁州诸军事。坚谓苌曰:“昔朕以龙骧建业,未尝轻以授人,卿其勉之!”左将军窦冲曰:“王者无戏言,此不祥之征也!”坚默然。
八月,戊午(初二),苻坚派遣阳平公苻融督帅张蚝、慕容垂等人的步、骑兵二十五万人作为前锋,任命兖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督益、梁州诸军事。苻坚对姚苌说:“过去我靠龙骧将军的官位建立了大业,未曾轻易地把这个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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