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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爱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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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玺走过去,蹲下按住跪伏于地的皇甫卿的手,轻声道:”朕所有的兄弟叔伯都是朕的敌人,爱卿你明白吗?”
”是,微臣谨记。这次是臣处事不当。”皇甫卿答着,原来承玺在意的是这个,自己真的是大意了,竟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犯了宫闱中的大忌。
承玺笑了,于是抓住他的手,牵着他站起往里走,从头至尾对今日是皇甫卿成婚的日子都绝口不提。皇甫府邸中,婚房里,新娘端坐了一晚,直到红烛燃尽……
十月,外戚田氏被族诛弃市;十二月,外戚王氏被族诛弃市。
玉廷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斩首,却无能为力,连太后都救不了他们,何况自己?暗自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来自己和父亲的心血和金钱都付诸流水了!
皇甫卿慢慢走,看热闹的人流在背后汹涌。眼角瞥见一人,一闪而过,皇甫卿惊觉,旋身四处张望,却早没了踪影。皇甫卿记得他——董君,那时韩朝颜还在,承玺却又收了他,一朝富贵天下莫不闻,转眼间又被无情地丢弃。
他记得当时自己追上被驱逐出宫的董君,看见这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美丽少年,苍白柔弱地仿佛寒风中的枯草。
皇甫卿道:”走吧,换种生活方式,学点手艺,娶房媳妇。”
”哪个匠人会愿意收一个男宠当徒弟?哪家的姑娘会愿意嫁给我这样的人?”
”那就离开京城!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只要你愿意,总能生活下去的!”
”你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吗?皇甫大人?”董君露出轻蔑的笑容,”如果有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走呢?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成了一个五十岁老太婆的男宠,然后又跟了皇上,家里都是大老粗,不懂我做的是什么,只知道我有出息了,能荣华富贵、光耀门楣。皇甫大人,你能成为皇亲国戚、千石的士大夫、羽林郎,凭什么我却要离开皇宫甚至离开京城去穷乡僻壤当低下的手艺人?”
现如今,他恐怕还在京城里外游荡。如果自己没有认错人,谁能相信刚才那穷困潦倒之人便是当年的董君?以色侍人,又能得几时安好?外戚田氏王氏当日何等风光,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今日富贵,明日又如何?
半年后皇甫丽云第三次怀胎,可惜还是弄瓦之喜。时年承玺已二十有八,膝下却依旧无子。
九月,边关告急,腾格勒军入侵,承玺授皇甫卿镇国将军之职,与戚厉戚广以及冯老将军一起,四将军各领骑兵一万,分击腾格勒军。
在出发前,皇甫卿来到承玺还在修建中的陵墓,迎面是无际的深坑,坑中,是连绵的宫殿、平台、基址……以及山山水水。
也许是不愿意承认韩朝颜死去,固执地认为他只是睡着了,承玺并没有为韩朝颜出殡。来到这里,只是因为皇甫卿认为韩朝颜如果在天有灵,会在这里停留。
皇甫卿取出了当年韩朝颜送给他的短剑,多年来一直不曾离身。他将酒缓缓倾倒在剑刃上。
”准备好了吗,韩大人?现在我们一起出发,去前线,去草原。”
四路大军,唯皇甫卿斩敌首数百,且直捣敌方圣地并全身而退,余军皆失利——或折损兵马达七成以上,或全军覆没主将被俘,或迷失道路一无所获。
这一仗的胜利果实虽然很小,但却是聚华帝国近百年来对腾格勒人的首次胜利,整个朝廷的人心都被振奋起来:原来腾格勒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玉廷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首战告捷,不错的开始,看来自己似乎并没有走眼,皇甫卿果然前途无量。但紧接着的事就让他笑不出来了,皇甫丽云第四次怀孕,这次竟然真的为承玺生下了一个男孩!
承玺年近三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而同龄人都快能抱孙子了,承玺的喜悦可想而知道,果然没一个月,皇甫丽云即被尊为皇后。依照惯例,皇后之父无论多么微贱——哪怕是罪犯,也会被封侯,但奇怪的是,承玺却迟迟没有这样的意思。
果然还是因为皇甫丽云出身太微贱了吧……朝廷中隐隐非议着:虽然为承玺生了长子,可也抹杀不了她出身歌姬的事实。除了原先的主人承玺之姐阳石长公主,皇甫丽云没有一个势力雄厚的娘家,硬要矮子里挑长子的话,便只有皇甫卿。皇甫卿尚太过稚嫩的肩膀上,承受住了因承玺不合常理的器重所带来的第一次挑战,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只是颗流星一闪而逝。
”皇甫卿,你倒说说,朕倒是封谁比较好?”对于朝廷中隐隐的非议,承玺对皇甫卿笑道:”你三姐姐和你是异父同母,她的爹是哪一位?是你母亲所侍奉的主人,还是另有其人?或者其实就是你的父亲?你母亲所侍奉的主人本来就是侯,另有其人的话朕可没兴趣封这个侯,如果是爱卿你的父亲的话……”停了一下,承玺笑的越发不屑,”那种人还是省省吧。”那家伙,和别的女人生下了皇甫卿,带回家却不问不闻,任由家中恶妇虐待欺侮,这样的人算什么男人!承玺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真要赏赐的话,白绫和毒酒还差不多!
皇甫卿发现承玺竟然眼神中含有杀气,吃惊不小,他皇甫卿的父亲和承玺又没什么相干,承玺何至于如此?感觉到皇甫卿疑问的目光,承玺不禁想想还是算了,至少那家伙还算识相本分,没厚着脸皮来烦皇甫卿,但封侯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端午时节,五月的阳光温暖而和熙,皇甫丽云的大女儿未央公主五周岁了,举着筷子哒哒地跑过来,跌到皇甫卿怀里。皇甫卿急忙接住她。有什么沉重而黏糊糊的东西粘上了他的官服。
”舅舅!你看,整个的粽子原来是长这样的。”未央用力举起手里的筷子,原来那上面插着一个刚剥了叶子完整的粽子,有大人的拳头大小。
皇甫卿抬头看见贺宇风,道:”怎么不像往常那样把粽子切小了给公主?”
”那个粽子是我的,被她抢了去。”十三岁的贺宇风大言不惭地回答。自从皇甫卿被赐了宅子,他就被封了侍中,以服侍承玺的名义住在宫里。说是服侍承玺,但被人服侍还差不多,连吃个粽子都会被尽职的仆人们切成枣子大小的小块,弄的他越来越不爽,这次终于爆发,把粽子抢过来自己动手剥了皮用筷子一插,还是整个的粽子咬起来比较有劲。锦衣玉食见惯了,他却还是怀念小时候想大口大口咬粽子的愿望。可他刚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就被好奇的未央夺了过去。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未央是小孩子力气小,筷子拿不稳,刚竖直就又倒向另一边,在皇甫卿的官衣上粘了一次又一次。未央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了,把粽子这里粘粘,那里粘粘,最后粘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卷啊卷,卷成了一大根。未央格格直笑,把衣服棍子扯来扯去,贺宇风扑哧笑了出来,皇甫卿无奈而宠溺笑着,任由她用粽子把自己的衣服卷了又卷,粘的一塌糊涂。
玉廷在长廊上慢慢走,刚向太后请安,太后抚慰了他一番,可他却始终觉得从太后圆熟的话语太过暧昧不明。父亲宣王被承玺厌恶疏远早从十年前就开始了,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作为忠心的证明留在京城直到现在。只是这表面上的亲和与安宁还能维持多久呢?
隐隐的笑语传进玉廷的耳朵,他抬眼望去,远远的,隔着湖水有个凉台小亭,亭子里有一个青年一个少年以及一个幼小的女孩。那青年正脱下外袍交给侍从,晃动的湖水反射着阳光,照在他雪白的中衣上……
就寝,闭上眼,雪白的中衣在玉廷眼前若隐若现,飘近飘远……中衣之下是什么?玉廷感到自己摸到了温热的肉体。很暗,玉廷看不清是谁穿着这中衣,只是那隐约的轮廓让他明白这是谁。他发现自己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凑上去……
”啊————————!”
玉廷惨叫着瞪大眼睛坐起来,捂住自己的嘴,冷汗一头:噩梦!这是噩梦!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忽然发觉不对,掀被子一看……玉廷脱下这倒霉裤子,点着了烧个干净:这么肮脏的东西可绝对不能让人看见。
第五章
到了白天,玉廷又看见了夜晚梦中出现的人。皇甫卿的身上是铠甲戎装,挺拔的线条,轻快的脚步,身姿飞扬,却又温文儒雅的一举手一投足……到了晚间,这一幕幕便反复在玉廷的梦中重演,让玉廷惨叫着惊醒,裤子烧了一条又一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是心魔,不是烧几条裤子就能解决的。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再见皇甫卿。
上天似乎听到了玉廷的祈祷,秋风起的时候,腾格勒人入侵,李将军以及镇国将军皇甫卿受命出征。玉廷舒了一口气,只要有一段日子能不见皇甫卿,自己大概就能把心魔驱逐了吧。
天渐渐冷下来,雪花开始飘落,漫长的冬天徘徊不去,仿佛要杀死所有生命般冷的穷凶极恶。听说大漠里戈壁上,夏天即使白天热的石头能煮熟焉蛋,晚上却冷的需要穿棉袄,现在是冬天,又会是如何的滴水成冰?
……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萎姜。……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
面对腾格勒人,虽然皇甫卿得到过一次胜利,但没人能保证他会得到第二次,也许这一次皇甫卿再也回不来了也不一定。玉廷这么想着,所有的人也都这么想着。可现实让所有人的想法落了空:这一次,皇甫卿驱逐腾格勒两名大王,夺回土地千里,捕获敌人几千名,缴获牲畜十万头,所带之三万骑无一伤亡,全甲兵而归。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几乎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现实,可它偏偏就是发生了。皇甫卿因此受封世袭长安侯,采邑三千八百户。玉廷看着他凯旋,从城门一路进来,马背上的皇甫卿笑容淡淡的,青色的铠甲,大红的披风,握着缰绳的手自然而放松。玉廷猜想着,也许正是这样一种从容的态度,才让他获得的胜利。可也正是这样一种从容,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玉廷又开始做同样的”噩梦”了。皇甫卿回到家,迎接他的自然是整个家族的欢天喜地。皇甫平儿兴奋地张罗着为皇甫卿洗尘,如玉夫人羞涩地向他贺喜问安,贺宇风跟在皇甫卿身后,过来凑热闹。他被封了校尉,这次也一起跟着出征了,却还只是挂个虚名,只是作为亲兵跟在皇甫卿身边,算是长长见识。
陆文涛却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皇甫卿,道这是他在边关时候有人上门来留下的。皇甫卿接过,打开来看,起初还不以为意,但渐渐就变了脸色,急忙问陆文涛:”这信生所说的,皇上有旨意了没?”陆文涛回答:”有。”伸住一个指,”一个字,诛。一个月前就木己成舟。”
皇甫卿脸色铁青,道:”朝廷中就没个劝的人?”“太后为之求情,都被皇上拒绝,还有谁的劝说能有用?”
皇甫卿沉默。一径沉默。为了应对府邸中人们的欢喜,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僵硬。除了皇甫卿和陆文涛,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皇甫卿又被传入宫中。承玺像以往一样拉着他,让他和自己坐在一起,谈笑起日常政务中的琐事,亲亲热热的,讲到高兴处,就扯住了皇甫卿凑上去亲一下。似乎根本没发现皇甫卿僵着身体,或许是发现了的,却根本不在意,或者只当是他长久没和自己亲近而有些生疏而已。
“朕想把大安的一部分人口迁移到政陵去,促进政陵的工农百业,但是大安卢氏却公然抗命,还煽动当地所有的民众抗命。当着钦差的面,所有乡绅都站在卢家那边,只有一个儒生站在钦差这边。结果卢家的一个子弟就在半路上把那儒生给杀了。你说,可不可恶?!”承玺兴致勃勃地说着。
皇甫卿全身的神经立即一跳。承玺却还在说:”杀人偿命,这样的乱臣贼子朕自然是不会放过——”“于是皇上便将大安卢氏一门灭族吗?”一直默默倾听的皇甫卿忽然接口。
承玺怔了一下,笑道:”啊,你知道了呀。”皇甫卿抬高了声音:”杀人偿命,这没有错,但该偿命的只是那名卢家子弟,皇上却为何要灭卢家满门?”
承玺笑了一下,道:”这件事情并不是那名子弟犯下了杀人罪这么简单。而是在大安,卢家的威信已经超过了皇权,对大安的百姓来说,朕的圣旨远不如卢家的意志重要。你说这不是可笑么?”说着就哈哈笑起来,笑了一阵却发现皇甫卿一脸严肃,于是既觉尴尬又觉无趣,便停止了。收敛起嬉笑的态度,承玺正色道:”爱卿,朕问你,依照律法,杀人何罪?冒犯皇权又该当何罪?”
皇甫卿怔了怔,皱眉,垂眼道:”杀人者死;冒犯皇权罪当株连九族,凌迟处死。”“皇甫卿,这些日子你不在京城,很多事情并不清楚,诛卢家并不是朕的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和满朝文武商议过并深思熟虑的结果。现在朕就告诉你卢家做了什么。”知道他心软,不说清楚了,自己便是枉做小人,”他们为了不搬迁,先是贿赂钦差,贿赂不成,就杀了钦差,被杀钦差的家人上书到朝廷伸冤,他们就又杀了伸冤的人!身为布衣,却任侠行权,只为泄愤便随意杀人,将朝廷的律法至于何地?”这些皇甫卿当然都知道,木已成舟,多提无益,只会让承玺不快,但求助信上满纸血泪让他不得不说。”有此恶徒,理应缉拿法办。但卢家老弱妇孺何其无辜?何况卢家家主卢达本人并不知情。”承玺脸沉下了,哼了声道:”卢达本人可能井不知清,可是他不知道比指示杀人更可怕!朕说过了,朕杀他们的真正原因是:在大安,卢家的威信已经超过了皇权,对大安的百姓来说,朕的圣旨远不如卢家的意志重要。朕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难道爱卿不这么认为么?”
“臣只看到草菅人命四字!”皇甫卿冲口而出。话一出口,皇甫卿便自知失言,果然就见承玺脸色发青,可他不打算收回这句话。
承玺强笑道:”爱卿为了几个罪人的生死就如此小题大做,如此妇人之仁,真不像是带兵打仗的。”皇甫卿道:”武人的职责是打败敌人,保家卫国,而不是滥杀无辜。”
他竟然还在顶撞自己!难道连皇甫卿也要站在卢家那边不成?卢家究竟用了什么邪术妖法?果然还是该杀!承玺正要发作,却注意到皇甫卿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自己,那眼神正直无比,他觉得他恐怕并不是一时胡涂,而是认真的。于是承玺呼了口气,竭力平抑心情,他并不想和皇甫卿闹的太僵,放缓了口气轻道:”今天有人为讨好卢家而杀朕的钦差,明天就有人会为了卢家而来杀朕。后天说不定就带兵打进京城了。皇甫卿,聪明如你,怎么今日竟然糊涂了不成?”皇甫卿道:”治政行军有个真理,那便是恩威并重,亘古不变,古今同一。皇上不能只重视‘威’而忽略‘恩’——”
“不用你来教朕该怎么治国!”承玺终于发作,腾地站起来,皇甫卿急忙跪伏在地,承玺怒道:”这些都是朕教给你的,你只不过从朕这里学了些皮毛,竟然就想来教训朕?!”
再次惊醒,玉廷披衣到窗前,让夜风把自己冷却一下。看着夜色中的京城,这个时候承玺和皇甫卿在做什么呢?瞧白天承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目光中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与热情,这个时候,恐怕免不了要拉着皇甫卿好好”倾诉”一番相思之苦……真是让人恶心!
皇甫卿又会怎么应对呢?想起郦澈的话,”媚上”!”媚上”!好个”媚上”二字!像他这么乖巧的人,自然是不会顶撞承玺,最多像上次野店里拒绝自己一样迂回。可就算这样能奏效一次两次,依照承玺的性格怎么会允许事情持续下去?他想要的必定会得到手!皇甫卿的乖巧没有错,如果他不够乖巧,便无法有今天,错的是承玺的蛮横!是他的权力和蛮横制造了”媚上”这两个字。
寝殿里,争执还在继续。
“微臣不敢!”皇甫卿急道,”臣只是不希望皇上为天下人所垢病。天下间多的是愚夫愚妇,他们鼠目寸光无法看到皇上的立场和思虑,他们只看的到卢家人所流的血,只会说皇上嗜血残暴。”察觉到承玺的愤怒,皇甫卿惊觉自己逾越了臣子的本分。一瞬间,皇甫卿的心思就转了百遍千回,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莽撞。他必须说这些话来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皇甫卿却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如果毫不在意,他何必说这些来冲撞承玺?就像当年外戚田王两家被诛杀一般,他也大可以把嘴巴闭起来,或者唯唯喏喏,明哲保身。皇甫卿突然感到害怕,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不自觉地把自身和承玺放在平等的地位上?承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是当年的韩朝颜,也不曾在政事上指责承玺。承玺一旦发现自己这犯上的心思,翻起脸来也可以把皇甫家灭族!承玺的脸色果然和缓下来,甚至还有些转怒为喜,弯腰去搀皇甫卿,拉着他重又坐下。道:”爱卿你能为朕着想固然好,不过要成大事就不可能顾及每一个愚夫愚妇的口舌,妇人之仁更不可取。该狠的时候就狠,让一些人流血,说不定就能保住好几万人的性命。爱卿你看呢?”
皇甫卿垂首道:”皇上圣明。”
最是那一低头的风情,承玺眉开眼笑,也怪不得自己当年要把他留下,想想那时家里一只母老虎加一只河东狮,自然是皇甫姐弟这两只小绵羊可心。更难得的是,这小绵羊在对敌人时却是大老虎,能为自己建立无上功勋。是自己把小绵羊调教成了大老虎,还是把大老虎驯服成了小绵羊?无论是哪一种,承玺都觉得无比骄傲。
侍从们早己经退下,此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拉住他,拥住他,正所谓久别胜新婚,良辰吉日,不能辜负春宵。承玺捧住他的脸,细细地亲吻,一直一直吻下去。看这俊朗的五官,看这匀称的肢体,十年前秀丽却未免肤浅的童子已经成长为纵横大漠的骁将,犹如好酒一般,愈醇愈香。
皇甫卿任由他摆布,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况。他不断提醒自己,面前的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而之前,他己经忘掉了。
屈意承欢,态度和情绪可以假装,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承玺自然也发现了他与往日的不同,只当他们太久没有亲近的缘故,没有怎么在意。不过却开始注意着他的感受,小心翼翼地想要取悦他。
但经过一番努力后,皇甫卿的反应还是不尽如人意,承玺有点失去耐心。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半开玩笑道:”你今晚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还这么紧张?”皇甫卿一惊,脱口而出:”臣知罪!”
承玺忽然觉得很不爽,可又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爽。以前的皇甫卿虽然说不上热情,却配合默契,特别是这两年,除了一贯的温柔恭顺,偶尔还会忘我地迎合。那一派的风流旖旎,实在有着说不出来的风情。何曾在这种时候用如此惊恐生疏的语气说什么”臣知罪”?
这是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可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承玺凝神去看皇甫卿,发觉他眼睛竟然在躲闪,逃避自己的视线,不若往常一般与自己对视,不禁心生疑惑:皇甫卿的脑子里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接连几晚都是同样的状况,承玺觉得无趣,浑身不畅快,这里抓抓,那里挠挠,上蹿下跳,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直觉得有股子火在浑身乱蹿,想要找到个发泄出口。
哗啦跳进浴池,溅起无数水花。承玺浮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水,吁了口气,焦躁总算稍微平复了些。宫女们在旁边待命,奉着浴巾和皂角。承玺又钻下浮出了几次,便召捧皂角的宫女过来。宫女走过来,微笑着,明媚而活泼,嘴角边还带着一颗美人痣。跪下,托着皂角,饱满的胸脯正对在承玺的眼前。承玺心情忽然大好。
伸出手,抓住了盛着皂角的托盘,也抓住了捧着托盘的宫女。下一瞬间,宫女就和皂角一起被拽进了水中……
皇甫卿依宣来到殿外,内侍进去通报,却久久没有回音。皇甫卿只好等待着,过了良久,去通报的侍从才出来,在他身后,隐约传出戏水声以及女子的娇笑声。内侍说承玺请皇甫卿到寝殿等待。皇甫卿坐了很久,不见承玺回来,长明灯一直燃烧,时间仿佛停止了,完全感觉不到流逝。皇甫卿头直点,忽然一激灵醒来,身边还是没有人。他站起来,走到殿门前,向外张望,月已至中天,并斜去。方才听见的声音和这漫长的等待意味着什么呢?皇甫卿苦笑,同时也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回到殿里榻上躺下,合上眼睛,沉沉睡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结束了。
浴殿里,内侍匆匆来报,承玺推开浑身衣服湿漉漉的宫女,爬起来擦身穿衣。到了寝殿,守卫为他开门,承玺急忙把食指竖在嘴前嘘声要他们轻点不要弄出声音。小心翼翼地进去,承玺踢手踢脚地前进,跟作贼似的来到榻前,撩开帷帐看见睡着的皇甫卿。这一看不打紧,承玺脸立即拉的老长:睡着的皇甫卿嘴角带着微笑,竟似心情非常愉快的样子!难道他对被冷落就这么高兴吗?!他就这么希望摆脱自己吗?承玺伸手去摇他,用力摇晃。皇甫卿睡眼惺松,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按压住。承玺虎着脸,毫不留情地把他压在身下,把白天积聚的火气和现在的怒气一齐发泄出来。
次日,那被拉进水中的宫女就被赐予封赏,成了张美人,更成为承玺的新宠。日宠正隆,张美人意气风发,顾盼生姿,端的是万千妩媚。怀抱着这样的美人承玺如何会不高兴?
太子两岁了,在奶娘的带领下蹒跚学步。皇甫卿抱抱他,亲亲他的小脸,逗的他格格直笑。他挥舞着小手,从喉咙里发出啊哒啊哒的呼唤,虽然还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但对于一些辞汇已经能发出比较正确的发音。
对于自己的行为,朝颜会愤怒地来质问自己,为何皇甫卿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反倒和外甥外甥女玩的高兴,莫非他根本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这个时候承玺倒宁愿被皇甫卿用剑指着,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冷落谁……一名少年跑过,承玺一激灵,不经意地瑟缩,赶紧张望仔细辨认,原来是贺宇风,当年的瘦皮猴已经变的这么英气逼人了吗?承玺呆在原地: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再也看不到白衣少年持剑而来。
“来来来!”承玺笑眯眯地招呼贺宇风坐,拿出几本书,”今天朕要教你的是兵法。兵法者,为将必习之。”
贺宇风眨眨眼,道:”皇上打过几次胜仗?”
“…………没有。”
“皇上难道打过败仗?”
“没有!”
“那——”
“朕没有领兵打过仗!”这下你满意了吧!
“皇上操练过士兵?”
“……也没有。”都是由别人操练好了用现成的……
“那皇上凭什么教臣兵法?”
“…………”承玺抓狂。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承玺笑道:”宇风啊,就是朕教你舅舅念的兵法书哦。”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蔼可亲。
“哦……”少年终于露出了一点类似于崇拜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和表情不搭界:”兵法书都是些空话套话,我觉得还是在战场上随机应变比较重要。”说完就连蹦带跳地跑开。
承玺:”…………”
角落里,太史令郦澈面无表情地奋笔疾书。承玺从眼梢看见,恶狠狠地横了他一眼,郦澈乖乖收拾退出去,到了走廊里继续奋笔疾书。
跟过去,承玺看见了正在练习骑射的贺宇风。白衣少年策马而过,拉弓放箭,回身,向后再次拉弓放箭。落空,便重新来,命中,还是再来。凝神注目,他的表情是如此认真,很安静,除了马蹄声已经箭射到靶子上嘭地一声,再无别的声响。
恍惚中,承玺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的白衣少年翩翩而来,跨在马上,倨傲地挽着长弓,腰上别着弹弓。他侧头看见与自己并头前进的承玺,笑开,欢乐而明亮。羽箭,长弓,弹弓,在那细长的手指间转动。看见猎物,便抢在前面,用最快的速度放箭,中了目标后大声地欢呼,似乎根本不知道含蓄与谦让为何。可是当他在练习时,也是这样同一种神情……”舅舅!”
这一声快乐的呼唤把承玺拉回到了现实,抬眼便看见贺宇风下了马,跑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皇甫卿。皇甫卿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说什么,贺宇风一个劲地点头。头点的那叫一个勤。皇甫卿开始慢慢走,贺宇风跟在一旁,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狗狗,从左边蹦到右边从右边蹦到左边。
承玺的脸又一次拉长了:朕好歹也是你的姨夫兼舅夫吧,不听朕的话,对皇甫卿的话倒是听的很哪……议事的时候,承玺注意着皇甫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心,皇甫卿以前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点头表示赞成?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厉害,一点不足和错误都没有?皇甫卿真的有在认真思虑吗?或者根本只是在敷衍?
又是一声”皇上圣明”,承玺终于爆发,怒道:”皇上圣明皇上圣明,你就只会这一句吗?!”宣布散了,拂袖而去。
皇甫卿愣愣的,不知所措。几名议政大夫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脸上写满了疑惑,可是他真的不明白承玺在生什么气。承玺制定的一系列对腾格勒的战略方案都很不错,有效而且切实可行。特别是设置苍海郡以备御腾格勒之东翼的提案,真是再正确不过,就算承玺不赞成,自己也会想办法竭力说服他。承玺这样的喜怒无常,真的让他无所适从。承玺气哼哼地回到后宫,张美人出迎。承玺旋身一指张美人的鼻子,道:”你说!设置苍海郡有何利弊?!”
张美人怔住,疑惑道:”皇上,什么设置……苍海郡?这朝廷的事,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明白……也不是臣妾该插嘴的。
承玺抿了抿嘴,慢慢垂下手指。要问应该刚才问,在这里发火迁怒有什么用。
自从争执那天后,有好一阵子承玺不高兴再私下找皇甫卿谈论政务了,他不想听见皇甫卿顶撞自己。可是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皇甫丽云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张美人也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后宫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流落异乡,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这些日子的夜晚,皇甫卿是怎么过的呢?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辗转反侧?……对了,他已经成婚了,当初自己也没反对……
虽然为了威慑而在新婚之夜把他召进宫,可毕竟没有反对更没有阻挠。现在,他们夫妻相处的如何呢?入夜,一辆马车悄悄地出了宫城。
承玺心脏砰砰地跳,从车窗帘子缝隙望出去,漆黑的街道与白天完全不同。车轮滚滚,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年少的自己,半夜溜出宫,出城去打猎……
十三岁的承玺锦衣华服,半夜带着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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