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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上龙床-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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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一声,在雪崩席卷过的前一秒,那棵孤树终于发出了绝望的悲鸣,带着一树的“果实”坠落进沉沉的深渊。

“紫藤!”同时发出惊呼声的,除了轩辕弥,还有包舒儒。

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是在下一秒钟又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两个心有牵挂的男人愕然发现:满树的“人果”里,只有紫藤一个,双脚合拢,像只蝙蝠一样倒挂在那棵孤树没有完全断去的树根上,在凛冽的山风中摇摇晃晃。

呼啸而过的冰雪巨流激荡起飞溅的雪粒,擂出万马奔腾般的声响,雾气一样的雪沙扑在人脸上,打得生疼。小德子护着轩辕弥,不断地扯着他后退,一旁也有侍卫拉着拼命挣扎的包舒儒,不让他冲上前去送死。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雪崩?!”好容易才找到日夜出现在他梦中的人儿,相隔不过百米的距离,却被这天降的灾祸生生的分隔开来,轩辕弥只觉得心脏紧揪,一股似曾相识的危机感再次出现在他的心头。

多少次?有多少次,她都是以死亡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每一次,都是以她生命终结,画上了自己失去她的句号。这一次次的沉淀,不仅积攒起他心中的倔强与狠劲,更让轩辕弥感受到了一种渴望,即使是在争夺权势中,也不曾出现过的,发自于内心的渴望。

有时候,轩辕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虐待狂!满皇宫等着他去临幸的美人娇娃不知有多少,他也尝试着以这样的理由去说服自己,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更为思念那个始终冷脸对着自己,甚至给自己带来一次又一次麻烦与灾祸的清丽女子。

他是那样思念于她,以至于这两个月来,他只去君怜斋,或者是皇后慕容嫣那儿留宿,因为这两个地方,有她睡过的床,只有呼吸着空气中可能残留的她的味道,他才能够安然进入梦乡与她相会。

甚至有一度,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的魂灵缠上了。他有想过请道士来降伏她的魂灵,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一想到未来有可能再也不会梦见她,他的心中就没来由的发慌。

不过,这样的日子,结束于那天深夜。

他做了噩梦,梦见紫藤全身被烧得焦黑,只圆睁着那双清澈的黝黑的眼睛,哀伤地望着他,口中叫道:“为我报仇!你为什么还不为我报仇啊?”

他在恐惧中有些汗然,南偏殿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除了残烬与尸骸,根本没有留下一点儿纵火的线索,这让他从何查起?

“你根本就把我忘了,根本就不想再记得我了,对不对?”紫藤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靠在他怀中,仰起脸来,嘴角边泌出一条条的血丝,“你是看我快好了,怕我影响到你的社稷,所以故意放火烧死我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轩辕弥连忙否定道。

“可是在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就算我没有被烧死,你在碰过我之后,也不会让我活下来!”紫藤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脯,一双杏眼里满是悲伤,“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根本就不会爱任何人!总是想着掠夺和占有,但实际上对你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轩辕弥哑然了。一直以来,他只知道:只有夺得了权势,才能不被欺辱,才能高高地站在万人之上。可是,在夺取了北汉的江山之后,他的目标就变成了一统西姥与南齐,但是,在统一了那两个国家之后呢?

如果真有那一天,连一个能够同欢乐的人都没有啊!

爱他的人多得是,轩辕弥已经不会去注意,也懒得去注意了。不知不觉之间,紫藤已经变成了在他梦中和心中出现最多的人物,这也许……就是爱吧?

在完成那一切之前,这个人已经死了!

察觉到这一点,轩辕弥怀中的紫藤化作了点点的光晕消散了,他徒劳地四处抓着,想要捞回一些她的痕迹,抓在手中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而已。

从这样的梦中自醒,轩辕弥猛地抬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身边的慕容嫣,洁白的小脸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柔光,她的面颊上还挂着两行泪珠,嘴里喃喃着:“紫藤……紫藤姐姐……”

轩辕弥心中一软,俯身下去,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

然而,从慕容嫣口中溢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紫藤姐姐……原谅我,是我害死了你……我只是想要弥哥哥的爱……”

眼中的惊愕逐渐转化为怒火,轩辕弥在听清了这两句的同时,伸手掐住慕容嫣的脖子,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她掼在地上,“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外间的宫人听到动静都赶了进来,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和还未从迷蒙中清醒过来的慕容嫣一样,被吓呆了。

有了慕容嫣的口供,纵火的凶手很快被查了出来。

轩辕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以为还算是平静的后宫,竟然会在私底下混乱成这般模样!

议事大殿偏殿失火,宫妃被烧死,皇后包庇,纵火犯竟然是上官德妃!

依法查处了上官德妃和一众的帮凶们,轩辕弥本要将慕容嫣也处死,但是经不住群臣与琦玉太后的规劝,还是将她打入了冷宫,与毕贤妃作伴。

会做这样的决定,其实也很出轩辕弥自己的意料。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国事为重的,包括立他先前甚至有些厌恶的慕容嫣为后,包括从前种种的隐忍,包括对琦玉太后的礼让与纵容……

可是,有了杜紫藤之后,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废后,处死上官德妃,这样的事在从前的他看来,别说是做了,连想一想都是不可能的。

然而,真正由着自己的心情,按照好恶的判断来做事,那种畅快感,却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体会到的。

本以为事情到这时已经告一段落。虽然还怀着对紫藤的思念与眷恋,但是他已经查到了凶手,并惩处了她,心中的愧疚也就不像从前那般深刻了。

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候,包舒儒失踪了。

包舒儒的右相位置,是凌霄塔上的天尊所传下来的楬子上特地指示的。紫藤已死,二人之间没有了矛盾的冲突点,轩辕弥索性也就按着天尊的吩咐,将这个位置指给了与他貌合神离的包舒儒。

听闻他的母亲李莫愁已经开始筹备他与表妹包龙星的婚事,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新郎官的包舒儒,竟然消失了!

轩辕弥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就在前一天,包舒儒还很正常的与权臣一起进宫,与他讨论政事,态度虽不像以往那般热烈,却也勉强算是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只是眼神像是一潭死水般不起波澜。

只是相隔一夜的功夫,他就消失了,不,确切的来说,是离家出走了。

为了避免母亲担心,他修书一封,表达了自己不会娶包龙星的心愿,还说要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如果是他的母亲李莫愁这么说,轩辕弥可能会相信,可是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包舒儒身上!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他父亲最正统的为官教育,心怀天下,忧虑百姓。除了紫藤,轩辕弥还没有见过他为谁而动过怒,发过狂,若是他不想娶包龙星,大不了以死相逼,他母亲也不能拿他奈何,又何必到出走这么夸张?

盘查了包舒儒在前一天见过的官员宫女,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怀着心中那一丝忐忑,轩辕弥找到了自己的母亲琦玉太后。

自从被紫藤纾解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多多少少恢复到了有大半的温情在里面。听到儿子的心事,琦玉太后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玥儿失踪了。”

“什么时候?”

“南偏殿失火当天。”

就这么一句话,一切豁然开朗。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轩辕弥的心已然开始欢呼,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喜悦过,就算是将从小讨厌的哥哥踏在脚下,就算是夺得了北汉的江山,他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由衷的兴奋。

继续叹了口气,琦玉太后的眼中是满满的忧虑,“站在一国太后的角度,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我也不想让你再和她有什么牵扯,但是,你比娘幸福,至少,你找到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去凌霄塔里问一问吧。”

他知道琦玉太后做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这一句话,很有可能会断送她儿子的万里江山,断送她作为一国太后的无边殊荣,与安逸的生活。

他的眼眶湿润了,这一次,他没有叫母后,而是温柔而亲切地呼唤了一声:“娘!”

凌霄塔之行并不顺利,等了三天三夜,天尊才终于打开了塔门请他进去,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是。”

“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有包舒儒在的地方,就会出现杜紫藤。到那个时候,你再过来,我会仔细地帮你卜上一卦。”说完这句话,天尊就让手下的童子带他离开。

他想:他已经做了决定了。虽然不知道这决定是对是错,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这让他重新找回了当年对他人的亲近与信任感。那个背叛了他的宫女给他留下的阴影,终于在这一刻被紫藤所驱散。他想要找到她,带她回上京去,好好地宠爱她,用全力为她冲淡身上的霉运。

凌霄塔里的天尊说的很清楚,紫藤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没死,不过是她的命硬,如果她心中出现了软弱的念头,那么那霉玉的霉运,就会立刻置她于死地。

他不要她死!

他下了那样的悬赏,四处搜寻包舒儒的下落,终于在雁门关那儿得到了信息。而天尊给他的答案就是紫藤在西姥军的阵营里。

带着不解的疑问与满腔的热情,他来了,现在,却是这样的情形。

一旁的段真纯面色红得像猴屁股,在他身边的莫安年拼命掐他的胳膊,在他耳边沉声嘱咐道:“不许说那雪崩可能是你刚才那一掌引起的,看圣上现在的脸色,砍了你都是轻的!”

滚滚的积雪像是奔腾不休的江河,让轩辕弥在漫长的等待中心焦。在这样的天地威势之下,他身为一国之君,却连对心爱的人伸出援手都不能办到,紫藤的霉运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脚下如同地震般的晃动终于告一段落,雪流渐渐地慢了,停了,轩辕弥和包舒儒一马当先,在齐腰深的雪堆里艰难前行着,扑扇着还未完全落下的雪雾,拼命地睁着眼向那棵孤树的方向望去。

风雪渐消,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还倒挂在那棵树上,听见他们的呼唤,抬起头来,吐掉满口的风雪,咧嘴一笑。

然后,她便随着那棵孤树上方突然松脱的整个崖壁,直挺挺地坠落了下去。

第3卷  第30章 错身而过

那一刻,轩辕弥的一颗心,也跟着沉沉地坠落了下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就像是有人拿了把刀,生生地将他胸口上的肌肉挖去了一块。

天尊的预言一点儿没错,如果放弃紫藤,他就可以顺利得到西姥的江山,但是,天杀的,他根本就没有过放弃紫藤的念头啊!就在他两军对峙开战之前,他已经决定要为了紫藤放弃动兵百万歼灭西姥的绝好机会,可是,这一切,竟然全都是由老天做主,而不是他轩辕弥!

尾指的指甲刺破了他手掌的皮肤,鲜红的血滴还未及落地,就已经在他手上凝结成冰。他的耳朵里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呆呆地看着想要扑到崖下的包舒儒被几个侍卫拉回来,他也有着一瞬间的冲动想要那么做,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紫藤说的对,自己始终是一个自私的人,做不到为了心爱的人放弃生命,而且,他的心中还有着一簇微小的火苗: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紫藤都没有死去,那么这一次,也是有希望的吧?

“立刻给朕下去搜!”轩辕弥指着幽暗的崖底向身边的人命令道。

莫安年跑过来,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皱了皱眉头,“圣上,这样的悬崖,是根本不可能下得去的。”

“下不去也得下!”关心则乱,轩辕弥变得有些蛮不讲理起来。

再一次估量了下那悬崖的深度和陡峭程度,莫安年干脆的拒绝:“如果陛下执意如此,倒不如先砍了属下的脑袋。且不说这悬崖根本没人能下得去,就算是能下去……”莫安年指了指半空中盘旋的,正在向下俯冲的一群大鸟,“属下在雁门关里,曾听到过有关于这种鸟的传说,它们叫雪枭,极为凶恶,视觉和嗅觉非常灵敏,别说是掉在悬崖里的尸体,哪怕是落单的旅人都会遭到它们的攻击……”

“啪。”话音未落,莫安年的脸颊上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轩辕弥双目喷火地怒吼道:“尸体?你敢说她已经死了?”

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不死也会被雪枭吃掉!又何必轻贱将士们的性命,去寻找那可能会被风雪掩埋的残肢断骸?莫安年在心中这样回答,却没敢说出来,他以半跪的沉默来抵制着轩辕弥接下来可能要出口的话语,一身戎甲在凛冽的寒风中好像一座铁塔,巍然不动。

轩辕弥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但是,他的眼睛,在看见半空中盘旋而下的雪枭时,却闪起了一丝灵光。

“去找驯兽师来!”轩辕弥干脆果断的下了命令,“你们,无论如何,也要给朕将这雪枭抓下来一只!”

他要做什么?众人愕然了,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这一国之君的想法。

那无疑是很危险的,但也许确实是能够下落到这崖底的唯一办法,只是不知道谁会这么倒霉,被国君派去给那杜紫藤做陪死鬼。

随后赶来的杨延安等将军,在这断崖前的山口,为轩辕弥安下了一顶大帐。

被请示是否要趁乱追击西姥军,心烦意乱的轩辕弥只用了一个“是”字,就决定了与北汉对峙多年的泱泱大国西姥的命运。

隔了没几个时辰,轩辕弥就再也按捺不住地步出了帐篷。

“圣上,您要亲自去?这万万不可!”多年跟在轩辕弥身边的小德子大惊失色,他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性,每日夜晚轩辕弥一抬手,他就能准确地从他的脸色和手势上分辨出他到底是要茶壶还是夜壶。

“闭嘴!”轩辕弥的神色很坚毅,让他在这悬崖上再坐几个,甚至是十几个时辰,来等候紫藤那可能的死讯,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痛快。

“可是那雪枭是刚刚在训练,又是猛禽,谁也保不准它会不会听话,万一……”小德子的劝阻声被山口另一端传来的喧闹声所打断,那个身上还带着雪枭抓痕的驯兽师惊恐的跑了过来,见到轩辕弥,“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圣上,不好了,来了一只异兽,将那雪枭咬死了!”

“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轩辕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临时搭建的挡风训练场所。在那里,一只外形像老虎,偏偏还长着向日葵一样的短鬃的异兽,正一脚踏着那雪枭的尸首,锋利的指爪划开了它的皮毛,大口大口地吞饮着热腾腾的鲜血。

虽然毛发颜色和鬃毛的长度有些不同,但轩辕弥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异兽,那正是紫藤被“烧死”时,同时在兽苑里消失的猫儿。

“猫儿。”他试探地呼唤了一声。

猫儿抬起头来,硬硬的狮鬃由于过短而支楞在脑袋上,看起来有些可笑。它疑惑地看了轩辕弥一眼,像是认出了他,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鸟肉。

“猫儿,你也是来找紫藤的吗?”想起猫儿那能够凌空虚踏的本领,轩辕弥的心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紫藤掉到这山崖底下去了。”

猫儿抬起眼,含混地呜咽了一声,似乎是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朕跟你一起去,好不好?”面对着一只畜生,轩辕弥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哀求,这样的情形,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圣上,万万不可……”小德子又是这么一句话,看到轩辕弥沉下来的脸色,他心一横,眼睛一闭,一副引颈受死的模样,“就算是要去,让奴才替您去吧!奴才这条命不值钱,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引起国家的动荡,不会让那凋花王爷和南齐有机可乘……”

小德子还在喋喋不休地啰嗦,忽然察觉到身边一阵异常的响动,他猛然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情形,让他手中的拂尘砰然落地,陷入进深深的积雪当中。

就在他唠叨的那几句话功夫里,轩辕弥已然冲到了猫儿身边,翻身上了它的后背,牢牢搂住了它的脖颈。

而猫儿,则根本不给他,还有他身边侍卫反应的时间,一甩口边吃的血肉模糊的鸟尸,它的身形闪电一般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那片断崖的上空。

悬崖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呼唤声、惊叫声响成一片,但是,这丝毫不能阻碍猫儿向下的坠势。

就在小德子就快要翻着白眼晕过去的时候,猫儿突然凌空一踏,成功地缓解了下坠的引力。

在这样一踏、一顿,再下落的重复过程中,猫儿带着背上的轩辕弥,消失在悬崖边众人的视线里。

不知过了多久,紫藤自无边的黑暗中醒了过来。

她的全身似乎都像是被枷锁捆着,四肢更像是压了沉甸甸的巨石一般,丝毫抬不起来。她努力地回忆着,脑海中闪过自己像只断线风筝一样向崖底飘落的情形,紧接着,是一截突出在崖壁上的尖锐石笋。她记得自己是想要抱住那石笋的,但是太大的重力加速度,却让她根本把握不住那石笋,反而被它扎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还是死了吗?想到这儿,紫藤费力地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一盏突突的跳着火苗的莲花型油灯。紫藤的目光在那上面找到了焦点,接着向周围移动时,所看见的,竟然是一间虽不算金碧堂皇,倒也富丽华贵的卧房。

人死后果真有魂魄存在啊,不过,这里看起来怎么不像是地狱呢?紫藤微笑了一下,她绝对不相信,杀人如麻的自己可以上天堂。

然而,这一抹笑容,却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疼痛迫使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自己……还会痛?

艰难地抬起手臂,上面包扎的层层叠叠的绷带唤回了她平素警觉的神智。

紫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和肚腹。

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换过了一套,绉纱的鹅黄色罗衫松松垮垮地系在她身上,让整个胸部一览无遗。奇怪的是:她的胸腹上并没有被石笋戳穿的伤口,只有先前被雅哈刺的那一刀伤口还在,不过已经被妥善地包扎了起来。

小腿上的疯狗战术突击刀也不知到哪儿去了,只有那块一直被紫藤挂在脖子上的玉佛,还静静地躺在雪白的丰盈之间。

紫藤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再次清醒起来。

还会痛的话,应该能证明自己还没有死,先前察觉到的重压来自于身上的棉被,而四肢的束缚,则是因为这样过度的包扎……不过,这儿又是什么地方呢?

伸出右手,紫藤开始解那些让她动弹不得的绷带。

“那个不可以解的!”房门一响,一个端着铜盆的丫头闪了进来,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

紫藤冷冷地看着那个丫头,她并不像是这样人家的使唤丫鬟,有着不合时宜的黝黑脸庞,和一脸看起来呆呆的笑容。她端着刚刚烧好的冒着热气的滚水,将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在里面浸了浸手巾,拿出来随意绞了一绞,呵呵笑着,向紫藤脸上伸来,“小姐,来,让奴婢给您擦擦脸。”

紫藤盯着她的手,那是一双明显的做粗活的手,在这样的滚水里捞过,也只是微微泛红,因为那上面有着厚厚的一层老茧。

不过,那双手不怕滚水,并不代表着自己脸上的肌肤也可以承受。

“我不需要!”紫藤冷声拒绝道。

那个丫鬟嘟起嘴来,明显不高兴了,“你们做小姐的,天生就是要被奴婢们伺候,哪有自己做事的道理?你乖乖的不要动,让我给你擦完脸,再去给你端吃的。”

做小姐的……这句话放在古代人的耳中也许是夸赞,但是听在紫藤的耳朵里,却怎么想也不对味。她抬起手臂,再次格挡住那丫鬟伸来的手,重新声明道:“我说我不需要!”

那丫鬟的脸色难看起来,这让紫藤觉得自己就像是她所拥有的一个玩具,她只不过是在玩伺候小姐的游戏而已。

“这是什么地方?”紫藤的视线越过那丫鬟,四下打量着,希望能够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不料那丫鬟干脆利落地回答道:“这是落煌山。”

落煌山?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但紫藤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地名。

趁着紫藤愣神的功夫,那丫鬟用无比的蛮力压住了她,用手巾粗鲁地在她脸上抹来抹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紫藤一面挣扎,心中一面暗暗吃惊。虽然受了伤,但以她现在的力气,掀飞一两个文弱的丫鬟不成问题,只是这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丫头,竟然有着足以与她抗衡的蛮力,压得她动弹不得。

还好,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原本冒着热气的手巾已经迅速消退了温度,紫藤的脸蛋被擦得红彤彤的,却没有脱皮起水泡的危险。

“这才乖嘛!”那丫鬟从紫藤身上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起来,“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吃的去。”

天知道她会端什么东西回来给自己吃!紫藤的一张脸完全皱了起来。那丫鬟神经粗到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感受,只是自顾自哼着歌儿,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紫藤继续与缠着她胳膊的绷带较劲。

这绑绷带的人绝对跟她有仇,这么用力外加不怕浪费布料的捆绑,只会让她的血液更加流通不畅,怪不得她醒来时觉得手脚根本无法动弹。

扯不断那绷带,紫藤的眼神,落在了窗边绣柜上摆放的一个针线笸箩上。

那里一定有剪刀!

这么想着,紫藤费力推开身上的棉被,摇摇晃晃地扶着墙想要站起来,但是右腿上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她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面上。

该死,一定是骨折了!瞪了眼自己的右腿,紫藤奋力支起身子,趴跪着行到了窗边的绣柜旁,又以左腿支撑着站了起来。

笸箩里果然有剪刀,她松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地剪开捆绑着自己的束缚。

两道似乎隔得很远的对话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皇妃这是要到哪儿去?”这是一个沉稳的男声。

“不去哪儿,我只不过随便溜溜。”女声听起来有点耳熟,但由于声音实在是太小,紫藤仅仅能分辨得出她所说的语句。

“这儿不是可以随便溜达的地方,想必已经有人告诉皇妃了吧?如果没什么事情,皇妃还请赶快回去,在这里溜达,很难保证不出现什么意外……”

那男人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而那女人竟然也不多分辨,接下来的对话声变的更小,仿佛是距离更远了,直到听不见任何动静,紫藤才靠着绣柜跌坐在青石的方砖地面上。

皇妃?难道……这儿是王宫?可不论是北汉西姥南齐,或者是紫藤所知道的周边小国,没有一个国都叫落煌山的啊……

还在思索间,紫藤的房门,却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谁?”紫藤被吓了一跳。以她的听力和反应,竟然没有觉察到有人接近这间屋子,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来的人武功已经高到了像祁三那样,让她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

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皱着眉头站在门口,看着被紫藤绞碎的一地布条。他的气质是如此的熟悉,在一瞬间,紫藤几乎要错觉以为自己看见了耶尔衮。

“我费力给你包扎上,你居然就这么剪掉?”那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生硬,从他的眼底,紫藤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没错,就是厌恶。

一条手臂得到了自由,紫藤赶忙掩了掩半敞的胸口,紧接着去处理下一条。

两条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刮痕和交错的伤口,伤口还未完全结痂,被紫藤这样剧烈的动作带的有些崩裂,再次泌出血迹。

“不知好歹的女人!”那男人再次冷哼了一声,远远地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我是过来带个话的。”

紫藤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动作更快地将右腿上的包扎剪掉,紧咬着下唇,一寸一寸地触摸自己的伤腿。

她在做什么?原本打算撂下话就走的男人,被紫藤的动作勾引起一丝好奇心。犹豫了一下,他默不作声地靠在门边,想要看紫藤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找到了骨缝错开的位置,紫藤紧咬着牙关,“喀嚓”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它推拢。

这一个动作,几乎让她脱力到晕厥过去。但是考虑到房中还有一个男人,她不得不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再次清醒过来。

缓了缓力气,她用那种切割的异能,从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切下了两条椅子腿。还好,这一次的力道她控制的很精确,也没有出现以往突然熄火的状况。

用剪下来的布条将那两条椅腿紧紧地绑在自己腿上,做成了一副简易的夹板,紫藤终于舒了口气,抬起布满了冷汗的额头,以戒备的目光望着那男人,冷声问道:“你要带什么话?”

只顾着看她的动作,竟然忘了正事!那男人脸色一时大变,他现在更相信外面的传言了,这女人果真是妖女,想自己祁二,是如今暗卫的首领,平素根本不近女色,今天竟然会看一个女人看到发呆!

“我是来替皇太子传一句话的。”这么一想,祁二看向紫藤的眼神,就如同看着蛇蝎毒物,“皇太子请你好好在这儿修养,等身体恢复了再离开。”

自己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一个皇太子?对于这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紫藤不是不抱有感激,但是更多的,则是一种警觉,“你是谁?你的皇太子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说?”

“难道你的霉运害他还不够吗?”听见紫藤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祁二的眼中闪过愤怒的火焰,“我警告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招。我祁二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有我在这落煌山的一刻,你就不要想接近皇太子!像你这样的灾星,最好赶快离开落煌山,走的越远越好!”

皇太子,祁二,落煌山……

这几个词在紫藤的脑海中串联起来,终于给她点亮了一盏迷雾中的起航灯。她想起了那一晚,自己在大院王宫的屋顶上趴着,听见的耶尔衮与努尔伊丽的对话。还有祁三,跟面前的祁二一样,看自己时,是这种冰冷而仇视的眼神。所有的细微之处综合起来,让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你所说的皇太子,是耶尔衮对不对?”

“太子他没有告诉过你?”这一回,轮到祁二讶异了。不过,这样的情绪一闪即逝,祁二又恢复到那种对她畏如蛇蝎的表情,“不管你知不知道,总之,我绝对不允许你再靠近太子身边一步……”

“他现在在哪里?”紫藤猛地打断了祁二的话。一提起耶尔衮的名字,她心中某种异样的情绪就开始翻腾起来,她想要见他一面,问他为什么会恰好在自己坠落悬崖的时候救了自己,难道说,耶尔衮察觉到了那晚的事情,一直在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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