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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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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维坚


楔 子

刑场在郊外的一座山坡前。

刑车缓缓驶来,停下,三名死刑犯被押下车,被带向行刑地点。

尽管已经三十一岁,尽管已经当了快一年的警察,李斌良还是第一次现场观看执行死刑,而且,是从一个特殊的角度,以特殊的身份来观看,看得这样细,从监舍提出到公判会宣判直至刑场执行的枪声响起,从头到尾,一个环节不落。

录象机在他手里无声地记录下眼前的一切,他把镜头对着即将赴死的三名死囚,并且有意无意地在一个人的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一些。

这是因为,他认识他,说起来还有过一点缘分。

他叫季小龙,可李斌良习惯地称他叫季宝子,那是他念初中时的名字。是他,虽然已经十多年没见面,还能认出他,错不了,就是他。只是脸色比从前苍白了,下巴长出了胡须,人也比当年显老了,这都是时间和监舍生活的结果。此时,他被五花大绑着从录像机镜头前经过。

李斌良扛着录象机向前推了一下,想录得更清晰些。这个念中学时就打架出名的家伙,在被抓住前,曾是全市闻名的恶棍,打起架来不要命,这次,就是因为拦路抢劫遭到受害人反抗,他恼羞成怒,掏出携带的尖刀将人杀死。因此,他走到了罪恶生命的尽头。

此时,他在笑着,那笑容好象还有几分欣慰,一双眼睛贪婪地四下望着,透出对生的留恋。苍白如雪的脸颊好象涌上了一点红晕。他的目光友好地向每一个人无声地打着招呼,在进行最后的告别。

念初中时,他的名字叫季宝,同学们都叫他季宝子,后来他自己改了名,叫现在的季小龙。听人说,是看了香港一些武星的影片后改的。他认为自已是一条龙。

现在,这条恶龙即将被斩决。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时,季小龙终于恶贯满盈。夺人性命,就要用性命来偿还,尽管这两条命并不相等。但,他罪有应得。

李斌良的录像机镜头从季小龙身上离开,转向刑场的全景。他看见,负责警卫的几十名警察早已到达,一个个全副武装、神情肃穆地贮立着,几米远一个,站成一个近百米的半圆形,尾随刑车而来的围观群众被远远拦住。

季小龙被推下车,李斌良发现他仍然在笑着,仍然在望着围观的人,友好地用目光打着招呼,而另两名罪犯已经魂飞魄散,下车时,两腿已经支撑不住身子,被民警象拖死狗一样拖下来的。只有他还撑得住,眼睛还在向四下张望着,是对世界的留恋,还是期盼有什么奇迹发生?

没有奇迹。

山坡下面是一片砂砾。季小龙和两名同路人被民警押到山坡前,让他们对着山坡跪下,背对着即将夺去他们生命的枪口。执行的命令发出,枪响了,一枪,两枪……

两名罪犯头上飞扬起红色的花朵,分别倒下了,该轮到他了。

李斌良听说过,有时,对于罪大恶极的罪犯,执行任务的枪手们会故意放慢扣动板机的节奏,以增强其对死亡的恐怖。也许是一种错觉,李斌良觉得枪手此刻就停顿下来。李斌良把镜头对准季小龙,准备录下他中弹的特写。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停顿时,镜头里季小龙的身体忽然动起来,双腿欲站起,挣扎着掉过头来,嘴也冲着自己的录象机动着,好象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枪声响了。

红色和白色的粘稠液体飞溅,季小龙一头扎倒在地。

李斌良愣了片刻,快步奔上前,把镜头对准倒在地上的季小龙:他死了,子弹从额头穿过,后脑出现一个大洞,脑浆和鲜血混在一起流出来,看上去让人恶心。法医要进行检验,把尸体翻了过来。李斌良看见,季小龙的眼睛还在睁着,嘴也在张着,好象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李斌良被这种表情吸引住了。季小龙死了,可他白纸一般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那放大的瞳孔好象仍在看着人,看着自己。他感觉,在季小龙凝固的眼睛后边,好象还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透过季小龙的眼睛在望着自己,从眼睛望到心里,望到心灵深处。他不由打了个寒噤,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从心头生出……

“怎么,害怕了?走吧,人都死了,还录什么,怪恶心的,让他们收尸吧!”

一个人的双腿和双脚走过来。是秦荣,刑警队长、不,现在已经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了。他刚刚提拔不久,李斌良对他的称呼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

回到局里,李斌良又检查了一遍录象带,感到录得挺好,死刑过程的重要环节都录了下来,还十分清晰。他又匆匆写了一篇电视新闻稿,特别注意用了“罪有应得,大快人心”等字眼,最后连同录象带一起送到了电视台。然而,晚上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李斌良并没有看到希望的镜头,宣判会上领导的镜头占了大多数,特别是市长魏民慷慨激昂的讲话占了很长时间,季小龙的镜头只是闪了闪,还都是远镜头。后来听说,魏市长指示,电视宣传要注意导向,不宜渲染死刑的细节。

当天夜里,李斌良做了个梦。梦中又回到刑场,又经历了季宝子被枪决的过程。梦境开始和生活中的真实经过完全相同,到结尾却发生了变化。李斌良看到,死去的季小龙躺在地上,眼睛盯着自己的眼睛,躲也躲不开,那眼神空洞而又神秘,眼睛后边好象还有眼睛……忽然,眼睛动了起来,笑了起来,季小龙忽然活了,慢慢坐起来,眼睛盯着自己笑着,并慢慢抬起一双带血的手,接着又站起来……他恐惧万分,扭头四顾,发现警察们都不见了,自己的身后有许多妇女和孩子,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女儿也在其中……她们都现出极度恐怖的表情。李斌良虽然十分害怕,可他知道绝不能退缩逃跑,不能……他一横心抓住季小龙带血的手大叫着:“你要干什么,你已经死了,你死了……”

他和他扭打起来……

第一部分 夜色狰狞

刑场上,公安局负责宣传工作的政工科长李斌良用录像机录下了整个死刑执行过程,目睹了三名罪大恶极的罪犯伏法,其中还有他当年的中学同学季小龙。

三年后,李斌良成了刑警大队教导员并主持全队工作。其时,当地发生一起社会影响很大的杀人案,外地来本地投资的商人毛沧海被杀死,李斌良怀疑是在当地称霸一方的恶势力铁昆所为,但,除了现场提取的一枚指纹,再找不到其它证据。指纹比对中,所有嫌疑对象全部查否,案件难以突破。就在这时,李斌良又在夜间回家的路上受到袭击,险些丧命。对此,李斌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何人因何加害自己,几天后,另一个和他相貌相似的男子林平安在同一个地点被害,他才知道自己的遭遇是杀手认错了人。

李斌良全力投入到这三起杀人案件中,可是进展极为缓慢,不但难以获取线索,刑警大队内部也有不和谐音,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秦荣也令人难以捉摸,使李斌良感到处处掣肘;副大队长胡学正阴阳怪气,缺乏积极性;另一个副大队长吴志深虽然全力协助,可人又过于粗鲁,显得有勇无谋;而嫌疑对象铁昆又通过关系把弟弟铁忠安排进公安局刑警大队。同时,李斌良的家庭也出现问题,一心盼望他往上爬的妻子王淑芬对他离开市政府、改行当警察本来就有意见,现在,对他的作为更不理解。只有情报资料员宁静默默地支持他的工作。宁静是因公殉职的老市长的女儿、政府办副主任余一平的妻子,因为长期接触和思想上的相通,李斌良与宁静之间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李斌良知难而上,亲自接触了嫌疑人--本市著名企业家,家财几千万的黑恶势力头子铁昆,与他进行了交锋,但,因为没有证据,未能取得突破,只是加重了二人的矛盾。

市委市政府对本市接连发生命案非常重视,市长魏民和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刘新峰亲自来到公安局了解情况,并做出指示。

李斌良锲而不舍地深入调查杀手案件,得知身为麻纺厂推销员的林平安是外出刚刚归来被害的,因此开始调查与他一起外出的吴军。不想,费尽心机找到吴军,却发现他刚刚被杀死,而且死法和林平安相同,也是心窝中了一刀。种种迹象证明,刑警大队内部有内奸,几个负责此案的侦查人员中开始互相猜忌起来,产生了裂痕。

李斌良外出侦查林平安被杀的线索,途中时时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自己,接着又接到杀手的电话,向他提出了挑战。李斌良认为自己找到了杀手落脚的地方,不想这时副局长秦荣在家中打来电话,说胡学正被杀手刺伤,李斌良只好匆匆返回。在查看了胡学正的伤口后,他产生了怀疑,因为前几起案件,杀手都是一刀毙命,显得十分专业,为什么轮到胡学正却刺偏了呢?可是,一切都是猜测,没有证据,也不能采取任何措施。

案件陷入僵局,李斌良到医院拜访住院的老队长,可是没有得到什么帮助,身体衰弱的老队长只是劝告他要有耐心。

时间渐渐过去,案件始终未破,但是,杀手也再没作案,本市人把兴趣转移到即将兴建的云水公路上,公安局也接到市政府的指示,要全力保卫公路施工安全。人们渐渐有意无意地淡忘了这些未破的血案,只有李斌良不能忘却,然而却得不到应有的支持,连妻子也对他冷嘲热讽,双方的裂痕在加大。

1

三年后。

子夜时分,李斌良一个人走在街道上。

已经十一点多了,街道上没有行人,十分寂静,两旁的楼房多数也闭上了眼睛,沉睡在黑夜中。天上没有月亮,连星星也眨动着困倦的眼睛,只有远方偶尔传来一声火车的长鸣,使人感到这座小城市生命在运行呼吸。路灯暗淡,李斌良孤独的身影长长地伸展在地上,随着他的脚步向前移动。

困意也向李斌良袭来,眼皮一阵阵发沉,他恨不得马上回到家中躺到床上沉入梦乡,但,夜已深,白天在街道上奔忙的出租车都已经不见,他只有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条小巷,他走上另一条街道,一条特殊的街道,一条繁华的街道。

这是一条步行街,虽然已近午夜,可街道两边很多楼房仍然灯火通明,霓虹闪烁。

这是全市有名的一条街道,有人叫它腐败一条街,也有人叫它黄色一条街。所以这么叫,是因为街道两旁全是娱乐场所,什么洗头房,泡脚屋,迪厅、练歌房、台球室,保龄球馆、电子游戏厅……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洗浴中心和几个大饭店。这里,有无数年轻倩丽的“小姐”招待着来客,只要有钱,就可以得到任何想得到的服务。最诱人的是,在这里无论享受什么“服务”和进行什么样的“娱乐”活动,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公安机关很少来此检查,即使偶尔在检查中发现了问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成立至今,没有一家场所受过较重的处罚。看,前面那幢最高的建筑不就是“红楼”吗?对,它的名字叫大观园,里边还模仿《红楼梦》的大观园,给每层楼或房间起了个相似的名字,什么“怡红院”、“潇湘馆”、“稻香村”,然而,里边绝没有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而是来自全国各省市的“小姐”,根据他们的故籍和性格情调,分居各个楼层各个房间,接待各种口味的客人。里边还设有洗浴中心、餐饮中心、按摩中心、娱乐中心等,一切服务,应有尽有。因此,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红楼的主人叫徐铁昆。当然,不止是红楼,这条街有三分之一的场所是属于他的,只不过红楼最大最有名罢了。另外那三分之二,一半也有他的股份,剩下最后的三分之一虽然不属于他,但是,也要按月缴利给他。因为,这条街是铁昆开辟的,是他保证着这里的平安。如果哪家不缴利,惹他不高兴,那么,或者是公安局派出所找上门来,施以重罚,或者一群莫名其妙的打手闯上门来,打砸一场,让你开办不下去,而且无处诉说。

当然,能到这条街来消费的绝非平头百姓或工薪阶层,花的大多数也不是哪个人自己口袋里的钱。每到夜晚你就看吧,车水马龙,尤其是一台台闪着高贵光泽的轿车排在街道旁,让人羡慕不已。瞧,虽然已经是子夜,有的场所门口还有一两台轿车停着。这条街是铁昆对本市的一大贡献,他也为此而自豪,甚至不知从哪儿听来学来的词,说这里是他的“拉斯维加”。

对此,李斌良很是愤慨,他和刑警大队的同志都知道,这里是个藏污纳垢之地,里边有很多罪恶的勾当,应该受到惩处,他们侦破的很多案件都或多或少与这里有关。可是,他们只能把行动停留在嘴上,却不敢动作。因为,市领导认为,这条街为改善经济发展环境做出了贡献,经常给予表扬。

对,这里是属于铁昆的,他绝不允许别人染指这属于他的领地。如果谁敢向他挑战,下场绝不会美妙。看见了吗,前面那幢黑乎乎没有灯火的大楼……

这幢大楼叫“不夜城”,也曾经旺盛过两个多月,可现在已经人去楼空灯灭了,它的主人叫毛沧海。这个不知深浅的外地人,不自量力,居然想到本市来打天下,以高价买下这幢楼房,开办了“不夜城”娱乐场所,想与红楼抗衡,结果现在,已经不知魂归何处。三天前的夜里,他在回家的路上神秘地被人杀死:一刀刺中心窝。

这就是李斌良和弟兄们正在侦办的疑难案件,也是他今夜晚归的原因。

案发已经三天过去,从目前的迹象看,短时间内很难取得突破。当然,案件破不了也很正常,李斌良到任后曾翻了几年来的积案卷宗,发现近年来有很多重特大案件未破,其中也不乏杀人案。现在,他主持刑警大队工作两个月,全市发生的一些杀人、抢劫重特大案件,除了这起都破了,比较起来还是很高的,这起破不了,应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这案子不同,被杀的毛沧海是来本市投资的外商,有较大社会影响。市领导对此案也非常重视,分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刘新峰和市长魏民都做出指示,公安局要采取所能采取的一切措施,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否则,将会给本市的投资环境带来消极的影响。为此,无论是局长蔡明臣还是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秦荣压力都很大。可是,直接的压力还是刑警大队,而刑警大队压力最大的是李斌良。这三天里,他带领全队同志做了大量工作,可一直没查到有力的线索。

案子难度很大,但必须侦破。即使市领导不逼,李斌良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大的案子,破不了案无法交代。虽然难,也要侦破。他当刑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有这么一股劲头:当刑警就是破案的,破不了案,尤其是社会影响大,人们关注的案件破不了,还怎么当刑警?案件越难,才越要破,破了也才越有意义。而且他觉得,破案有点象自己在念中学时做的那些疑难数学几何题一样,你解呀解呀,怎么也解不开,可你别泄气,继续努力,锲而不舍,找参考书看看,换个思路再解,忽然,你心中豁然开朗,找到了解题的钥匙。那时,你只觉一种难以言喻的胜利感觉充溢身心……对这案件也如此,只要自己苦苦追寻下去,最后一定能够攻破。也正因此,从这起案子发生他就没回过一次家。晚饭前,妻子女儿打来电话让他回家,四岁的女儿在电话里说想爸爸了,说着说着还哭了。这打动了他,要不,他还不会回家。

对了,李斌良现在已经是刑警大队教导员,大队长因病住院,由他主持大队工作。今晚,他就是因为毛沧海被杀案件,才忙到子夜时分回家的。

腐败一条街的位置并不是很好,更不是市区的繁华地段,它的繁华是靠自身独特的“优势”形成的,因此,也就限于它那一局部。走过一条街后,就是一条十分偏僻的马路。李斌良再次感到困意袭来,不由打了几个哈欠。他想了一下,决定走更近的路。于是,他拐向一条便道。

说是便道,其实是一条较宽的小巷,两边是围墙和住宅。也没有路灯,因此显得很暗,但李斌良并不害怕。一则他胆子本来就挺大,二则当了半年多的刑警,锻炼得也不知什么叫害怕了。何况,怀里还有手枪,就更无所畏惧了。因此他想也没想,就向便道深处走去。

这条便道不宽,勉强可以通过一台车。李斌良在便道上走着,忽然想起毛沧海被杀案。他也是夜里一个人被杀的,他见过他的尸体,那是个身体强壮的中年人,可就在黑夜里,不知被谁一刀刺进了心窝,再也不能爬起来了……他身心一悚,警惕起来。四下看了看,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感到身边好象隐藏着罪犯,随时会突然扑上来……他不由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他的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直感,一种恐惧的感觉。

还在多年前,他就发现自己有这种直觉,每发生不祥的事情时,身心就会产生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惧。还是在读中学时,有一次他正在教室里上课,忽然感到身心不宁,没放学就往家跑,结果发现母亲犯了心脏病,而家中里人都下地了,没人发现,是他找人找车把母亲送到乡卫生院抢救过来的,如果他晚回来一会儿,母亲就可能死去了。还有一回,也是上中学的时候,放学路上穿过一片小树林时,他觉得浑身汗毛直立,觉得有事,做了准备,结果埋伏在树林里准备袭击他的几个心怀叵测的家伙没能得逞……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而且更加强烈,危险的感觉也严重得多。他又四下看了看,眼前明暗不清,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镇定下来,暗暗笑自己胆小,继续迈步往前走,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后边传来马达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一辆车驶来,从车形上看,是一台吉普。他有点放了心,扭回头继续向前走,忽觉后边的车声不对……他回头看去,见吉普车没有亮灯,正在向自己驶来,速度极快。

便道很窄,远处躲闪,吉普车眨眼间已经逼近。李斌良大喊起来:“停车,有人,我是警察……”可吉普车根本不理,继续冲来,向他冲来。他只好快速向前跑去,可吉普车紧紧跟在后边,越逼越近。很明显,它是就是奔他来的,是撞他来的。间不容发,拔枪也来不及了,生死关头就在眼前,一股热血忽的从他的身心升腾,他忽然停止逃跑,站住脚步,转过身,不退反进,冲着迎面撞来的吉普车飞步冲了上去,就在吉普车即将撞到身体之即,他飞身跃起,跳上车盖,跳上车顶,又一个跟头从车上翻下,摔落于车后。

尽管是主动跳上车的,但,李斌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动作,吉普车强大的冲击力和极高的速度使他无法稳住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手掌被地面擦破,胳膊和大腿撞得好象断了般疼痛,头还撞到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只觉天旋地转,几欲昏迷。可是,他告诫自己,不能昏过去,不能……朦胧的目光中,他看见吉普车在前面停下,车门打开,一个人跳下车,脚步轻捷地向自己跑来,手中还有一个细长的东西闪着冷光。李斌良的心狂跳不已,挣扎着从腰中拔出手枪,推弹上膛,指向前面,困难地叫出一声:“不许动,我是警察……”

李斌良扣动手指,感到手上一震,看见枪口冒出了火光,接着就再也坚持不住,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2

昏迷中,李斌良看不清杀手的面容和身影,只看到他的一双眼睛,一双阴冷狰狞的眼睛正在盯着他,而那双眼睛就是凶器,就是那双眼睛要杀自己,盯得他头痛欲裂,心里还直劲恶心。李斌良想和他拼争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眼睛盯着自己,随时杀死自己。他要动一动,他需要帮助,可是,没人帮他,他动不了……忽然,他听到了熟悉的呼叫声:

“李教,李教……斌良,斌良……”

“教导员,教导员……”

头又猛地一痛,那双眼睛突然消失了,眼前一片迷离的碎片,他一下醒了过来,眼睛猛的一睁,看到了一片刺眼的灯光,接着,真的看到了一双眼睛。

这不是梦中的眼睛,而是真实的人的眼睛,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担心,接着,看到一张熟悉的胡子拉茬的黝黑面孔。

他是谁,这么熟悉,这么亲切……可一时叫不出他的名字。对面的眼睛突然出现了水光,一滴眼泪顺着胡子拉茬的黑脸慢慢淌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起来:“斌良,斌良……你怎么样,没事吧,妈的,是谁干的,说呀,是谁干的,谁要杀你呀……”

李斌良脑海一亮,意识一下恢复了,并突然叫出眼前人的名字:“吴……哥,是你……”

正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吴志深。他见李斌良醒来,叫出自己的名字,高兴得一把握住他的手摇起来:“是我,斌良,你醒了,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呀,把我急死了……”

他这一摇,李斌良只觉手臂一阵疼痛,脑袋也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想说话又一时说不出来。吴志深查觉到了自己的莽撞,急忙停下手,又心疼又抱歉地对李斌良:“对不起,斌良,我太激动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李斌良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接着看见眼前挂着的吊瓶,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动一动,问一问,可刚一动,就觉得胳膊和腿上有极大的疼痛袭来,包着纱布的头也一阵晕眩。

晕眩劲儿过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也看清了周围的人:除了副大队长吴志深,还有几个刑警大队的弟兄在身旁,他一一想起他们的名字:沈兵,熊大中……他忽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急忙挣扎欲起:“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你们……”

听见李斌良说话,吴志深脸上现出由衷的笑容,止住他的挣扎:“别动,要是能行,先说说咋回事?要是不行,就休息一下再说!”

李斌良已经完全想起自己遇险的经过。这怎么能等?他费力地描述了事情经过,吴志深和几个弟兄非常吃惊。通过他们的口,李斌良也知道了自己晕过去以后的事:枪声发挥了作用,吓退了杀手,唤来了正在巡逻的民警,可他们没见到任何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采取相应的措施,只是把他送进医院救治。后来,吴志深和刑警大队的弟兄们听说了这事,纷纷赶来……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天已经快亮了。

听完李斌良的介绍后,吴志深气得黑脸泛出紫色。他咬着牙骂道:“妈的,居然有这种事?到咱们刑警头上动土,也太猖狂了!”

正说着,病房外面有脚步声,又有两个人走进来。室内的弟兄们则纷纷向外走去,只留下了吴志深。李斌良从弟兄们的招呼声中,知道进来的是蔡局长和秦副局长,想起来打招呼,可身子痛,头又晕,动弹不得。

出现在眼前的先是头发已经花白的蔡局长,他刚要说话,蔡局长急忙一摇头阻止他:“别,如果不能说话就别说,好好休息!”

李斌良还是费力地说出声来:“蔡局长,我没事,谢谢您来看我……”

秦副局长阴沉的黄面孔也出现在眼前:“能说话吗?能说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斌良忍着疼痛和头晕,坚持着把遇险的经过说了一遍。秦副局长听完,说的话和吴志深差不多,哼了声鼻子骂道:“妈的,居然有这种事?敢向咱们刑警下手……这案子非破不可!”

秦副局长说着转向吴志深,没好气地大声道:“这种时候,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马上行动,把别的案子都撂一撂,全力以赴查这件事。先从车查起,把全市所有的吉普车都给我查透,看昨天夜里谁的吉普车没在家,干什么去了?发现疑点立刻向我报告……”

李斌良虽然头脑不太清醒,仍听清了秦副局长的话,急忙挣扎着阻拦:“不,秦局,别把警力都投放到这案子上,毛沧海被杀那案子也不能扔下!”

秦副局长沉吟片刻,接受了李斌良的建议:“对,那起案件也不能搁下,吴志深,你和胡学正分一下工,你带人查斌良这件事,让胡学正查毛沧海的案子……哎,对了,学正怎么没来,他干什么呢……”

胡学正是刑警大队的另一个副大队长。对秦副局长的询问,吴志深摇摇头:“不知道,也许,他还不知道吧!”

秦副局长不满地:“立刻找到他,把我的意见告诉他,你们分头行动!”

吴志深答应着,又紧紧握了握李斌良的手,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李斌良跟蔡局长和秦副局长。

蔡局长问秦副局长:“你看,斌良这起案子能是怎么回事?”

秦副局长:“这……我一时说不清。但,不管怎么回事,这案子我不会轻易放过,杀到咱警察头上来了,要不破,这治安还能稳定吗?”

蔡局长转向病床上的李斌良:“斌良,你能不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李斌良恨不得马上找出答案,可他一时真的说不清怎么回事。他想思考一下,可一用脑,又天旋地转起来。这时,一位穿白大褂的护士走进来,对两位局长说着:“行了,你们走吧,他需要休息,你们这样影响他恢复……”

两位局长走出病房。李斌良头脑一松,又晕眩起来。可是,蔡局长的话还在他脑海里盘旋:“斌良……为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3

天亮了,李斌良再次醒来,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头晕得也不那么厉害了。可他没有动,昨夜的经历再次浮现在心头,蔡局长的问话也浮现在心头。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是谁要加害自己呢?他心中一点头绪也没有。这……看上去,对方跟自己好象有深仇大恨,非欲置自己死地而后快呀。说起来,自己到刑警大队后是破了不少案子,抓了不少人,也得罪了很多人,可那都是工作呀。再说了,在刑警大队干的时间长的比自己多多了,别人不说,副大队长吴志深、胡学正,哪个不比自己呆的时间长,办的案子多,抓的人多,怎么没人害他们呢……那么,是不是和自己现在办的案子有关呢?对,自己在这起案子上态度很坚决,劲头也很足,在分析中,把铁昆做为了主要嫌疑对象,难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铁昆就真的和毛沧海被杀案件有关了。

有关毛沧海被杀案件的情况又浮现在李斌良的脑际。

毛沧海是被刀刺死的。从作案手法上看,凶手是个行家里手,一刀刺入心脏毙命。对这起案件,社会上有很多传言,还说得头头是道。即:此案是铁昆所为。因为他是本市娱乐业的巨头,向来没有竞争对手,这回毛沧海来,由于其雄厚的资金与亲和的为人,吸引了相当一部分顾客,直接与铁昆争利。这不是空穴来风,李斌良也作过分析:二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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