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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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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人或动物,眼睛都是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若这马匹眼睛上挨中这一鞭子,必定要惊蹄狂奔,不但近在咫尺的明华容会受伤,说不定还会踩踏到其他人!

千钧一发之际,明华容眼见避无可避,当机立断拔下发间银簪,在马臀上用力刺下!

这一下用了她全身力气,数寸长的银簪有大半都刺进马身上。马儿顿时吃痛不住,嘶鸣一声,不由自主前蹄腾空,人立而起。

此时,罗家马夫的鞭子才堪堪抽到,却是落在了马儿颈间。

尚未站稳又挨了这一下,受伤的马匹顿时狂躁起来,不管不顾地向罗家马车直冲过去,扬蹄便踢。

刹那间两家马车撞在一处,两匹马厮咬不休,带得马车甩来荡去,只苦了仍坐在车厢内的罗家小姐,被颠得惊声尖叫不止,却无计可施,无法脱身。

天孙阁旁边一座大宅院里,一名斜卧高树的少年抛掷着手中未来得及掷出的石子儿,薄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兴昧:“想不到昭庆的帝京,还有这么有趣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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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6 我要报官

马车奔过去的瞬间,明华容机灵地闪躲到一边,避让开去,站在一旁冷眼看那罗家千金丑态百出,自食恶果。

“小姐!”青玉亲身经历了刚才凶险的一幕,虽然明知她无恙,仍不禁后怕地惊呼着扑过来,上上下下查看她有无受伤。

竹枝眼中则闪过几分遗憾,但随即也面露关切地扶住明华容:“大小姐,你没事吧?”“真是劳你挂心了。”明华容语带讥讽,横了她一眼。竹枝本是心中有鬼,闻言不禁讪讪地缩回手去。

门口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天孙阁的人。掌柜先听说罗小姐又在铺子门口与人冲突,不禁大是头痛,本不待管,但听说出事后,赶紧让后院的粗使伙计出来帮忙。

闹腾了好一阵,几个伙计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才将被惊的马制住。

两家的马车在这场混乱中均有碰损,明府的还好,只有几处木板被磕得缺损。罗家的却是损失惨重,车厢上嵌的金玉饰物散落满地,连马匹掌蹄上嵌的金箔也在争斗时脱落干净。

但罗家的下人却无暇理会,因为好不容易制服马匹后,车上的丫鬟便头发散乱,连滚带爬地跳下来哭着报说小姐被撞晕了。

闻得此言,一干下人哪里还有心情理会他事,都急着将小姐送回府去。马车他们是不敢再用了,便向天孙阁借了乘轿子,抬起满头肿包昏迷不醒的罗小姐便匆匆走了。

临走之前,罗家车夫不忘向明华容放狠话:“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胆敢将我家小姐害晕,我家老爷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明华容懒得同这狗仗人势的下人多嘴,只冷冷道:“咎由自取!”

青玉则说道:“小姐,同这混账多说什么,没得辱没了您的身份。”

那车夫本来还想威吓几句,听到这称呼,立即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误将小姐错认成丫鬟,不禁后怕地往后一缩身子,随即又壮起胆子叫道:“走着瞧!我这就回去禀报老爷!”

见罗家的人恨恨离开,掌柜心道这场飞来祸事总算了结了,往后这两家要怎么掐也与他不相干。

他本以为,虽然先挑事的是罗小姐,但冲着她父亲的身份,另一方少不得要忍下这口气登门陪罪。但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掌柜顿时一愣:“竹……竹枝姑娘?”

竹枝常陪夫人过来,自然认得这里的掌柜,见他过来,便说道:“掌柜的,这是我家大小姐,今日过来是想订几身衣裳,不想却遇上了这等事情。”

明家大小姐?帝京中人只知明家有爽朗漂亮的二小姐,和清高出尘的三小姐,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大小姐。

但既是明府夫人身边的丫鬟亲自带过来的,那保准错不了。掌柜的刚要赔笑请安,却听明华容说道:“掌柜,劳烦你的伙计帮我将马车停好。”

不等掌柜说话,她又转向车夫,淡声吩咐道:“你速去京兆府,将方才的事报呈上去。”

京兆府?那是司掌帝京治安的地方,去哪里干什么?

众人正一头雾水间,只听明华容又说道:“依《昭庆律例》第七卷第三条,下仆当街恃狠行凶,畜意伤人者,处笞杖三十,黥面流放。适才罗家的下人出手惊马伤人,若非我见机得快,只怕我与我家丫鬟都要重伤,可惜罗家小姐却未能逃过此劫。而这刁仆非但不思悔改,还大胆要胁于我,想来回府后必定要颠倒黑白,将罗小姐受伤之事摘脱出去。为免罗大人被这刁仆蒙蔽,你且去京兆府处报官备案,将今日发生的事向官爷报备。”

说着,她瞟了掌柜一眼,微笑道:“掌柜刚才便出来了,想来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倒是可以为我们两家做个人证。”

话音落下,四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被这出人意表的话语惊呆了,一时回不过神来。

历来官宦人家纷争,只要不是为了人命案子或者利益重大之事,基本是私下解决,几乎无人报官。而今日之事,众人都看得明白,分明是罗小姐挑衅在先,只是运道不好反而受了伤。

明华容这般处置,表面上看是退避容让,借口将错处推在家奴身上,向罗家示弱。但细思一层,却是慎密:若她依照常例到罗府登门解释,罗家见宝贝女儿受伤,如何肯善罢甘休。挑事的虽是罗小姐,但她已受了伤,明华容纵然无辜也要备受指责。

可一旦官府插手,一切依律办事,罗家纵有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最终被处置的是罗家的家奴,非但于明华容的声誉没有半分损坏,事后人们议论起来,还会认为她有能耐,让罗家吃了这个亏。

——这般手腕,便是官场上浸淫二三十年的老油条也不过如此。这明大小姐,着实是个人物啊。这份果断与急智,便是主上身边的谋士也少有人及。

想通这一层,天孙阁的掌柜不禁心下暗惊。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能看透这一点。除了见多识广,处世圆滑的掌柜意识到这点,以及对小姐的一切决定坚信不疑的青玉之外,在场其他人都认为明华容胆小怕事,竟然想托官府之手解决此事,活像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受了欺负只想着去找所谓的青天大老爷申冤,可笑又可怜。

这么想着,众人心中再度对明华容生出轻视。至于刚才她临危不惧,抢先一步刺中马匹的那一幕,也被他们刻意遗忘了。人们就是这样,总爱为自己的设想找出种种理由,并忽略事实。

竹枝则是这些人中,对明华容藐视得最厉害的:她就说嘛,这大小姐还没她在府里的日子长,完全是个粗鄙的乡下丫头,早上那些担心害怕,果然是因为太过紧张了。一个刚刚回城,连脚上的泥都还没洗干净的放养小姐,能有什么能耐?纯粹是自己多心了。

这么想着,她初见明华容时那种倨傲之气又浮现在脸上:“大小姐,虽说出了些事儿,但老爷夫人交待的事情不可不办,您这便随奴婢进去挑几身衣服吧。”

明华容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人只会在意对手的姿态,不会留意蚂蚁的叫嚣。对明华容而言,竹枝无疑就是只蚂蚁。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掌柜的态度居然很恭敬,甚至有些谄媚的意味。这不禁让明华容有些奇怪,但想想做生意的人都讲究和气生财,也许这位掌柜是个特别周到的人,便释然了。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一匹匹锦绣布料,放置了整整一大间屋子的绸、罗、绫、丝、绡……华丽琳琅得足以让所有少女兴奋心跳,但看在她眼中,却是意兴阑珊。

竹枝却将这份漠然误解为挑花了眼,心中暗喜,诱导地说道:“大小姐,虽说老爷交待了,要选鲜明些的衣裳,但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素净白衣才是最衬人的呢。”

——果然来了!

明华容心头警觉,面上却不动声色:“但老爷的话总不能违抗。”

竹枝连忙说道:“老爷虽然精于政务,论到穿衣打扮,还是女儿家最在行。等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那儿一站,老爷见了也不会怪罪您的。”

“这……”明华容假装意动,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便做两套素的,两套鲜艳的好了。”

“大小姐放心,我这就跟掌柜说去,包准给您挑最时兴的花色。”目的达成,竹枝暗自窃喜。

看着她面上盖不住的喜色,明华容亦微微一笑:“既然挑好了,那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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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7 暗度陈仓

“外面有什么好风景,值得你在树上张望这半天?”古木疏干掩映的长曲回廊下,一名锦衣公子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向缓步走来的好友问道。

被问话的少年一身红衣,俊美无俦,他在掌心轻轻敲着千里镜,眼角眉梢俱是飞扬之意:“你说什么样的小姑娘会十分熟悉律法,甚至张口就来?”

“这……刑名师爷家的女儿?”锦衣公子胡乱猜测道。

“我瞧着不像,她那份心智手腕,比老狐狸们还滑不留手,更难得的是还有亲身涉险的果决。”红衣少年夺过好友刚斟上的酒,一口饮尽,琥珀色的双眼中满是想瞧好戏的兴味:“你们昭庆的小丫头都是这么大胆又有趣吗?我改主意了,两天后的那个邀请,我同你一起去。”

“你要去?”锦衣公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刚才你到底看见谁了?能让你感兴趣的人可不多。”

“谈不上感兴趣,只是觉得她不像其他人那么乏味。”红衣少年道。若真是有兴趣,他早追出去打听来历了。之所以答应两天后的邀约,不过是突然觉得,昭庆的少爷小姐们也许都像那少女一般有趣,那装模作样的听课之会,或许稍可解乏。

言谈之际,少年又喝下一杯酒,挑眉淡笑——能让他抱有期待的事情不多,这一次可千万别让他失望。

明华容并不知道自己今日所为竟然被人暗中旁观,甚至当成一出好戏。回到明府后,她直接便回了疏影轩,不想却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见到一个有些意外的人。

只见一名容貌妍丽,身段丰满的女子独自走在小道上,她走得甚急,急促的小碎步看上去几乎是在奔跑。而她身边不但没带半个丫鬟,还时不时回头张望一下,似乎不想被人发现她在这里。

当她再次回头时,视线恰与明华容撞个正着,蓦地表情便是一僵。

“张姨娘。”这漂亮女子正是明守靖的新宠张姨娘,明华容按下心中疑惑,率先大大方方打了招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神情。

“大、大小姐。”张姨娘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撞见人,但很快便掩饰下错愕表情,微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眼底也还残留着几分慌张。

见她神情局促不安,不像初见时那般言笑无忌,而且一身打扮毫不起眼,浑然不似平日里花枝招展的模样,明华容心中越发笃定必然有事,面上却一派天真:“姨娘这是要去哪里?”

“不……我随意出来走走,正要回院子呢。”张姨娘打量明华容似未起疑,才悄悄放下心来。但看到她身后的竹枝,面色不觉又是一变:“大小姐,你要去夫人房里么?”

“没有啊,夫人着人陪我去外面买衣裳,我刚刚回来,脚痛得很,正要回去歇一歇。”

张姨娘巴不得这一声:“原来大小姐累了,那快回院儿歇着吧。改日若是得空,还请到我院里坐坐。”

“多谢姨娘,若我有空,少不得要去叨扰。”明华容笑眯眯地目送她走开。

待张姨娘走后,明华容悄悄瞥了竹枝一眼,不是很意外地看到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深宅大院里的人,过得不错的都有一副察颜观色的好本事。竹枝若是未察觉张姨娘的异样,那才是怪事了。

只是不知,张姨娘这般失态究竟是遇到何事?若竹枝将此事禀报给白氏,对方会不会彻查下去,甚至借机整治张姨娘?

这么想着,明华容慢慢走回疏影阁。刚进小厅,便听青玉惊讶地说道:“许妈妈?真是稀客。”。

上次因为织机的事情,她与许镯有几次来往,对这个言语朴实,做事爽利的妈妈很有好感。故而当下见了她,便先招呼了一声。

“大小姐。”许镯远远看见明华容,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福了一福:“您是第一次出门,夫人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便让奴婢来这里候着,等您回来,看您有什么吩咐。”

——白氏会有如此好心?分明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她到底着了道儿没有。看来,今日遇见罗小姐的事,不是意外呢。

这么想着,明华容微微点头,道:“许妈妈,劳你转告夫人,华容多谢夫人关心,帝京甚是繁华,我一路看得欢喜,并无什么不妥。”

说着,她似是好奇地问道:“原本在夫人面前当差的是你妹妹吧?如今怎么……”

许镯答道:“奴婢的妹子前些日子出了点差池,夫人正嗔怒着,暂时不想看见她。侥幸奴婢有点制香的薄艺,又恰好三小姐正在养病,需要宁神香,夫人便命奴婢暂替三小姐制香。奴婢去向夫人请安时,夫人偶尔也会差奴婢跑个腿。”

为免引来有心人猜忌,自许镯以旧情感化接近白氏后,明华容便不再与她见面。虽说之前也曾听见些或含酸或羡慕的传闻,但现下听许镯自己亲口说出自己已深得白氏信宠,到底不同。

当下她微笑道:“原来许妈妈还会制香,我这片梅林现下开得正盛,但再过得月余便是年关,寒冬一过,梅花就要谢了,怪可惜的。不知许妈妈可有法子将梅花花瓣采集保存起来?”

“回大小姐,奴婢恰巧会这法子。”

“太好了。”明华容欣喜地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许妈妈得空时过来帮我归集下花瓣,不知许妈妈可愿意?”

“大小姐客气了,奴婢这点微末手艺能被您看上,正是奴婢的福气。”许镯连称不敢,却暗自向明华容点了点头。

两人均是心知肚明,这是找了个相互来往的正大光明理由。明华容还要再说几句,竹枝却插嘴道:“大小姐,奴婢还要即刻回夫人面前回话儿,恕不能奉陪了。”

说罢,她又向许镯道:“我昨儿听夫人说你今天下午要去碾磨香料,给三小姐制一味新香。恐怕也耽误不得吧?”

这般自作主张,显然是未将明华容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正文 028 小人盘算

见竹枝眼高于顶,许镯不禁向明华容看了一眼,只见她浑不在意道:“既是有事,那你们便去吧,莫误了夫人的事。”

许镯领教过明华容的手段,当下不禁有些惴惴不安,但见她没有任何暗示,只得跟着竹枝告辞出来。

竹枝全然不曾察觉两人细微的眼神交汇,出了疏影轩,没走几步便用教训的口吻对许镯说道:“夫人新来看重了你,正是你的福气。既然倚仗了贵人,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对那些低三下四的人低声下气,没得惹了夫人烦心,你也无趣。”

这种话许镯听过不只一次两次,当下眼皮也不抬,说道:“那是自然,老身只听主子的吩咐,旁的一概不理论。”

“你——”竹枝气得一顿,心道这人真是好不知抬举。自己好心点拔提携她,她却这样不阴不阳地噎回来,还真当夫人只信重她了不成?别忘了这些年来伺候夫人的可是许嬷嬷,虽然一时被罚,但夫人念着往日情份,说不定还是会让她回来的。

——是了,既然如此,何不由自己在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一则显得自己大方,二则又卖了人情给许嬷嬷,岂不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再想到今日圆满完成了夫人交待的事情,竹枝越发兴头。却未注意到,许镯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竹枝满心以为夫人必会听自己的话儿,孰料,当她来到夫人面前,禀过今日外出种种事件,又婉转地提起回府时看见许嬷嬷在马厩吃了不少苦时,白氏根本无动于衷,只追问道:“你是说,罗小姐昏迷送走之后,她便去报了官?”

“是的。”

白氏虽是闺阁妇人,但多年来在丈夫身边耳濡目染,对官场往来的那套也略知一二,当下不禁有些懊恼:“这却是阴差阳错了,若她吵嚷起来倒还好些,就这么着报了官,却是不好再……”

她细思片刻,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以罗夫人疼爱女儿的个性,纵然有京兆尹出面,定然也不肯轻易就此放过。届时她再添把火,不怕烧不到明华容身上。

这么一想,她即刻命人去将今日陪明华容出府的车夫带来,准备命令他,不许将今日之事禀告老爷。

竹枝鉴貌辨色,知道白氏压根未将许嬷嬷之事放在心上,便不敢再说,禀完事情后借故退下。

出了栖凤院,她越想越纳闷,忍不住便去马厩找了许嬷嬷,想问她除了三小姐之事外,是否还有其他事情惹了夫人不快。

许嬷嬷从白氏身边的红人一下子被贬成粗使婆子,其落差可想而知。更闹心的是时不时还有人来落井下石嘲讽一番,令她又羞又气。后来又听说姐姐许镯重新受了夫人青睐重用,她更是气得跳脚。

她日夜盼望白氏会想起自己,这天见竹枝过来,还从为是白氏派来的,顿时喜从天降地迎上去:“竹枝,是夫人让我回去了吗?”

她日日在马厩负责打扫,身上带了股洗不脱的腥臭味。当下竹枝还未说话,便被熏得一阵恶心,险些将来意都忘了。

嫌恶地掩住口鼻退后几步,竹枝才将疑惑问出,许嬷嬷自是连声叫屈,说自己平日从未忤逆过夫人。

“既是没有,那为何夫人一点不念旧情?宁愿抬举你姐姐,也不肯顾惜你?”

“那个贱人!我早知道她不安好心,果然见我失势便趁机爬上来了!夫人不肯顾念我,定然也是她在旁吹的风!”许嬷嬷气得脸色发青,“她看似不言不语,其实最擅放冷箭。又仗着会制香,将夫人哄得团团转。若让她继续待在夫人身边,只怕渐渐地连你也也要压倒了。”

“哼,岂有你说的那么轻巧。”虽然这么说,但竹枝却是有些没底。三小姐之事她亦受了牵连,虽说对付大小姐之事有了些眉目,但这么简单的事情,夫人定不会感念她的功劳。若不再设法做点什么挽回一下,只怕夫人当真要疏远了她,将那许镯认为心腹了。

许嬷嬷冷眼看着竹枝面露迟疑惧怕,唇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共事多年,她如何不知这小丫头看似眼高气傲,实则患得患失,最易受挑拔。当下见她意动,便说道:“现儿咱们一方面需得防着那老妇捣鬼,一方面要设法立个大功,让夫人知道咱们才是最得力的。”

竹枝叹道:“你说得容易,好端端的,又有什么功劳好立?”

“最让夫人心烦的,左不过那么两三个人。你盯紧了她们,还怕找不到由头?”

听她这么一说,竹枝顿时想起刚才的事来,赶紧将张姨娘的异状说了一遍。

许嬷嬷听得两眼放光:“这小妖精平日最爱拿乔,这般慌慌张张的,必定事出有因!你快查清楚了,必是一件大功。”说着,又阴阴一笑:“就算不是,我们也未尝不能……”

听明白了她话里未尽之意,竹枝心头一跳,本来觉得有些害怕,但想到若是真能解决张姨娘,何愁在夫人心中地位不稳,立时又将惧意抛开,专心听起许嬷嬷的叮嘱来。

殊不知,她们这番举动已全然落到早有留心的许镯眼中。寻个空隙,她借着采收梅花之名将这事暗中知会了明华容。

明华容沉吟片刻,说道:“她们爱做什么就由着她们去做,你只管暗中留意就好。”

“小姐,难道不用制止她们?”许镯疑惑道。若让这二人得逞,重新获得白氏重用,自己的苦心经营岂不是付诸流水。

“我说过,你的仇我会替你报,又何必急于一时。”明华容站在梅树下,纤长手指将刚刚摘下的花朵揉得粉碎,眼神幽远:“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但有时候,不得不等。”

迎着许镯焦虑的目光,她悠然一笑,突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来:“听课之会就快到了呢,霜月却仍在养病,只怕心里有些不快吧?”

“何止不快,三小姐每日都气愤不已,但夫人记着医嘱,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去。她为这事儿和夫人闹了好几回,夫人现儿也不愿再去广寒居了,每日只打发二小姐前去探看。但二小姐也劝解不了她,反被她给怪罪上了,说二小姐就是见不得她好,巴不得她不露脸。”许镯详细禀报着明霜月近来的事情。

明华容早料到以明霜月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性子,对不能参加这次听课定然耿耿于怀,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与白氏和明独秀都闹僵了。白氏倒也罢了,以明独秀外表爽朗,内里刻薄的性子,这梁子必然是结下了。

想到这里,明华容微微一笑,吩咐道:“你继续留意这几个人的动静,一有异动马上告诉我。什么都不要插手,暂且静观其变。”

许镯虽有不解,但依旧听话地应下,除暗中留意竹枝与许嬷嬷的小动作外,一切如常行事。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在众人各怀心思之中,筹备已久的听课之会终于到来。

正文 029 送错衣裳

这天早上,天际尚透着溟濛的灰色,明府下人便都早早起身开始忙碌。厨房将精致的茶点上笼蒸好,水房赶着备茶烧水,有幸被指派去近前服侍的丫鬟们紧张地梳头穿衣,粗使下人们仔细地清扫检查每一个角落……老爷夫人早放下话来,今日无甚差池,便有重赏,若有哪里出了岔子,便加倍狠罚。是以众人生怕有哪里不妥当,都格外谨慎仔细。

即便隔了重重院落,明华容也依稀听到了前面的动静。她向来浅眠,被打扰后再睡不着,索性提前起床。也不急着梳洗,而是先让丫鬟将天孙阁昨天送来的衣裳拿来。

稍顷,一个身段窈窕的丫鬟走在前面,指挥两个婆子抬着衣箱走入房内。明华容抬眼一看,却是步月。

想到当日白氏说她最会照顾人的情形,明华容眼神微闪,却不露声色:“紧赶慢赶,催了好几趟,这衣服昨晚才算送来,都没来得及看是什么样子,你且一件件拿出来我看看。”

步月乖巧地应了一声,立即打开衣箱将衣物一一拿出,展开给明华容细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青玉呆了一呆,急急走上前在衣箱内翻看起来,过得片刻,气愤道:“这还是寒冬呢,年关还没过,怎么送来的尽是春天穿的薄衣裳?”

明华容柳眉微挑,拿起一件大袖衫细看。天孙阁的手工的确极好,针脚细密,剪裁合身,绣花鲜明,用料更是没话说。但这轻薄如蝉翼的衣服,却不是冬天该穿的。

青玉急道:“小姐,他们怎么这样!若因此误了今天的课会,老爷必定要责罚的。”

明华容的现成衣裳基本是旧衣,只用林氏给的布料随便做了两身家常衣裳,可太过朴素,并不适合今天的场合。但若是穿着新制的春衣出去,华丽倒是华丽了,却是要引得人人嘲笑。

青玉急得几乎快哭出来,明华容却依旧神情淡淡:“再找找,我想定然还有其他衣服。”

如果送来的都是春衣,事后白氏也难逃责罚。她相信以白氏的心计,必定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一旁的步月依言又翻了翻,突然说道:“箱底有两身冬衣。”

青玉先是一喜,待到冬衣拿出后却更加失望:“这是什么料子?好老气的颜色,好老气的花式,分明是上了年纪的夫人才会穿的!还是这件好——咦,竟是素白的!这……这也不合适啊。”

步月捧着一件绛紫团寿纹的小袄,一件素白暗纹的立领长袄,亦是一脸为难:“恐怕是天孙阁错送了衣裳。可是这节骨眼上,也不好再找衣服。不如小姐就胡乱选一件吧,否则耽误了课会,老爷定要怪罪的。”

将她眼底的一抹得色尽收眼中,明华容淡淡道:“既这么着,就挑这件白色的吧。虽说太过素净了,但总比穿得老气横秋的好。”

“小姐……”青玉还待再劝,却见明华容以目示意,向她轻轻摇了摇头,便立时收声,抱起衣服自去熨烫打整。

步月并未注意到这一幕,借口去端洗脸水便退下了。只是她虽然将头压得低,嘴角那抹笑意却没能逃得过明华容的双眼。

——这点小把戏就想对付她?该说是白氏太自负,还是自己伪装得太好了?

明华容冷冷想着,这时,却突然听小丫鬟报说,杨妈妈过来了。

“大小姐起得真早,奴婢奉老夫人之命,送点东西给大小姐。”杨妈妈向明华容含笑说罢,便命身边的小丫鬟将怀抱的描金点漆红木匣呈到明华容面前。

——送东西?以郭老夫人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会送她什么?

明华容不禁有几分好奇,便亲手打开了匣子。当看清里面的事物后,她不禁微有吃惊:“这……”

杨妈妈道:“老夫人一点心意,大小姐千万莫要推辞。”

匣子里装的并非金银珠宝,却比之更加贵重:那是一整套点翠鎏金凤回首头面,并成套的点翠掐丝凤羽耳环,另外还有一串东珠项链和一双金镶玉手镯。

这些首饰大气精美,正与冬天的装扮相宜。不过,手链和项链的样式却隐隐有几分老气,明华容稍稍一想便知道,应该是郭老夫人从她的珍藏里拿出来的。她年轻时日子寒素,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待到熬出头过上好日子后,年纪已大,也戴不了什么鲜亮首饰,所选的都是端庄大方的。虽说东西不错,但拿给明华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戴,却未免有些老气了。

若是换了别人,定要暗暗记恼老夫人,怨她送礼也送得抠门。但明华容深知老夫人的性子,知道即便如此,她也算是难得大方了。只是不知,她这般示好,所图又是为何?

这些念头不过瞬息之间,明华容面上分毫不露,只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地说道:“老夫人怎么……多谢老夫人,但这些首饰太贵重了,我不好收下。”

杨妈妈却坚持道:“长者赐,不可辞,大小姐安心收下便是。若您执意不收,奴婢回头也不好交差。”

明华容又推辞了一回,这才收下。见状,杨妈妈满意道:“这两天老夫人总夸您好呢,赞您人又标致,手又灵巧,更难得心地纯孝。老夫人甚少这般夸赞人的,大小姐得空时,不妨多去向老人家请请安,一起说说话儿。现下时辰不早,奴婢便不耽误大小姐梳妆,先告退了。”

明华容少不得客气了一番,又亲自将杨妈妈送出院子。待到回来时,已准备好新衣的青玉正欣喜地看着首饰匣子:“昨儿我还在发愁小姐没套好头面,可巧今儿老夫人就送来了。不过……”

她跟着明华容这些天,虽然许多事不曾尽知,但亦将府内情形看在眼中,知道老夫人这般赏赐,未必是什么好事。

但明华容却不以为意,既然猜不出,便索性不去多想。横竖下血本的是老夫人,迟早她都会把目的说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另一桩事:“这些事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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