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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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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提起明守承之死,才突然出头发话。虽然他找了借口掩饰,但我瞧他那意思,只是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这件事上拉开,让别人都以为明守承只是因为知道了我母亲的死因、所以才被白思兰害了。”

姬祟云乃是一点就透的人,当下立即接道:“但你认为明守承之死另有原因?”

“是的,虽然我曾向元宝——也就是美人煞详细打听过当年的事情,但时隔日远,我次日又匆匆进宫,所以一直没有进展,至今没有打听出这个缘故。”

若在平时,姬祟云肯定要为美人煞的新外号乐不可支,但现下他却没有这个心情:“十五年前贺允德随我国使臣到昭庆觐见……莫非他们一起发现了什么?但会是什么事情,使得一个大臣被杀,又让一个皇子回国后与叛逆联手谋反?”

这赫然又是一个新的疑问了。明华容紧蹙蛾眉,将碎发掠到耳后,沉吟不语。本以为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没想到在新线索之后,却生出了更多的疑点。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当年人事皆已飘零,但白家人一定知道真相,说不定明守靖也知道。看来,我得抽回离宫一趟,回去问问了。”

姬祟云道:“若你不方便,那便由我——”

明华容却微微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还是我去吧,我熟悉白家的人事,也了解他们的性情,做起事来必定更加得心应手。我早就准备好好盘问明守靖和白氏一番,只是之前时机未到罢了。如今算来,我已经把明守靖晾了那么多天,算算火候也差不多了。而且,白氏一直不肯回家,情愿龟缩在个小破院子里,多半也是知道什么的,就看我如何从她嘴里掏出有用的东西了。”

说起这些,她十分从容不迫,一副早有准备,成竹在胸的样子,但姬祟云却犹不放心:“你既有把握,我也不拦你。但你动手时务必叫上我,也好有个帮手。”

明华容早习惯了独来独往,听到姬祟云说要帮忙,心内却不再似前几次那么抗拒,反而生出几分暖意。她向他微微一笑,说道:“既是如此,明日我便去请旨出宫。明家迁出官宅后一直住在风竹巷那里,一旦得了准日子,我会传话出去,让他们提前一日在外墙画一个三角标识,你可以早晚差个人到那里看一看。”

两人又讨论了些细节,便彻底将事情敲定下来。只是商议既定,姬祟云却又笑叹道:“那些话本戏台上说到年轻男女私下相会,都是百般暧昧千般旖旎,可我们每次见面,似乎都是在正正经经地讨论事情。是不是太辜负这大好光阴了?”

明华容端起茶来正准备喝,闻言剜了他一言,凉凉说道:“却不知姬公子想要如何暧昧旖旎?且说来给小女子开开眼。”

被她一瞪,姬祟云立即别过头去,干咳了两声,说道:“没什么,你什么都没听见。”

明华容轻哼了一声,这才开始慢慢品茗。她并非天真无知的少女,自然听懂了姬祟云这调笑的话语。只是,她虽然不是一本正经、视男女之事为毒蛇猛兽的道学先生,却也绝非轻浮之人。有些玩笑可以开,但,不该是现在。

——那么说,待成亲后就可以了?

脑中倏然滑过这个念头,明华容险些一口茶呛到气管里,好在及时忍住,没有酿成惨剧。只是……她不禁偏头看着那自知说错了话,正规规矩矩坐在那里陪笑的少年,心中十分不可思议:莫不是被他施了什么邪术?否则自己怎会突然考虑起以后来了?

姬祟云并不知道她心里的纠结,见她看着自己久久无语,还以为她是余怒未歇,连忙露出个夸张的讨饶表情,又拿起桌上的茶壶,说道:“明大小姐,在下知错了,这便斟茶认错。您大人有大量,喝了这杯茶,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明华容正自沉浸在思绪中,虽然听到了他的话,却是没有反应过来。见姬祟云提着茶壶过来作势要斟,下意识地便是一躲,姬祟云虽然及时收势,却还是倾倒了一滩茶水在桌上,并有些许飞溅到明华容的手背衣袖上,浸得一片湿润。

赔罪不成又犯错,姬祟云懊恼得直想叹气,一边郁闷以自己的身手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一边赶紧取出帕子替她擦拭茶渍。

直到感觉到被他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自己的手,明华容才自沉思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刚要甩开,却听他说道:“你不要动,马上就好。”

姬祟云手指修长,关节微凸,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力量感,予人一望便生出可靠的感觉。此时将明华容的手捧在掌中,愈衬得她的手纤秀细窈,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了似的。姬祟云起先并未起别样心思,只是单纯地替她拭去沾上的茶水而已。但随着柔软的巾帕在她掌间游走,那一处处原本被水渍洇晕得有些模糊的陈年旧伤,一一变得清晰。虽然伤痕已然浅淡,虽然早就知道明华容早年生活得十分艰难,但看到这双本当完美无瑕的手上竟有这么多难以磨灭的伤疤,再想到它的主人之前遭受过的种种磨难,姬祟云心内仍旧不可避免地涌上阵阵心痛,与此同时,有些话语伴随着涌动的情感,在胸膛如潮起伏,急切地想要找一个出口。

他虽然自幼习武,但诗书并未落下,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口若悬河,引经据典,博论滔滔。但当下捧着明华容的双手,他脑中却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华丽的字句,那些澎湃的思绪在体内酝酿半晌,最终只凝成短短一句话:“小小容,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认真说来,这连句情话都算不上,比起陈江瀚那些花文锦簇的书信,比起瑾王那些刻意体贴的话语,它显得分外平淡,几乎有些平平无奇。但明华容听在耳中,却觉得这是此生自己听过的最动人的话语。它凝练了所有对未来的期许与承诺,质朴无文,却让她的心房瞬间被暖意填得满满当当,再无一丝空隙。

所谓大音希声,大爱无象,当如是。

明华容与他对视片刻,最后慢慢自眼中沁出笑意:“我知道了。”

次日,帝京街头。

一辆马车驶过街道,酒楼临窗的那桌客人恰好正在讨论着什么事情,大概是酒意上头,声音十分响亮,有几句连街上的行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依我看哪,明守靖失踪或许根本不是那些刁仆干的,说不定他是怕陛下再加重责罚,便伪造出被人劫持的假象,不知躲到了哪里,以期逃避惩处。”

“很有可能,不过,那他也太胆大了吧。”

“他胆子不大,如何又会渎职被革职呢?自本朝开国以来,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啊。说起来,咱们陛下倒真是仁慈,细数前朝和史书上,但凡被革职的官员,基本都逃不脱充军流放、籍没家产、株连三族甚至九族,但咱们陛下却只问责了他一个,可谓是法外开恩了。”

“就是,明守靖居然不知感恩,还干出这种畏罪潜逃的勾当来,就不怕引得陛下雷霆震怒,发作他的家人吗?”

“听说他以前还蛮孝顺他母亲的,如今却丢下六七十的老人家独个儿逃了,真是让人唾弃。不过,能让他不顾亲人也要逃……莫不是有什么好事?”

“说不定是早就贪污了一大笔银子藏起来,见势不妙就溜了。”

……

车中人听到这不着边际的猜测,不禁淡淡一笑。这时,马车转进夹巷,又穿过几条窄道,最后驶进一所不起眼的小院。

马车进了院中停靠稳当,车夫跳下车辕来,掀开头上的斗笠,赫然竟是改为男儿装扮的元宝。他平时着女装时显得十分美貌,但一朝恢复男装,却很有几分男儿的硬朗气质,再无半分女气。

“就是这里。”

他走到车厢旁,伸手将车帘一揭,沉声禀道。

随着他的话语动作,车内之人探头打量,赫然是明华容。今早她出宫后,只请宫车将自己拉出朱雀长街,便打发了宫人们,只说自己定会按时在日落前赶回去。宫人们只当她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看到明家落魄的样子,便都同意了。之后她走到附近的一条僻静街道,乘上了元宝早就备在那里的马车,却没有去老夫人那里,而是先来了这边。

跳下车来,她打量了一番院内光景,点了点头:“这地方挑得不错,他人呢?”

“当然是照你的吩咐,关在地窖里,每天按时享受你为他准备的东西。”说到这里,元宝神情有些古怪:“我近来被青玉看得紧紧的,不便时常过来,所以倒没再见过他的情况。只是我一直很好奇,你用这种古怪法子折磨他,你确定他真会痛苦么?”

明华容淡淡一笑,说道:“我早说过,折磨人最深的酷刑并不在于施诸肉身的痛苦,而是源起本心的心魔。他是否痛苦,你等下去看看他,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他们已逐渐走近了院内唯一的二层小楼,只听房内隐隐传出异响,却听不太分明。直到站到窗脚下,才能听清那里面发出的竟是问好声、倒茶声、小二报点心、茶博士翻茶牌等等,加上间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分明就是一处茶楼!

这时,只听里面蓦地有惊堂木一啪,随即又响一起个微显苍老但依旧响亮的声音:“诸位客官,今日小老儿又给您说书来喽。这回说的仍旧是帝京内某个状元尚书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杀妻弑兄,最终苍天有眼,善恶有报,被革职问罪,又落在仇家手中被百般折磨的故事——”

接着,那说书人娓娓道来,竟与明守靖的真实经历分毫无差。更兼说书人用词通俗直白,将事情编排得起伏跌宕,再配上他时而惊愕,时而沉痛,时而痛斥的语气,将整个故事说得活灵活现。听者纷纷对明守靖的狠心薄情痛骂不止,有些心软的妇人甚至啜泣出声,个别激愤的甚至高声说若明守靖落在自己手上,定要让他吃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书人正讲到明守靖杀死发妻的恶行被兄长知晓时,屋外忽然传来两声鸟啼,那说书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似的,语气一转,干脆利落地就收了尾:“各位客官,小老儿这出书今日便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音刚落,屋内的一切声音便统统消失了,仿佛刚才还高堂满坐的客人刹那之间踪影全无。无论是适才还在为故事里的苦命女子不平落泪的妇人,还是为明守靖的心黑手狠气愤不已的青年,似乎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外间驻足聆听的明华容却是一派平静,并不因之讶异。目光落到满面惊讶的元宝身上,她笑了笑,说道:“人还是你找来的,怎么还这样奇怪?”

听到她的话,元宝浅浅呼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推开了房门。只见房内空空如也,除了一张案几,一把高椅,与一位精瘦的老者之外,再无其他人。先前那些高谈阔论的客人,殷勤张罗的小二,竟是统统不曾存在过。

元宝看着那位老者,慢慢将刚才的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完:“我只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罢了。”

看到元宝,那老者略带讨好地笑了一笑,说道:“公子,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小老儿今日的书刚刚说完了。”

元宝微微颔首,说道:“很好,你明日准时再来便是。说定的每月十两黄金这个月月初已付过一半,待月末便会将余下的给你,只要——”

老者连忙说道:“小老儿省得!公子放心,小老儿绝不会将这些事情往外提起半个字!”

“你去吧。”

“是是,多谢公子。”

待老者离开后,元宝说道:“你让我找来这位精擅口技的老人家,又做下这般布置,就是想每天讲故事给明守靖听?你觉得这样就能折磨他?”

明华容道:“换了个脸皮厚的人,肯定不会。但以他那种好面子如命的性格,一旦得知自己做的好事被天下人都知道了,一生苦心经营出来的清贵读书人形象被彻底打破,心里肯定会觉得无地自容,羞愧欲绝,多半还会生出恼恨待死的念头。如果能一了百了倒也不错,只可惜——他偏偏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每天又被喂下掺了迷药的饭食,昼夜不分,晨昏颠倒,待到醒来的时候,耳中听到的又尽是将他所做的一切剖白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话语。这种情况下,他不疯才有鬼。”

说着,明华容伸手抚过堵住门窗缝隙处的厚毡。那是为了隔绝声响,免得惊动邻里而挂上的,事实证明,它的效果十分良好,刚才她从外面一路过来,听到隔壁几个妇女纳鞋闲话,说的都是些日常琐事,显然压根不知道每天这里都要上演一场“好戏”。

但听了她的解释,元宝却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遂决定亲眼看一看明守靖是否真的陷于疯狂。于是,他打开密室的动作不免比平时快了几分。

其实所谓密室,不过是一处用于贮藏菜疏的地窖罢了,只是经过改装后,有一处导音的铜管伸到外面,保证被关在里面的明守靖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每日的说书内容。

密室里点了一盏油灯,虽然昏黄,但仍可辩认出角落那里有个睡在一床破败棉被里、发须蓬乱的人。在他旁边,一名年纪不过双十,神态十分老成的女子正在收拾碗筷。见到元宝与明华容进来,便丢下东西,上来行了一礼。

元宝目光在伏在角落阴影里一动不动的那个人身上一掠,又向那女子问道:“今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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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4 渣爹发疯

见元宝问起,那女子立即答道:“知道您今天要来,我便没有给他的饭食掺药,只是在时辰到的时候打晕了他。”

听罢禀报,元宝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可以走了。”

“是。”说罢,那女子提着已经收拾好的食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地窖。

自下来后一直不曾开口的明华容不禁说道:“你在帝京倒是诸多人脉。”不止连宫内故人都听他调度,在外面也有这样可靠的人供之驱驰。那女子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但刚才除了行礼之外再没有别的举动,甚至连看也没多看她一眼,这份自律和干练的行事风格可不多见,绝对不可能是随意找来的人。

元宝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好歹我在帝京也待了这些年,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茶盏,看也不看便将半盏残茶泼到地上那人的脸上。

片刻之后,那人果然喘咳着睁开了眼睛,慢慢蠕动着坐了起来。

虽然他现在蓬头垢面,多日未刮的胡须和纷乱的头发纠结在一起,看上去十分邋遢,一双眼睛也是浑浊黯淡,透着无尽的惶恐与恐惧,整张面孔更是比之前憔悴了许多,短短时间内便老了十几岁。但毕竟是曾朝夕相处的人,明华容甚至不必看清他的面孔,仅凭感觉就认出了他是谁。

而在这地牢之中,本来也只会有这么一个人。

“明大人。”她低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明守靖却大大瑟缩了一下,犹如听见猎人拉弓引箭声的动物,然后才战战兢兢抬头看去。当看清数步之外,那锦衣高髻,袖手而立的丽人形貌后,他先是一愣,然后颇不确定地说道:“华容?”

“是我。”

“你怎么来了……你如今过得不错?”毕竟是富贵堆里过来的人,明守靖一眼便看出明华容现在过得十分优渥。他本以为自己被革职后家里人定会过得大不如意,万没想到明华容居然还能如此体面,并且无论是面色还是气度,都比在府里时还更强上几分。

——如果是白氏这样倒也罢了,可明华容在帝京内并无其他亲眷,又是谁来照顾她的?莫非,她被什么富贵人家相中,所以才能继续过着好日子?肯定是这样的!她一定是攀上了高枝,然后央求人家寻到了自己,否则今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念及此,明守靖立即说道:“华容,所谓百善孝为先,你让为父在这里吃了许多苦头,实在是不孝之至。我念你年幼无知,暂时就不予追究了,你还不快将我带离此处,将功折罪?”

说着,明守靖便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他这些日子所吃的饭食与茶水中均参有迷药,他体质又不甚强健,今日虽是未曾用药,但残留堆积的药性仍是令他手足瘫软,连坐都不太坐得稳,更遑论站起。

努力几次均无果后,他不禁动了薄怒,抬头刚想喝问明华容为何干站着不知帮扶一把时,恰好灯芯一动,油灯原本微弱的光亮有一瞬间的暴胀,借着光源,他清楚地看到明华容似笑非笑,一脸讥诮的表情。

那表情看得原本满心急切的明守靖一惊,不知不觉就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片刻之后,才喃喃说道:“华容,为何还不带为父出去?”

“带你出去?”明华容微一偏头,面上讥笑意味更重,“明大人,你确定要出去么?外头可到处都是你为谋富贵,杀妻弑兄,抛弃女儿的传闻哪。你未露面之时已是人人喊打,若稍后现了身,岂不是要被他们活活骂死、甚至打死?”

明守靖在这不辨天日的地窖里待得久了,又天天听说书先生专为他写的段子,只当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做的好事,心内羞愧难当,日夜不安,甚至连做梦也是所到之处沿途被人唾骂的情形。

之前他刚看到明华容时,以为逃出生天的喜悦让他瞬间忘掉了这份无地自容的羞惭,现在听明华容一提,他原本已露出一丝清明的眼睛再度变得混浊不堪,嘴里却惊叫道:“他们胡说!他们污蔑我!我是朝之栋梁!我是国之重臣!我一生清白无暇,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绝对没有!你们为什么要骂我,为什么要羞辱我!污蔑朝廷命官乃是重罪,我一定要让京兆尹将你们统统捉拿下狱!”

说话间,他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像是在推开什么人一样,满面惶恐,甚至还嚷着“别过来”之类的话。

明华容冷眼看着他像个疯子一样折腾了许久,直到他喊得筋疲力尽自己停了下来,才淡淡说道:“是不是明大人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也罢,我就提醒你两句。十五年前,是谁杀了你的发妻颜氏,又是谁毒害了你的兄长明守承?明大人,你可还记得吗?”

随着她步步紧逼的质问,本来已经消停了的明守靖再度发出嘶哑而惶恐的惊叫,他整个人颤抖得像一片被风卷起的落叶,抖抖索索地披到角落里,笨手笨脚地抄起脏污不堪的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整个包裹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那些无所不至的谴责与逼问。

但明华容却仍然没有放过他,依旧不紧不慢地问道:“明大人,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吗?”

“不知道——不是我——反正不是我!”明守靖慌乱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闷滞感:“我是太上皇钦点的状元公,是天下人敬仰的尚书大人,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那些人统统是在胡说八道!他们是想毁了我的清白名声!”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丧心病狂之事。”明华容微俯下身,与他躲躲闪闪,闪烁不定的眼神对视:“那你当初做的时候,为何没有想到今日?”

“我——我当真没有——”

明守靖崩溃一般大叫着,突然伸手向明华容捉去。明华容刚待退后,身旁的元宝却旋身而上,平平将她推开尺许,挡在了明守靖面前。

大概是感觉到元宝的强势,明守靖不敢造次,低声说着否认的话,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这边厢,明华容理了理微乱的长袖,刚待说话,元宝却先向她看了过来,神情微妙而复杂:“他真的有些疯了。”

“怎么?看不过眼?”明华容淡声问道。

“自然不是。”元宝摇了摇头。他不是迂腐陈旧的人,会觉得父亲再怎样作践女儿都是天经地义,亦能够理解明华容想为母亲报仇,讨一个公道的决心。但是……即使当初还是故太子的侍卫时,手上也曾染过鲜血,做过刑讯之事,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种“酷刑”,不施加分毫暴力,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某些话语,就能将一个人生生逼疯。

看着神情微妙的元宝,明华容轻笑一声,说道:“不过是对症下药而已,若换了你在这里,你必定不会如此。但是他却——”说话间,她目光转回明守靖身上,眼中顿时流露出强烈的厌憎与恨意,“他本就心虚,平生又最看重面子,一旦发现所有的伪装都被打破,简直就像是未出阁的小姐只穿着亵衣在街上奔走一样,除了崩溃发疯,别无选择。”

说罢,她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柔声对明守靖说道:“原来你是被冤枉的么?”

闻言,元宝不禁一愣,旋即又平静下来,抱手站在一旁,全神贯注盯着明守靖的举动,以防他再突然暴起。

但明守靖却被这一句冤枉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是被冤枉的!他们嫉妒我高官厚爵,才华横溢,所以才合伙冤枉我!”

虽然他的用词和口吻都十分幼稚,但明华容依旧忍不住为这无耻的自辩感到恶心。略一闭眼,待压下心所有纷烦乱绪后,她才继续说道:“我相信你。”

听到相信二字,明守靖眼内的浑浊立即消减了两三分。他抬头热切地看着明华容,刚要说话,却听她又说道:“但是别人还是不相信,所以你要拿出证据来,让他们也相信你。”

“证据……”明守靖再度瑟缩起来,“证据……”

“你想一想,是谁下手害的他们?”

明守靖迟疑半晌,始终没有开口。从做了这件事的那天起,他就打算一辈子都把它烂在肚子里,不再告诉第三个人。但与他的意志背道而驰的是,他的头越来越重,迷药药效未去,一点点啃噬着他的清明。终于,他昏昏沉沉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地开了口:“是……是个老婆子。”

明华容语气更加轻柔,简直像在哄劝:“那她是听了谁的指示?”

“她……是白氏身边的人,自然只听她的话。”

“哦?”明华容眸光一闪,说道:“除此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除了我和白氏,再没有别人……动手的婆子后来被除掉了……我没有错……夫为妻纲,为了做丈夫的,妻子本来就该无条件做任何事。为了我的前程,她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说到这里,明守靖的声音已近同呓语。

虽然早知道他是这样想的,但亲耳听到这毫无廉耻心的无耻话语,明华容依旧气得身体微颤。她撇开元宝因担忧而伸过来的手,厉声问道:“那么明守承呢?他是你哥哥,总不该为了你的前程牺牲吧?”

此时的明守靖已根本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诮之意,闻言只机械地答道:“他……我本来有些犹豫,但思兰说……说……不除不行……而且她向我保证,就算杀了他,也绝不会有人追究……”

纵然越来越接近真相,明华容仍是气愤填膺。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直接让许镯配出教人神思涣散、有问必答的药来,省得因为听了明守靖的某些回答而动怒。

但她旋即就将这分不悦强压了下去,几乎是一字一句问道:“那姓白的有没有和你说明原因?”

“她说,是明守承太过耿直,得罪了别人……所以……”

这答案显然不能教明华容满意。但无论她再如何追问,除了支离破碎的呓语之外,也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东西了。

当确认明守靖已无法再提供更有价值的东西时,明华容蓦然转身离开了地窖。

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目,让她瞬间眯起了眼睛,落在元宝眼中,却错认成为某种危险的征兆。于是,他不禁问道:“要处置他么?”

刚才明守靖说什么妻子为丈夫的前途去死是理所当然的话时,他切切实实看到了明华容眼中的杀机,所以才有此一问。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明华容竟然否决了这个提议:“不。”

迎着元宝征询的目光,她理了理略有紊乱的垂发,轻声说道:“他的命还有用——把人的每一分利用价值都榨干再死,这本就是他对我做过的,我自然要还报在他身上。”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元宝已知道了她是走一步至少要看到后十步的人,而且又不喜欢多做解释,闻言便不再追问,只是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自然是回家探亲。我那继母面上有伤,又遭逢巨变,儿女多难,我自然得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她。”

一个时辰之后,换回婢女装束的元宝出现在了明家新置的小院门口。老夫人房内的两个婆子正在狭窄的天井里做活计,乍眼见元宝进来,不由便含酸带怨地说道:“瞧瞧是谁来了,名儿上是个丫鬟,实际却比主子还清闲些,成日大摇大摆地出去闲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可不是呢,如今连我们也要做针线来补贴家用,他倒好,仗着有个好主子,万事不理。若依我说,尽早把这些吃闲饭的撵了出去才是正经,也好给家里再省些开销。”

对于这些尖刻的话语,元宝却好像没听到似的。他随意看了她们一眼,平平说道:“小姐回来了。”

小姐……如今明家的四位小姐里,明霜月出嫁,明独秀表面上被送到了乡下,明檀真则与她母亲一起不知所踪。唯一留在帝京又会回来的,那便只有——

“大小姐来了!”想到明华容在宫内深受长公主宠眷的那些传闻,两个婆子立即满面堆欢,甩下手里的活计,正了正并不歪斜的发髻,连忙迎了出去。但教她们失望的是,明华容却是只身前来,身边并无宫人相伴,所乘的马车也不是宫中制式,只是极为普通的小车罢了。全无她们期盼中的宝马香车,宫女如云的排场。

虽然失望,两个婆子也不敢失礼,一个陪笑请明华容去堂屋,另一个则马上去禀报了老夫人。彼时老夫人正歪在炕上发愁公中的钱越用越少,以后少不得要用自己的体己去贴,正想得满心愁苦之际,忽然听说明华容回来了,立即便来了精神,也不要人扶,落地草草披了件长袄便出去了。

这处院子十分窄小,自是比不得明家原本官邸的排场。明华容进了堂屋后尚未来得及喝茶,便见老夫人急急走了进来,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父亲可有信儿了不曾?”

明华容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并未听到消息。”

小儿子失踪后,老夫人起初一天就要哭上几场,又日日打发人到衙门去催问结果。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新家的家用又一直让她肉痛抱怨,渐渐的她便不再有精神天天去催问儿子的下落。虽然依旧挂心担忧,但被日常的琐事折磨着,心情始终是不如一开始时那样急切焦虑了。

当下见明华容说没有,老夫人虽然深觉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马上,她便将注意力转到另一件最为关心的事情上了:“华容,长公主有没有赏赐你什么东西?”

明华容道:“没有。”

闻言,老夫人愈加失望了,却又还夹杂着几分不信:“怎么可能没有?长公主那么疼你,皇宫里的好东西又是山堆海垛,她岂有不随手给你一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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