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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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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原本在旁边听得俱都呆住的林氏母子顿时一惊。明檀海先反应过来,向明华容怒目而视:“你敢污蔑姨娘!你是想挑拔离间么?!”

而林氏听了这话,却是若有所思,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姨娘,仿佛突然之间不再认识这个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周姨娘却是阴恻恻说道:“大小姐,你说这些可得讲证据。”

“证据?你以为你做的事情都神不知鬼不觉么,那我刚才说出的又是什么?你与明檀海暗中往来已非一日,原本以你们的身份,本不必如此避讳小心。既然如此行事,可见必定有鬼。背人暗会的那些时候,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呢?是了,明独秀的真实年龄既是他诱导明卓然发现的,那么他必定也早知道了明守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说到这里,明华容故作惊讶,向明檀海微微摇头,故意出言相激:“你既然早知道了事情原委,这时候再来嚷这些喊打喊杀的话不觉得可笑么?有这会儿的功夫,你早干什么去了?”

明檀海果然受不得激,闻言立即说道:“你知道什么!对付明守靖这种伪君子,必须在人前扒下他的老皮来才是最狠的!要是一刀将他杀了,那还太过便宜了他!”

闻言,林氏惊呼道:“阿海,你——你何时变得这般阴毒了?”

见母亲震惊地看向自己,明檀海才意识到失言。他虽然有阴狠暴力的一面,但在母亲面前时总是扮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把最好的那一面给她看。当下缩了缩脖子,想要辩解一二,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明华容冷冷看着他,这时又接口道:“他不是突然变了,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平时很少在家里,大伯母才没发现罢了。不过,他终究还小,这等阴损招数断然想不出来,若我猜得不错,这恐怕也是姨娘的手笔吧?你将这桩恨事埋了十五年,就是想伺机给明守靖致命一击么?二房近来频频出事,你浑水摸鱼也在情理之中。但你本可以有更好的安排,却为何要把明檀海也卷进来,执意想让他亲手杀死明守靖?按说以你对明守承的感情,本不该——”

之前周姨娘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待到明华容说到“感情”二字,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住口!不许说!”

见她终于被自己逼得失控,明华容眼神一闪,毫不理会她的阻止,继续说道:“你本不该如此对待他的后人,毕竟十几年过去了,你心里还是只有他。难怪会心心念念地要为他报仇,连明守靖与你的夫妻情份也不顾了。”

听她说起夫妻二字,周姨娘越发暴躁:“住口!住口!谁和那畜生是夫妻!当年若非为了有个身份获得更多的东西,我也不会听从老夫人的提议,答应在白氏贱人有身子时给那畜生做妾!”

脱口而出之后,周姨娘这才惊觉这无异于是承认了明华容的推断。她本能地看了林氏一眼,见对方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不禁惨然一笑,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与他相识相伴的时间,比你还长得多,只可惜我没有一个清白出身,只是一介流民堆里捡来的小丫头,万万没资格嫁给他做正房夫人。可哪怕只是做个妾,我也千肯万肯。他……他知道我的心思……他心里也有我……他答应我,一旦娶了正妻,便纳我进门,还说至少要和我生一双儿女。我那时高兴得成夜成夜睡不着觉,只盼着他早早将夫人娶进门来。可是——大夫人,直到你真的进门来,我才发现我想得有多么天真。我只是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大字不识一个,根本没法像你一样能与他探讨诗文典故,对诗联句。看着你们恩恩爱爱,看着他待你那般体贴,我心里火烧火燎的疼。我好恨,先是恨自己没生在读书人家里,然后又恨你抢走了他……最后我连他也恨上了,因为他再没提过要纳我为妾的事情……”

说到这里,周姨娘顿了一顿,语气由凄婉转为温柔,但那话语里所透出的阴寒之气,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后来他中了进士,变成了官老爷,我知道自己更没指望了,心里的怨恨也越来越深。我依旧成夜成夜地睡不着,但这次想的不再是嫁给他以后的美好光景,而是苦思冥想该怎么样报复你们……若不是明守靖那老狗先动了手,恐怕我也会忍不住向你们下手。”

林氏掩住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那时竟怀了这般心思?那时候我们不是相处得很融洽么,老夫人还让你来帮助我协理家事。打从那时起,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你怎么……”

周姨娘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嘲讽地说道:“大夫人,你这一辈子就没学会看人脸色。看来你完全不知道,每一次和你说话时我都恶心得要命。如果可以,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认识你这个人!可是为了计划,我又不得不暂时与你周旋。你知道么,大小姐刚才提起的那剂引产方子,本是我给你准备的。他死了之后,你曾经一度伤心欲绝,几次想要随他而去,直到发现有了孩子才打消这个念头。我不忍心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边,就想让你和孩子都过去陪着他。但我忽然又想到,如果你们都死了,那岂不是成全了你们?又有谁来补偿我多年来的心酸?于是,我打消了这念头,改为蛰伏等待。”

“等……待?”明檀海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连连摇头,说道:“姨娘,我一直很感激你,是你告诉我杀父仇人是谁;是你说为防被明守靖那老狗察觉灭口,我一定要去书院念书避开……这些年你都在暗中关心我,为什么你——”

林氏再度惊呼道:“阿海,你……当年你执意要不远千里跑去书院求学,真正的原因竟是为这个?”

周姨娘也不理会林氏,目光在惊疑不定的明檀海身上打了个转,冷冷说道:“如果不把你远远支开,任由你留在你那不中用的娘身边,你如何能养成阴戾狠毒的性子?这些年我一直反复对你强调,这府里都是明守靖与白氏的眼线,除了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相信,哪怕是你的娘亲,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而你也未辜负我的期待,果然长成了一个偏执阴狠的人。不过,我也算待你不薄,至少告诉了你仇人是谁,并且为你设下一个揭开他真面目的局,让你能够亲手报仇。”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周姨娘亲口承认时,明檀海仍然觉得有天崩地陷之感。他最为信任感激的人,居然如此阴险,暗藏祸心,长久以来那些看似关爱叮咛的话语,原来竟都是为了不动声色引导他走上偏激之路。

看着不知不觉间已泪痕满面的儿子,林氏心疼地将他揽在怀中,抬头斥责道:“周姨娘,你简直不可理喻,完全是个疯子!”

“疯子?呵呵,不错,我大概早就疯了,从你进门嫁给他的那一刻!为什么你天生就拥有我梦寐以求的身份,得到我只在梦境里才敢奢望的东西?!为什么他转身就忘了对我的许诺,甚至再不肯和我独处?!为什么我只能悄悄站在暗处看着你们恩爱缱绻,心痛难当还得装做若无其事?!”

每说一句为什么,周姨娘面上的愤恨之色就愈重一分。待说到末一句时,她定了定神,忽然大笑起来:“我一直想不通这些疑问,直到有一天我突然醒悟:原本就是你们亏欠了我,我既不甘心,又不想忍气吞声,那就只有报复。只要报复了你们,我的痛楚就能减轻!”

林氏闻言又惊又怒,罕有地厉声斥责道:“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阿海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他哪里碍到你了?你竟然能狠心如此待他!”

“他自然碍到我了。”周姨娘目光一凝,面上不自觉露出几分嫉恨之色:“你难道忘了,当年他曾对你说过,将来必要将儿子养成个坦荡君子,不求他富贵显达,出人头地,但愿他一生清浩正气,那才不负自己一番苦心。可是你瞧——他唯一的儿子现在是什么样子?那副阴险狠毒的样子连我瞧着都恶心!谁让他出尔反尔不肯娶我!他的儿子变成这样正是报应!报应!哈哈哈!”

看着状若疯狂的周姨娘,许久没有说话的明华容无声一叹,说道:“如愿毁了他的孩子,你真的开心吗?”

周姨娘陡然止住笑声,说道:“自然开心得很。他答应过要让我为他生孩子,可却一直不肯兑现,那么我就毁掉他和别人的孩子!一想到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我就觉得快活!”

她语气欢欣无比,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涌出,瞬间便打湿了衣襟。她极力要做出开心的表情,但那些强挤出来的笑颜,最终都被伤心吞没得一点不剩,她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在得知真相的瞬间,林氏原本恨极了她,但现下看她这般模样,一时却又有些怜悯,觉得这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默然片刻,她喃喃问道:“你为什么选择现在动手?”

周姨娘胡乱擦着眼泪,道:“自然是——”说到这里,她突然惊觉失言般顿了一顿,末了一转口风,说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周姨娘的动机,但却仍有疑问。明华容目光微动,问道:“仅凭你一人之力,肯定是没法在赵府做手脚的。在暗中帮你的那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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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6 林氏离府

“仅凭你一人之力,肯定是没法在赵府做手脚的。在暗中帮你的那人到底是谁?”

听到明华容的质问,周姨娘立即否认道:“所有事情都是我一手布置,没有任何人帮过我。”

“哦?被你设计引到明卓然面前的施大夫所开的医馆是有名的善堂,送出去的药材怕不有几百两银子,更不用说买通赵家下人又该花多少钱。以姨娘的月例,就算不吃不喝十五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银子吧?这还只是其一,再者,姨娘一介妇道人家,如何能在外面做下这许多布置来?”明华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周姨娘的眼睛,质问道。

但周姨娘却借着捋头发的动作,趁机别开了目光,面无表情地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财而已,只要有心,何愁攒不下来。”

见她矢口否认,明华容突然又问道:“刚才还忘了问姨娘,当年的事如此隐秘,连老夫人都被瞒得死死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周姨娘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又神色如常,说道:“出事的那天下午我恰好在花园假山后打了个盹,无意听见白氏房里的两个心腹在嘀咕说话,因言语间提及了大老爷,我就凝神听了一听,却是听不明白。直到第二天早上出事后,我才明白过来,那两个人原是在商议如何把值夜的婆子不着痕迹地调走,方便潜进来的人行事。”

明华容听了却不置可否,只定定看着周姨娘,目光分明若有所思,却不说话。

周姨娘被她看得有些沉不住气,不由自主别开头去,刚待说话,却猛然弯腰捂住了肚子,同时嘴里吐出几口血水,随即便痉挛着抽成一团,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见状,明华容瞳孔微缩,本能地判定她是中毒了。但,是她自己服了毒,还是那幕后主使下了毒?

不及细思,她疾步走到周姨娘面前蹲下身去,急切地问道:“是谁做的?”

周姨娘疼得满头大汗,额上青筋暴凸,身子像虾米一样蜷缩成团,显然十分痛苦。但她的眼神却隐隐含了一丝欣慰:“这样也好……他……他帮我成事,我是绝不会出卖他的……”

随着气若游思的话语,她眼瞳已然涣散,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这么多年来的旧事一幕幕飞快在脑中闪现,最后定格在许多年前,她初见他的瞬间。

恍然之间,她又是那个不过垂髻之龄的小丫头,被郭氏从路边捡回洗干净后牵到饭桌前,看着桌上的玉米饼和稀粥正咽口水时,缀满补丁的布帘后转出一个英俊温和的少年,柔声说道:“不要怕,快吃吧。”

从此她眼里只看得进他一个男子。相伴十四年,他许诺会纳她做小,但最终他却爱上了别人,忘记了给她的承诺。

但她从来不是宽宏大量,知道退让的人,所以她要报复。

你陪我十四年,我让你儿子活到十四岁,原也公平得很。

其实她原本还准备将林氏也除了,但几番准备周全欲待动手,却又每每鬼使神差地作罢。林氏太过良善,如果那是个刁横的主儿,或许她早下手了。也说不清是谁之大幸,谁之不幸。如今,倒是自己死在了她们前头……也罢……也罢……

随着模糊的思绪嘎然而止,周氏在完全停止呼吸之前,艰难地牵起了唇角,成为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表情。

“……这毒药很霸道,她没救了。”明华容站起身来,心内暗想,这毒只怕是那幕后人早早就下在周姨娘身上的,只待事情一了便要灭口。如此手段,当真滴水不漏,又狠毒异常。

林氏愣愣看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氏,眼内慢慢沁出了湿意:“她……死了?”

“她死了。”明华容转头看着林氏,淡声问道:“大伯母,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林氏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脑中一片空白,闻言只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怎么办……”

今天委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果不是早有预感,自己说不定也像林氏一样手足无措吧。明华容便耐心地说道:“明守靖削官去职已是定局,届时这幢宅子就算不被官府籍没,少了银钱你也没法打理居住。你是准备留在帝京,还是去庄子上?”

林氏这才自周姨娘之死的惊异中稍稍回过神来,咬牙道:“我要留在帝京!不管如何艰难,我都要为先夫讨个公道!”

明华容嘉许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兀自呆愣的明檀海:“你呢?是准备随你娘走,还是仍旧执意要先杀了明守靖?”

“我……”明檀海心内一片茫然。适才眼睁睁地看着周姨娘倒下,他本能地想要上前查看,但双腿却又似被困缚住一样无法动弹。周姨娘的那番话彻底摧毁了他长久以来坚信的某些东西,他的身体虽然依旧站得笔直,但心内却变成了一片废墟,茫然四顾,无处可依。

直到看到母亲饱含担忧的眼眸,他飘荡无凭的心才找回了一点依凭,手内一直紧握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母亲,我……”

打量儿子神情不对,林氏连忙心疼地握紧他的手,担忧地说道:“儿子,母亲不是不想为你父亲报仇,而是不想为了报仇让你受到伤害,你明白么?如果你现在杀死了明守靖,那白家人一定会趁机安你个罪名。我们唯有另想办法为你父亲申冤,纵然时间花得久些,但到底我们娘仨儿仍能团团圆圆聚在一处。”

明檀海愣愣思索着,终于点了点头:“母亲,我明白。您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冲动行事,一切都会与您商量。”

闻言,林氏又是欣慰又是哽咽地说道:“好孩子……”一语未了,已是泪如雨下。

一旁的明华容见状也深感安慰。虽然她很不喜欢明檀海的性子,但亲眼看着刻意从小将他往扭曲方向培养的周姨娘死在面前,他应该会发生变化吧。再加上今后有林氏教诲,想来往后他该知道选择何种道路。无论对于明檀海、还是对于林氏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待林氏啜泣稍止,明华容说道:“既然大伯母心意已定,华容这边另有件事想麻烦您。此事对您亦有益处,他日运用得当,肯定可以成为指证明守靖的利器。”

说着,她附在林氏耳边,细细叮嘱了一番。

林氏听罢,先是满面惊惧,而后又渐渐转为迟疑。当明华容说完后,她定定看着这个侄女,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不,先不说这个。华容,你可知你如此行事,几乎等同于与他斩断父女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

见她这种时候还在为自己考虑,明华容心中一暖,说道:“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父女之情,又谈何斩断。漫说他对我母亲下此狠手,且说别的:我在外放养十五年,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我回京后几次三番被白氏刁难,也从不见他为我出头;就连他向来疼爱的两个女儿,只要有可利用之处,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将之舍弃,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华容不愿,也不屑认之为父!”

她话语决绝,掷地有声,一时间不仅是林氏,连对她抱有敌意的明檀海也被震住。过得半晌,林氏才叹息般说道:“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个坚强的孩子。但这么一来,你今后只怕会过得很艰难。”

自来世人心中,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纵然爹娘再糊涂昏愦,再缺德极品,子女也只能认命咬牙受着,否则便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明华容决意与明守靖斩断干系,落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非但不会体谅她的苦衷,反而会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个忤逆不孝的女儿。

明华容淡淡一笑,说道:“了解我的人自然会体谅我,不能体谅我的人对我来不过是陌生人而已。难道我要为了顾虑陌生人的想法而去做违心之事,自找苦恼么。”

林氏知她素来极有主意,闻言便不再劝阻,只叹息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总之,你莫后悔就好。”

明华容看着林氏面上掩不住的关切,又是一笑,说道:“事不宜迟,大伯母可得早些准备才是。”

“嗯。”

当天下午,明府内近三十名下人在晚饭时误食毒菌,毒发身亡。因为尸体数量实在太多,不好停在府内过夜,便向京兆尹特申了宵禁间外出之权,连夜将尸体运往城外义庄,待来日再详加检验。

“令牌无误,放行。”值守的士兵瞟了一眼蒙得严严实实的大车,说道。这车为明府拉送尸体,一来一往,这时已经是第四趟了。一开始他还认真检查,但后来随着更深露重,倦意一点一点袭上来,他便倦怠松懈了。反正不过是一车死人而已,又是明尚书家的车,出不了问题。

得到他的许可,车夫道了声谢,收起令牌甩了一鞭,马车立即轻捷地驶出城门,奔向茫茫夜色。

车内,林氏紧紧拉着一双儿女,神经一直紧紧绷着,直到听见士兵那一声“放行”,才陡然虚脱般松懈下来。

“娘……”今天出事时明檀真并不在场,所有的事情都是后来听林氏转述的,因她生性胆怯,饶是林氏已省略了许多枝节,听罢依旧至今惊魂未定。她紧紧抱着林氏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安心一些:“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外公?”

“真儿想外公外婆了吗?”林氏怜惜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神色却是十分坚毅:“等娘替父亲报完仇之后,就带你去看望他们。”

这时,许久没有作声的明檀海突然说道:“娘,明……堂姐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她当真可以帮我们报仇吗?”

林氏微微出了会儿神,才说道:“千头万绪,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你是个聪明孩子,等下车停了,你看到那些人多半就明白了。”

明檀海便再度沉默下去,只将车帘挑开一线。沿路的草木山峦俱沉浸在幽幽夜色之中,今夜无星无月,所以远方道路尽头那一盏似有若无的灯光显得分外明亮,虽然并不强烈,却在黑暗之中顽强地照亮了一方小小天地。

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看着这抹微弱却不屈的火焰,明檀海不期然便想到了明华容。因为父仇之故,他曾极度痛恨二房的每一个人,现在却觉得,只有明华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虽然具体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她独一无二。

想到明华容,他又情不自禁想到过往种种,不禁痛苦地将脸埋在掌心里:长久以来被周姨娘刻意灌输的那些偏执想法,真能扳正过来么?也许可以吧……只要明守靖一死,执念消散,自己应该还可以做回正常人吧,就像对着母亲时伪装出来的那样……

与此同时,明府。

待贴身婢女将自己平日穿的衣物、所用首饰等打点装好之后,明华容扫了一眼陡然空荡了不少的屋子,吩咐道:“过两天老夫人应该会带你们到一处新宅子,你们先在那里住着,待我出宫之后再做安排。”

闻言,青玉急道:“小姐,你难道打算自己进宫?”

明华容点了点头,看着一脸焦急的青玉,比了个安抚的手势:“现在明家不比从前,只我自己一个人入宫已能料想会有许多人刁难。我若再带人入宫,更容易引起非议。反正我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不能没有人照顾,很多事情我自己就能料理好。”

青玉不赞同道:“小姐,奴婢知道你能干,但你身边总该留个跑腿送信的人吧?”

明华容道:“皇家禁苑,戒备森严,届时就算有什么消息要传递,也该是找里面的宫娥太监帮忙。否则我们外人贸然行事,一不小心犯了禁令可就不妙了。”

这话也说得也有道理,但青玉仍是一脸的不赞成。她还想再劝几句,却听明华容又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说道:“再说,我许多细软不能拿进宫,可得找个可靠的人帮我看着才是。你若随我去了,我指望谁来?”

听她说起这事,向来沉稳的青玉却是难得外形于色,额上也因紧张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极小声地说道:“小姐……突然多出来的那些银票金砖什么的,是从账房那里拿的吗?老夫人若是知道你做的,会不会——”

明华容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料理妥当了。这笔钱也不是我想自己贪墨,只是暂时拿着,明日还另有用处。”

青玉听罢心里踏实了许多。只听明华容又说道:“就这么安排吧,今天我累得很,要早些歇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听到这话,青玉只好将那些想一起跟进宫去的话默默咽了回去,又检查了一遍东西都打点齐全了,才带着另外几个丫鬟退下。

房门甫一带上,片刻之后又被推开,一道瘦小的人影闪身进来,正是元宝:“我已将你伯母堂弟堂妹,和那些人都暗中安全护送到了目的地。”

“有劳你了。”明华容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只小箱,里面除了趁乱从账房里拿来的一批银票金砖之外,还有瑾王手下的暗桩当初作主送给自己的黄金:“你拿上这些钱,明天替我买一个独立的院子,一定要有地窖,然后再……记住了么?”

听罢她的叮嘱,元宝挑了挑眉,说道:“我以为你会让我和你一起进宫。”刚才她和青玉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几句,所以认为明华容不执意带丫鬟,是因为已经选中了自己。

“你可是皇帝亲下海捕文书正在缉拿的要犯,还敢大摇大摆进宫,岂不是自寻死路?”明华容有点头疼地看了一眼这个毫无自觉的人:“你留在外面,替我保护好青玉她们。还有,过几日白家很可能会对明守靖下手,你盯紧些,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元宝答应之后,便退下歇息去了。明华容在桌旁支颐而坐,细细推敲了半天,直到觉得已经不可能安排得更好才作罢。她刚要去歇息,却听窗棂微动,一道激风扑面而来。她以为是元宝去而复返,便头也不回地说道:“还有事么?”

话音甫落,她才惊觉来人的呼吸与元宝有所不同。蓦地心中一动,转身看去,只见一名红少乌发,浅眸含笑的俊美少年正笑盈盈看着自己:“小小容,别来无恙?”

看清来人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明华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数息之后,她才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自是安好。姬公子你呢?”

听到这个生疏的称呼,姬祟云顿时不乐意了:“不是说好要叫我小云吗,怎么几天不见你又变生分了。”

抱怨了两句,姬祟云便住了口。思念许久的人便近在眼前,他忍不住深深凝视着她。许久未见,她好像又长高了些,身段因之更加窈窕纤美,但却有些失之削瘦,这可不成,以后得督促着她少想心事多吃饭才行。说起来,上次送的东西也不知她喜不喜欢,要不要问上一问?如果不喜欢的话,下次可得再费些心思。如果喜欢……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机对她说上两句亲密话儿?

想到这里,姬祟云突然有点脸红。不禁又暗暗埋怨自己实在太不争气,明明对着别人就是挥洒自如,怎么一对上她就手足无措了。

他掩饰一般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视线不经意掠过桌上的几个包袱,再打量空了许多的多宝格,不觉一愣:“你要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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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7 初次表白

“你要出门吗?”

明华容怎么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地直视姬祟云毫不掩饰的热切眼眸,便稍稍别过头去,错开了视线:“我要入宫。”

“入宫?”姬祟云闻言不由一惊。他临去昭庆陪都之前可是特地让甄老留下来暗中留意这边有无异常,可怎么连这么大的事甄老也未能打听到?

感觉到他的紧张,明华容下意识解释道:“是长公主邀我入宫小住,今天下午瑾王才过来告诉我的。”

话未说完,她心内便是一阵懊恼:明明早决定对这个人冷淡以待了,为什么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软化了态度?

姬祟云并不知道到她的小小心结,只是沉吟道:“今天知会,明天就要过去,为何如此着急?还有,今晚进来时,我见你家灯火似乎不如以前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明华容不禁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她迟疑着,还在想要不要告诉对方真相,便又听姬祟云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真出了事?你快说说情况,也许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也没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再一次地,在理智阻止之前,身体先擅作自主开了口:“明守靖终于承认当年他为了往上爬,杀死了我母亲与他的亲生哥哥,出事时又恰好被瑾王撞破。瑾王已决定向皇上密奏此事,用不了多久,明守靖就会被削官去职,贬为庶民。届时所有的人都会搬离这里吧。”

姬祟云自然知道明守靖是她的父亲,听罢不禁大吃一惊。刚想安慰几句,但见明华容面色如常,并无伤心之色,只是眼神愈发冷冽,唇边也带了一抹淡淡的讥笑。

微愣之际,回想起与明华容结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心念电转,他脑内陡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终于承认……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明华容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是很敏锐,不错,我确实早就知道。”

不是我敏锐,只是和你相关的事我都特别关心,所以脑子也转得比平时更快些。姬祟云在心中默默说道。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却有一瞬间的失神:自己曾百般猜测为何她明明锦衣玉食,聪颖过人,眼中却有太多的心事沉淀,也从不曾看她发自内心地笑过,原来竟是为这个原因么……因为名利,母亲竟被野心勃勃的父亲杀死。这般行径,委实令人发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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