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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闺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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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到底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小院内静悄悄的,玉兰和芍药听从了她的吩咐在耳房里睡下了。周思敏低头慢慢走进屋内,然后也不准备歇下,直接开了箱又开始整理起那些碎片来。

这一大箱子的东西,大致分了书画碑帖几类,另外还有一把十六档的罗汉竹扇。然而那扇面已经被毁的彻底,十六根扇骨也是齐齐被折断,再要恢复原装几乎不可能。

周思敏遗憾的将这些丢失碎片较多的画卷挑到一边。只将那些容易修补,且天地杆及轴头都完整的画卷找了出来。

她现在囊中羞涩,一丁点的珍贵材料都不敢浪费。

不知不觉就找到了天黑。周思敏久蹲再起的时候差点腿软又跌回到地上去,幸亏有一双手及时给她托住,否则她这一下子跌坐在地,手上的木匣子一摔,这半天的劳动成果便又要作废了。

“小姐您且当心些!”芍药托住周思敏往旁边的圆凳上坐去:“您要是累坏了身子,少爷便是出来了也要责怪您的!”

她不知道周思敏要如何去救周思文,但是对方这般认真专注的样子很有感染力,让芍药不知不觉就有了无限的希望。

周思敏闭上眼缓了缓脑中的眩晕之感,歇了一会儿之后才将怀里的匣子放到桌上,然后道:“我倒是宁愿天天听他责怪我,也好过现在人都见不着。”

她知道周二爷去过周家堡,但是无功而返了。一个人,若是连家族都放弃你了,你再想翻身出头,只怕比登天还难。周思敏这次不止想救出周思文,连带着还想让他重回周家堡,以期能得到家族护佑。

芍药听了这话,心里一酸,差点就要落下泪来。她甚至有些怨恨起半夏来,觉得对方根本没把少爷的安危放在心上。这事若要知会了郁家,哪里还要小姐在这里操心?

只可惜半夏不肯,周家人更加不肯。以周二爷的性子,周家人便是死绝了他也不会求到郁府头上去的。

玉兰这时便走上前提醒她让周思敏吃晚饭。

芍药自然会意,如今两人都默认了由她在周思敏近身伺候着,玉兰不过是负责外间的杂货罢了。

“主子,您中午也没吃。晚饭便早些用吧。”她道:“您身子才好,可不能像这样糟蹋。”

周思敏应了一声,吃完饭又各自休息不提。

时间匆匆而过,周家二房如今已是知晓周思敏也被世子夫人应邀去府学参加中秋花会的事情了。虽然只是在请帖里被顺便提及,但是张氏还是准备的十分谨慎周全,几次让周思敏前去量衣裁布,商选首饰。

周思敏每次都乖顺的去了,但是却不发表意见,只说一切事宜全凭张氏做主。

“到底是我亲手养大的,和那些个养在旁人膝下的就是不一样。”张氏不由感慨道:“思敏啊,你哥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阿娘这就等着老了享你的福了。”

她这般感慨不过是有感而发。之前乔姨娘和周思淑两人不睦时,她还以为能分化二人,叫周思淑对她那生母死心。却不料,仅仅才过了几日,那母女二人又好在一处了。这次张成澜答应了带周思淑过去,乔姨娘便拿着自己的私房忙开了,一心想要给周思淑准备一套最亮眼的服饰好得了贵人青眼,对张氏的意见竟半点都不肯听进去。

周思敏对此也是清楚的很,自然不会让张氏难受:“母亲放心,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而且不管哥哥和思敏将来过得怎样,对您和父亲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孝敬的。”

这世上聪明人千千万,挤破了头要去得一个美人才女的名头,却不懂只一个孝字就将她们全给比下去了。长辈们给子孙选媳妇,什么容貌才气都是其次,妇德品性才是第一。

美人和才女,若没个好家世在身,便只有做妾的命。

所以就算周二爷和张氏对她不慈,她也断不会对这二人不孝。

更别提张氏对她已算是尽心尽力了。

张氏满意极了,对周思敏的装扮自然更加上心。

如此一来,周思敏白日里用在书画修复上的时间便少了许多。晚间光线微弱,又不适合做事,她只好将午睡的时间也挪用了,只要回到院子便一心扑在书桌上。

这般紧赶慢赶,离中秋还剩下五天时,她便恢复了一张画和一本手记的前几页,挂在墙上只等风干了再用原来的画杆装裱起来。

而现在,她只要想想如何用这字画将周思文换出来便是。

第三十九章 出发

周二爷又去了一趟周家堡,几日后回归时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据说都是周思敏的大伯母孙氏给二房两姊妹准备的赴宴礼物。

不仅如此,便是连之前伺候两人的贴身丫鬟也一道送了过来。

周二爷虽对周思敏厌恶至极,却也不会在此刻苛待对方,将东西扔给张氏后便不再管了。他这日在狱中见到了周思文,对方虽被关着,但是因为有小厮麦冬的照料,整个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只是精神上看起来有些萎靡。

可是周二爷还是有些心烦,只期盼着两个女儿能攀上新来的府学——首阳王世子周文和。若是那样,钱家即便不看周老爷子的面子,但是得罪世子他必是万万不敢的。

张氏喜不自禁,将周思敏好生打扮了一番,到了中秋那日,更是一早就吩咐她起身去准备行装了。

“虽然是赏花会,却难保没有那些个想要出头的女子叫你吟诗作赋,弹琴书画。琴棋书画是没法子指望了,但是这诗词歌赋却是可以提前做好的。”张氏将手里一大叠的纸张拿出来,交到周思敏手上说道:“这中秋能赏的无非就是桂花,又或者是月亮。你大伯母怕你到时候丢丑,便让族学里的女孩子每人做了两首赏花赏月的诗来给你备着。她们也不指望你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好名声,只要别再跟上次一样出丑便好了。”

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无非就是要周思敏安分守己,戒骄戒躁,再不能如上次一般犯下大错丢了周家的脸面。周思敏不住点头,神色很是认真。末了,将那叠写满了诗文的纸张收好,然后又问:“我要分七姐姐一些么?”

张氏听了脸色一沉,语调森森的说道:“你倒还记着她呢。”

她想起乔姨娘这几日那春风得意的样子,便连带着对不识抬举的周思淑更加讨厌起来。

“她自有她的亲娘帮着谋划,你就别管了。”张氏又重复道:“若你去了那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最要紧的还是跟着澜丫头讨了贵人的欢喜才是。”

周思敏点头应下,和张氏一道用了午饭之后,又被丫鬟们伺候着洗了澡,才又换上了前几日就裁剪好的衣裙。

这是一件藕荷色半臂长裙,系带和边角都绣了更深一些的罗兰紫的丁香花。周思敏近来性子沉稳了许多,穿上之后便更显贞静娴雅,叫人忍不住就要忽略了她的年纪。

“这样穿上,再要戴那些首饰倒显得庸俗了。”张氏仔细打量了周思敏一会儿,最后只挑了两个浅粉色的珍珠耳钉出来,亲自给对方戴上后居然短暂的出了会儿神,而后道:“敏儿跟以前是真的不一样了。想想你以前的模样,再看看现在,阿娘就恨不能将那下毒之人狠狠抽上一顿才好,把我好好的女儿祸害成那样……”

周思敏神色尴尬,只好低声道:“母亲,我这不都好了么。”

气氛正低沉的时候,外间忽的传来了乔姨娘的声音。

“你也别藏着掖着,只管拿了你在族学里的水平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叮嘱着周思淑:“你爹都说了,这次救你哥哥全都要靠你了。若真的能攀上贵人,你便是咱们周家的第一大功臣!”

两人已经进了正厅,周思淑便不愿再听生母的唠叨,应声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

张氏听着乔姨娘的话,心里原本就觉得很是膈应,再看周思淑身上的穿着时,更是觉得那些金灿灿的首饰钗环简直明亮的有些刺眼了。

“母亲,十妹妹。”

周思淑走近了,对着二人行礼。

周思敏急忙避开,见到周思淑正打量着自己,便也毫不避讳的正视起了对方的装扮。

只见周思淑身上穿着烈焰锦缎,压了一块扇形白玉。薄施粉黛,轻描红唇。头发斜斜梳成了倾髻,上面插了一根金凤衔珠的钗环,两侧耳边晃着耀眼的金镶紫英的耳铛,更显她富贵逼人,耀眼而大方。

“你怎么把思淑打扮成了这幅模样?”

乔姨娘刚和张氏见了礼,便被对方迎头问了这么一句。她以为张氏是羡慕的,便得意的说道:“这不是二爷看重么,不给思淑打扮的隆重些,又怎么好入了贵人的眼。”

周思淑身边的两个丫鬟都不擅梳妆,张家的丫鬟乔姨娘又用不惯,便花了大价钱从外面请了个梳头的娘子进来伺候。

周思淑见不得自己的生母这般样子,便将头瞥向一边。

张氏气急了,指着周思淑头上的钗环对着乔氏怒声道:“她还没及笄呢!”

女孩子没有及笄,便不能插簪,否则便是不守规矩,对长辈不敬。

乔氏听了却很是不以为然。她看了一眼周思敏,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然后道:“不过就差那么几个月,夫人何必如此较真。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思淑再不好好打扮一番,恐怕以后便是能插簪了也没人看了。”

周思敏是年纪真的小,便是想要在头上大动干戈也不行。周思淑却正是豆蔻年华将将发育,身材又高挑,容貌可以稚嫩也可以明艳,正是最是好打扮的时候。乔姨娘感觉若是不好好利用一下,难免太过浪费。

张氏无言以对。周思淑被人退婚后,她也是压力巨大,常常担心对方再也嫁不出去了连累自己被人戳脊梁骨。乔姨娘这么做,也的确是用心良苦。

周思敏皱了皱眉,听说周思淑还未及笄,她自然也看不惯对方这般张扬的装扮。然而张氏不发话,她便也没什么可反对的。子不违父命,她是女儿也是妹妹,站在这里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

“你也别太张扬了。”张氏最终妥协,对周思淑道:“世子夫人的脾性谁也不知,你便是不能得她喜欢却也千万不能惹她不快,别弄巧成拙才是。”

周思淑嗯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张氏以为对方是不稀罕听自己说教,便也不跟她多讲,转头又叮嘱了周思敏的丫鬟几句,然后才亲自将两姐妹送到了正门口等着张成澜。

没多久,穿着宽松长裙的张成澜便在钱氏和窦氏,以及一大批丫鬟仆役的欢送下走到了门口。她头发盘成了高髻,发髻上插了一柄白玉圆梳,露出了满月一般饱满干净的脸庞,显得格外清爽。然而她脸上神色却是十分的不耐烦,眉头皱的只差能夹死蚊子。

显然是被钱氏和窦氏的唠叨声给弄得厌了。

果然,一看到周思敏几人正在门口等着,张成澜立刻加快了步伐走到周思敏身边,神情哀怨的朝着她抱怨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再要呆在这里,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第四十章 赴宴

一共两辆马车,张家的意思是张成澜自己一辆,周思淑姐妹俩共用一辆。

然而等到要进马车时,周思敏却被张成澜硬拉着上了她那一辆马车。

周思淑撇撇嘴,明艳的脸上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

出门前,乔姨娘叮咛了一路,让周思淑一定要紧紧跟着张成澜,好能得到贵人的觐见。但是之前看着对方因为疾步快行而弄得一脸汗水的肥腻脸庞,她心里便觉得有些嫌弃,自然是不愿意和张成澜坐在一起的。

更何况她也知道,张成澜对她也十分讨厌,两人待在一起还不吵翻了天去。

因此见到对方跟捡了宝似的一定要和周思敏坐同一辆马车,周思淑半点嫉妒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十分乐意。

这样她就可以独占一辆马车了。

三人带着各自的丫鬟上了马车。周思淑带了良弓,张成澜带了赵二丫。而周思敏出门时则带了玉兰,让芍药留下照看那一箱子东西。

至于周家堡新来的那两个奴婢,她则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费心打探过,表现的十分冷淡。

“你看看你这一脸的汗吧。”此刻她坐在马车里,笑着打趣张成澜道:“虽说这天气是热了一些,可谁也没跟你似的,这汗流的就跟有人在你头顶上浇水似的。”

马车里放了一盆冰,比起外面已是十分凉爽了,奈何张成澜却是一个极为怕热的人,上了马车后自己便拿了个仕女团扇不断的给自己扇着风,坐在她边上的赵二丫还要不停的用帕子给对方擦脸。

听到周思敏打趣自己,她没好气的说道:“你有啥好得意的。我现在是怕热,可到了冬天,你得裹成一个球,我却只要随便穿两件衣服就行了!”

她这般说着的时候,胖乎乎的脸上仿佛都蒸腾出了热气,只教人稍微靠近她一些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出的热度。

“是是是。”周思敏笑眯眯道:“那我便等着你到冬天时可劲的嘲笑我呗。”

张成澜看着对方那可恶的笑脸,不由就拿了扇子在她身上轻拍了一下,恨恨骂道:“你就是欠收拾!”

她眼光瞄到了坐在一旁的玉兰,白了周思敏一眼随意的问道:“你让丫鬟抱的什么东西?”

玉兰下意识抬了一下头,见周思敏只是抿唇笑着不回答便只好道:“回表小姐的话,这里面是两幅字画。”

张成澜微微皱眉。她最讨厌自作主张的丫头,抬眼朝周思敏望去,却见对方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喜,反而轻飘飘玩笑道:“你这丫头真是讨打,我原先还想着让表姐猜一猜的呢……”

玉兰心里一慌,便再不敢多言了。

“你才是讨打!”张成澜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笑嘻嘻又用扇子点了一下周思敏的额头,调笑道:“让我猜猜,这是不是送给世子夫人的礼物?”

周思敏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好一边揉着自己微红的额头一边嘟囔道:“你打我,我再不告诉你了……”

“你这丫头!”

两人在马车里又互相嬉闹起来,这般打打笑笑的,路途便显得特别短暂。周思敏只觉得才上马车没一会儿呢,便听车夫在外说道:“小姐,奴才要停了。”

两人急忙停下打闹,端坐回位子上让各自的丫鬟帮忙整理略微有些凌乱了的衣裳。

马车缓缓在府学后宅的侧门停了下来。两人俱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脸上神色微微收敛了一下,站在原地等着周思淑一齐进门。

安溪的府学原是前朝旧都国子监,后天舟迁都襄平后重设国子监,便将安溪的国子监称为北监。当地人也叫其为安溪府学。

安溪府学位于城中最大的文德坊内,前对文德路,背靠玉屏山。整个府学坐北朝南,被一道围墙分了两大块地方。前一块是教舍及文庙,后一块则是府学大人及家眷的住宅。

今日中秋赏花宴显然是宾客盈门,周思敏一行人只站了一会儿,便看着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驶来又驶去。她们规规矩矩的跟着人群一道进了西门,便见早有丫鬟守在那里,挨个上前询问带路。

张成澜交了帖子,又笑着解释了周家姐妹和自己的关系后,才被人带进了一个花园。花园里甬道发达,四面皆是枝叶繁茂的花树以及来来往往忙碌不歇的仆役。引路的丫鬟带着她们穿过一个月亮门,便见一个月牙形的池塘横在眼前,池塘两边有低矮的赭色石头环绕着,随处可见的桂花树上一簇簇挤着馥郁芬芳的桂花。

“几位小姐,这里是木樨香榭。”那丫鬟将人带进池塘边的一个水榭上,指着里面被花树隐着的一处建筑说道:“那里是远香堂,世子夫人就在那里设宴招待诸位贵客的。诸位可从这里边赏花边往那里走。”

她言简意赅的说了路线,显得很是匆忙。周思敏会意,便道:“那便多谢这位姐姐了。我们都认得了,姐姐自管去忙吧。”

那丫鬟笑着退了下去。

见没了外人,张成澜立刻大吸了一口气,陶醉的说道:“这桂花可真够香的。”她眯起眼睛,舔了一下嘴唇喃喃道:“甜丝丝的,让人一下子就想起了桂花饼的味道。”

周思敏听她三句话还没到就先提了吃的,不由就笑了起来:“是啊,很甜呢。你是不是想要摘一些去吃啊?”

“可以啊。”张成澜驻足朝着花树上看过去,口舌生津的同时样子也有些呆:“还可以做桂花酱……”

而一旁的周思淑眉头微微皱了皱,原本还想要出口讽刺张成澜几句,话到嘴边后才想起今日的目的。她不由挺直了脊背,微微抬了下巴冷淡的说道:“这外面多热,赏花赏月的一会儿入了夜出来不是更好?我看还是先去远香堂好了。”

张成澜原本还不觉得,被她一说顿时便觉得浑身都汗津津黏糊糊的,什么摘花做酱的念头都不见了,扫兴道:“算了算了,咱们还是一边走一边看吧。”

三人沿着水榭后面的小路慢慢走着,不时猜测着花树上系着的红色绸带上写的是什么人的什么愿望。这样不多时,便来到了远香堂的门口。

“人还挺多的。”张成澜看着里面影影倬倬的,便道:“原来还以为我们已经够早了呢。刚才到了门口看到那么多马车才知我们没早。现在更觉得我们是不是有些迟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显贵的人物,心里或多或少总是有些紧张的。她甚至都猜测过世子夫人会问她什么问题以及自己该给出个什么样的答案才合适了。

周思敏神色如常:“首阳王世子的宴席,便是在京城都没人敢下面子不去,又何况是在安溪。”

虽然说好了是晚宴,此刻落日尚未沉下,连晚霞都红彤彤正烧着呢,但是看情形众人竟都齐了。

张成澜一听,心里越加紧张,连脚步都有些慢了下来。她转过身,双手抓住周思敏的胳膊问道:“那怎么办,世子夫人不会以为我们不把她放在眼里吧?”

周思淑听了也觉得紧张起来,想起自己出门前在大门口等了张成澜一段时间,不由便埋怨道:“都怪你。要是你出门前能收拾的快些,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晚。”

她一时又悔又急,甚至想自己应该早一些来的。却忘了没有张成澜,她根本就进不来。

周思敏听了两人的话后,无奈笑道:“你们想太多啦!世子夫人身份贵重,哪里会亲自出来接待我们。”

她神色轻松的往前走去:“你们就放心吧,不到席开,她是不会出来的。”

如今在远香堂里招待客人的,不过就是一些能干的丫鬟及嬷嬷罢了。

第四十一章 内讧

听到周思敏这么一说,张成澜顿时便放下心来,追上了对方的脚步气定神闲的一道往大门内走去。

跟在她们身后的周思淑却若有所思,但是刚进了远香堂的大门,她便见到了好多“旧友。”那些若有所思的想法便也随之烟消云散,再没想起过。

她的这些“旧友”原本与她关系颇为亲密,但至从她被刘家退了婚之后,这些人便再没和她来往过了。

转而倒和那姓刘的走的更近!

这如何不让她愤怒!

但是环顾了一圈,她也没有看到那姓刘的身影。面色复杂的看着曾经的旧友都围坐在一起开心的聊着天,周思淑心里的苦涩滋味别提有多么难受了。

三人刚一走进远香堂内,便见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迎了上来。她十分客气的问张成澜要了请帖,看过之后才又将三人带到一旁坐下。

三人落座于一个圆桌小几旁,桌上早已摆了一个莲花镶银边的大瓷盘,内里每一个荷叶内褶里都摆了一样小食。待她们刚刚坐下,便又有一个青衣丫鬟端上来三杯香茶,温和而有离的笑着说道:“几位小姐若是觉得无聊,尽可让奴婢陪着打两圈叶子牌。”

宴席开始之前,为防早来的客人觉得无聊,主人家在厅内设一些牌桌给客人玩笑解闷是天舟近来十分流行的一种待客方式。

张成澜闻言只是摇头:“我们还是聊聊天算了。这位姐姐只管自己去忙吧,不用特意招呼我们。”

那丫鬟便又笑了笑才退了下去。

周思敏端起茶盏,在周围环顾了一圈。见到厅内女孩子跟她们一样,也是三三两两的结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各自在圆桌前聊着什么。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世子夫人,可能都有些紧张,所以要让丫鬟陪着打叶子牌的便只有靠里间才围了一桌。

严子陵的声音便从那里面清晰的传了出来:“哎哎,输了就是输了,我认输就是。可你们不能赢了钱就走啊!继续继续,宴席还早呢!”

那一桌被人层层围住,周思敏看不见严子陵的真容,便不太肯定这声音就一定是对方的。但是还没等她回过头继续品茶,胳膊便被张成澜一把给抓住了。

“是严姑娘的声音。”张成澜低声说道:“她在那里跟人玩牌呢!”

周思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回应。对她来讲,严子陵不过是见了一面的陌生人,与她眼下要解决的危机并没有什么帮助或者阻碍。

所以她对那人并不关心。

可周思淑并不认识严子陵,听到对方的姓氏后只觉得有些耳熟,再仔细想过才恍然想起周思敏在父母面前提到过。

“严姑娘是哪家的姑娘啊?”她问。

安溪城里有头有脸的那几家,周思淑都认识,并没有哪家是姓严的。但是能被张成澜这么慎重提起的,却又不应该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人。

难道和世子夫人有关系?

张成澜对周思淑是非常反感的,不仅仅是因为此人害她拉过肚子受过罪,更因为她居然狠心能对手足下手。听到对方发问,她便立刻讥笑了一声:“你都知道人家姓严了,你说她是哪家的姑娘?”

周思淑也意识到刚才那问题问的很傻,窘迫的红了一下脸,转了头强辩道:“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别的意思,做什么还要这般嘲笑我?”

张成澜白了她一眼:“居然能听的出来我是在嘲笑你,看来你也不笨啊。怎么平日里却竟干些蠢事呢?”

她的话又毒又损,根本就是在明言羞辱周思淑。这让周思淑十分气愤,牙关紧咬,脸上又露出了那股凶相:“你有种再说一遍!”

“怎么?下三滥的手段使不了了,转过头又要威胁我了是吗?”

“张成澜,你别找死!”

周家子女的脾气大多类似,基本都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张成澜这般挑衅,显然已经让周思淑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周围三三两两的异样眼光都朝她们这里看了过来。周思敏一看两人竟似乎要打起来了,心里便觉得既好气又好笑,低声斥道:“要吵架回去再吵,任你们在家里怎么骂怎么打我都不拦着!但是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在这里闹起来了,还不是平白给别人当笑话瞧?”

她最是讨厌内讧。远香近臭,亲戚朋友靠的近了,总会有些磕磕碰碰,倘若没事就干上两架,除了把矛盾激化还有什么好处?这日子还怎么过?若是同一家族的,就如周家子孙这般折腾的话,便是有再大的家业也给折腾散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立场来管教别人。在她还是冯锦绣的时候,不照样处理不好王家和冯家的关系。

张成澜和周思淑虽然各自还生着气,却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那严姑娘不是安溪人。”周思敏担心周思淑不清楚情况,到时真的干出蠢事来还是她们一起遭殃,便将严子陵的情况清清楚楚的跟她讲了一遍:“她是姜桐镇国公的嫡长孙女,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将军。你们要是不想惹麻烦,最好离她远一些!”

后面的几句话,周思敏说的特别严肃认真,让两个睁眼互瞪的恼怒人士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安溪和姜桐交界,对护国将军的传闻自然了解很多。据传这严子陵还未及笄时就训练出了一队骁勇善战的娘子军。她们个个身怀绝技,搞起密探和刺杀简直比男人还要神出鬼没,在边疆战线上的名声犹如鬼刹,常常叫敌人闻风丧胆、不敢迎战。

这样的女人,老大不小了却偏偏拒不成婚,一来二去的还被传出了有磨镜之好的名声。

一想到磨镜两个字,周思淑眉头便皱了起来,之前那种要去接近对方的念头渐渐变淡了。

张成澜大概也没想过严子陵就是那个护国女将军。她原本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有着某种原因才嫁不出去的剩女,抱着惺惺相惜的态度和对方相处甚欢。可如今才知道,人家不是嫁不出去,而是不愿嫁。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张成澜疑惑的问道。

周思敏微微笑了一下:“谱牒上翻一翻就全知道了。严家这一辈的嫡长女就叫严子陵,再加上钱若云那日对她的态度,我才猜到的。”

张成澜听了不由恍然大悟,再看向周思敏时便显得更加钦佩了。

三人不冷不热的聊了一会儿,直等到外面的光线慢慢暗下,屋子里的灯火也一盏接一盏亮起来时,她们才听到有嬷嬷高声说道:“首阳王世子夫人到!”

首阳王世子夫人是一品国夫人,言行出入都有礼有节。在场除了严子陵之外,再无哪一位高过她的品级,当场就要给对方屈膝行礼。

便是严子陵,即便她的品级和这位姓顾的夫人相同,却也终究不过是个晚辈,也逃不掉要向这顾氏低头。

“寒舍简陋,诸位便莫要拘谨客气了。”顾氏在主位上停下,笑容婉约:“便只当这里是自己家,怎么开心便怎么玩。”

周思敏几人齐声应下后抬头,在自己位子上坐定之后,才敢将目光放在顾氏脸上。

第四十二章 歪曲

首阳王世子夫人顾氏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她没有穿命服,只简单穿了一件白底绣梅花纹的抹胸半臂,外面罩了一件用暗线绣的如意纹对襟轻薄外裳,只叫人看着就觉得很是亮丽。但是她脸上的气色却差得很,即便相隔甚远,周思敏都能瞧见她脸上厚重堆砌的脂粉。

当周思敏还是冯锦绣时,便与这位顾氏寥寥见过几面。虽说不甚熟悉,却也知晓这顾氏至从生下第二胎后,便身带弱症,轻易的不肯出门见人。如今不过是半年多未见,对方看着便更加虚弱了。

顾氏神色倦怠,坐在主位之上却连腰都直不起来,只是懒懒的靠在一旁的椅把之上,强撑着笑脸说道:“我这破败的身子陪不了你们这些小姑娘玩耍,便自觉躲在里面休息了一会儿,也好让你们在园子里自由一些。但是方才我在一边的阁楼上,却也没瞧见你们在桂花园里嬉闹赏玩,倒听说全被子陵给拖进内堂打叶子牌来了?”

语气亲和,神态温柔,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原本围在一起的贵女们此刻都规规整整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听到顾氏这话之后,都不由陪笑起来。

尤其是坐在周思敏这桌旁边的严子陵,大笑几声后又委屈的说道:“姨母,这远香堂的风水克我呢!我在这才坐了小半会儿,就险些把全身家当都给输没了!”

周思敏早早就注意到严子陵那一桌了。倒不是因为严子陵,而是那日在棋社见过的钱如云也和对方坐在一起。

周思淑的一双眼更是喷了火似的一直盯着那桌上的另一个女孩子刘红莲。她还说怎么这么重要的赏花会对方不来呢,原来竟是早早就巴上了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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