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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相齐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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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我的了,说说那事。”舒云礼连忙转移话题,“有结果了。”
舒然眼睛一亮,“是谁?”
“苏家,”舒云礼缓缓说道,“靖海侯二弟的岳家。”
舒然一愣,是那个苏家啊。
可是……苏家也算是个有头脸的人家,虽然没有爵位功勋,但因着与靖海侯府的姻亲,加上族中能干子弟不少,那也跻身三品大员行列了,苏老爷子更是去年入了内阁。
如此人家……怎么会做这样蠢的事情?
舒然脑筋极快地转了转,说出了猜测:“不是嫡系吧?”
舒云礼赞赏的点点头,“是苏老爷子的庶子干的。”
怕舒然不了解陈年旧事,又解释道:“是苏老爷子最宠爱的庶子,也算是有点小聪明,后来给他弄了个外放的差事,想着在外面赚点政绩,家里再打点一下,便可在京有个一官半职。
他们算计的很好,那庶子也谋了个不错的差事,只可惜……经不住夫人的枕头风,想摆脱嫡系控制,便起了向太子邀功的念头,本身又没有什么大智谋,听信一妇人之言,竟做了这等不着边的事!”
他俊秀的眉头皱起,眼中有着薄怒,真不知这些人脑袋怎么长的!
一个大男人,虽说有时也需要妻子出谋划策,可也得辨得清好坏、分得清形势啊!再说一个庶子的夫人,能有什么见识?
看来“妻贤夫祸少”的话没错,看看这主母要是拎不清,得有多少麻烦。
她这样一解释,舒然就想起来了那天灯会上的苏梦,不就是她家?
“这……苏家是靖海侯二弟的岳家,这出主意的虽是苏家庶子,但如果嫡系没有向着太子的意思……”舒然字斟句酌地说道,“他又怎敢?”
苏老爷子和他的嫡系子孙若是没有露出向太子示好的意思,一个庶子怎么会想起贪那从龙之功?
而若是苏家有意,那靖海侯家……
舒云礼听了,低头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你应该先问问我对那庶子一家的处置。”
“呀!”舒然一拍额头,失笑道,“居然忘了这个,大哥快给我说说。”
舒云礼好笑地看她一眼,第一这么大了,还是孩子气。
“边走边说,”他沿着湖边慢走着,舒然跟在旁边,提着裙子,不时踢一两颗石子进湖里,“那庶子一家,官职被削,被贬回苏家老家守家庙去了。”
舒然脚步一顿,“这么严重?”
贬职还好些,削官还去守家庙,那是不能翻身了!
“能不严重么?”舒云礼扫她一眼,语气悠然,“李家、靖海侯府,还有咱们舒家,都上书向皇帝鸣冤诉苦,且证据确凿,你说那苏阁老会扛得住?皇帝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庶子抹三家的面子?”
这也倒是哦,在国事面前,这算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为这等小事上书,原本是三家失礼了,可皇帝也乐得卖他们一个情面。
“皇上赚了……”舒然嘟喃,姜还是老的辣啊!
“也不全是咱们三家的原因。”舒云礼停下脚步,回身望着舒然。
那眼神,怎么看都充满调侃,她温文尔雅的大哥何时会有这等表情了?
舒然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
舒云礼直到把舒然看得想要落荒而逃时,才似是疑惑又似欣慰地叹口气,说道:“肃王,也上了奏折,恳求严惩凶手。”
轰隆……
舒然被“肃王”二字砸的一阵眩晕。
怎么、怎么什么事都能跟肃王扯上?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才发生了三天!消息就从京城传到塞北,然后还把奏折都传了来!
“这、这……”舒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他……”
“他有这份护你的心,我就放了一点点心了,至少不是个糊涂的。”舒云礼说道。
当然,肃王行动为何如此之快,他暂时不愿深想。
舒然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愣了半天才说道:“好神啊,你说……我们现在说的话,他不会晚上就知道了吧?”
舒云礼好气地弹她额头一下,轻骂:“想什么呢!”
“呀,”舒然护住头,大声呼痛,“会打扁的啊!”
“活该!”
初春的风自湖面上吹来,不像冬风那样凛冽,但柔和中还有一丝料峭的寒气。
舒然刚刚混乱的头脑清醒不少。
“阿然,”舒云礼收了刚刚玩笑的神色,认真道,“这件事只是个开头,以后……”
以后,不会再是这等跳梁小丑了。
当然,手段也不会如此粗糙。
“我知道,”舒然看着湖面里自己的倒影,缓缓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大哥,从小到大,你见我怕过什么?”
舒云礼当然知道,妹妹是个聪明而有分寸的人,其实不用多担心,况且全家都会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人家要碰她也得掂量掂量。
只是……孩子再聪明能干,家人还是会担心。
“大哥,以后有什么我都会找你们商量帮忙的,不会一个人面对,这样你放心了吧?”见兄长还是一副操心模样,舒然伸手拉住他,“再操心就成老头子了,担心娶不到媳妇儿。”
“你……”
“好了好了,我娘不是在大伯母那么,咱们去看看她们去。”
☆、第7章 上街
京城趣事多,没多长的时间,大伙就将之前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就仿佛春风掠过,了无痕迹。
那在京城昙花一现的苏大人一家子,除了苏阁老痛惜几句外,无人问津。
这春风一来,花草树木冒了芽,小姐公子们也脱了厚厚的冬装,挽起俏皮的发髻,穿上轻便的衣裳,踏青骑马,好不欢乐。
郊游这种事情,对于别的小姐而言也许一年就那么一两次,机会珍贵,可对于舒然嘛,就只是她想与不想的区别了。
谁让她又这么一群纵着她的家人呢?
而作为一名穿越人士,舒然的兴趣自然要有些与众不同才正常,才对得起这名头不是?
“快快快,我都等不及了。”舒然穿着一身水绿色的齐胸襦裙,随手挽了个垂云髻,插了两只珍珠小簪,清爽明丽,此时正看着丫鬟们拿着小铲子在院子里撬土,不忘催促。
醉棠居,是以前舒然一家在永宁侯府的住处,后来虽然搬出去了,但由于她还是常来这边小住,所以一切东西都还是干净整洁。
醉棠居除了后院那大片的海棠外,舒然还在前院种了许多桃树,人家种桃树要么是赏个桃花景,要么是图个桃子的鲜味,可偏偏舒然不赏花也不吃桃,她……酿酒酿醋。
去年桃树开花结果,舒然就把一半的桃花用来酿酒,也不知哪来的方子,捣鼓大半个月,弄了十来坛全埋地下,说要来年取出。大晋只有烈酒和果酒,哪有花瓣做酒的?
再说另一半桃树,到了结果的时候,舒然让人把桃子摘下,送的送赏的赏,自己一个不吃,但……却叫那些吃桃的人把吃剩的桃核送回来,大家都好奇她要做什么,倒真把桃核送了来。
只见她又叫人把桃核洗干净,酿起了桃醋。
桃醋?府里有专门的酿醋师傅,愣是遍了酿醋书籍,也没有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桃醋倒不需要放一年,半个多月就好了。
舒然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凉拌全席,凉拌三丝、凉拌鸡丝、凉拌竹笋……全都是加了桃醋的,还别说,味道口感都比以前用陈醋要新鲜可口!一家人吃得不亦乐乎,这桃醋也就摆在了大厨房的案头,做菜时不时加一点,提提鲜。
“小心点,别弄坏了。”看着丫鬟把酒坛子挖出来,舒然连忙说道。
“呀,这是可以喝了?”舒云智一进来,就看到这副情景,顿时两眼放光,“快快给我来一坛。”
舒然拦住他,嗔道:“来一坛?想得美。”再看看放在院中的酒坛,“再说了,能不能喝还不知道呢。”
“哎呀,我来尝尝不就知道了?”舒云智扒开她的手,上前一把抱过坛子,低头嗅了嗅,赞道,“好香啊……”
舒然见到他那见到酒就什么都不顾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问道:“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贪我的酒吧?”
“哟,还真忘了。”舒云智拍拍酒坛,指指外面,“大哥找你呢,去书房一趟。”
“什么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现下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啊?
“不清楚,你去看看呗,估计和肃王有关。”舒云智已经拍开了泥封,说道。
舒然也顾不得他,赶紧去了。
***
舒云礼的书房翰铭轩内,舒然盯着眼前的一个木匣子,怔怔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开口:“你说……你说这是肃王的资料?”
舒云礼也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今天我起来的时候,这匣子就已经放在了门口。”说着不禁一阵后怕,侯府的防卫是该加强一下了,这般令人来去自如可不行。
“这……”舒然上前打开一看,满满一匣子书册,“这么多,都有些什么?”
舒云礼摇了摇头,“你带回去再看,觉得有什么是需要告知我的,再挑着告诉我就是。”
有些事,不是他能够知道的,哪怕他是舒然的哥哥。
况且上面指明了给舒然。
“好。”舒然也没多说过什么,合上匣子,“我拿回去研究一下,这……也许是肃王送来的。”
舒然觉得自己就像被人盯上的一块肥肉,对方掌握着自己所有的消息和动向,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这感觉很不爽。
“嗯。”舒云礼应了一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阿然,这几日,成王殿下……与我多聊了几句。”
舒然一愣,当今圣上得子较晚,如今的七个儿子年岁都不大,除了太子,其余都未及弱冠。
这成王是四皇子,与肃王同岁,由于生母身份卑微,并未有什么实权。而他平素又是一副纨绔行径,结交的尽是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之辈,平素极为瞧不起他们这些官场之人。
如今……怎么会忽然和舒云礼“聊几句”?
“这……”
“没什么要紧的,他这边我会应付,只是说与你知晓一下。”舒云礼安慰地笑笑。
舒然此时也想不出个名堂来,也不再纠结,反正兄长比自己聪明,教他去想去。
“那我走了?”
“好。”
***
舒然回屋,打开匣子研究了半天,之后便带了兰屏、兰帘和几个护卫上了街。
兰屏替她打着伞,兰帘护在她身旁,以免被人撞到。
大晋对女子的管束并没有前朝严苛,世家小姐们只要带了丫鬟护卫,平日还是可以出门走走的,而京城这种富贵云集之地,百姓们早就见惯了各种阵仗,有些小姐出行可比她讲究多了。
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摆摊的叫卖的到处都有。舒然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打量着四周,可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顶多是有人好奇地朝自己看两眼。
舒然抬起手,手指上有一个碧玉扳指,扳指略大,套在指头上空空荡荡的——这是今天在匣子里发现的。
那个匣子里的东西,除了这个扳指,其余的和之前的聘礼差不离,都是一些店铺契约,但……聘礼是送给她的,而这次这些是要她帮忙打理的。
舒然想到那张薄薄的纸,和那力透纸背的刚劲字迹,心头一阵火起。
这即便不是肃王亲自写的,也定是出于他的授意,什么叫帮他打理?没有她之前不是也管理很好么?他当娶她是请个经理、秘书么?
还真是……
而这个扳指,上面只说了要她戴着在朱雀大街上走一圈就行,没说为什么。但根据舒然在现代看武侠小说的经验来看,这多半是个什么组织或者机构的信物,而且……多半是消息传递的。
要不是这样,她才懒得跑这一趟呢!
除却这个原因,还有就是肃王在京中的产业令她心惊。产业不多,但各行各业都有一点——这不奇怪,现在的宗亲贵族也大多如此,只是……肃王的这些产业,在行业内都算不得拔尖儿,但却也不容忽视。
这样多好,既不会枪打出头鸟,惹人忌惮,又能够有一席说话的位置。
这个度可不易把握啊。
“哗……”舒然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侧有一道疾风袭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身后的侍卫快速扯到了一旁。
“小姐!”兰屏扑上来挡在她前面,焦急地道,“您没事吧?”
“没……没事。”舒然惊魂未定,抬头看去,却见兰帘一身是水的站在那里,有一个妇人从旁边的店里跑了出来,叠声道歉:“哎呀,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刚泼水居然忘了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姐……”兰帘在那里委屈得想哭,舒然一见,她身上湿透了,春天穿的又薄……
“快把这披上。”兰屏连忙脱下了她的外衣给兰帘披上,暂时挡一下。
“这位姑娘,要不……不嫌弃的话进去里面歇歇,换件衣服吧,只是我的料子没这么好……”那妇人一脸为难地说道。
“小姐……”兰屏看向她询问。
舒然点点头,“兰屏你去成衣铺子买一套衣服回来,我们先进去等着。”
“那小姐快随我进来吧,真是对不起。”那妇人连忙把他们往里带。
舒然抬头一看匾额,心头一动。
烟波浩渺楼。
***
兰屏还没有回来,兰帘先和那妇人去换身干净衣物,防止生病。侍卫们都在门外侯着,这雅间里就只剩下了舒然一人。
烟波浩渺楼,是京城独一无二的一处存在。
它并非茶馆酒楼,也不是客栈书局,而是……专门供京中才子学士交流的地方。
京中的才子学士,还有上京赶考的书生,都喜欢在这里谈天说地,吟诗做赋,谈论时策。甚至有些人不在京城,也经常往这里跑。
渐渐地,这里就成了名士云集之地,有落魄才子,也有高门学士,也成了各世家笼络人才的好地方。
舒云礼经常带着舒云信来这里,舒云礼结交朋友,舒云信则来感受下文人气氛,偶尔舒然也会在二楼雅间里坐着,悄悄听听他们的谈话,当然,大多数是听朝政时策。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想开拓下自己的眼界,多听听庭院之外的事情,以免以后思想局限。
“咚咚咚。”雅间们忽然敲响,侍卫声音传来,“小姐,掌柜送茶点来了,说是赔罪的。”
舒然正好口渴,说道:“让他进来。”
掌柜的四十出头,精神抖擞,走路稳健带风。
“见过舒小姐,”掌柜放下茶点,向她微微弯腰,不卑不亢,“今日内子无心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舒然不奇怪对方认识自己,抬眸刚想说话,却瞥见掌柜手指上有一个扳指,碧绿欲滴,是上乘碧玉。
和她的一样。
☆、第8章 肃王
舒然目光一凝,对上掌柜的眼。
掌柜此时转了转扳指,又重新对她行了礼,“属下见过王妃。”
属下?王妃?
舒然嘴角勾起,双手握着茶杯,慢悠悠地把玩着,“王妃?你们是肃王的人?”
掌柜依然弯着腰,回答道:“是,如今是王妃的人。”
“贵姓?”
“属下姓张,名白。”
“今日的水是故意泼的?”
“王妃恕罪。”
舒然即便对肃王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想把气出在别人身上:“罢了,说说吧,你们是干什么的。”
“是。”张白说道,“烟波浩渺楼是王爷旗下的产业,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收集信息,掌握京中动向,如今再加上负责王妃和王爷之间的联系。”
他说的倒是言简意赅,这样的地方,倒真是比那些用青楼做掩护的好得多,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
“联系?”舒然手指敲着桌面,目光扫过楼下那一群侃侃而谈的文人,语气讥讽,“还未大婚,私下往来不妥,还烦请掌柜转告王爷。”
张白当然不明白她的心情,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还是应下:“是。”
“你们会听我命令?”既然来了,当然得问清楚,以后方便利用不是?
“但凭王妃吩咐。”只要不和王爷的命令有冲突,唯命是从。
“这就好。”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王爷的画像有么?”
此话一出,又觉得有些多余,即便有,这年头的画都十分抽象,根本不像本人。她之前就画过一次,把她画得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张白愣住,想了想说道,“属下也未见过王爷,至于画像……估计也是没有的。”
“算了吧。”
这时兰帘也换好了衣服,和兰屏一道进来,“小姐。”
舒然点点头,“多谢掌柜招待了。”
“小姐不计较拙荆之过就好。”张白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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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的春天,只有从那破土的小草和解冻的河水上看得见,其余的,风依旧如刀,天一样干燥。
然而这草木生死,四季轮回却都影响不到肃王府半分,主子和仆人都依旧踩着时间,做着该做的事,朝夕旦暮,风雨无阻。
此时此刻,天将破晓,解连环照旧抱着一摞资料,往启苑走去。
当第一率阳光照在大地时,他的脚准时地踏入启苑,而肃王的剑也恰恰收了最后一式。
“哎……”解连环摆出一张苦瓜脸,几步走到石桌前,将册子往上面一扔,骂道,“迟早要被你折腾死!”
又不解气地拍拍桌子,“你说说,你自己每天按部就班、准点准时地做事,这很好,可你干嘛要让别人也这样?真是有病!以后我再也不来了,天天和这第一缕阳光一起进启苑,容易么我?”
这世上敢这样吼肃王的,估计也就他一个。
肃王转过身,朝阳洒在他脸上,让他冷峻的面颊柔和了几分,只是那眼睛依旧如深山寒潭,凛冽无波,一身黑色劲装,更如入鞘的古剑,寒锋内敛。
肃王拿起桌上的一方白帕,仔细拭剑,也不忘回他一句:“见不得。”
解连环抚额,见不得?好吧,算是个理由。
其实他也就是习惯性地抱怨一下,多年至交,他能不知道他那点别扭的德性?
“好了好了,这是最新一批消息,我已经分好了,”解连环拍拍那些册子,“左边的是江南的,右边的是京城的,其余的是图塔和乌蒙的一些动向。”
他把册子往肃王方向推了推,“你自己看。”
肃王还剑入鞘,不理会那些东西,却把手伸到解连环面前,“拿来。”
“什么?”摆手装无辜。
肃王不说话,幽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血液都被凝固一般,不过瞬息的功夫就缴械投降,“好好好,给你给你!”
这是窝囊,这么多年了,还是抵挡不住那眼神的杀伤力。
“喏喏,这是你准媳妇儿的。”解连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有个火焰痕迹,是加急的——倒不一定是真有急事,只是他吩咐过,舒然的消息,一律用加急。
“要我的画像?”肃王匆匆看完信,眉头微挑。
这是解连环近半年来,听过他最有声调起伏的话语,还配有神态表情,这可奇了!当下伸手去抢,“我看看,到底有什么,能让尊敬的肃王爷表情如此‘丰富’?”
肃王没有阻拦,他很顺利地抢到手,“哇哇哇,这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阿川,这舒小姐可也是个小美人,估计是怕你长得歪瓜裂枣,以后生出来的娃……”
“唰。”肃王猛地站了起来,解连环以为他要出手收拾自己,熟练地往旁边一跳,“你别……”
却见肃王往身后的渡波楼走去,他连忙抱起册子,追了上去。
“喂,我说要不要我帮你画一张?保证丰神俊朗、气度翩翩、人神共愤……”
“闭嘴!”肃王回头,“回信过去,本王万寿节进京。”
要见就见真人,何必画像?
“哦,好……什么?”解连环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万寿节进京?不不,不是说好年底缴税汇报时候再去么?如今怎么……”
“时间最近。”肃王难得解释一句。
“最近?也是……”解连环歪歪脑袋,“可是,你十年来都没进京,如今……”
他平日过年,别提回京,连贺信都是找人代写送去,何况万寿节?
“这个……阿川,万寿节在四月,这会不会太早了?”解连环有些担忧,他原本以为他要年末才进京,好些事情都没安排呢。
“不会,就四月。”肃王开口,“足够了。”
“喂,敢情不是你去安排这些,你就压榨我是吧?”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渡波楼,这里是赵宁川处理事务的地方,等闲不得入内。
赵宁川坐在书案后面,翻开那些册子,正准备研究,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说道:“韩家那边如何?”
“不如何,还是那样,各房有各房的计较,暂时还不会烦到你头上。”解连环撇撇嘴,韩家那帮子人,除了老太爷,就没个他看得起的人物,若不是因为他们是赵宁川亲人,他早见一顿打一顿了。
“嗯,继续派人盯着点,别出什么乱子。”肃王说道。
“麻烦。”
解连环刚扔下一句,就听见外面响起老管家的声音:“王爷,解公子。”
赵宁川抬头,“进来。”
老管家方年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头发有些花白,此时身子躬着,更显老态,“王爷,西园那边,死了一个。”
西园,是赵宁川安置外面送来的女人的地方,塞北、江南的美人,环肥燕瘦、风韵各异,莺莺燕燕地挤在一起,哪天不出点事情?
“哦,哪个?”赵宁川没有开口,解连环倒是问了。
“图塔商人新送的燕姑娘。”方年回答。
解连环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哟,真小瞧了女人的战斗力啊,那么泼辣的人都能整死,你要不要去看看?”
赵宁川身子往后一靠,闭目说道:“埋了。”
“是。”
“我跟你去看看,瞧瞧是怎么死的。”解连环拉了方年出门,不忘回头说赵宁川一句,“你可真绝情啊。”
赵宁川没有理他,在他们走后才睁开双眼,目光清亮。
这些女人,从进入西园起,就应该有死的觉悟。
***
解连环和方年刚进入西园,就见到一道靓丽的身影立在园中,其余的女子都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韩小姐?”解连环抱起双臂,饶有趣味地道,“韩小姐怎么到这了?”
那韩小姐回头,眉宇张扬,艳丽无双,不愧是塞上之花。
“怎么,王府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她看看解连环,又看看跪着的人,“听闻这些人又不安分,所以替表哥教训一下。”
“呵呵,”解连环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呵呵,替?你有什么资格替?你是王府的管事妈妈,还是王府的女主子?”
他不忘回头问问方年,“方年,韩小姐压了卖身契,到府里做管事婆子了?”
方年不疾不徐,认认真真回答:“不曾。”
“啧啧,那……这不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韩玉早已习惯了方年的冷嘲热讽,也不动怒,朝方年说道:“方年,把那女的扔了吧。”
“王爷已经吩咐过了。”方年淡淡说了一句,就领了人,进屋去了。
韩玉被如此无视,心里虽有怒火,却只是皱了眉,不动声色。
“韩小姐,奉劝一句,少折腾了。”解连环抖抖袖子,“你以为你是火,能融化所有的坚冰,却不知在别人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韩玉面色一白,拳头握紧又松开,良久,抬脚往外面走去,“随你怎么说。”
“痴人啊……”解连环感叹一句。
韩玉大步走着,心中的波涛却久久不能平静,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靠着路旁的一棵树才能站立。
他要娶妻了……
她为他学武艺,读兵法,了解天下局势,如今已经成了韩家得力的智囊,努力聚集韩家的力量来帮助他,可……还是换不来他的一个笑容,而她的帮助,他也从来不接。
人人都说她是坚强勇敢的塞上之花,却不知道她所有的勇敢坚强从何而来,而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坚持下去……
他要娶妻了……
娶一朵京城温室里的花朵,美丽芬芳,却毫无助益。
甚至……是别人牵制他的工具。
“这世上,又有谁会如我一般对你?”
☆、第9章 杨家
京中也很快收到了肃王将在万寿节回京的消息,着实热闹了一番。
这肃王可是十年未进京了,众人虽然知道他今年必定得回京谢恩,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如此一来,各家也就赶忙开始了自己的战略调整。
如今皇帝虽说身体还健壮,可这日理万机的,那也熬不了多少年头,这下一任潜龙是谁,得好好观察观察啊,这从龙之功可是诱人得很啊!
有不少人都在观望,自然也有人趁热打铁,趋势而上,所以啊,舒然如今又有的忙了。
永平侯府,点云堂内,舒然刚刚看完肃王那些店铺的营业情况,合上账本,揉揉额头,有些无力地道:“今天有哪些人来?”
旁边兰屏和兰帘正在把一些请柬和拜帖整理好,回道:“小姐,今日也不少呢,不过……和前几日一样,大部分是些三品以下官员家眷,都是他们家中小姐下的帖子,年龄和小姐差不多。”
十三、四岁,也正是出门打交道的好时候,来她这里倒是一举几得啊!
“小姐要见么?”兰帘走到她身后,替她散了头发,十指插入黑发中,轻重适宜地按摩着。
舒然舒服地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待神思清明了,才说道:“见,怎么不见?都晾了那么长时间了,总不能让人说我不近人情,还没当上王妃就摆王妃架子不是?”
兰屏捂唇一笑:“小姐说笑呢,谁敢啊?”
“喏喏喏,你不就是在笑我么?”舒然点点兰屏,说道,“你都敢这样,更别说那些贵人小姐了。”
兰屏抱起帖子,走到舒然面前,“奴婢知错了,小姐还是看看要见谁吧。”
兰屏把帖子一张张地打开给她看,舒然看了四五张后,目光一顿,“杨小姐?”目光往下滑去,“宁州知府杨大人次女。”
舒然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杨知府是今年新任的,是舅母杨氏的大哥,今年他上任的时候,杨氏可是到处炫耀了一番,所以她才能想得起来。
“杨知府次女,那也算是有点亲啊。”舒然撑着下巴笑道,“官职也不算低,正好合适,就她了。”
“好呢,奴婢这就去回帖,小姐,您哪天见她?”兰屏问道。
“明日吧,今天累了。”
可不是么,肃王给的好差事,这几日又是看账本又是见管事,还有侯府要打理,好久没这么忙碌过了,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
杨大人杨永昌,是杨氏的嫡亲大哥,此人呢没什么大才,但为官经营得却是不错,有些小精明和小算盘,和杨氏倒是一路人,但实在比杨氏高了个档次。
可以说,男人该拥有的东西,他也算是一样不缺了,尤其女人。
这当个地方官,也就是个土皇帝,送钱送礼送女人,几乎来者不拒。所以这京中内宅实实在在有名分的姨娘就有十一个,其余任上的、外头养的就不清楚了。
一个正妻十一个姨娘,一大窝嫡子嫡女、庶子庶女,那家宅能平静得了?杨夫人何氏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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