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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相齐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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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快说!”

其中一人狠狠灌了一杯水,才说道:“苏家没事!居然没事!只是苏阁老自请出了内阁!”

众人哗然,“怎么、怎么会无事呢?!”

那人接着说了一句:“苏家说,冒犯了天恩,同时也对不住大晋百姓,就、就特意献出了苏家在西南的两处金矿和两处铁矿!说是愿意充入国库,以此向皇上、百姓谢罪!”

他话一出口,大厅里一下子静默下来,连舒然都一下子愣住了,茶杯凑在嘴唇边,却迟迟没有饮下去。

好你个苏家!

舒然把茶杯重重一放,眉头皱起,真够胆!真够狠!

两处金矿和两处铁矿,真舍得啊!

舒然轻点着唇角,幽幽说道:“这一手笔可真是又准又狠,让皇帝想动他们都不能,甚至……还得嘉奖他们?呵呵,当然了,这嘉奖可不能明着来。”

金矿,铁矿,这在古代农业社会算不得经济命脉,但奈何这是冷兵器时代啊!需要金钱,需要铁矿!不然那些锋利的武器从何生产?再厉害的铁匠,没有铁矿也打不出铁器啊!

两个金矿和铁矿不多,但它的意义在于另一点:现在的世家当中,不少都私下开采矿产,收益相当可观,反而掌握在皇帝、国家手中的没有多少,皇帝早就有心思收回世家手中的那些矿产,只是苦于迟迟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如今,苏家给他撕开了一个口子,苏家在朝堂上说了,苏家无颜霸占这些宝贝财务、这世间万物都是天子之物,若是天子赏赐,自己当然欢欣接受,但若是私自占有,那恐怕后世会说有不臣之心,苏家忠于皇帝,愿意献出所有矿产!

说得多好啊!让世家变了颜色,让皇帝心里乐开了花!私占矿产,不忠!

这下皇帝可以慢慢推行自己的政策了,一步步收回矿产,当然,他不会让世家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但若是负隅顽抗,那……不忠的帽子就下来了!

苏家这一招,解决了皇帝的大难题,皇帝怎么还会去计较他们毁了自己一颗棋子的事?

哈哈,那是小事,小事!

“苏致行……”舒然默念着这个名字,隐隐觉得,这个名字,以后一定会在大晋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是什么样的色彩,就还是个未知数了。

“回府。”舒然摆摆手,也不再听那些才子们又在怎么样激烈地争论,她想要听听哥哥们的想法,再问问赵宁川他的布置。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辆章就成亲了,但……木有肉了,河蟹河蟹。

☆、第54章 有道

时间是最能冲淡一切的东西;几场风儿刮过,所有的一切都能消失无痕,即便以后再提起,也不过是付之一笑罢了。

苏家的事情,很是让人议论了一段时间;尤其是最后,居然只是让苏阁老退出内阁,其余的居然一点惩罚也没有,苏宁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无人知道她是生是死。

苏致行看得清楚,苏宁这颗棋子苏家是必须放弃的;肃王对苏家无意;对苏宁更是不屑,硬是把苏宁塞进去,不仅起不到原本的作用,还会适得其反。而且……苏宁那性子头脑,留着还不知道会惹什么祸事。

而且如今算是三王相争,京城里到处都是瑞亲王和英王的硝烟,他们苏家若是和肃王沾上关系,绝对会受到两方排挤,而肃王又绝对不会相帮,如此还不如放弃,然后一步步退出这场夺嫡之争。

苏家,没那个能力去争,还不如稳稳当当,最后捡点小利的好。

苏家在这番折腾过后,一点点地安静下去,以往喧嚣的门庭,也变得门可罗雀。

京城的人,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苏家的变化,他们都有各自的日子要过,百姓们依旧为了生计忙碌奔波,而世家官员们,则开始了对那空出来的阁老之位的争夺。

夏季的风已经吹了两个月,天气炎热,树上的蝉儿都没有了力气,有一声没一声地鸣叫着。

兰帘指挥着小丫头打掉那作怪的蝉儿,等院子清净了,她才满意地回屋去。

屋里舒然、小张氏和李氏,在桌前坐着,手里拿着厚厚的几大叠单子,边看边讨论着,兰帘和兰屏给她们端上瓜果,又换好新茶,这才默默退了出去。

舒然穿了新裁的夏衫,一身荷绿色的衣裙,配上五彩的绣线,勾勒出一朵朵姿态各异的嫩荷来,再配上发间那晶莹圆润的白玉发簪,整个人显得鲜活灵动,明媚不可方物。

时间飞快,眼看着她就要及笈了,身子也是见天地抽长,少女窈窕的身姿已经尽显出来,玲珑有致,在这炎热的夏日里,让人一见之下便能忘记这恼人的酷暑,满心清凉。

“我觉着似乎少了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李氏看着手中的一张单子说道,满脸烦恼。

她们面前的,是为舒然准备的嫁妆单子和给乐安的聘礼单子,舒然的从赐婚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现在已经很齐全了,只是乐安的聘礼才初初拟定,还待添加。

舒云礼和乐安的婚事已经公开了,惹得不少人家叹惋,这么好的两个公子、姑娘,自家居然没抢到手!羡慕者有,嫉妒者有,这舒家已经有个优秀的儿子了,怎么也要把优秀的姑娘给抢走了?他家即便讨个平庸的媳妇儿也不影响什么啊!真是的!

不管外人怎么说,舒、程两家都忙碌起来,备嫁妆、聘礼,商议婚期婚宴……

“本就是初单,还要添加,”小张氏笑着说道,“靖海侯府什么没有?我看啊,咱们还得添些新奇的、最好是大晋少有的东西才好!”

小张氏一想到为儿子娶媳妇儿,就笑得合不拢嘴。

舒然也仔细看了那聘礼,其实若是一般人家,早就够了,只是舒家不愿意怠慢了女方,再加上对方是郡主,又是嫁过来做长媳的,自然要十分看重。

“这简单,我写信托肃王殿下搜罗一些就是,西域的,塔图的,还有海外的,都能找到一些新奇又实用的。”舒然浅浅一笑,悠悠说道。

李氏看着越发出落的侄女,心中自豪的同时,又有些感慨,“你啊,可别写,咱们家不是找不到,可不能时时麻烦人家殿下,这还没成亲呢就这么多事儿,人家会烦的!”

李氏虽然这样说着,可脸上却是笑眯眯地,这肃王侄女婿可真是个有趣儿的,每次给舒然送东西,都会给家里其他人准备一些,给小张氏的那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专门寻了给她添到聘礼里的!

当然了,小张氏也没有全要,有大半都收到了舒然的嫁妆里,只是这份心意啊,确实让人窝心啊!

“知道啦,您都说了多少次了!”舒然抱住李氏手臂,撒娇道,“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要是这点小事都嫌麻烦,那以后可怎么办?”

李氏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呢?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多少夫妻的情分就消磨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你可别不放在心上。”

舒然把头靠在李氏身上蹭蹭,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也不能什么都自己解决了吧?不然赵宁川把自己忘了怎么办?她求他的事情,于他而言都不难,得时刻让他知道他还有个未婚妻呢。

时间和距离能改变很多东西,这期间就看自己如何经营了。

小张氏看着侄女浅浅的笑意,心里也舒缓不少,原本对这赐婚是有意见的,可现在看来,至少肃王殿下不是浑人,阿然嫁过去也能过好日子了。

“咱们舒家就你一个女儿,这嫁妆必然得丰厚才好!”小张氏看着那厚厚的单子,乐呵呵地说道,“三家就一个女孩儿,若是嫁妆寒酸了,人家还说三个侯府居然嫁不起一个姑娘呢!”

舒然看着桌上的单子,心中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这……会不会太多了?早就超出一百二十台了……”

李氏气鼓鼓地打了她的手一下,嗔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实心眼了?那一百二十台不过是给别人看的罢了,人家还真会来查你实际嫁妆多少?”

言下之意,其余的自然是悄悄地藏着,不给别人知道了。

舒然呵呵一笑,“哎呀,我这不是怕把侯府家底都掏空了么?到时候哥哥们娶媳妇可怎么办?”

小张氏哼了一声,勾勾嘴唇说道:“这是咱家这小辈第一次讨媳妇,又是长媳,我们才会这样上心,后面那几个呀,媳妇儿自己找去,到时候我们把把关,聘礼也自个儿赚去,咱家的家底可得留着你祖母和我们几个养老呢!”

舒然一听乐了,“哥哥们听到你这话会伤心的!”

小张氏瞪她一眼,又继续低头看单子了。

小张氏拿着笔,舒然和李氏在旁边出主意,不一会儿那单子又多了几张,小张氏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也没在这呆多久,差不多了就走了,倒是李氏还留着陪舒然说话。

“阿然啊,”李氏凑到舒然身边,神神秘秘地说道,“伯母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来。”她把舒然拽进了内室,见四周无人又才说道,“这话啊,早就想跟你说了,可这段时间你身边都有人,不方便。”

可不是么,这段时间不是小张氏在身边教导自己怎么处理家务,就是老夫人指点自己怎么打理人际关系,有时候明恩公主还会邀她去靖海侯府,给她说一些宗室的情况,实在是忙碌。

“伯母有何事?”舒然看李氏一脸神秘、兴奋的样子,直觉告诉她没好事。

“来来来,伯母给你说说这御夫之道。”李氏可兴奋了,自己没有女儿,可好歹有个侄女可以传授自己的一身本事。

舒然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中涌起一股羞涩和慌乱,“您、您说什么浑话呢?!”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没错,可前世也是个守身如玉的黄花闺女啊,虽说有些事情见的多听的多,可李氏这样明明白白地一说,实在叫她羞涩。

御夫之道?她虽然知道夫妻相处得有方法,可、可前两个字太、太……

“什么浑话?”李氏不高兴了,捏了捏舒然的下巴,“这可是金玉良言,多少女子一辈子都还没悟出这些道理呢,如今叫你坐享其成,你还不乐意?”

舒然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虾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来来来,跟你说啊,这御夫之道啊,可分好几个大类呢!”李氏可不舒然害不害羞,自顾自地说起来,“这第一类啊,是家务,第二类是闺房,第三类则是妻妾,反正时间多的是,这些日子就慢慢给你说,对了,我那还有本小册子,到时候给你,保管有用!”

舒然听到“闺房”二字,实在想钻个洞跑了!

“咱们就先说这第二个,前一个想必你没多大问题,只记住处理家务时考虑丈夫意愿就可,这第二个才是重中之重,不少女子就吃亏在这上面呢!”

“伯母,那个……”

“闭嘴!”李氏正说到兴头上呢,喝了她一句,又继续说道,“这头一件啊,就是打扮!”

舒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她要这样青天白日地给自己传授什么呢……当下接道:“打扮?哦,那个女子不爱打扮?这个不用讲了吧?”

李氏饮了一口茶,这才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世道啊,要求媳妇儿恭顺温良,和蔼大方,所以啊,为了更加满足这个要求,那些新妇们都把自己往老成了打扮,可怜见的,才十六七的花骨朵,生生就像三十几的媳妇儿一样,这下外人满意了,婆婆、妯娌满意了,可丈夫不满意了!

“哎,男人多情是一回事,女人留不住男人的心又是一回事,谁愿意新婚就对着个老气沉沉的苦瓜脸?不找小妾等几时?”

舒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赞同道:“这倒是,可是阿然不会这样啊,何必为了别人所谓的赞同而苦了自己?大好年华的,生生浪费了!”

“就是!”见侄女赞同自己的话,李氏说得更来劲了,脸上都带着光彩,“男人爱娇俏,如果正室夫人青春美貌,又有能力手段,还愁留不住男人的心么?怎么还会有那些小妾来闹心?”

可是……女子做这些,就不能是单纯地对自己好么?为何偏偏是什么都为了男人?

舒然也只能在心里这么想想罢了,时代如此,没有什么办法,但她知道自己,如果赵宁川有了别的新欢,她也不会亏待自己,让自己整日哀哀戚戚就是了。

“还有啊,女人呢,也不能太守规矩了,规矩那是对外人的,对自己丈夫讲规矩,那不是生生抹杀情分么?”李氏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跟舒然说着自己的心徳,“你看我和你二伯什么时候讲过规矩?该说就说,该硬气的时候千万不能软性,该服软的时候千万不能硬来,得讲究个章法才是,还有啊,夫妻说话也不能总是那样一板一眼的,偶尔撒个娇怎么了?谁说女子只能做姑娘的时候娇气了?”

李氏絮絮叨叨地说着,舒然居然也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就是不知道管用不?

太阳渐渐偏西,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李氏才收了嘴,和舒然一起去老夫人那里用膳,一路不忘叮嘱舒然,以后多抽时间出来,她好好教导她,保管叫肃王殿下对她唯命是从!

舒然之好连连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殿下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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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重逢

李氏对这事果然不是一般的上心;翌日就把那宝贝给送了过来,舒然原本以为只有一本;却没想到是厚厚的三大册!舒然咋舌……

书卷有些泛黄;甚至起了毛边,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并且以前经常被人翻阅;但边角却是压得平整;没有一丝褶皱,看来二伯母很是爱重此书啊。

或许她是想留给自己的女儿罢;只可惜只得了个儿子,二伯父就……这样一想;却觉得还是自己娘亲最有福气;儿女双全呐;啧啧。

“御夫有道?”舒然倚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划过那四个娟秀模糊的大字,“这名字还真是……”她轻笑一声,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清泠泠的月光洒落进来,舒然见月色甚好,就只在案头和软榻旁边点了灯,此时就着暖黄的灯光,看着那发黄的书卷,倒是别有韵味,就不知道内容是不是像李氏说得那样?

应该……很有趣吧?现代也有不少教女人如何对付男人的书,舒然没看过,现在这边可是古代的哦,而且照李氏所言,貌似是孤本?

舒然兴致勃勃地翻开,她看书有个习惯,喜欢先胡乱翻看一下,这一翻却发现居然有很多插图!真是个好东西啊,古代有插图的书本就不多,像这本这样繁多的更少了!

“现在就有图文双解了?真先进啊!”她自言自语,专门挑着那些有插图的地方看。

第一幅图,似乎是新婚第二天,女子服侍丈夫洗漱更衣,神情间尽显娇媚和温柔,男子低头看着她,眼里也是笑意满满,图画旁边注了一行字:温良恭俭,盖良言也,娇颜巧语,亦不可却也,相辅相成,恩爱和美。

“哪个社会不看脸?这脸蛋好看了,丈夫、婆婆也会对媳妇儿多些宽容。”舒然轻声说道,虽说颜不是最重要的,但也蛮重要的,“做□□子的,温良恭俭也是必须的,但得有个度,一味地拿这个要求自己,只会让人欺负。”

这样的例子还少吗?所以一般真正爱重女儿的人家,是不会拿那些来生生教育女儿的。

第二幅图,是夫妻两个在一起吃饭,妻子像是在低声说着什么,丈夫身子微倾,在专心听着,气氛一派和睦,旁边依然有一行小字:食不言,于外尚可,于内不妥;寝不语,五谷杂粮之气耳!

“噗……”舒然没忍住笑出声来,“五谷杂粮之气,不就是……”

不就是放屁么?!

这作者还真有趣!

“咳咳……”舒然笑岔了气,门外的兰屏听见了,忙出声询问,舒然只好道,“我无事,不用进来了。”

笑话!她看这种书敢让人知道么?得偷着来才是,估计李氏知道她这样偷偷摸摸地看,又要不满地说道一大堆了!

“食不言寝不语,我可没有这样的习惯。”不止她没有,帝都有多少人家会这样?要是个个都食不言,那干嘛还见天地举办宴会?为了看别人吃饭好不好看?

舒然摇摇头,继续往下看,却在看清第三幅的时候,猛地把书合上!

“啪!”舒然脸色涨红,牙齿不经意地咬着唇,这、这第三幅图居然、居然搂抱在一起,衣襟半解……

这、居然还有这样的?!这书可真是齐全啊,居然连这也讲!舒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人的开放程度啊……她一个现代人看了都觉得面红耳赤。

“呼……”舒然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喝了半盏凉茶,才觉得好了些。

“收了吧?”舒然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可是……心里又有些想看,大不了……自己不看那些有颜色的就是!

舒然鼓起勇气再次打开了书卷,还未看清,却忽然烛火一暗,身子被一片阴影盖住,她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书就猛地被人抽了去!

“呀!”这样的情况下,舒然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呼救,而是大叫一声,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一下抢回书本,当时脑子里就只想着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看这种书,不然自己一世清名不保啊!

“呼……”舒然抢回书,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这时候才有时间转回身,“何人胆敢……”

她蓦地顿住,呆呆地看着那个立在烛火旁边的人,涨了张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那人身影颀长,负手站着,一身玄衣墨发几乎要和这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明亮若星辰的眸子,专注地望着她,满是温柔。

分离近半年,隔着重山叠水,他还是站在了她的面前,带着塞北风沙的味道,踏过这中原幽冷的月色,满身风尘仆仆,望着她的目光却是那样灼热耀眼。

“王、王爷……”舒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只是坐在榻上,笨拙地唤了一声。

赵宁川往前踏了半步,站在了她的身旁,把她整个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舒然只觉得一股强烈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霸道。

“前日的信,看了?”再次相见,他却是这句话开场。

舒然不明所以,想了想前日他寄来的信,里面也没说他今晚回来啊!

“嗯,看了,可……”

“我记得上面明明白白地说过,不许再叫我王爷。”他微微低头,伸出右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

嗯,还是如以前一样细嫩光滑,看来她把自己照顾得不错。

“啊,这个啊……”脸上传来略微粗糙的触感,一股灼热顺着那指尖传到心底,舒然移开了眼眸,不敢看他,“叫王爷挺好的,我也习惯了。”

真的是习惯了,一下子改口还很不习惯,也很别扭。

赵宁川冷哼了一声,做到了她的身旁,紧紧挨着她,一手环住了她的腰,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迫她靠紧自己,“哦?这么说,那以后唤夫君,岂不是更别扭?”

他贴的极近,嘴唇几乎贴到了自己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耳边是他强劲的心跳声,舒然只觉得全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眼里心里都被他塞得满满的。

“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舒然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你怎么来了?”

赵宁川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鼻尖贴在她的秀发上,闻着那缕缕清香,一会儿才说道:“你要及笈了,及笈过后,便是大婚了。”

舒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他胸前的绣线,闻言顿住,抬眸说道:“离我及笈还有一个月,离大婚也还有三个月呢,你就这么来了,会不会不大好?”

那些御史大半时候可都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最爱揪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

赵宁川捉住她作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嗤笑道:“不就是对吵么?我手下不缺吵架的人才,他们可是早就磨刀霍霍,想要大展身手了。”

舒然一想也是,于是使劲抬起头,仰视着他,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我了?”

刚刚乍见时的紧张已经消退,仿佛又回到了在塞北时那样恣意的时光,会说一些调侃的话语,偶尔也会有一两句简短的甜言蜜语蹦出来。

赵宁川看着烛光下的女子,她的脸蛋又长开了许多,脸上原本的圆润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少女应有的俏丽和娇媚,此时那如初春山泉一般清澈的眼眸,就这样满含笑意地望着他,问他,你是想我了么?

赵宁川觉得,自己和舒然真的是同样的人,当然,如果不是遇到了彼此,他也不会发现自己有着这样的脾性。

他们都是冷静理智的人,这样的人朋友不多,与人相处有时候更多了一丝疏远,但只要他们真正从心底认可了对方,那就是掏心掏肺的好,甚至做出一些有违平日风格的事情,例如她当初会为乐安而给苏宁一巴掌,会那样迅速地帮她处置突发的事情,要是以往,她绝对不会介入别人的家事里面去。

而要不是她认可了他,如今也不会这样撒娇般地问他,是不是想她了。

“嗯,”赵宁川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想你了。”

舒然嘴角高高翘起,此时才说道:“嗯,我也是。”偏偏还做出一副“这是你的荣幸”的表情来。

“你的及笈礼,我不能错过,而大婚定是要在京城的,也得提前备着,虽然之前就一直在准备,但我还是想亲手做些什么。”他淡淡地说道。

“嗯,把自己的未婚妻放在心上,很好很好,值得夸奖!”舒然拍着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

他若不是把她放在心底,是不会想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的,更不会大老远从塞北跑过来。

“我们成婚后什么时候回塞北?”舒然现在已经想到成婚后的事情了。

赵宁川伸手碰碰她的嘴唇,柔软娇嫩,只觉得十分有趣,“嗯,待你回门过后就走。”他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回门?那时间是挺紧的,既然迟早要走,还是早些回去得好,说不定还能早些回来,早些和家人团聚。

“好,我陪着你。”舒然倾身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笑道。

赵宁川眸色一深,只觉得那个吻像挠痒痒一样的不管用。

当下长臂一勾,圈住娇小的人儿,低头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写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可是……河蟹河蟹……

☆、第56章 调动

肃王回京第二日;就去叩见了皇帝,皇帝只是冷冷看了眼不守规矩无视帝威的儿子一眼;没有什么表示;瑞亲王扬起一抹讥讽的笑;看着英王;英王嘴角一抽,却仍是不动如山,成王似乎有些小小的激动,脚微微向前挪了两步,却硬生生停下;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一场见面不欢而散;几人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也没有什么惊奇的;倒是英王,压下了他麾下言官对肃王的弹劾。

赵宁川却没有向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四方走动,组建自己的力量,而是挑了一个沐休的日子,去了永宁侯府。

不是去找舒然,而是找舒家几个兄弟。

肃王殿下牵了马,熟门熟路地来到永宁侯府,这一路上也有不少人认出他来,一看他走的方向,又了然了,哦,看媳妇儿去的啊。

门房一见肃王,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行了礼就直接把人往里面引,赵宁川对这简直比对自己的王府还要熟悉,也不要他引,自己就直接去找舒云礼,此时他应该在书房温书。

门房见此,连忙差了个手脚利索的小厮先去通报,好让世子爷准备准备。

是以赵宁川到书房的时候,舒家几兄弟都在月亮门前侯着了。

“王爷。”几人虽然见面不是很多,但私下的书信往来却比舒然以为的要多,如此也算是熟悉了,所以都只是拱手躬身,以示尊敬。

“多礼了。”赵宁川扶了舒云礼的手臂,说道,“今日不请自来,舅兄不要怪罪才是。”

后面的舒云智腹诽:那你别来啊……

舒云信抬头望望他的未来姐夫,却只看到个俊美刚毅的侧脸,再看看彼此的身高差距,心底有一丝泄气,哎,恐怕真打不赢了。再看看一旁英武的三哥哥,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来。

舒云礼把肃王引到书房里,命人上了茶,瞧着肃王身上的暑气散了些,这才问道:“不知殿下此来何事?”

这句话问得有违舒云礼的风格,面对别人的话,他不会这样直接,能够天南海北地和他扯,直到对方实在憋不住了,自己说出来,可是这一套在自己人身上就无法用了,尤其是与肃王打交道这些日子,已经隐隐摸清了他的一些脾气,最不耐烦自己人对他说话遮遮掩掩的。

“也没什么,就有两件事想征询几位的意见。”赵宁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笑道。

几人一愣,征询?

看来这事定和他们关系不浅了。

“殿下只管吩咐就是。”舒云礼思索了一下问道。

赵宁川低头抿了一口茶,这才抬头说道:“前几日江宁知州染病过世,江宁乃沿海要地,兼之富庶,京中不少人家都卯劲儿地争这个位子。”

话至此,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定是属意他们中的一人前去。

舒云礼心头一动,江宁富庶,又是连接闽地和北方的一个重要港口,而现在基本没有什么海上战事,偶尔有些海盗也很容易解决,所以这知州的位子就成了香饽饽,就连瑞亲王、英王都在争,皇帝以往安排人没什么规律,有时候是他的心腹,有时候又是某个世家的子弟,连曹家以前都在这位子上捞过油水。

这次肃王也有意,那就不知花落谁家了,只是……这口气怎么听着就像“这个位子我说了算,你去不去”的感觉?

舒云礼用目光询问了几个弟弟,见他们点头,这才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赵宁川把他们的神态看在眼里,心想这舒家兄弟可真不是一般的齐心啊,就这么个问题,哥哥要关照弟弟们的意思,弟弟们又以哥哥马首是瞻。

“我属意二舅兄。”他看了舒云礼一眼,又转头看向舒群。

舒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二舅兄”说的是自己,心中惊讶,“微臣?”

“嗯,你去,再合适不过,只是不知你们的意思,所以前来询问。”赵宁川说道,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舒家算是他的下属,这些事情原本只用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启程就是,但他愿意给他们尊重,他们也值得这一份尊重。

舒群一瞬间的疑惑过后,却是了然,如果定要从舒家挑人的话,他的确是最合适的那个。

大哥舒云礼必定要镇守在京城,轻易不得离开,三弟又是武官,阿信又太小,只有他合适,况且他如今只是个礼部小官,要走也容易,只是……这一个礼部小官一下子成了地方要员,这……

“舒家的确阿群最合适,可先且不论他的想法,臣想先问一句,殿下思虑好了么?这一步,与陛下过去的方式可大相径庭,阿群一上位,所有人都会把目光集中在您身上,您在这场漩涡中,可就被拉上明面了。”

舒云礼用了“您”和“臣”,可见此时的态度多么严肃。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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