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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 by 周而复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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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还是有声音的,“哎哟,”墙那头传来厚重的声音,瞬间喧闹中夹杂着女人尖锐的嚎啕声。
“老爷,不好了,隔壁严家姑娘刚才失足掉下绣楼了!!!”丫头拿来竹梯子探着脑袋瞧隔壁一会儿跑来报信,“好像摔折了腿。”
静默中的静默,该不该安慰两句?举着茶杯的言老爷瞧着听了这话还全无表情的客人,他似乎还在继续沉思。
他到底在想什么?好奇着的小四忍不住问了。
“我在考虑怎么杀人灭口更妥当。”对言家老三的提问,他回答的很平和。
黑虎无声无息的站回少主身后,脸上表情有着艰深。
杀人灭口?言家少爷们瞧着他,一边站着伺候主人的丫头们眨着眼睛瞧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少爷,沉默的脸很有威仪。
他是什么意思?
江暮抬眼看言家这一大家子,死也让他们做个明白鬼吧,他很客气淡然解释了一下,情况是这样的:他和一位未曾见过面的南方水乡少女千里传书很是契合,可家里给安排了一门他根本就不想要的婚事,他趁家里不注意的时候带着聘礼想抢先和一直通信的严家姑娘先成亲,如今瞧见严家姑娘长得居然是这幅模样,白送给他也是不想要的了,婚事就这样不了而了,可这件事被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太丢面子了,为了不被人拿来当笑话传,那么只有考虑杀人灭口了。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了。
听上去好像也并不复杂,反正严家姑娘已经断腿那就没有办法成亲了。端着碗的言家人瞧着认真思索的江暮,他自己始终乱弃怎么还想拿别人家开刀出气?就这点小事也嫌丢人?那他言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不早上吊呀,这孩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第 4 章
因为江暮的言语让周遭有些冷场,言家的人在短暂的时间里表现的比较无言,可饭还是要吃的,空着的位置也被江暮占住了,算满席,该开饭了吧,大家的肚子都饿了,就算还少一个人,他们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江暮沉默依旧,言老爷客气夹了一块鱼头给他,可惜,江暮还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真是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年轻人。
垂手站立在江暮身后的黑虎沉默的等着少主最后的决定。大门那边都被封锁了,包围的算是滴水不漏,可当漏洞出现的时候,沉默陪在少主身后的黑虎还是吃了一惊。
墙头那边传来嘿呦嘿呦的声音,言家的厅子太狭小了,脑袋都不用转就瞧着又有人翻墙头了,从隔壁严家墙头冒出个的脑袋幸亏不是那位富态过了的少女,不然,黑虎还真的不知道少主保持着的风度到底还能不能支撑得下去。
众目睽睽下,这次翻过墙头的是一位少年,翻过围墙的动作伶俐干练,落地的声音也很细小。少年对厅里厅外众多目光视若无睹,迅速麻利的把刚才丫头瞧隔壁折腿事儿抬来的梯子挪开,本来环伺着他们用饭的丫鬟们也忙了起来,各自有序的抱起闲置椅子轻车熟路的架在墙根下,很麻利的层层有序的搭起来一个阶梯出来。
墙头缓缓浮出一人儿来,一身的白色儒衫透着的只有雅致,微风吹过,长发飘渺,忧郁若水的眼睛遥看远方,迷离如梦,引人遐思,如此精美的人儿怎么能让人不去瞩目?
抬手之间,晶莹的五指轻抚被风吹乱的发,收回遥远的眼光,迈着步伐优雅的踩着一层层搭成梯子效果的椅子飘飘而下。
黑虎沉默的瞧着墙头上走下来的那衣袂飘飘、面目如画的小孩,可能是之前墙头上趴着的那过于富态的少女让他颇受打击,当从同一个方位出现的一位飘逸的人儿格外显得美丽无双。老实说,这小孩确实是很漂亮,不过,这么小的小孩翻个墙头都能这样显摆,是不是有点儿不对?
优雅和作派仅仅是一念之间。
做作!言家小四、小五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是他们家的悲剧!这是他们家的耻辱!在这个家日子已经够不好过的了,小六还不知道行事要低调!
太做作!赵魁嘴角抖动着,瞧着这个言家小六,他在咬牙切齿,就是这个死小孩害得他第一次见就误会成了是‘严家小姐’了,当时初见惊艳之余立即就写了封信,派人快马加鞭给少主送过去,信中用词极尽赞美,把这位‘严小姐’写成端庄雅致,贤淑温柔,害得前些日子,他知道真相之后就差没有上吊了,这死小孩干什么长成这幅模样,真是害死他了。
做作还是优雅,那就各花入各眼了,也就是说,一个人在显摆的时候也是要有针对目标的,就看有人肯不肯买账,问题是:这样做作对一些人的胃口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比如,那位一直在思考怎么更好杀人灭口的江暮自从小六出现后,那眼睛就一直在发亮。
年幼失去母亲在父兄宠溺下长大的么弟对小四哥、五哥充满讽刺的目光很恼火,挥着手中装饰用的纸扇就要撒泼发火。
“六少,斯文呀,保持斯文!”忠仆铭文低声提醒,今儿个踏春可是穿上了儒服的,为了瞧断了腿的严姑娘的笑话还怕烦翻墙头回家已经很失斯文了,可别再作出有辱斯文的举止来。
听忠仆劝的六少轻轻把要当武器的纸上优雅的覆在朱唇上,也是,斯文为重,今天就不和四哥、五哥计较了,皱起漂亮的眉,转个身,乌黑的长发在半空旋了个弧度更显飘然,“爹爹,大哥、二哥、三哥,我回来了。”
这家的长子、次子默契的把瞧着屋顶上蜘蛛网的眼神给收回来微微笑,小六今天一如既往的乖巧,他们欢喜着呢。老三对上和他们早逝的母亲一模一样的精致小脸,他无言!他们这五个哥哥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么弟如今怎么成这样了?他也好想平静的过日子呀。
“好。”言老爷欢喜的瞧着他家的么子,小模样儿跟他母亲一个模样,一想到亡妻,言老爷眼角又要泛红了,孩子们都很健康,爱妻,你在菩萨身边放心吧!
还算满意父兄们的欢迎的态度,他回自个儿座了。
这位是谁?转过的身子瞧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小六纸扇半遮面,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瞧,江暮看着近在咫尺漂亮的眼睛有点儿晃眼,好漂亮的眼睛,好漂亮的人儿。
对视着,沉寂着,等着好会儿,小六不耐烦的合上折扇有着不满,“你,干什么的?你占着我的座了,这是我的地!让开!”斯文归斯文,可是自个儿的地盘还是不许别人碰的。
江暮站了起来让开座位。施施然,六少坐了下来,丫鬟们也司空见惯了这样的情况,伶俐的换碟换筷。
以忠仆为人生目标的铭文给六少扇着小风,弄得六少发髻上的飘带飘呀飘,某人的眼神也跟着飘呀飘。
是该吃午饭了,大家都很烦恼这位客人眼色都不懂怎么还赖着不走?自家人中夹杂着外人让吃饭的气氛很不舒服,一个东西的到来打消了他们短暂的烦恼。
天空上落下一只鹰在小院子青石台上,应该准确的说是一只鹞子落在言家院子了。
“六少!那呆鸟又回来了。”小忠仆铭文禀告大家都看得到的事情,跑过去迎着鹞子尖锐的爪牙灵活的运用八卦掌给逮住了,利索从鹞子腿上取了一个纸管,很潇洒的把大鸟挥洒出院子让它翱翔在蓝天之上,转身滴溜溜的跑过来递给六少,“六少,暮色沉沉又来信了。”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众目睽睽下,被高抛出去的鹞子在院子里滑翔了一下飞进屋子落到黑虎宽阔的肩头上。
鹞子自顾自闲适的梳理起羽毛,七尺汉子的黑虎颤抖着嘴角。
忠仆小文递给六少纸条的同时也终于准确瞧到了四少、五少瞪着他发绿的眼睛。
“你是夜来风雨?!”江暮瞧着自己的信捏在这位可人儿手中,他有掩不住的欢喜。“我叫江暮,字枫晚。我就是暮色沉沉。”
呀!!!
小六持着扇子半掩面,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桌下的脚面已经被五个哥哥各踢了一脚了,这次居然连爹爹也踢了他一脚,肯定有麻烦了!
千里来相会,多不容易呀!言小六握着手中的折扇迎着春风看着一年来通信的人,言家小六笑颜如花盛开,灿烂耀眼的害得江暮眼睛发花。
言老爷微微笑,拆穿了吧,当初接过拜帖瞧着署着的那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麻烦来了。尴尬也没有办法,只有笑到底了。比起父亲、大哥、二哥、三哥的冷静,小四、小五可就没有那个本事了,他们俩有着深深的沮丧,这些年他们家吵闹不堪,以往年经验,他们俩可以看到自家可能又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话题了,被人瞩目的滋味很难受的,他们想默默无闻!小忠仆铭文知道自己不识眼色给六少惹了麻烦,很自觉得躲到一边眨着眼睛瞧着了。
“你是暮色沉沉?”好欢喜的神态,言家小六对上他甜甜的笑,脚下又挨了六脚,小六明白了,麻烦真的来了,就一会儿功夫,爹爹踢了他两次了。“你是暮色沉沉!我不是夜来风雨。”小六立即在父亲踢他第三次的时候把事情撇的干干净净。
尽管是客人走错了门,可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加座,加筷,加菜,主家态度转变的速度就像是五月的天,江暮一直沉默的脸色也像是脱了面具,堆积满脸的微笑满意瞧着面前的可人儿。
“这些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他示意黑虎把放在外面的四个大红箱子,不是和他通信的夜来风雨严家那位小姐,那又有什么关系,这无关他的决意,他要提亲,“伯父,我此来是真情实意向您家提亲的。”
提亲?
小六瞧了父亲一眼,父亲瞟了隔壁墙头一眼,心领神会的言家小六咪咪笑,“原来暮色沉沉你特地来是向夜来风雨严姐姐来提亲呀,太好了,”欢喜雀跃的惊喜透着浓浓的祝福。
“不是,不是!我是来向你求亲的,这些都是送给你的,”他命令黑虎把放在小院子里的红箱子快快的抬进来,对少主惊人之语惊吓住了的黑虎没敢动,这,这言家小六是个男孩吧?
小六眼角余光瞟着他,在中了父亲的四脚的时候,小六闪动着水盈盈的眼睛,失声而呼:“你居然要抛弃发妻?!你要终始乱弃?!”让小六更加不可容忍的是:“你居然拿要送别人的聘礼转给我?你当我是什么人?!”小六愤怒到不堪,“你!欺人太甚!!!”
六少撒着悲伤晶莹的眼泪飘飞而去,缩在大家身后的忠仆铭文眨着眼睛追过去,丫鬟们把桌面上好吃的收戎准备给六少送到房间里去。
看着小人儿悲伤转身飘动的长发,江暮深受打击,小人儿的话深深刺进了他的心,沉默的脸上有着颓废和悲伤。
言家父兄盯着他瞬间变了的脸色,不会吧,小六不就是顾左右而言它转开话题呗,他怎么像受到灭顶之灾似的,就这就能打击到他?看着深受打击的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外外走去,旁观着言家的人证实了,这位没事找事千里跑来的少爷羔子看来有点儿窝里横之外,不怎么见过世面。
黑虎一直冷眼旁观很有问题!肩头上的鹞子还在梳理羽毛,在这里很是自在,想来它经常出现在这里吧,连忙来忙去的丫头都没多瞧这凶禽,想来一定是很习惯。
黑虎盯着这家人,刚才他们在桌子下面不断搞鬼,他都看见了,他肯定这儿一定就是少爷要找的正主,这家人从他们进门开始就一个劲的想把他们往外赶,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不对劲,差一点儿就被这家的父子骗到隔壁,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居然还在装!
黑虎转头冷目看赵魁,赵魁垂着眉不敢回视总管,他也被少主的话吓住了,他也才来这地方一个月不到,对这地方出名的是非之家还不太了解,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过,他也确认,光是从他们桌下面的小动作就知道他们家很有问题。总算是见识了茶肆酒楼中传言着的非之家了,赵魁不得不说几句,“我家的少主脾气不怎么好,你们不要过份惹得我家少主生气。”
脾气不好?窝里横而已,对付脾气不好的办法多得很,他家小六不但是窝里横,窝外更横。言家的人也是很横的。
看着他们无所谓的神色,黑虎愤怒不已,他们和少主冲破种种阻隔,数日不息来到这里促成这门婚事,这门婚事对他们来说是有着重大的意义,他们居然这样欺骗了少主,他们难道不知道呈上的拜帖里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人吗?他们真的不想活了?
一边站着的赵魁脸色无比沮丧,这地方的虽然也三教九流,可基本上都是些酸客文人和奸商,其实吧,隔行如隔山,这儿人还真的都不知道他们家少主是谁。
主客出门,围着他们家的院子的汉子也撤退了,总算是全走了。
对小六深受打击的‘痛苦’自尊心,他们做父兄得好好安慰才对,父兄们聚在后院东间小六的屋子里,安慰的话是没有说出口了,彼此责备的话语此起彼伏。
“都是四哥、五哥,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非要放了那只鸟,现在惹事了吧。”还不清楚事情原委的小六抢先推诿责任,刚才那个家伙出口求亲还真吓着他了,一个劲盯着他的眼神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诡异。
“是我说的吗?是三哥说的!”对小六推卸责任,小四、小五很恼火。言家老三竖起眉毛,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
“是我说的”,对儿子们回避不提他的错误,言老爷自动投案。当时他们一家子看到猎人逮着那只还没死的鹞子,全家就他生出菩萨心要救生,不管怎么样,杀生是不好嘛。
“就算是爹爹说要放的,救生、放生本也不是坏事,可谁让你把那只鹞子带回家了!惹出这样的麻烦事!”小五不客气道,“还玩什么千里传信!这人真是没事找事,大老远的来跑这儿来干嘛?”
“千里传信是我干的吗?”小六盯五哥。
“是我,”言家老爷再次自首,他在为鹞子放生那天给菩萨身边的爱妻写了封情意缠绵的诗让鹞子带到蓝天之上!这是惹上这件事的起源。
“爹爹没错!爹爹就只写过一回,以后都是你们写的,你们全部都干过!”不多话却很公道的大哥终于开口了,弟弟们相互推诿的态度让作大哥的他觉得很不满意,有问题就好好解决嘛,这种情况下,自家人就应该一致对外。
“还是小六的错,我不是不让你养的嘛,要不是你非要养,怎么会出这样的乌龙的事情来。”小四帮小五攻击被父兄宠溺坏了的小六。
“你根本没有这么说过,你就说家里小,可是只要不放家里养就行,我不是养放在隔壁严姐姐楼上养着了嘛,”对五哥的陷害,小六坚决不承认,鸟是他非要养的,可也没有放家里养呀。
噢!!交换着眼神,他们迅速找到解决的方向了,鹞子是他们带回来的,可一直以来养在隔壁的绣楼上呀,交换着眼神,彼此之间立即有了默契:信是他们全家无聊写了玩的,那只鸟窝可是在严家姑娘那绣楼上的,严家姑娘也写过一首短诗掺了一腿的,接下来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撒赖还不容易,反正只要认准他是来向严家姑娘提亲这个事实就行了,那就不关他们什么事了,各位都很心安,接下来再有麻烦就很好推诿了。
第 5 章
一直没有出声,在沉思中徘徊的言家老二和心有灵犀的大哥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清楚,推诿毕竟仅仅是推诿,事实依旧是事实。
装傻仅仅只能是暂用一时的权益之策,要是单凭着装傻就能把家里的经常发生的事情给混肴过去,那么他们家根本就不会成为本地的是非之家了。
只要稍微打听了一下就能得知言家往事中的是是非非,最容易出问题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名字!因为当年儿媳进门有点不名誉,一心以后嗣为重的言家老爷在孪生孙子出世后特别拜了祖宗给长孙、次孙取名为耀宗、耀祖,当时也没有想到儿媳妇后来居然会生出这么多的小子来,一时间没有上大脑就顺着往下排,耀辉、耀文,耀武,他们家的小六出世没多久,没来及给小孙子取个名,言家爷爷就去世了,终于逮着机会的姥爷仗着是言家现存唯一长辈的势头,襁褓中的小六就被没识几个大字的姥爷取名为――夜雨,算是纪念自己早亡的女儿了。当时父兄们都觉得这名字里多少带了点风尘味,都极力反对。得不到认同的姥爷大吵大闹,差点儿把他们家房顶都掀了,为此,退而其次,言家小六的|乳名就唤夜雨了,如今,这|乳名正应对了“夜来风雨”的称呼留人把柄给人抓。
其二肯定会出问题的就是那只很有名的不干正事、抢了鸽子饭碗的鹞子。那只鹞子每次携信回严家绣搂角的窝就被小六扯出来四处吆喝显摆,就因为小六过于显摆,曾经在短暂的时间里,这里二世祖都眼热的一窝蜂到处买鹞子,惹得城外农家院的大鸡、小鸭都很紧张,后来亏得鹞子不怎么好养,又加上那些二世祖不是有耐心的主,没三个月,除了言家六少的那只隔个三两月出现一次的鹞子外,别的肉食鸟类都自个儿飞跑了。
终上所述,情况是严峻的,多余的争吵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现在是全家抱成一团对付外敌的时候,这年轻人瞧小六的眼神让他们看得也发寒着呢。尽管还不晓得叫江暮的年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单单是从他身边仆从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就不是像好惹的,警戒之心作祟,他们旁观了这个冒冒失失跑上门来的家伙,判断出这人有一目了然的任性妄为、不通事理、不问礼教,这种人不是超外之人就是叛逆之徒,前者是视世俗礼教如尘土烟云,后者则是极端的麻烦份子,仗着权势不计后果,给他人惹出无尽烦恼。据言家人判断,他是后者!
言家兄弟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们这些兄弟是看着别人的脸色长大的,这点眼光都没有就实在没有脸面在这个家待了,能保持平常心长到这岁数,他们也相当不容易。
回击是有步骤的,首要的就是要知己知彼。言家兄弟们都决定先到姥爷那去一下,姥爷那里有不少常年在水路上跑船的伙计,这些伙计见识多、人脉也比较广一些,要是能从那里探到那年轻人的来头就再好不过了。
在小六房间里吃了午饭各自跑了去安排一下具体事宜。吃饱喝足眯着眼犯困的小六眼角瞄了一下振奋精神打扇的铭文,忠仆铭文立即收到六少的指示,扬起脑袋滴溜溜跑出去了。
翠绿水岸,垂柳轻抚水面,水中的鱼儿随着微波逍遥的飘摇荡漾,水乡春意散射,映衬林木中院落中小楼份外雅致,精雕细刻的窗棂边美丽的女子伏案操筝,纤纤十指悠悠翻飞,筝音棕棕入耳,清倌若水抚筝之姿无愧花魁之称。
被称为花魁固然有达官贵人的捧场,才貌双绝的若水自然也是不比寻常的魅力,她在这风月场中看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也自信无论怎样的男子她都有自信应对,可今天她的客人很怪,目光专注的看着她,看着她那精心妆扮的芙蓉般的娇颜眼中却不曾有一丝动荡,仿佛注目的是一具红颜枯骨。被嬷嬷逼来献艺的她到这依水别院中本还存有怠慢之心,此刻,若水小心沉静应对,能召得起她这样身价的人必然不会是寻常人。
从言家一出来,黑虎就让人去找了本城最美貌的女子过来陪心情不佳的少主散心,别的不论,首要的就是美色!其次还是美色!!
不可否认,这是个很馊的主意,不过和少主钟情于一位垂髫小儿相比实在很低调了。当号称才貌双绝的清倌花魁翩然而至,那姿态和相貌确实出众,亲自确认的黑虎也满意,可转目间瞧着少主看这样的女子的眼神中哪里有一星半点的温柔?那漠然的神色看得黑虎都心寒。
这件事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罪魁祸首就是赵魁!
黑虎冷眼看着在束手站在一边的赵魁,赵魁在快马传信中将那严家姑娘描绘得有倾城之貌、贤淑之德,惹得少主一看到这样的评价连想都没有想就跑来了,就是对赵魁的信任,连黑虎这样谨慎的人也听信了,现在看来是及其莽撞,可是他们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如今可能府里的人马明天也全部都赶到了吧。
此事的罪魁——赵魁垂着脑袋,额头上的冷汗一粒粒的滴在船板上,适才他们跟着少主从是非之家一出来,总管就要动用家刑,还是少主挥手间留下了他一条小命,此刻的他也不知何去何从了。
面前美女如画,在他眼中却如枯骨。江暮手指轻抚膝上的锦盒,这些年来,就是‘夜来风雨’传来的只言片语中温暖支撑着他冷漠的四周。从言家出来到现在,那位人儿音容笑貌仿如就在眼前,那般小小年纪却是斯文有礼、端庄雅致,举止端庄不愧是书香世家出身,和他日思夜想的一个模样,这就是他江晚枫的媳妇。夜来风雨是不是严家姑娘从来不在他忧烦的范畴中,他烦恼的是让小人儿生了他的气,聘礼的事情是他欠缺考虑,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让小人儿难堪的,确实委屈了可人儿。转脸瞧着赵魁,对上少主眼,赵魁端正站立,谨言慎行。
“你给我好好说清楚,言家子弟是什么样的状况?”
赵魁眼光悄悄的瞄着少主,少主的神色依旧还是这样深沉莫测。
“赵魁,你要好好回答少主的话。”黑虎语气严厉和暗示着。
赵魁垂着双手抑制颤抖,他好紧张,总管黑虎惹不得,可是少主更是不能敷衍。这件事本来是少主信任他才会让他细办,算是被他给办砸了,办事不力可是没资格在少主身边待着的,到时候就算留下半条命,也是前程尽毁。既然猜不透少主的心,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反正最后抉择还是得由少主自己亲定。
仔细盘算好了,赵魁小心回话,“回少主的话,从年初来时属下就仔细打听了,言家有六个儿子,孪生的长子、次子名讳耀宗、耀祖,立志考取功名,为人和气却待人冷漠,三子耀辉忠厚也不可欺,四子耀文、五子耀武操持言家生意,六少爷,名耀晴,字夜雨,在言家最为伶俐。”赵魁在黑虎的冷眼逼视下脑袋垂得更低了。
赵魁好委屈,他好想说言家小六的坏话,可是眼角瞟到少主听到言家小六最为伶俐那句立即眉展神舒,连嘴角都翘了起来,那和祥的神色看得他和黑虎都震惊不已,这真言坏话如何说得出口?
一听到人儿的名就不由得展颜微微而笑起来,笑得旁边的人全身发寒。听着赵魁的话语,他心意更是坚决。言耀晴,字夜雨,果然是夜来风雨本人!连名字都如此风雅,他满意得找不出一点儿瑕疵。
她没有听错吧,这年轻人提到了言家?是城南的言家?若水抬眼诧异间看到当她是枯骨红颜的人在笑,诧异间失手弹错一个音,错了的音符的波动让她成为众目睽睽的注目点,不过那些目光不是惊艳,而是绝对的漠然,她的错乱的筝声搅乱了这里主人的兴致。
“你知道言家吧,你说说看,言家是什么样的情况。”江暮看着这个女人,据说还是才貌双绝的花魁,他可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美色,也很不喜欢这种萧瑟的音声。
对上这位公子清寒的眼,她是绝对不会对无视她才貌的人说出扫兴之言的。若水放下筝案上的双手,浅笑轻语:“言家六位公子都是少年君子,据说,言家六少最为斯文雅致了。”前面一句不假,言家的少爷都不喜青楼之风月,为人对外温和却守节坚贞,本城的待字闺中的姑娘很多都想嫁给言家当媳妇,可惜,多数姑娘家的高堂都不希望和言家有半点儿关联;后面的一句则是敷衍之词了,不是自由身的她可没有什么机会看到被父兄爱护宠溺着长大的言家六少,光凭这一点就让身为漂泊之身的她羡慕不已,至于在青楼里传的言家小六喜好惹是生非、放鹰啄兔、挑拨是非的这些话她很识相是一句也不会说的。
听到想要听的话语,江暮笑得很温柔,“夜雨是我未婚夫人。”
如果不是这人身边所有人的脸色突变,她肯定当这人是在说笑。若水浅浅而笑瞄着展颜的他,款款起身,若水轻启朱唇由衷道贺。看来传言还是很有道理的,本城是非之家果然是非多,好有意思,她也开始盘算无论如何也要见一见传闻中的言家人。
少主的惊人之语如雷霆一击,一边听着的七尺汉子黑虎和赵魁都要哭出来了,少主逃婚跑到南边立志要娶一位自己选择的红颜知己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们都没有反对还积极支持,可是,要是少主执意非要娶一个男子,那么他们都可以看到自己的死期将近了。屋外的那些随从不是很清楚少主为什么急促南来,他们也是听命从事,可是如今有点眼色的一看总管、副总管哭丧的脸色就察觉出情况很严重!
江暮心意已定,谁也不能阻碍他的意念!挥手遣走了弹筝的女子,现在是重新采办聘礼的时候,时间很紧,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冒着被少主人的责罚,黑虎上前禀告一个重要的事实:言家是在故意推诿是对少主的大不敬,他们一家子都是在演戏,根本就是巧言令色!黑虎的实际意思就是:现在趁着言家故意推托,也正是见好就收的时机。
“我知道。”江暮看了身边的忠心过度的侍从,该看到的他都看得到,他不是瞎子。夜雨是他要娶的人,他就是要娶夜雨,“言家给了我正当的机会,这次采办的聘礼一定要丰盛,这次绝对不得马虎!”江暮转身,“你说,适才的那个女子会不会把我的话往外传?”
黑虎震动的看着少主,立即道,“那么下属去处理一下——”
“流言莫过于市井、青楼。”江暮看一根筋的黑虎,淡笑道,“若那女子不把这件事传言出去,怎么能让还不是事实的事情成为事实呢。”挥手拂开那放筝的花案,屋外的侍从立即把那花案抬扔了出去。
看着这样的少主,黑虎是惊寒的。少主办事一向不择手段,这次不要又弄巧成拙。一时间,黑虎全然没有了主意。
江暮盘算着尽快的把这件事办完了,现在他要的就是尽快办完婚事,和夜雨拜了堂,他才会安心。至于婚事过于简陋的委屈,回到北方后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夜雨的。听从少主的指示往外挪着去采办聘礼的赵魁看着院子外探着脑袋的人,言家小六的书僮在他们包租的院落外探着脑袋盯着这儿瞧。
请来为少主解闷的若水姑娘算是完成任务了,轻纱罩面由小轿从侧门抬出去,一出门就被铭文彻底给盯上了。一找着那个冒失的人暂住的院子就瞧到里面抬出来的一顶花轿,铭文眼睛一亮,那是青楼的花轿!好家伙,这边才在他们家求亲,那边居然就招妓!探到秘密的铭文很激动,连忙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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