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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喜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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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儿今年可是又懂事了不好啊。”芸三娘瞅着他这一番动作,脸上心里都笑开了。

“嘿嘿……娘坐下来一块儿吃吧。”白文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好,娘把这些都盛在大盘子里就吃。”芸三娘说着就把那些饺子全捞了出来,盛好后足有满满的两大盘。她又同白文萝一起仔细沥干那盘子里的汤水,等一会差不多晾凉了后再一个个挪动一下,这样这整盘的饺子就不会全粘到一起。由于这里的习俗是大年的头三天不能做生的食物的,所有那三天里需要吃的东西都得在除夕之前准备好,到时再回锅热一下就行。所以芸三娘今儿是可劲地包饺子,再加上之前的那些饭菜,年糕等等,足够这一家子后三天的嚼头了。

刚从寒冬深夜的外面放完爆竹回来,没多会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饺子,而且这会儿外面的爆竹声还未断。那浓浓的硝烟味从紧闭着的门窗悄悄钻了进来,伴着这饺子的香味,充斥于这小小的房间内,缭绕在这其乐融融的一家子身边。

三人正说说笑笑着,忽然只听见“磕”的一声,白文轩忽然放下勺子,眼睛睁得大大的,鼓着腮帮子努了几下嘴,就吐出一枚铮亮的小铜钱来。这会白文萝也小心地咬了一个饺子,唇动了动,嘴里也挪出一枚小铜钱来。

“哟,轩儿和萝儿明年可都是大吉大利啊!”芸三娘笑了起来。

“娘赶紧吃,看看你的饺子里有没有,刚刚包了多少个钱儿?”白文轩两眼亮晶晶瞅着芸三娘碗内的那几个饺子,又接着说道:“娘要是没有就把我这个给娘带着。”

芸三娘笑了笑,端起碗拿勺盛了个饺子咬了下去,顿时就听到“磕”地一声。白文轩一下子咧着嘴笑了起来,张着口直说道:“娘也吃到铜钱儿了,咱家明年都会大吉大利的。”

外头那喜庆的噼里啪啦声还时远时近地传来,想来这一夜都不会断了这爆竹声。芸三娘看着这两孩子吃到铜钱后,就再没动那些饺子了。她也觉得腹中微有些饱胀,便开始着手把余下的饺子都到厨房那,又把那锅灶都抬出去。然后一家人再回到房间内,围着那火盆坐在一块说说笑笑地聊了一会。

“年夜饭和更岁饺子都吃了,娘这会儿该给你们压岁钱了。”芸三娘说着就站了起来,打开她床头那的矮柜,从里面拿出两串铜钱。皆是以彩绳穿着的,每串儿的铜钱都有一百枚,那彩绳的一头还编成了龙形,红艳艳的,看着既鲜亮又喜庆。那铜钱也都是全新的,铮亮铮亮的,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这便就是这儿的压岁钱了。

白文萝和白文轩接了压岁钱后,芸三娘接着又拿出两对银晃晃的,金桔样式的银镙子,上头也系着红绳,打着花结,一人递给他们一对。

“都拿着,收好了,过了这年你们就又大了一岁。轩儿在学堂要更加用心听先生的课,萝儿也要多学着姑娘家该懂的事情了。”

“知道了娘。”两孩子都乖巧地点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手里的压岁钱和银镙子。

芸三娘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又坐下与他们聊了一会,那外面的爆竹声渐渐稀落了下去。她算着这会差不多是酉时了,每年的除夕夜都只有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稍稍歇一歇。到天开始发亮的时候,就又会有新的一轮爆竹声,是新春的开门炮仗,也是震耳欲聋的响亮。

刚刚说了这么一会话,差不多都消食了,眼瞅着这一夜就要过去,文萝能撑到这时候已是不容易,文轩也开始有些发蔫起来。芸三娘便开口让她们到床上躺一会去,趁着这会儿外头消停下来,紧着歇一会,养养神。

白文轩依旧睡在芸三娘的房间内,白文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由于是除夕夜,这屋里一直就烧着炭,那油灯也都亮着。一进去就是暖洋洋亮堂堂的,白文萝却有些疲惫的吁了口气,自己捏了捏肩膀,又反手敲了敲自己的腰。刚刚她一直就强撑着一点都没表现出疲惫来,这个身子还是太不中用,才坐了不到一个晚上就累成这样。要不是这两年她每天睡觉前都练那套养身气功,多少调理好了一些,明儿估计就得病一场了。

她脱了袄子在床上躺下后,忽然就想起刚刚包饺子的时候,芸三娘跟她说的那件事。成亲?小武?微微怔然了一会,心里却依旧淡淡地,随后又想到芸三娘的那一通分析。她慢慢琢磨了一会,也觉得有道理,反正总归是要嫁人的,这样的归宿也没什么不好。

身上太累,她想了没多会就把这事抛开了,双手依旧叠加着覆在丹田那,闭上眼睛。

似乎才刚入睡没多会,忽的就被外头噼里啪啦的声音给吵醒了,白文萝有些困难的睁开眼,便瞧见那窗外已是灰蒙蒙亮。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会娘也要放爆竹去,文轩可能起不来这么早,她得在一旁陪着去。

“萝儿,怎么不多睡会。”她刚一推开房门,芸三娘正好从厨房那出来。

“太吵了,睡不着,娘什么时候起来了?”

“我才起没多会,来,娘刚烧好了热水,赶紧洗把脸,一会放开门炮仗去。”

“好。”白文萝刚走到厨房,白文轩就从芸三娘那房间里跑了出来嚷嚷着说道:“我也要放炮仗去!”

“好好好。”芸三娘帮着给这两孩子洗漱好后,就拿出爆竹,领着他们打开铺门。

只见那门一开,外面是碎红满地,灿若云锦,真真是个满堂红啊。简直把那一地皑皑的白雪都给尽数覆盖了去,迎面扑来的是满街的瑞气,不绝于耳的爆竹声,声声都显得那么地喜气洋洋!

第十八章 春 喜(一)

大年初一的早上,昨日下了整整一天的瑞雪慢慢就停了,随后便见那太阳露出脸来,新春的第一缕阳光给这喜庆的西凉更增添了几分暖意。放完开门炮仗的人们也没急着回屋,而是就站在那屋外的太阳底下,跟左邻右舍的邻居们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的。

天气这么好,芸三娘同样是没急着进屋,也一脸笑意融融地,跟那几位邻居说着各家昨晚的年夜饭都吃了什么,更岁饺子都是包的什么馅儿等等。白文轩在地上找了张大红纸,然后就在门前那一层厚厚的碎红纸屑中,仔细翻找着那些没来得及点着,就漏掉的单个小爆竹。白文萝陪他们站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便自己先进了屋,打算把早饭给热一热。

却刚进了屋,就听到芸三娘在外头说道:“小武,这一大早的,这又是带的什么过来?”

“是豆腐脑,我娘昨晚上做的,早上用热汤滚了一下,正热着呢。娘说一大早的,怕是芸婶和萝妹妹他们也吃不下什么,就让我带这个来。”

“哎呀,嫂子也真是的,费这个心干什么。快进来吧,回去后让你娘别再费这个心了,就一顿早饭的事,他们也不是什么娇贵的主,吃什么不能吃。况且这大年大节的,我们家里也什么都有。”芸三娘说着就带着赵武进了屋,让他把食盒就放在铺子墙边儿的那张小桌上。

白文萝刚听到外头的对话就停了下来,等着赵武进了铺子后便朝他笑着说道:“小武哥新年吉祥,你这么早就到我家拜年来了!”

赵武却进屋看着她后,那双大眼睛闪了几闪,一双浓黑地眉毛似受惊一般的跳了一跳。然后像憋了一口气一般,抿着唇把那食盒搁到小桌上后,才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哼出一句:“新年吉祥。”

芸三娘瞅了他俩一眼,不知为何只觉得心情越发好了起来。待赵武把那一大碗热腾腾的豆腐脑从食盒里拿出来后,她便要留他一起吃早膳,还让文萝去厨房里把那几样面点拿出来。赵武却慌忙说他早已经吃过了,然后就赶紧拎着食盒跑了出去。

白文轩这会正好拣够了爆竹,捧着那一张大红纸包着的小爆竹,一进屋就满是纳闷地问道:“小武哥今天是怎么了,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我,才跑出咱家就差点没摔了一跤。”

“可能是早饭吃多了,胃里不舒服。”芸三娘先是看了白文萝一眼,才笑眯眯地说道。

白文萝面色如常地问道:“我去拿年糕和酥饼,娘还要准备点别的什么吗?”

“就拿那两样吧,再顺便多拿几个碗过来。”芸三娘满脸笑意地点着头说道。

白文萝有些无奈地看着芸三娘那样的神色,难道真如别人说的那般,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暗自摇了摇头,瞧赵武刚刚的那般模样,估计也是知道那事了。只是他那有些慌乱却又故做冷漠的表现,看着还完全是个小孩子呢。明显是藏不住自己的真实情绪,而想掩饰却又弄得欲盖弥彰。也不知他过两年后会变成什么样,至少会成熟点吧,不然怎么一起过日子?

吃完早饭后,芸三娘便准备着带这一双儿女到流金街那走走,打发点时间。大年初一,家家户户的主要活动都是到各个亲戚朋友家里拜年去。而芸三娘在西凉根本没什么亲戚可走,平日交往的就那几家邻居。这会儿人家都忙着准备去自个亲戚家拜年去,或是人家的亲戚过来拜年来了,她自然不会这时候过去打扰。所以每年过年的这几天,铺子也不用开门,绣活也都做完了,难得闲着,她大都是带着两孩子到流金街那看看去。要是碰上了一些商铺急于甩手的丝线什么的,正好能买回来。

流金街是西凉最为繁华热闹的一条街道,并且全年无休,那一整条街道从东到西,几乎贯穿整个西凉城。那里卖什么的都有,上到珍珠玛瑙玉石珍玩,下到草绳冥纸油盐酱醋。反正只要能说得出来的,那里就准能找得到,不怕没有,就怕没银子。若是想要好好逛完那条街的话,只怕一整天的时间都不够。

然而芸三娘才刚带他们出门,就瞅见一个身着水红色袄子,葱绿绣花坎肩,大红绣花棉裙的小姑娘从街角那边跑了过来,笑弯着眉眼说道:“芸婶,萝妹妹,新年吉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咧?”

“箫丫头怎么这时候来了?你家这会儿应该有不少亲戚上门拜年来了吧。”芸三娘一瞅这眉开眼笑的小姑娘,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呵呵……就是家里人太多了,吵闹得厉害,我有些不耐,便跟我娘说过来看看萝妹妹,偷溜了出来。”箫蜜兮弯着眉眼,笑出两个小梨涡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她再瞅一眼白文萝,马上就拉起她的手说道:“萝妹妹今儿穿的这一身真好看!”

“我和娘这会儿正打算去流金街呢,箫姐姐……”白文萝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说道。

“那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吧,我正打算买盒子胭脂去呢。”箫蜜兮想也不想就赶紧说道,然后又看了看白文萝那正抱着纱布的左手,这才有些小心的问道:“萝妹妹的手是怎么了?”

“嗯,昨儿玩爆竹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没事儿,过两天就好。”白文萝笑了笑,说着就抽回自己的手。

“箫丫头,你要跟着我们去的话,得先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吧,万一回来得晚了,你娘找不着人可怎么办?”芸三娘见箫蜜兮也要跟着她们去流金街,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不用,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跟我娘说好了,会晚点儿再回去,免得那些姑姑婶婶们老是拉着我问个没完。”

白文萝听她这么一说,忽然就看着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箫蜜兮脸上一红,知道白文萝在笑什么,想拍她一下,但碍于芸婶再一旁,只好装作一脸没事样。

“既然这般,那就走吧。”芸三娘想了想便点了点头,然后拉着白文轩的手往流金街的方向走去。

待芸三娘转过身去,箫蜜兮才在白文萝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压低了声音说道:“萝妹妹真是越来越不学好了!”

“箫姐姐怎么这般说,我怎么不学好了?”白文萝一脸无辜的看着她问道,眼里却满是戏谑的笑意。

“狡猾的小蹄子,你就笑吧,总有我笑话你的一天!”箫蜜兮又红了脸,扭捏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行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穿过数条大街小巷,将近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西福街的街口。再往前走一段,还有一个街口通着的那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道,就是流金街了。他们这一路上所见到的街道两旁,房屋辐辏猬集,商店鳞次栉比。大年初一,街上的行人比昨儿多了起来。有穿马褂袍衫的;有着青衣小帽的;有扬着手中的马鞭,骑马一阵旋风而过的;有脚步快而稳,哈着白气抬轿赶路的;还有那肩挑背负的小贩随声吆喝起来的;亦有低头屏息的村姑农妇小心避让行人车辆的。这林林总总,无一不显示着这市井繁华,人民安居。

芸三娘带着他们刚要穿过那西福街的街口,然而就在这时,这街口南面的大民路那正有一行车辆人马,浩浩荡荡,遮天压地往街口这行来!

第十九章 春 喜(二)

眼见那一行人马车辆就行近来了,芸三娘赶紧站住脚拉住这几个孩子,嘱咐他们先等一等再过去。。

“啊,那是镇远伯爵府的家眷要出去烧香呢。”箫蜜兮一瞅那仗势,马上就在一旁悄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白文萝看了她一眼。

“我爹在盛兴金银铺那当了十几年的银匠,好些个官宦商贾之家都爱用盛兴打造的东西,多少也就同那些人家的下人熟稔了起来。而且谁不知道这条大民路的路南,就住着那一家伯爵府,也就他们家才会有这样的派头。我还听我爹说,那伯爵府每年的正月初一那天,他们家的老太太都会领着太太、公子和姑娘们去广源寺那拜佛烧香。”

正说着,那走在最前头的全副执事已经从这街口走了过去。附近这些小门小户的民妇小子们,都开了门在门口站着观看,路上的行人也大都停了下来,对着这一片锦绣香烟的人马指手划脚,七言八语的。

白文萝听了箫蜜兮这么一说后,不动声色地微点了点头。紧接着这会便看到一位骑着一匹银鞍白马,身着大红披风朱砂金团花袍,头束金冠,贵气逼人的年轻公子,不急不缓地随在那辆缓缓行来的朱轮华盖车旁,正往这走来。

箫蜜兮这会也瞅着那正骑着白马的贵公子,她看着那年纪,再看那穿衣打扮,心里估摸了一下,便又接着说道:“那一位应该就是伯爵府的大公子了,听我爹说,每次那伯爵府管事的人过来打造金银器的时候,少不得都会提到他们府里的大公子。”她话落下的同时,这周围也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悄声念着,那就是伯爵府的大公子……

“都说什么了?”白文萝顺着她的话问道,眼睛却同周围的人一样,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一行人马。

“我爹说那些个管事总夸他们府里的大公子是龙凤之资,自小就聪明好学,又最得老太太喜欢。更可喜的是前年才娶了京州世家大族的小姐,今年刚顺利产下一位千金,那大公子就在今年秋闱的时候中了举人。这几件喜事几乎都是连着在一块儿的,所以每次我爹遇着那伯爵府的管事,总是听他们说了又说。

萝妹妹可不知道,前年我有一次给我爹送午饭去,正好碰见那伯爵府里的一位管事,可了不得,我当时瞅着那一身的穿着派头,连那盛兴的老板都比不上呢!我听爹说了那么多回,如今可算是亲眼见着这伯爵府的真正派头了。”箫蜜兮边说着,边满是羡艳地看着那一行人。虽是看不到女眷们,但光看那一台台翠盖珠缨的华车,看那垂于轿前鲜亮的帘子,就能想象得出,那一个个坐在里头的姑娘小姐们是何等的金贵。

周围全是嗡嗡的议论之声,可那一行浩浩荡荡从这经过的人马车辆却是鸦雀无声,只见车轮马蹄之声。

龙凤之资吗?白文萝看着那骑在银鞍白马上的贵公子,眼中带着几分冷意。前天,文轩差点就被给踩死在他的马下!许是她的目光太冷了,许是这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了,许是大家指手划脚得太厉害了。那骑着白马目不斜视的贵公子,行到街口的时候,忽然往这边偏了偏脸。

周围的议论声一时间就静了下去,白文萝趁机看清了他的容貌。确实相貌堂堂,仪表出众,还有那往周围略略一扫的眼神,那嘴角边噙着的一丝淡笑,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高在上,果真是一副天生贵公子该有的神情样貌。

“真像画上面的人呢!”直到他骑着马走过去后,箫蜜兮才在旁边轻叹了一句。

白文萝无意地看了她一眼,箫蜜兮顿时觉得脸上一热,就紧笑着说道:“那伯爵府的排场可真不得了呢,就是去庙里烧个香而已,也能占了一条街道。而且连那跟着一起去的那些下人,个个看起来都似比旁人高一等似的!”

“名门世家,最讲究的不就是这个。”白文萝轻扬嘴角,淡淡地说道。

此时周围那些村姑民妇,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好一通赞叹起来。有说那公子俊俏的,有说那车马光鲜的,有说那仆人众多的……而旁边那些未嫁姑娘虽没好意思插嘴,却也都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白文萝看了看芸三娘,见她面上没什么愤慨之色,而白文轩则是一直沉默地抿着唇,她稍放了心,便开口说道:“娘,咱走吧。”

芸三娘点了点头,便笑着说道:“一会到了流金街的时候,娘也给你买两盒胭脂去,箫丫头也帮着看看,看买什么样的好,我好些年没用那东西了。”

“好咧,萝妹妹是该打扮打扮了,要买这些个东西找我就对了。”箫蜜兮弯着眉眼,笑出两个小梨涡来,点着头说道。

“也没见你天天抹脂擦粉的啊。”白文萝说着就仔细看了箫蜜兮一眼,她今天倒是费心打扮了一番。只见那小圆脸上淡淡地抹了一层粉,两腮涂了薄薄的一层胭脂,眉毛也细细描过了。新梳了个双螺髻,戴了两支镶珠花的发环。再配那一身水红袄子,葱绿坎肩,确实比平日没打扮的时候鲜亮甜香了几分。只是这么挨近了看,这些脂粉在白文萝眼里还是显粗糙了些,远是比不上她曾经用过的。

“萝妹妹是不知道,我家里那两位嫂嫂整天儿的说这个,我多少也就知道了一些咧。”箫蜜兮见白文萝直勾勾地瞅着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笑了起来,随后才接着说道:“那流金街上有好几家有名的胭脂铺,东西确实很好,不过价格都太高。才小小的一盒胭脂有的就能卖上一两银子,有的甚至能买上十两银子的!再加上那粉和眉黛,都买下来的话就能抵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这些东西都这么贵了吗?”芸三娘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吃了一惊,她记得之前在淮州的时候,那会自己每月的胭脂水粉钱,总的加起来也就是一两银子罢了。

“芸婶别急,我刚说的那些都是专门给官家姑娘小姐们用的。我那两个嫂嫂跟我说过,在流金街街南有一家专买香料的小铺子,那里也有卖这胭脂水粉的,价格还很公道,东西也不差,她们就都是用的那家的东西。你瞧,今儿我嫂子还特意给我用了一下咧。”年华正好的女子哪个不爱美,箫蜜兮一说起这个马上就来了兴致,早把刚刚那一片锦绣香烟的人马给抛到了脑后去。

“是加了铅粉吗?”白文萝迟疑地问了一下,她之前没注意过这里的这些东西,还真闹不清这些原料都是用的什么。

“当然不是了,铅粉确实白,但是因为有毒,所以早就不用了。现在外头卖的有以益母草、石膏粉制成的‘玉女桃花粉’;也有以紫茉莉花籽制成的‘珍珠粉’;还有用滑石及其它什么细软的石料研磨而成的‘石粉’等等。其中珍珠粉的价格要高一些,但也是最细腻的,次一点的就是玉女桃花粉了。不过也不能只瞅着这些名头去买,有的店铺买的桃花粉甚至比别家的珍珠粉都要好!”

“没错,我当年最爱用的就是那个玉女桃花粉了,记得淮州那家叫美娇娘的胭脂铺,他们家的桃花粉就比一般的珍珠粉还要好。那会一小盒似乎是卖的五钱银子,是那店里最好的了。”似箫蜜兮的这一通天真明快的话语,让芸三娘勾起了她那遥远的记忆,她也曾有过那如花般的年华,也曾经爱那春红柳绿的颜色,便不由得开口道了出来。

“原来芸婶在淮州待过啊,听说那里有一种名叫媚花奴的胭脂最为有名,那流金街也有卖的,就是价格太高。”箫蜜兮一听到淮州,顿时眼儿一亮。这整个大景,有一半以上的胭脂水粉,可都是从淮州出来的。

“哦,呵呵,那个我也没用过。好了,丫头们,这会人多了,都跟紧着点,别走散了啊!”芸三娘自知失言,正巧这会儿也走到了流金街,便马上把话儿一转,就把这事给掩了过去。只是她的心神却微有些恍惚起来,媚花奴,胭脂中的极品,只需挑一点儿抹在唇上,以指腹轻轻晕开,就能见鲜亮异常……

箫蜜兮根本没注意芸三娘那有些刻意避开话的表情,马上被流金街这熙熙攘攘的人流,和鳞次栉比的商铺给吸引了过去,也就没追着芸三娘问下去。而白文萝却特意看了芸三娘一眼,淮州,她还是第一次从她娘口中听到这个地方。

第二十章 流金街(一)

这几人刚走进流金街没多会,那才放晴的天又零零星星地飘下雪花来。。但并未起寒风,那零碎晶莹的雪花根本阻挡不了这条街上买卖人的热情。加上因是大年节,各家商铺都费尽心思,把那门脸屋檐尽量装得或热闹、或喜庆、或别致来多招揽客人。以至于使得那飘落下来的雪花,反像是给这条街增添了别样的绚灿。

正月初一出来闲逛买东西的人也不少,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小农村妇,熙熙攘攘之中还不时有马车穿过。在那流金街走了一段后,白文萝就发现箫蜜兮整个人都变得神采熠熠起来,不管看见什么都想去瞅一眼,特别是看到那卖珠钗环翠的店铺摊贩,就更是迈不开脚步了。

由于芸三娘是直奔着那专卖丝线的商铺去的,而箫蜜兮却想各处都看看。芸三娘知道小姑娘们都这性子,且这又是大年节的,这街上新奇的东西更是比平日多了不少。她便拿出一吊钱给白文萝,交待了她几句,就让她同箫蜜兮一块儿逛逛去,半个时辰后再到街南的香料胭脂铺会面就是了。白文轩本想跟着姐姐一块的,却又不想让箫蜜兮笑话,说他老粘着姐姐。而芸三娘也不放心,两孩子手上的伤都未好,凑在一块万一再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好,她便把白文轩拉在身边随她一块买丝线去。

没了芸三娘在身边跟着,又有人陪着一块儿看,箫蜜兮简直是越逛越欢起来。嘴角边的那对小酒窝也是越露越深了,小圆脸蛋上一直就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这些东西不是你爹天天打造的吗,怎么还看得移不开眼!”白文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才刚从一家小金银店出来,箫蜜兮就又拉着她走到那路边的一个摊贩旁。这买的都是一些仿真饰品,那工艺也很粗糙,但就胜在能随意看,还可试戴。所以围在这观看讨价的姑娘民妇还是不少的,大都是粗衣打扮。只要能穿得起绫罗绸缎的人都是不屑于在这儿停留的,就是从这经过也都不会多瞧一眼。

然而箫蜜兮来来回回看了这么多,却也只是解解眼馋而已,从没要买的意思,这事在白文萝看来简直是浪费时间。

“我爹那都是在盛兴打造的,我哪能看得着。偶尔给他送午饭过去,好容易能瞅着几眼,偏我爹还不让我在那多呆一会,总是接了食盒马上就把我打发回家了!”箫蜜兮语气了虽带着些不满,但说话的时候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白文萝见她正在看一对镶琉璃珠子的花篮耳坠,便着手给她拿了起来,边帮她戴在耳朵上,边笑着说道:“你爹也没让你多看赵文哥几眼?”

“死丫头,你等着,回去后瞧我不撕烂你的嘴!”箫蜜兮脸一红,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没那脸皮就这么在大街上随意玩闹,只好装模作样地警告了一句。

“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先容我帮你把这耳坠带上吧。”白文萝笑着给她带好后,又赶紧把那旁边的铜镜拿起来给她照着说道:“箫姐姐快瞧一瞧,觉得好看不。”

那摊贩老板也紧着在一旁帮腔着说道:“姑娘的眼光可真好,也就姑娘这般的花容月貌,才配得上这一对南洋进来的琉璃花篮耳坠。整个西凉城就我这才有卖这款式的耳坠,也才两对儿,昨儿就有一位伯爵府家的姑娘买走了一对,这可是最后一对儿了。”

箫蜜兮听着就是噗嗤地一笑,然后边看着镜中的自己,边乐呵呵地说道:“那伯爵的的姑娘还会自个出来买东西呢。”

“哎呦,那您可就不知道了,那些金门绣户的小姐们哪个不都看腻了金簪玉环,就是没瞧过我这新鲜的玩意儿,可不都似见了宝似的。当时连戴都没试戴一下,直接就付了银子拿走了。”那老板也不管逻辑对不对,是否答非所问,总之是怎么个漂亮就怎么个张口就来。

“这一对耳坠儿得要银子来付那?这我可买不起!”箫蜜兮同白文萝对看了一眼,忍住笑,然后摇了摇头,就要动手摘下来。

“哎呦,这就二十个铜板,那银子不是那豪门小姐多给的赏钱嘛。姑娘是实在人,我也不诳姑娘,这对耳坠儿我进价已经是十八个铜板了,原是要卖二十五个铜板的,只是瞧姑娘带着这么合适,我就赚两个铜板算了。”

“这么贵!”箫蜜兮微嘟了嘟嘴,却已是动了心。

“这可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可就赔本了!您瞧您戴着多合适,何必心疼那几个铜板呢。还有这位姑娘,也来挑一挑别的样式吧,我这簪子,耳环,镯子,项链什么的都不少呢。样式也新颖,价格还实在,过了我这家可就没这货了!”那老板瞅出箫蜜兮已是动心了,便开始朝白文萝展开攻势。

“行了,二十个铜板就二十个铜板吧,大年初一的,就让你多赚几个钱吧。”箫蜜兮看够了后,便从荷包中数出二十个铜板来,给那老板递了过去。

“好嘞,您下次再来啊,我这每隔几天都会有些新花样进来的。”那老板接了钱,就笑呵呵的说道。

“知道了,萝妹妹要买什么吗?”箫蜜兮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白文萝问道。

“没有,咱走吧。”白文萝摇了摇头,正要同箫蜜兮往南边走去时,忽有马蹄声如疾风骤雨般地传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朝两边躲避,白文萝也拉着箫蜜兮快步退到路边去,然后才往那一看。但见三个二十左右,皆披着羽毛缎披风的年轻公子,各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路嚣张地疾奔过来。却刚跑到白文萝她们旁边的时候,那跑在三人中间的公子忽然猛地一拉缰绳,就见那马头突的一仰,前蹄离地而起发出一声长啸,马蹄再落地,紧着在那原地踏了几踏,就停了下来。而那已经跑过去的两位年轻公子也赶紧拉了缰绳,停下来后,再一掉转马头,就小步跑了回来。

“敞之,怎么了?”那两位回来后就朝那忽然停下来的公子问道。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李敞之往下狠狠地一甩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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