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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玉如意-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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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着木栏椅背,倒也惬意十分。
仰起头,以丝帕着脸蒙面,眼睛眯了眯,困意铺天盖地。
“……不止,听说连跟前的几个都是从那种地方里买出来的!”
“啊呀!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自己想想,自她进府,主子可有再去别的院子?”
“这个--”
“别不信,这可是我早上送茶叶的时候听见那几个姐姐说笑,偶然拾到的话,你可千万谁也不能说去!”
“我保证,我若对人说了……只让嘴上生个疮!”
“那好,我再对你说一件事,你也要保密:不是汇二爷瞧上那院儿里的一个丫头了么,咱们都说那丫头运气好,谁道竟也是个厉害的,陈姨娘跟前的小厮偷吃点心时候,被一个姐姐抓住,当时就说,汇二爷那一身的板子就是为那丫头挣的!”
“啊,你又胡说,我姐姐都说了,那是玉姨娘的事儿发了才打的!”
“傻丫头,玉姨娘如今有了身子,哪个笨的撞那个枪口。如今想来,恐怕另有说法。前儿汇二爷送了信来,陈姨娘同跟前的丫头们就说,汇二爷果真看上了那丫头,发狠里都要讨了来的!”
“什么?怎么可能,恨死那丫头也不为过的呀?”
“哼,老的小的都勾着魂不放过!我才不是说过,那个院儿里的,你想呀--”
安如低头瞧了瞧,丝帕飘然落下,巧的一身蕊红色裙装,藏于万叶红色之中倒也贴合。摇摇头,左右瞧不见说话人,心知这话是听不下去了,正要站起来,忽然瞧见远处一阵吵闹,这两个丫头却从红叶从后面的木香花棚后转出,紧着跑了出来,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尖叫,软了泥人儿一般僵硬,栽木头一般“扑通扑通”跪倒在石子儿路上,瑟瑟不堪。
看清楚远处来人,安如既不想动弹,也不同哭着请罪的两个丫头说话,散散然看了过去--
那边末蕊同早已哭得满面是泪的箴儿魂魄皆失,有一声没一声的尾随众人,不停地低声祷祝。
繁生提着袍子先踏上弯桥匆忙到处寻找,一眼就看见对面红花丛里乱坐着的无措的小女人,旁边竟跪着两个丫头,心已经凉了一半,说不出的怒意朝天,阴沉着脸大步上前,远远甩开身后跟着的人,憋了一肚子的心急,恨不能立刻将那两人踢死!
“……繁生。”安如默然瞧着冲过来的男人,几乎说不出话来。越过他,又瞧了瞧那伏地不起的两个丫头,好像见鬼一样,瑟瑟发抖的模样。真是奇怪了,自己偷听的难听话不止这一件,她们怕什么。
“啊?”安如抬头,无措地抓住繁生的脖子,看着他焦急的模样,轻轻道,“我没事。”
繁生强忍着怒火,深深吸气,仔细检查着怀中的小女人,有没有伤痛,有没有不舒服--
“这里风大,咱们回家再说。”款款松了一口气,虽不知道她不什么凌乱地坐在草丛里,但还是要仔细,抱起了安如就要离开。
安如扯着脖子越过他,朝两个被踢翻滚在地上的丫头喊道,“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女孩子抽了魂魄一般伏地不敢动弹。
繁生皱了皱眉头,冷声喝道,“带回去。”
安如轻轻叹了一口气,伏在他怀中,低声道:“先不回去,让你听个笑话。嗯,你抱我去那个亭子里,好不好?”
繁生顿了顿,见她除了气色差一些,都好好,说不得只能依了她抱进去,早有人将里面整理清扫好,末蕊等将随时就带着的棉垫坐褥等一一铺好,繁生抱着小女人坐了上去,那两个丫头被引着跪在地上。
除了末蕊几人,其余一概远离。
安如偎在繁生怀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再瞧着那两个瑟瑟发拦早不晓得天地混沌的丫鬤,“我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出来的,你们讲一讲我听听。”
繁生立刻沉下脸,阴冷的气息死死盯着那两个人。
安如想着,看看那些人,是什么运气了。
难堪谁不会,我做不到最好,就做到最坏。
安如牵着繁生僵硬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继续道,“哪里的姐姐闲话了,送茶与谁家?你们,不如也讲与我听听……我的院子里都是什么妙人儿,老的小的都能勾了魂儿?……嗯?”目光扫了过去,寒气凛然。
第三十章 事后仍旧要过小日子
必定是大动干戈,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无人再问,却终究留下肃杀。
此翻一事闹下来,安如再也不肯回如意馆去,“我是个不如意的人儿,听起来不知讽刺了哪一家,明明白白做人既然不肯,索性离了便是。”
遂再不往前面一步,任是人是鬼,一概不理会。
繁生抱着她住进飞雨轩,又命工匠于轩后一片梧桐林里再造了两幢楼阁,单单要与她住,且记挂着去岁并州那一暖房,亦作了那样一般热腾腾的地龙火墙,再不愿小女人受湿冷之苦。
合府上下全然都知主子对三夫人无法无天的宠爱,恁是不敢乱生是非,轻言取祸。
安如也不问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她只要清静。
繁生更是殷勤,一早的告知老夫人、大夫人,“如儿如今有了身子,水土难耐,自此便免了定省,涵哥儿也不用分开,任她们母子一处对肚子里的也是好的。”
老夫人念佛吃斋,便随了他去。大夫人一声不吭,事后将当时一干人全部杖责二十,能活下来的也一律发配至后面浆洗苦力之处。众妇人再听说三夫人从此与主子一处行卧,出入后书房,说不尽的种种心情难辨。
十月转瞬即逝,十一月冷风骤起,安如越发躲在暖房里不肯出来,及到腊月里头,肚皮微显,在繁生眼中一点点鼓起,再鼓起,那人便像个吃不了桃子的猴儿一般,急得挖耳挠腮火烧火燎,又馋的蹭上蹭下爱护万千。
放下衣裳来,重重叠叠的却又什么也看不出来,男人待安如越像那怀里的小东西就是一坨儿仙疙瘩宝贝,行动都要看着,过一分便要来摸一摸还在不在,倒把安如弄得哭笑不得,一瞧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下摆,立刻转身就走,慌得繁生总是忙乱的抱住,而后小心扶着,慢慢走到椅边、榻旁,恨不能造一张床到处装着安放着才放心。
左右后花园的小楼是他们的天下,越发的黏着了。
此刻安如笑嘻嘻躺在繁生书桌边上的睡榻上头,歪在绵软的被褥之间,捧着个不晓得什么故事,不一时便要乱笑一通,更过分者,捏着拳头捶打枕头,惹得繁生凑了过来瞧,不过是一绘本说话,嗤笑她,“爷这里有好书你不看,那些编造的有甚意思。”
安如头也不抬的,伸手就从炕头小几上抓了一把瓜子仁儿嚼在口里,香喷喷的很惬意,“做你的事,话那么多。”
繁生无奈,伏案执笔继续。
正巧九爷掀了帘子进来,提着一方锦盒,冲繁生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直接将东西放到安如面前笑眯眯奉承道,“小嫂子怎么谢我?这一回的更新鲜,您瞅瞅。”自从安如在这里住的安稳了,九爷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般整日价缠在跟前,专是爱看见自家哥哥一副压抑的不满--这比自己还小三五七岁的小嫂子果真厉害?
繁生看他道,“那么有空找闲书,惯得她!”
安如这才抬头,接过锦盒放于榻上,嗔笑他道:“我整日霸缠着你,就好了?美的你。”
九爷笑眯眯地旋坐于一旁,早已见惯不怪的,将两人上下都瞧了个遍,玩味儿得很,“小嫂子喜欢就成。”
安如拆开盒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新书一般,墨香味儿十足,一闻便知是市面上的新货,笑道,“九爷从哪里弄来的,果然知我脾胃。”
繁生哼道:“前儿送来的南洋果子你吃着可好?”
安如斜睨着他,想了想,“怎么旁人都要吃酸的才过瘾,我偏食甜的?上次便是,这一回越发严重了。”回头瞧了瞧九爷,“您看看,我可是又胖了?”
九爷果真一本正经打量起来,繁生立刻坐不住,“胖不胖我还不知道,净是瞎想。”
“小嫂子果然喜欢甜食,弟弟正有些好玩意。”九爷笑着看了一眼繁生,甩袖站起,“明日带过来送给小嫂子可好?”
安如笑道:“果然的,快拿来。”
九爷摇着身子晃了出去,又绕了回来凑着头问道:“小嫂子也不赏弟弟什么好东西耍耍?”
安如先含笑瞅了一眼怒火上升的繁生,才同他道:“你哥哥要赏你了,还不快跑!”
“哼。”
“哼。”
两人同时不屑,各自走开,做事。
安如笑的倒在床上,挥手就把那锦盒打翻了,兀自好笑了一阵,才慢慢起来将满床一卷卷的收好,忽然手中这一份手感有些不同,随意拆开牙签书衣,细细展开--
开卷竟是一幅仕女赏花图。
雕栏画栋、兰麝生香,仕女手持粉色团扇雍雍闲冶地仪风赏景,神色悠然旷远,却偏生含笑吐芬一般噙着别样妩媚的笑靥,似笑非笑的神气……真是有点儿熟。
画中人不是偏于漂亮的美人,而是摇曳的艳冶,偏偏是清朗却能勾魂摄魄的动人。
安如轻轻一声赞赏,放下展开,开卷诗云:当日风流遂心煮,琅留粒羯崽谅贰!�
不由得将那仕女再瞅一眼,怎么这诗句同那日何氏的唱词一般模样?
兀自多想了一阵,才将画卷收起,放归一处。仍旧捡起原先那个看了起来。
忽而外面有人通传,繁生放下手中笔墨,提袍与珠帘外的厅堂上说话,安如瞧着他走出去,不由得笑了笑,胡乱套了一件罩袍潜立于珠帘屏风之下,过了一时竟听见保庆的声音,顿时乐地眉开眼笑,重新回到榻边,却往那书桌上瞧去,待要上前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字迹,只见眼前一晃,那信笺飘悠悠从安如眼前飞过--
“喛?”安如回头就瞧见繁生将写好的字墨吹了吹,一方方叠好,纳入怀中,遂笑道:“果然有问题,脚底也不带风声,吓谁呢。”
繁生挑眉道:“爷的事你少管。”
安如哼了一声,不理会他,抱着那一方锦盒慢悠悠踱步到小书架上,回头看了看繁生正掀开珠帘要出去,才道:“明日你可是要去扬州盘帐?”
繁生回头瞧她笑道:“怎么?”
安如歪头想了想,“我想去庙会里玩怕是不能了,你替我儿子求一副准字帖儿罢。”
繁生摆手就要出去,道:“明日不成,改日引你过去。”说着就转了出去。
安如这里也无事,晓得自己方才潜听他同保庆说话早已被那人发现,眯眯眼一笑,于是裹了一层夹衣软袄,带锦穗边儿,摇着身子也跟着出来。
扶着珠帘往下面瞧了瞧,只有保庆一人在立,嘴里说着:“……郑大掌柜那里也正是这个主意……六子山上的营造过了冬便可用了,梁州砖厂的刘督头包了百十来两礼当要送,保庆不敢收下。……山脚子要上土石方,还需得添百多辆车子,纵是灰料,也应补足,只能来回主子定夺。”
安如听着无趣,于是干脆坐在繁生右边,摸摸索索地拉扯着桌上的文房纸墨,繁生好笑的将重要的东西都挪到另一边,取了无关紧要的推与她玩耍,一面对保庆吩咐道:“灰先不紧,年里打发人往梁州府台送一些吃紧的货,只去问吩咐一般的灰户,没有不应的。尔后你着人往砖厂的刘督头那里走一程,砖的事儿不必提起,土子山上另外的造植不如问他寻个妥当的人来,至于木料砖瓦之类,只当个人情送与他,他自然明白。”
保庆拱手道:“是。还有一事,并州大兴山里才建的庄子征问土地,咱们大柳树漕切了边,镇长理会分寸,倒被那些无赖儿齐聚的一处扯了皮,保庆只能命人一并买了他们的根基,不料竟有出头人来告到并州屯田参里--”
安如撑着脑袋插口道:“他们索要的是什么?”
繁生笑着看了看安如,示意保庆说,后者便道:“他们手里头不过三五间土坯房,咱们要征问土地,说好还三进的在镇子上,那些人得了好处又来闹。”
安如看着繁生小声问他,“三进的房子多少值当?”
“百十两银子。”
安如想了想,便道:“房子不给了,只拿给纯头的银子,说明到底只有八十两,他们必定瞧见真银子便忘了本,咱们却拿足一百两的对现,晃着他们的小眼了,快快就签好卖契。暗地里寻到那挑一竿子的头儿,偷偷白与他二三百两的,待他收了,再以此胁迫,乡里人最重的便是信义,如此一闹,谁能信过谁,再聚不起来了。”
繁生惊异的瞅着侃侃而谈的小女人,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你是从哪里来的?!”
安如嫌弃地甩开那手,打了下去,笑道,“我是奸商,如何?”
保庆大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繁生瞧见他的不自在,便道:“按着你三夫人的话去做做,再来回话。”保庆连忙退出。
安如笑道:“我混说的,你也敢来,折了的可是白花花银子也!”
繁生不以为意道:“明知是爷的银子,说起话来也不留点神儿?”
安如也不看他,把玩着一枝细头笔道:“谁不知你是个贼强的人来,那土地收来做甚?”顿了顿,才看向他,“收成早强过那点儿小钱儿了,瞒我?!”
繁生笑道:“你果然知道还来同我呛话。赶明儿给爷再生个大胖小子,就带着你过去摘葡萄吃。”
“偏就要女儿。”
说了一阵话安如便有些乏神,打了几个哈欠,被繁生问了好几回才怏怏拖着回了内间里,睡了一阵,恍恍惚惚的,隐约听见有人在同自己说话,勉强用力睁开眼,仿佛瞧见一素妆女子笑盈盈地唤自己,“姐姐,姐姐可醒了?”
安如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散散瞧了一眼,那女子掩袖一笑,款款行了礼,柔声问道:“姐姐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丢了什么东西?
安如脑子“嗡”的一下乱响起来,受了蛊惑一般,真的丢了什么东西……那女子低低一笑,百转千回,“姐姐丢了心,还是丢了身子?怎么都忘了呢。”
“你捡到了?”安如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竟就相信了。
那女子却翩然转身,“姐姐果真糊涂了。”
“哎!不要走!”安如看她忽然远离,心中一急,大声喊了出来,身子猛地一轻,忽坠悬崖般失重--
第三十一章 心中“有鬼”
天旋地转地如坠深渊,腾地安如浑身僵硬,远远跑开的女子忽然又回来,蓦地将安如狠狠一推,化作一道青光,“倏”一声钻入安如肚子里--
“呀!”
安如大汗淋漓猛地从梦中战栗醒了过来,脑子里一片混沌,只看见繁生焦急地抓着自己的双肩大声唤着什么……“呵!”安如轻吐一口气来,才缓了神,听见繁生的声音:“怎么样,好不好,哪里不舒服了……”
安如难受的摇摇头,双手抚着小腹,眼睛巴巴地瞧着繁生,“我……”
“怎么了?”繁生看着她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满是心疼。
“我作噩梦了,梦见,小仙女……钻到这里了。”说完,难耐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一脸震惊的男人,心中隐隐有些奇异,……。
“呵呵呵……”繁生只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安了神,笑道,“小笨蛋,就这么的连梦里都要同爷作对!”
“讨厌!”安如愤愤看着他,“人家说正经的,真是女儿怎么样,你敢不要!哼,你若不要--”
“爷都喜欢。”繁生扶了扶安如,取了软垫子塞到她身后,往床内坐好,挑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儿戏道,“宝贝生的爷都喜欢。”
安如立刻就眉眼笑开了,推开他,歇了一阵,再无困意,便道:“这一阵子你们都忙,我总是一个人,闷的,也不想听曲儿。净做白日梦了。”
繁生笑道,“你先忍着,过一阵子,到了年里,带着你去扬州转转,可好?”
安如歪着头看他,捻着一缕垂下的长发,“你哪里有这闲功夫同我耍的,年里扬州你要见的人比谁都多,臭哄哄的,不去。”
繁生也不说什么,紧着安慰了一会儿,仍旧坐回书桌做事去了。
腊月时节里总是俗务缠身,大夫人细细拟了一张来往贵妇人的单子送与繁生知晓,并年节礼物上下赏赐,林林总总的好不耐烦。
其时又有大姑娘浮雅的亲家夫人亲自过来说话,递送了许多彩礼,大夫人按着对方的礼一样样将女儿家的嫁妆备齐:箱笼、鉴妆、镜架、盒罐、金银铜锡盆儿、熏炉、火架等十分完备,另绢绸丝锦的不在话下,其余富贵物事金玉家当的,装了几大箱,把众人都看跌了眼。
安如看不出这嫁妆是丰还是怎的,却在同孟氏说话时候,听她道,“大夫人另存了五千两的白银在扬州商号里,凭大姐儿的手迹便可随意支取,这是明面儿上的,私下里,睁一只眼放一只眼,柳氏悄悄不知折算了多少财物添给做打手儿的银钱。”
“对方家究竟是怎样的,为何要这般藏掖?”
孟氏笑道,“不关这个,还不是怕女儿过去受委屈--总比不得在家里,随口说话哪一个敢不依?”
安如低头想了想,大夫人也是精明厉害的,偌大的家里,个人都是分寸有礼,哪个也不敢为了邀宠乱来,一个个心八面玲珑,处处掐着个规矩同你钻营。
过了腊八,大夫人领着前面的妇人们越发的不得空,待客、进香、请神、除扫、采定,安如连个说话的也不能够,只好整日趴在繁生跟前,拿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贴子看来看去。
“‘天地符’、‘新春符’、‘神灶符’……”一份份翻开,桃木的牌子上密密麻麻装饰雕刻着的符咒,安如看了看便放下了,又从盘子里取出一份礼单来,略略瞧了一眼就要放下,心中一动,又看了一眼,笑道,“繁生,怎么给庙里的进钱这么丰厚,都同前儿扬州本卫府的大人的礼差不多了!”
繁生正从书柜里取来一沓卷宗,找着什么,漫不经心道:“千福寺的法师一向厉害,到时带你去扫一扫气,你这一阵子总做噩梦睡不踏实……涵哥儿的寄名就落在那里。”
安如听得糊涂,不过既然是涵哥儿的事儿,这般厚礼也是应当。发了一阵呆,思绪又跑到别处去了。
繁生拿着卷子才过来,就瞧见小女人一副隐隐抑抑的模样,问道:“想什么?”
安如惶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茫然半晌才说道:“繁生……你,信鬼神之事么?”
繁生失笑,“给涵哥儿求个寄名,也是向来如此,怎么这般问?”
安如摇摇头,只低头拿着那份礼单慢慢看着,心中却开始发涩……信鬼神,还是不信?自己从来都在忽略一件事情。现代的那个自己是怎么死的,是在水中,渐渐看着满眼的碧色沉了下去。那这身子的本尊呢?……
那个黑漆漆的小房子里,怎么死的。
身上好端端没有一处伤口,事后也没有心悸之类急发症。
过了这么久,竟都忘了。是怎么死的呢。
繁生忙着做事,安如晃了一阵子,便回了里间,床上躺了躺,脑子里乱到不行,还不如找出那个未看完的故事。于是在小书架上鼓捣翻腾,一不小心打翻了一个格子里的卷子,也许是放的时候不大注意,竟将几卷书衣也翻乱散开,骨碌碌的长长展开在地毯上。
安如眼神一愣,其中一份正是那一日瞧见的美人图,卷轴之内不是缠绵的才子佳人故事,却全全满满都是那一个美人儿不同的做派。
将那画卷捧到床上,一点点翻开,除却第一张赏花图,还有曲桥上以扇遮日的芊芊模样,或者灯火阑珊下亭阁之上单身而立迎风沉思……再往内,忽然画锋一转,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女孩儿成了主角,仿佛是美人儿幼年时期,有展扇扑蝶的笑靥,有荷塘里采菱的惊艳,有一群仕女之中蓦然回首的惘顾,也有抽抽泣泣乱坐在散花丛中的娇态。
安如越看越心惊,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双手仿佛沾到什么不洁的东西,越来越不敢碰那画卷,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猛地将卷轴胡乱卷起死命塞藏在什么地方,再不敢看那个方向,驼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藏在床内、被褥里……
那个一点点变小、天真娇气的小女孩儿,那个行动里说不出的熟悉,不正是梦中那个叫自己姐姐的,推了自己一把的那个素妆女子么……钻到自己肚子里!
安如慌不择手,仿佛那画卷的后面女孩儿真的会一点点变小,变成一道青光“倏”地--她化作了什么附入自己肚子里,慢慢地生长,一点点吸纳着精华……
妖精!
安如惊惶失措地想着念着,梦里的女子一定是个妖精,要缠着自己,要附体!
妖精!
像一只仓皇逃窜的小老鼠一样,安如“嗖”地逃出小房子,甩开珠帘看也不看外面有什么人魂不守舍的全身都贴在繁生身上瑟瑟发抖,好像说什么,可喉咙拼命哽咽,只能挤出凌乱的声音,好害怕。
繁生从未见过小女人如此失态,也慌着紧她抱入怀中,柔声问怎么。
堂下原本立着回话的安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上面的女人,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扑进主子的怀里--安庆识相地咽下还未说完的话,灰溜溜退了出去。
安如此刻像极了一只溺水的小兽,死命抱着繁生的脖子怎么也不放手,“繁生,繁生……”
繁生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能平抚着她急剧战栗的身子,紧着她说“无事”之类毫无创意的话,心中急得跟个什么一样,可她也都说不出来,简直都不知道如何才好。
安如咬着唇,紧紧闭着眼睛将那个美人儿的身影从脑海中剔出……怎么也除不了,急得简直不知如何,“有,有鬼……”
繁生心中一紧,“又做噩梦了?”
安如想摇头,可怎么也动不了,僵硬了一般,繁生便以为真的是做了噩梦,叹一口气,轻轻抱着小女人,却是往后面的主卧去了,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低低地哄着,“不怕,没有鬼,爷在这里陪着你,鬼瞧见爷都会吓跑的!”
“……”安如湿润润的眼眸扇了扇,微微颤抖,只会抱着他有力的手臂,半晌也不说话,咬着下唇,相信他听他的,慢慢合上眼睛。猛地睁开眼一看,繁生还在跟前,松了一口气,再闭上眼,浅浅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繁生慢慢看着她不再发抖,呼吸平稳,像清泠泠的水一样美好恬谧。眉头渐渐皱起。这一阵子她身子上的不适,心里头的憋屈……她怀着涵哥儿的时候也是这样子难受罢……当时的自己,在哪里……
仿佛真的是繁生的话起了作用,他就是安如的秦琼敬德,门神一尊。安如沉静地睡了整整一个晚上,梦也没有,翻身也没有,次一日醒来,看见倚床而坐的沉睡男人,安如的心竟毫无知觉的柔软起来。
心中慢慢想来,怕是先瞧见那画中人儿留了心,梦里想着要女儿,便傻不啦叽的梦魇住了。莫不是那件事情缠得心中压抑,什么都不自觉往鬼神上附?舒了一口气,让自己放下。
用过早膳安如仍同以往一样,往涵哥儿那边玩去了,看着已经会走路会说着咿咿呀呀的话的小肉肉,安如心中充满了甜蜜。有时候竟会不自觉掰着手指头傻笑,有车有房有别墅,有男人有宝贝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真的好像一场盛世之梦,前世什么都没有,这一世,竟全部都有了。
安如笑盈盈地拉着小涵哥儿的手--儿子小手儿紧紧攥着安如的小拇指头,扭着屁股蹬蹬着小短腿儿,两个人一起到正房里寻找繁生。
“大师还有什么旁的经事需要应承?”
堂下一位青布直裰头戴僧帽的小师傅合手道:“正月初五到十一已经排满,尊客定下的十三十四两日定不会错误。”
繁生瞧见外面悠悠晃过去的母子二人,唇角微微一笑,便道:“初九‘天诞’日是哪一家定的法事?”
小和尚闭口不谈。
繁生无奈,只能问:“十五那一日愿为女弟子驱魔,请一百二十分的清蘸,大师可能见谅?”
小师傅皱眉,“驱魔?”
繁生道:“魔魇缠身,念见鬼神。”
小和尚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毕恭毕敬道,“尊客的请求贫僧会代为转达。”
繁生又道:“小儿寄名延请三十六位佛众,愿大师祈寿。”
安如引着涵哥儿一同潜立于屏风之后,听了这一句,那涵哥儿不晓得怎样,竟“咯咯咯”地乱笑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过年
真的好像有什么特逗的事儿一般,小东西一笑起来简直前俯后合,抱着安如的手儿在地上笑得挣不开眼了都。
安如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尴尬地抱起“咯咯咯”的涵哥儿莲步轻移,立于珠帘之外屏风之后盈盈下拜,“打扰小师傅了。”
繁生忍着笑,对那小和尚道:“做事的施衬在下已然备齐,明日便送到寺中,请小师傅不烦点款。”
小和尚再度合十双手,对繁生行佛礼,又微微侧身与安如方向见礼,便托着那名符寄锁的盘子出去了。
安如才松了一口气,神神佛佛,通不好说,眼里瞅着那小和尚远远出了院子,又外面遥遥听见唱诺好送的,才吐了一口气。
繁生早从她手中将那个笑嘻嘻的皮小子抱了过去,抽着小屁股,又揉了揉,待要教训儿子,又舍不得骂他什么,生怕这仔子同你记了仇再不待见,回头寻安如,却见她痴痴傻傻地盯着门口不知有什么想法,便唤了她一声。
安如一时没听见,猛地繁生走动到跟前搂定那小腰,吓得浑身一抖,看清楚是谁了,才将一身的惊惧按下,抚着胸口舒散,“吓死人了。”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儿笑道,“可真给你娘亲丢脸!”
涵哥儿真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咧嘴嘻嘻笑,又同你“呜里哇啦”地说话,喜庆的很。
繁生手里抱一个,另外又牵着一个,挪到一边的坐榻,将儿子扔到床内让涵哥儿自己折腾去,因问安如,“方才想什么了,叫你也没听见。”
安如撇撇嘴,才道,“还不是那个小和尚。”眼看着儿子要从榻边阑干翻过去,揪着衣裳领子拖了回来,同繁生笑道,“我本是修行千年的妖精,这一回要被老和尚收了去,心里烦呗!”
繁生嗤笑她,“连做个噩梦都吓得扑到爷身上,还修行千年!”
安如摆弄着枕头歪在上面,也不说话,只是笑。
只说腊月寒尽,春回年节里张灯结彩,繁生初一至初五忙得头不点地,闲了只能扒饭吃来才同安如偷空说笑两句,至于晚间休息,更是打个旽儿便过去了。大夫人一日往这里三会也不止,头先还同安如坐一坐说说生养调理的话,及至后头,富贵官亲的走访烦乱到不行,只因这一年纷纷乱乱朝堂上下皆人心浮动,上行不堪,下面便更是乱来胡造,大夫人不得不使出千般本事应付这些人物的妇人家眷,行动作致非得要做到全好,才算体得大家本事。
老夫人自然坐享成事,乐呵呵同前来请安的人称赞不已。
二夫人跟着凑趣,“再没有比大姐姐更能服的人了,莫说任尽大小人口繁杂的不堪,便是年礼节奏一应上下的豪仗,便是咱们数也数不过来的!”
安如一脸恬静宜淡地坐于老夫人身侧,尽管微微垂眸不理这些乱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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