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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李世民-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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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以前有个老人曾对我说过,想要一个女子永远都保持一颗纯真的心,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永远不要有机会怀疑爱情。但是,属于我与李世民的那段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从前的落花已随风飘逝了,所有的欢笑与憧憬,在我第一次离开他的时候,就已消失、湮没了。我们的幸福,已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幸福。如今想起自己年少时那未经沾染的青涩眼神,悲伤就溢满心怀。

“秦大哥,我好怀念与在你齐州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但,可惜,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在你和伯当大哥身边,我什么都不用烦恼,什么都不用疑惑,”我闭起眼,沉痛地说道,“即使我做错了事情,有你们在,我从不需要面对错误的结果,你们也不会让任何可怕的错误靠近我,但是,自从遇见了他,我的生活、我的一切……全变了……面对他,再也没有你们为我挡下,我不想长大,真的不想长大,可是他却硬逼着我长大……”假使我一直留在21世纪,现在应该考上理想中的大学,正悠闲地享受着校园生活,无忧无虑……

“明,走吧,秦大哥愿意带你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秦琼将我拥入怀中,轻吻着我的鬓发,“明,走吧……”

“不,不行的,秦大哥,回不去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李世民强悍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我若真和秦琼走了,就算把整个天下翻转过来,他也一定会将我们找出来,真到那时,秦琼就只有死路一条。天下之大,却已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在秦琼的臂弯中坚定地摇头:“你如今仕途坦荡,前途无量……”

“我不在乎!”秦琼打断了我的话,“明,我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可是我在乎。倘若让你丢下一切与我远走高飞,我这一生都不会安心。所以你不能带我走,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恨我自己……”秦琼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我绝不能毁了他的一生。心中一暖,为什么对我最好的男人却不是我所爱的人呢?原来在我遇见李世民后,我便失去了再爱上其他人的能力。“而且,欧阳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我必须留在这里为自己赎罪,我必须弥补曾犯下的过失……”

“明……”秦琼捧起我的脸庞,凝锁着我的眼中浮出悲痛。

他的温柔和怜惜,令我感动,我静静地靠在他怀中,欣慰地闭上眼。

“明,过来。”忽来的冷嗤,打断此刻的一切。李世民由另一端的树林中走出,他神色平静,步履沉稳,却难掩他那天生的危险气质,他慢慢朝我伸出手,又说了一遍,“明,过来。”

“秦大哥,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我抬头扬起一个笑容,轻推开秦琼,“不要再为我担心了,真的,我会好好的……”说罢,我便转身朝李世民走去。

李世民身上那股隐隐的肃杀掠夺之气,使我有些恐惧,纵然对他怯意犹存,但我仍是坚定地看着他:“我们走吧。”

“明,抱歉,”李世民低头盯着我,蓝瞳中掠过精光,而后猛地将我拉进怀中,他的额头顶着我的,“遇上我,或许是你一生中最可怕的劫数。但对我而言,得到你,却是我此生最大的渴望,我绝不能失去你,所以只能逼你接受我。”

对你而言,得到天下,才是你此生最大的渴望吧?逼我接受你?你就不曾想过如果我始终都无法接受,那对我而言将会是多大的痛苦与折磨?这世界上,最自私的便是爱情,半点容不得与人分享。爱一个人有多难?相偎相守又有多难?难道我只有坚持下去才能代表爱得够勇敢?莫非我真的只能用余下的日子在痛苦中原罪么?

“除了接受,我有其他选择么?”我微蹙眉,随即坦然而平静的说道,“丧家之犬若还要再做垂死挣扎,未免也太难看了。”

“丧家之犬?”轻抚着我的面颊,李世民扯着无奈的笑,“你这样形容你自己?”

他的强悍与霸道,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袭击着我,我无力抵抗,却不想沉沦。输一次,就已经足够了。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犯着同样的错误,在爱与恨里无望地挣扎,这无尽的折磨,究竟是苍老了谁?尽管我仍爱着他,但我已经到了会讨好自己的年纪,我已经懂得了如何遗忘,如何才能不让自己受伤。所以,我不想也不会再输第二次。即使是不择手段,即使是要去伤害别人,即使必须毁灭自己,我也绝对要断尽情思。因为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是孽缘。这是永远的悸动,却也是永远的伤害。

李世民定定地望着我,蓝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深深地叹息后,他便将我抱起,放在马背上。

“明……”秦琼迫前几步,担忧地望着我。

“秦大哥,不用担心我。真的,我会好好的……”我笑笑,故作轻松地伸出手,朝秦琼比出了个“V”。古人当然不知道这是胜利的意思,但秦琼却知道。因为在齐州当捕快时,我便常对他做出这个手势,这是我们之间小小的秘密与默契。

“驾!”我随即转头,再也不去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后一抽马鞭,纵马狂奔而去。

心底残存的只是凄凉,炽热的阳光照着我的眼睛,有些痛,有些酸,依稀记得昨日的万丈雄心,也许是到了该实现乘长风、踏破万里浪心愿的时候了。

*****************************

来到青城宫,备战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秦王,您回来了。”一入军营,立刻就有数名将领围了上来。

李世民只稍稍点头,便跃下马,朗声说道:“传令下去,所有将领都到中军帐里议事!”

来到帐中,李世民甩掉斗篷,回身端坐在帅位上,他见我仍是呆立在一旁,便伸手拉过我,将我按在他左手边的侧座上:“明,你也坐下。”

“嗯。”我应了声,也坐了下来。

半柱香不到,众将领已齐集到中军帐里。

我抬眼看去,居然在其中看见李元吉,他也望见我,还冲着我阴阴一笑,我顿时心中一凛,全身汗毛倒竖,冷不防有人伸手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明?”

“嗯?”我怔了下,抬头看去,随即惊喜交加地叫道,“罗大哥,徐大哥?!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

眼前的人正是罗成与徐茂公。

“我们已是李唐的将士,自然在此。”罗成轻笑一声,而后敲了敲我的头,“你呢,又为何在此?”

“我是因为……”我才想开口,李世民在旁却忽然重重地干咳了一声,硬是截住了我的话头,“明,罗将军,前方战事紧急,你们有话,稍后再说。”

“是。”罗成与徐茂公立即向李世民拱手施礼,他们不约而同地偏头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寻位坐下。

李世民先扫视了下正襟危坐的众人,才问道:“无忌,这几日战事如何?”

“洛阳为隋朝东都,城墙坚固,防御严密,”边上一个穿蓝袍的男子起身答道,“我们强攻数日,仍是无法攻克,而后便依照殿下先前定下的计策,用‘蚕食’的方法,将洛阳团团围住,再派兵将洛阳周围的城池一座一座扫平,同时截断王世充的粮道,将洛阳彻底地隔离和孤立起来。”

无忌?他应该就是长孙无忌吧?被李世民评价为“我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力”的长孙无忌,也是长孙无垢的哥哥……想到这,我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李世民颔首:“眼前的这场战,乃是一场持久战。若我们径自强攻,只会损兵折将。不如围困至王世充粮尽援绝,使他自行崩溃,或被迫开城出战,那我们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了。”

“我以为如此太过费事。”副座上的李元吉咧着嘴说道,“围困至粮绝?那得花费多少功夫啊?就怕旷日持久,军心都会涣散……”

“夺取洛阳,止于息兵,而围困则可以做到兵不血刃,”李世民轻言慢语,“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家上策。”

其实我心中很清楚,李世民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不可行,他也并不打算如此做,他是算准了王世充被重重围困,不敢轻易出城应敌,而唐军因前次与刘武周的胜利而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士气正旺,所以他是有足够的实力和任何对手相抗衡。如果王世充胆敢率军出击,李世民必定会不遗余力地给他以迎头痛击,坚决地和他进行一场又一场恶战,逐步削弱他的精锐主力。而倘若王世充一直这样与唐军拼耗实力,那无疑是十分愚蠢的,因为郑军的兵马粮草都局限在洛阳这一座孤城里,长期对峙下去,只会越拼越少。而唐军有后方做支援,实力非但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强。

一旁的另一位儒生打扮的人说道:“就怕王世充联络上窦建德,倘若他们联手起来,我们便有麻烦了。”

李世民再次点头:“房兄所虑不无道理,窦建德确实也是一大患。”

房兄?那人应该是房玄龄吧?想起他家中那个千古风流一坛醋的妻子,我莫名地便对他有了几份好感。

“殿下,其实我们也不必过于忧虑,洛阳城北虎牢关是东都要塞,凡来洛阳的人马,必要经过此处。”随即便有另一个身穿灰色锦袍的男子说道,“我们可以先派精兵攻下虎牢,截断窦建德增援洛阳的路,也可以借机在虎牢设伏,将窦建德连同王世充一并消灭,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呵……如晦向来最是沉默寡言,但却有着洞察事情的眼光,做出的决断往往都是是明智之见,”李世民轻笑一声,侧头看着那人,“凡有不能决断之疑难只要请教于你,便能迎刃而解。”

房玄龄、杜如晦……若说唐朝的良相,首推房、杜。我支着下颚在旁细想着,史书上早有记载:杜如晦长于断,而房玄龄善于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同心同力辅佐李世民。

早听说李世民手下人才济济,文武皆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边想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帐中的众人,不期然瞥见刘文静那双怨恨的目光。

我心中立刻一凛,怨恨?刘文静为何会有这样的目光?他怨恨的又是谁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渐渐有些明白了。攻下长安后,李世民便收罗门客,广集人才,身边才俊无数,比起在太原时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一来,李世民当然就疏远了刘文静,两人已不是当年在晋阳时那般的心腹密友了。而刘文静在李世民心中的位置也慢慢被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三个人所取代,这怎能叫他不恨?!李世民固然不再是昔日的李世民,而刘文静恐怕也不是当年的刘文静了……

古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伴在君王左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与刘文静在太原早有交集,也算是旧识了,多少有些情份在,想到这,我不由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我军前进如此神速,王世充自知无法抵挡,所以才将兵力收缩到洛阳一城,就是要借住洛阳城墙的坚不可摧来抵挡我军的攻势,”刘文静也觉察到我正看着他,他对着我苦涩一笑,而后才开口说道,“王世充此次用的计策正是当年他用以对付李密瓦岗军的‘拖’字诀,目的就是为了等我们锐气尽丧后再一举歼灭。我军此时也是疲惫不堪,人心厌战,倘若我们在此与王世充耗下去,恐怕很快就会发生发生军士甚至大将逃亡之事,后果不堪设想,不如速战速决……”

我暗自叫糟,刘文静啊,刘文静,你想出谋邀宠,也该挑个好点的主意,怎么能说出这样动摇军心的话呢?

李世民一听刘文静这话,果然瞬间就变了脸色。

“刘先生说的对,是啊,若长此下去,”而一旁的李元吉在这个时候却在旁火上添油,“军士必定会疲劳,军心也有些涣散。要不就休整,要不就先班师回长安……”

“不可,”长孙无忌耐心地说道,“自我们出兵攻打洛阳,几个月来,周围的人都投降了,只剩下王世充坚决不降,还守着洛阳这座孤城。粮草的供应之路已被我们断了,洛阳城里没有多少粮食了,城中人心遑遑,不会长久抵抗下去。”

“但我们出征也有段时日了,久攻不下,也是劳民伤财呀。”一旁有个副将听后却不怕死地说道,“而且,前几日从长安传来消息,我听说唐皇陛下也有以后再说的意思……”

李世民曲起手指抵着下颚,毫无表情,嘴唇紧抿,不发一语。他看似平静,我心中却猛地一震,莫名畏缩,因为这是他发怒的征兆,他在盛怒之中,依然沉稳得可怕。

“虽然洛阳粮草已断,但应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而刘文静还在继续往下说,“所以,倘若王世充一直这样坚守不出,我们也毫无办法。而窦建德随时可能发兵前来救援,突厥恐怕也会趁此机会进犯长安,唐军已大多被我们调遣到洛阳来,恐怕抵挡不住,到那时,我们就会腹背受敌,反而会非常狼狈。”

被这几人这么一煽动,帐中原本是安静无声的,如今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似乎确实有班师回去的意思。

李世民抬手缓缓一挥,便压住了那阵喧闹,他的语气十分平和:“各位都还记得出征时,所说的话么?”

“呃?”众人都是一愣,而后便静下来听李世民继续往下说。

“洛阳未破,师必不还。”李世民逐字逐字地说道,

“这……”众人又是一片愕然。

方才那个副将又继续说道:“但,将士们身心俱疲,都对攻取洛阳丧失了信心,想返回长安去……”

“你居然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来啊,拖出去,斩了!”李世民瞬时沉下脸来,眼神如刀剑一般冰凉刺人。

“殿下……”一旁随即有人出列想为那个副将求情。

“斩!”李世民却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断然下令,“谁敢再言班师退兵,定斩不赦!”他双臂大张,撑在帅椅的扶手上,身躯则是一动不动,那双睁开的蓝瞳晶炯慑人,掠过野兽般的红光。被他这样的眼神盯上,喉咙仿佛已被锐利的獠牙扼紧穿透,血腥浓浊地散开,无形的杀气瞬间罩住整个军帐。

众将领一见李世民这模样,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帐中顿时鸦雀无声,只听见晚风掀着帐篷角所发出的呼呼声响。

“退下。”好一会,李世民才悠悠开口说道,众人如获大赦,施礼后便全数退了出去。

李世民仍是用手支着下颚,如一樽石雕般默默地端坐在帅椅上,再没有人敢轻易与他交谈,或是上前接近他。众人能躲的都躲开了,不能躲的,例如那些来报信或是来传递军务的将士,都是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进帐来,战战兢兢地办完事后,立即一溜烟地逃开了。

而我坐在李世民身旁,也是低着头,不与他说一句话,帐中一时间竟然一片死寂,仿佛无人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忍受不住,想站起身,活动下已经僵硬的四肢,可我还没站稳身子,便被抓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铁箍的双臂抚抱得令我险些透不过气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后:“明……”

莫名的震颤随即掠上我的的背脊:“世,世民?”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犹豫与决心

“明,不要动,就这样静静地待在我怀中,一会便好,一会便好……”李世民将我紧紧地围在怀中,下颚则是在我的发顶轻蹭着。

听着他的低喃,我心中一软,便也没作挣扎,任由他这样搂抱着。

良久,我叹口气,身子往后倒去,慢慢倚进李世民的怀中,悄声问道:“将那个副将推出去斩首,是你早就筹划好的,是不是?”

“嗯?”李世民的身躯明显一僵,而后他轻轻扳过我的脸,正色问道,“你为何如此问?”

“你与刘文静在太原时便是好友,与长孙无忌等人也是朋友,李元吉又是你的手足兄弟,要统领他们,你这个主帅确实难为。广开言路、从谏如流是好,但是,在迫急的战事面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也不抗拒,任他捏着我的下颚,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所以,在军机大事的决断方面,你们便不能再有任何私情,只是单纯的主帅与属下的关系。主帅只允许自己的属下在限定的范围内发言,而对于主帅作出的最终决断,只有执行,绝不能有任何异议。你便是用一个‘斩’字,将众人在用兵作战韬略上的不同争议一并斩断,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军中建立起严明的,甚至是残酷的军法,才能树立你主帅的威信。”

“呵……明果然是明,无论分离多久,你终是最懂我的人。善良、体贴、与任何人都能称兄道弟,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全是优点,但对一个王者而言,却是致命伤。不错,文静与无忌他们几人确实对我十分忠心,但他们不单是为了知己情谊,而是将我居为奇货,我若成功了,便是助他们日后扶摇直上的好风。”李世民微敛眸,掩藏住眼底的真实思绪,他的唇角又慢慢浮起那抹我熟悉的悠然浅笑,“而他们各有所长,都是人才,但是,他们在谋划韬略上却仍有着种种的缺陷,我做为主帅倘若不能清醒地辩明这一切,而允许他们在我面前没完没了地争论,那我绝不够资格坐上这把帅椅。一支真正能所向披靡的军队,必须能够坚决地贯彻主帅的韬略决断,做到令行禁止。我军这次挥师而来,必定要将王世充一举歼灭,斩草除根,如今胜利唾手可得,我绝不能在此时收手。且先前牺牲的那些将士的鲜血,也绝不允许我后退。”

“我明白,洛阳你是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的。”我徐徐说道,“李密败亡后,王世充就算是当今天下最强的一股势力了,而洛阳又恰好挡在李唐兵锋东出的要道上,所以,只要剿灭了王世充,山东群雄便可迎刃而解,平定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对,你说的全中。”李世民搂紧我,细碎的吻缓缓落下,温柔而辗转地留连在我脸上,“而且,王世充居然敢伤你,我原本还想留他一命,如今看来,他是非死不可。”

我怔望着李世民那张英气逼人而略带几丝柔情的面孔,久久无语。而他也没再开口,只抿唇淡笑,周身荡漾着摄人却又令我安心的气息。

我该高兴么?与在太原时的意气风发比起来,此刻的李世民越来越有王者风范,愈发地像一个帝王。仁义中却又不失威严,赏功罚罪,在他那看似悠闲的笑颜和无害的气息下,隐藏着他的狠辣、他的无情、他的谋略、他的霸气,而这些,都是绝世的,假以时日,天下间恐怕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殿下,秦王殿下,该换药了。”帐外忽然传来一个兵士胆怯的叫声。

李世民微皱眉头:“进来吧。”

我连忙挣脱李世民的怀抱,站起身来。

“放下,你出去吧。”李世民一摆手,那兵士便识相地把药和纱布放在桌案上,飞快地转身退了下去。

李世民望了望我,而后抬手一指桌上的药:“你帮我。”

“我帮你?”我怔了怔,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伸出双手,慢腾腾地解开他的腰带,小心翼翼地撩开他的上衣,只听“咚”的一声,他的衣兜里掉出一样东西,我捡起一看,正是当日我送予他的那块蓝石。石头依然透亮,只是光滑的石面上却有了几道细小的裂缝,我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呵,明,你赠我的这块‘蓝幽石’可是救了我一命。”李世民身躯探前,握住我的手,“当日正是因为有它,你的利剑才没有刺穿我的胸膛。”

难怪那日我一剑刺去,便感觉剑势受阻,停滞了下才刺到他的胸膛,原来是先触到了这块蓝石……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我紧握着手中的石头,垂头问道,“你一直将它贴身地收藏着?”

“恩。”李世民伸手圈住我的腰,将我拉进他的怀中,“这几年,我一直在寻找另一块‘赤幽石’的下落,可惜,至今仍是杳无音讯。”

“不,不用了。”我长叹一声。

“你若不喜欢‘赤幽石’,我可以赠你其他的玉石。”李世民收紧了搂着我的手臂,“红玉、羊脂玉、墨玉,你喜欢哪样?或是你喜欢翡翠?还是玛瑙?绿玉髓、红玉髓?松石?芙蓉石……只要你说的出名字,我便一定会为你找到。”

“呵……你方才说话的语气好像一个溺爱妃子的昏君,”我听他一口气说了数十种玉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倘若我说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也会立刻去建个摘星台呢?”

“会,我一定会。明,你回到我身边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李世民低下头,将脸埋进我的肩颈里,柔声说道,“男人宠溺自己喜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只要能使你欢喜,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我不愿去做的?”

“你……别说这些了,我,”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反而急速地往下沉去,猛地挣开他的双臂,俯身拉开他的衣襟,察看他的伤口,“我先帮你换药。”

李世民便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神情专注,默默地看着我。

我闪避着他的注视,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他的伤口上,再将白色的纱带缠绕在他的胸前,绑住那道的暗红伤口,直到最后一抹血色也被盖住。

我转身想退开,李世民却忽然环住我的腰,扣着我的后脑勺,深锁着的蓝眸像要完全看穿我似的:“明,与我在一起,你当真是如此的痛苦不堪,了无生趣么?”

我的手一抖,药瓶险些掉到地上。痛苦不堪?了无生趣么?我无法肯定,但是,他侵略式的爱情常使我莫名地感到害怕。

“还爱我么?”环住我腰的手臂占有地搂紧,他霸气不减地问道,“明,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当年的李世民,还是如今的我?”

爱他么?我痴痴地看着他。第一眼见他,我懵懂的爱情就如清晨摇曳的花儿,在朝露的滋润中显出一抹羞涩,我甚至还来不及遥想晨风的轻柔,却忽然乌云压顶,狂风暴雨骤然咆哮而至,雨打风吹,一切面目全非。情之初始,有谁能预料未来?往事恍如昨日,还爱他么?炙热的情感眼看着就要从心底深处涌出来,却仍被我死死地压抑下。当年那份被他牢牢锁住的悸动,我刻意弃置,不愿再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他的眷恋。但是,爱着他啊,仍是深爱着他啊……我恋着他深蓝的眼眸,恋着他如雪的白衣,恋着他温暖的臂弯,我甚至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狂妄与霸道,有了他,其他男人的热度便再也燃烧不了我。两情相悦,是否就可以不计一切,是否会终无憾意?在此刻我明白了,为何我们会相爱?因为彼此正是对方的梦之所在。为何我们不能相守?因为我们的梦交集的太少,各自为营的却又太多。他爱我,或许爱的只是他自己梦的投影。

“为何不回答?明,不要再露出那样哀伤的眼神,我不愿你有那样痛苦的神情。”他的手紧紧托着我的脸,五根手指则掐进我的头发中,挑开我的发髻,细细地梳理着我的长发,他的薄唇轻柔地磨蹭着我的,“我答应你,暂时不会逼你,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我静静地依在李世民的怀中,攀着他宽阔的肩,眼睛干涩地疼着。拥抱有时真是一种奇怪的姿势,两人贴得如此近,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气息也浅浅地交错在一起,分明是暧昧而亲昵,却又看不见对方的脸。

听着这个男人的声音、看着他的脸,我的心还是会痛,他肌肤的温度仍然灼伤了我,他还爱着我,我也爱着他,至少此刻我们依然相爱。但我们却不得不在清醒与梦死的边缘起伏翻飞,在醉生与甘死的深渊里挣扎纠缠。

我知道自己必须立即逃开,可是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逃不开。因为背负在身上的那些血债,还有李世民那霸道的情感、强硬的手腕,都压得我快透不过气来,我累了,真的累了……想想,再想想,我需要好好想想。

这一刻,我腻在他的怀中,很乖,很温顺。

***************************

接下来的日子,战事依然僵持着,王世充仍坚守洛阳,无论李世民如何痛陈厉害,循循善诱,他就是不肯开门投降。

此时已到年底,天寒地冻,李唐的将士出征许久,都已精疲力竭,思乡情切,大伙都盼望能早日班师,回家过年,与家人团聚。而远在长安的李渊听说洛阳久攻不下,便也下了一道密诏,令李世民即刻率军返回,待到明年春天,再来剿杀王世充。

唐军围住洛阳城已有八个月,跟中国历史上无数次的围城一样,洛阳城中的百姓因为被困,没有粮食可吃,已变成了真正的十室九空。城中饿殍遍地,尸横遍野,昔日的帝王之都,,如今竟然成了人间鬼域。如此惨象,在中国历次改朝换代的混战中,究竟上演过多少次?在赞叹李世民的赫赫战功时,有些残忍的东西,却也始终无法回避。

但李世民坚决不退兵,因为倘若此刻班师回去,王世充便会有了喘息之机,他的势力将重新得到恢复,今后将会更难对付。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世民暗中扣下李渊的诏令不让众将知道,随即手书一封回长安,向李渊保证,不日便可攻克洛阳。

既然唐军无法回长安过年,李世民便传令在军营内张灯结彩,上下欢庆。表面上众人似乎都忙着过年,其实是外松内紧,兵士们都保持高度警惕,头脑清醒,每日都有探子去洛阳城中刺探消息,及时回来汇报敌情。

这日我趁李世民出营去观测敌情的时机,便起身去找罗成和徐茂公,才走过几座营帐,便听见前方空地上传来一阵嘈杂声,我一时好奇,拨开人群挤进去看个究竟。

只见场中站着李元吉与尉迟敬德,他们手拿兵刃,看着像是要比武。

我转头一问边上的兵士,这才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原来齐王李元吉一向争强斗狠,又相当自负,自以为老子武功天下第一,今日看见尉迟敬德在校场练武,巧的是,他们使的兵器都是马矟,李元吉一时手痒,决定与尉迟敬德比试一番,一决高下。

尉迟敬德站立着不动,一脸为难,他转头看见我,便求助似的望着我。

这些日子,我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出入各个营帐,与唐军的将领们已混得颇为熟稔,而尉迟敬德为人豪爽率直,我与他特别投缘,虽然说不上称兄道弟,但我们的关系却已非同一般。我很清楚尉迟敬德此时内心的矛盾,因为就算他功劳再大,也只是个将军,与王爷比武,赢又赢不得,输又不情愿,而且李元吉脾气暴烈,又心狠手辣,看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来找晦气的,轻易不会罢手,不论比或不比,尉迟敬德都是要吃亏的。李世民此时又不在这里,恐怕没有人阻止得了这场比武,他们是非比不可了。而这混帐李元吉,也该让他吃吃苦头了,想到这,我便冲尉迟敬德稍稍点了下头。

“齐王殿下武艺高强,末将自知不是对手,且也不敢以下犯上和您动手,”尉迟敬德随即会意,但他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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