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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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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没错!身为人母的白露并没听曼云详提过夏口行宫事,一下子就在眼泪中放软了心,想着曼云可能也是看在这货真价实的肚子上才怜惜地赠了随身的玉。她轻声一叹,转回身走到丈夫身边轻声道:“云姐儿安排来的,还是让他们夫妻上了船吧。就跟丽珠一起……”

最后一句,白露是对着蔡丽珠说的。当日虽然弄丢了蔡丽珠,但是有约地点,想着娘子会找来的骆彦行还是央着求着先拿了属于丽珠的签号。他们的船,倒就安排在今日的巳时,已是倒数第三艘。

薛素纨执玉找来时,杜家夫妻正在与骆蔡小俩口话别。

“妗妗,您放心!我会帮着照顾她还有小宝宝的!”,蔡丽珠双手合着白露的手,看着薛素纨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新婚也欲孕的女人家看到大肚婆有着天然的怜恤。

“不行!他们不能上这趟船!”,杜玄霜心中挣扎了下,还是板起了面,“凭签登船也是云姐儿定下的规矩,他们后来若是就此上了船,我们又怎么管了那些剩下的人?”

经了几天的抢运,再抛了另两只船能运的人员,滩上现在还滞着七八百人得找地方藏。如果开了特例,就怕无法弹压,玄霜军中出身,令行禁止不能因权而废的规矩还是记得很牢。

“不过再加两个人,云姐儿那边……”,白露欲说理的声音在丈夫的瞪视下越来越小。

原本立在众人面前的薛素纨,脚一软,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而原本呆躲在一旁的高维也冲了过去,哀切地抱住了女人,却不出声只默默地低头扮着懦弱无能的丈夫。因为心惊胆战怕多露行迹会被认出的身体不停抖着糠,倒让众人眼中更生了同情。

哭声中有人悄悄地走开到了码头待上船的人群中,又同样脚步轻轻地走了回来。

蔡丽珠抬脸对着去征求了骆家人同意的丈夫骆彦行感激且崇拜地一笑,缓缓地抬步走到了正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薛素纨跟前,弯下身子笑着送上了两根带着墨字编号的签子。

“平嫂子!我与夫君的签号给你们……”

☆、第247章 一起

一艘满载的大船划开沱江水面,缓缓地离了金溆湾码头。

即使船甲板上对岸挥别的人头攒动,身影相叠,小孩子跪着磕头的身影根本无法让岸上看见毫分,五大三粗的雷大嫂还是硬押着自己的两个小子对着前方密匝的人腿结结实实地磕着响头,额板相碰,砰砰作响……

“笨珠儿!就这么让出船位不可惜吗?”,望着远去的船影,白露揽着爱娇地倚着她的丽珠,温柔笑问。如果说此前,她不过是因为曼云的关系爱屋及乌,那现在却是更觉得被怀中的女子叫着妗妗也是一件幸事。

“妗妗!也不算让!平家夫妻是从江南来夏口的小商贾,遇上兵灾自然是想越早躲回江南越好。可我和夫君都是夏口人,这一次骆家逃得也匆忙,如果我们能留故土打理清楚家中事,长辈们也是肯的。”

“我给爹娘托了信,我留在江北有夫君陪着。还有,妗妗和云姐姐又不会不管了我。”,蔡丽珠腆着圆润的红脸儿娇声笑,反手将白露搂得更紧了些。

站在两个妇人身边的骆彦行看着自家的小妻子温柔笑应。不管如何,夫妻能一处就好,再接着不管再有什么,他也不会再把丽珠弄丢了。

在江岸边望船远行人中,只有没来由地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杜玄霜紧皱着眉头,哑声似自语地道:“那对夫妻辰时来巳时走,匆匆忙忙,我们也没细盘了根底。刚才登船我看那男人行迹掩塞,眼神飘忽……”

实话实说,从那对夫妻拿着曼云的佩玉找上他,再到急登船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杜玄霜有许多疑问根本就没来得急厘清。

平家娘子说过是在双桥萧家兵营帮工时。在新房附近见着了新嫁娘,可是萧家与杜玄霜出身的燕州军一脉相承,如此随意涣散的军纪就算是以萧泓年少和喜事匆忙的理由解释也牵强。曼云长相说得半点不差。可略带的一句大红嫁衣却又不对。只是那女人灵觉,口风转得快。三下两下又用哭哭啼啼挡着,硬是给胡混过去。

更何况……

杜玄霜郁闷一叹,道:“你让了签号,也不过只得了那女人几声干嚎似的谢。一说可以上船,俩口子就忙不迭地钻到仓里再不出来……唉!说不准你们救了一对不晓感思的白眼狼。”

“舅舅!也许是他们急着逃命才会那么慌里慌张的。”,蔡丽珠明丽的脸上增了些羞红,转对自家丈夫道:“我在西陵山得了萧……姐夫救时也是糊里糊涂。根本连个谢字都不会讲。夫君,以后我们可要好好地报答姐姐姐夫呢!”

“嗯!娘子说的对!”,骆彦行立即郑重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对傻的!同样出身和睦家庭又被父母爱护有加的这对小俩口,心性本就温敦。即便突遇灾难流离,看着疮痍人世的眼瞳依旧能保持着阳光温暖的明净,不记所施,但记所受。

白露眯着眼爱怜地摸了摸丽珠顺滑的发鬂,忍不住地轻声相赞。“丽珠你性子好,以后定是个有福的。”

“是呀!我、云姐姐,还有妗妗,我们都是有福气的。”,蔡丽珠咯咯地笑出了声。天真而又爽朗。

算了!事已至此,就算所救非人也罢了,就当是看在那女人肚里的孩子份上。杜玄霜缓舒了眉头,长叹口气,决定暂将此事搁着,待与曼云重会时再问个清楚……

江景渐移,乘船南下的人们再也看不到了金溆湾的一星半点,在船员们“防浪防贼防官兵”的呼喊声中,小心谨慎地蹿回到各个已安排的舱室里,行动的快捷默契象极了久经训练。

牵着两个娃娃飞快跑的雷大嫂刚进上船后被分到的舱房,立即就被一阵骂咧咧的声音吸引住了目光。

在金溆湾与她嗓门不相上下的一个中年妇人正叉着腰骂着一对缩在墙角的夫妻:“你个欠拔搓的小娘皮!骆家人是杜船东的亲戚,老老少少十几口子也只能挤了一间,咱也在门口看过也就这舱一半大。你们不是他家人,就麻溜地分了男女跟大伙儿一道挤挤就得了,还好意思腆着脸说你们夫妻不想分开。这么缺男人,你咋不带上你家的缩头龟孙直接在夏口躺尸去!”

被骂到的丈夫倒是往妻子身后躲得更严实了些,将大肚婆娘顶在前方抗骂。 这一舱原本按船员安排的都是妇女孩童,只是互相依靠和防范的两人确实是不想就此分开。

手抚着大肚子的孕妇,双眸含泪委屈道:“大嫂,我不过是肚痛腿酸,生怕孩子有个闪失……”。

在金溆湾上薛素纨就不停地哭了几场,刚躲在船舱暗处稍拾掇下容貌,虽还有脂粉掩着,但还是露出了一些些楚楚可怜的娇好颜色。

“呸!狐媚子就会装模作样!别以为骆娘子好心换了签给你,你就能挺个大肚子享了各种好处,你当老娘没生过娃儿?这天下会生娃儿的女人多了去了,雷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妇人暼过舱内的其他老实妇人,直接问上了与己投契的雷大嫂。

“是!让他们滚出去!”,平日里遇上这类不平事,必会讲义气捋袖子上的雷大嫂强摁着两兄弟脑袋盖着衣裳躺下,半点没有起身相助的意思,低头应答的瓮声也迥异平日。

没得到意料之援的胖妇人不满地撇了撇嘴,往着薛素纨的方向抬脚走了过去,想要亲自将躲在她身后的男人丢出去。

一边倒的厮打没两下,胖妇本可乘胜追击的战果被发现异动的船员制止了,问明情况请示船长,居然喝令着高维与薛素纨两个一齐挪了地方。

“妈的,太好命了!居然给他们俩口子整了了船员间放杂物的小壁橱子!”,好奇尾随探过情形的胖妇人回到舱内,一肘子就顶了雷大嫂的胸口皱眉道:“你咋今个儿也不帮我!”

“嗓子疼!” ,雷大嫂抬脸憨笑着,硬憋着的声音的确刮得难听。胖妇人遗憾地哼了声。起身回了自家孩子呆的另一边。

雷大嫂低下头,粗糙的大手轻颤着摸过了两个儿子圆圆的小脑袋。她喉咙不痛,只是心痛。那种唯恐孩子受伤害的疼。她不过是个山村贫女,因为娘亲能生得了家中兄弟姐妹九个。却又无法好好养活,就把行三的她卖给了个薛姓商人当了继妻。薛商看上的不过是她象娘亲一样的健壮身体还有她家里男多女少的比率,而她肚子也的确争气三年抱俩。

那时村里人尽说她是享上了无边的福气。只自家的夫君打两个儿子生下来就副神神怪怪的样子,给她交代了许多逃生准备,本以为孩子的爹是防着仇家,为人妻的不就也得认了担了。可不曾想,他交待要为两个孩子小心戒备的是他们异母的亲姐姐。那小姑娘的特征习惯,当爹的都一丝一丝让她认得分明。

“俺嫁进去时,她不过是个十岁多点的小妮子……”,雷大嫂嘴里含糊低喃着。眼中惊惧分明。当年丈夫陪上性命示警换来的死里逃生,她记忆尤新。所以刚才只一眼,她就认出了舱里那个孕妇就是传闻中已死的继女。

再低头在看到两个孩子如小兽惶惶不安的眼神时,雷大嫂咬上了牙,抬起双手牢牢蒙住的眼中尽剩了狠戾。

护犊子!这是世上为人母的女人唯一会疯狂甚至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事情……

双桥镇镇西的大宅紧锁。象是正紧张而又严肃地隔绝着镇上越来越浓重的暴虐气息,只有小院里喜气未褪的新房里,还余着些温情脉脉。

“五姐和红梅不能回去了,我让她们一起到这里陪着你。而接下来,我也不能再来看你。是要和将士们一道的。你要老老实实的,不管听到任何人传的任何消息,不是我本人就都不要信……”,萧泓低声嘱咐着,将手上擦好的潜霭入鞘放在了曼云的掌心,接着合掌紧紧一捏。

老老实实,不管听到任何人传的任何消息,不是本人就不要信……这样的嘱咐好象前世就听过,不过随着他从说到吼的语气越来越冷,自己也就根本置之脑后了。突然觉得脑仁一痛的曼云闭了下眼,眼角轻渗出滴晶莹的泪花。

抬起只手爱怜地蹭掉妻子的眼泪,萧泓大声笑道:“不过是小心无大错罢了。实则根本不算什么,不说现在只是沈白两家象是要开打而已。就算你让我去单挑了那几家,不过也是不过一时半刻就能手到擒来的小事。”

“你还这样说!卢叔说过白家正借我的事在闹你呢?”,双桥镇隐有乱象,皆为丢了人,还为妇人占多。而在这当口娶妻的萧泓,也被质疑着娶妻何人。

“其实要解释起来简单。只是一来他们只是借机生事,我们去强调真相没有意义。再者……当初爹爹与阿爷有过约定,萧周联姻事要暂保密,毕竟萧家在北周家在南,而现在帝驾又去了江南,所以还是要委屈你……”

“不委屈!对两家都好的事,我不会委屈。我本来还怕你忍不得,想要劝你呢!”

“你当我是个孩子?我是男人,你男人!”,萧泓笑着扯着曼云坐在腿上,亲昵地抵上了她的额头。从前那些痛苦尽是年少冲动付出的代价,现在他为人夫,为着责任也会敛了轻狂的脾气。

“周曼云,你也一样。潜霭给你只是物归原主,你只要尽力护好自己的安全就好。相信我,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完好无缺地重回到你身边的。”

“我晓得,匕在人在,我不会再弄丢的,不然你就把我碎……”,不期然,曼云又想起了萧泓爱说的狠话。

“弄丢也没关系!”,萧泓在曼云唇上轻啜一口止了她的话头,接着扳正她的双肩,认真地盯着女人不解闪动的眼眸,轻声道:“你才是世上最重要的!”

“肉麻!”,泪光一闪,曼云飞快地别过头,再转回来双眸却是换上了满眼的喜悦,璨如星辰,一个轻若细羽的吻印在了男人的眼帘上。

没再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只两双手牢牢地十指相扣,相互痴傻地凝望,象默契地是要将对方再往心中深烙下些痕迹。

“等你回来!”,手缓缓地放开了,站起身的周曼云恬静地露出微笑。

“好!”,一身玄甲整齐的萧泓伸出手拿起桌案上的面具重扣回到了脸上,大步出屋的双脚未再有半点流连。

兵士们簇拥的背影渐行渐远,立在院门的倩影形单影只,却傲然直挺地如竹如松。

“我曾经还想过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周游天下呢!”,曼云脸上挂着微笑,小声地腹诽着甩手离开的男人,“结果,还得老老实实地在等你……”

但是,等人归的感觉也挺好。

世上的每个人都是独立而又自由的,就算一个人照样能走到地老天荒。但是一纸婚书不就是要将自由放到了对方的手里,两人共同决定着将来可以一起走到的边境,也许难免会磕磕绊绊,也许还会在一次次调整方向时争执吵闹……

可两颗心在一起契合的交集有多大,天下就有多大吧?

“所以,等就等吧!”,周曼云温柔地对着前方早已看不见的一片虚空,轻声地道:“等你一起……”

我的手掌一直都没放开呢!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第248章 错?打!

落阳余晖在狭窄的河道表面拖出暗红,双桥镇得以成名的双桥跨在河上肃穆得如同两道犹自带血的铡刀。

经了前两天的秋雨急,最终将汇流入沱江的小河水位涨了不少,以至于河边伸着长杆的捞尸人毫不费力地就又从河中钩出具兵甲整齐的尸体。刚被打捞上来的尸体很快就被抬到一处集中地,按着被辨认出来的衣着,归入了生前所属的阵营。

在几日前稀里糊涂不知谁打谁的混战中,能留下囫囵个儿尸身的兵已然算是幸运,有些更糟的估计早就随水漂进了沱江里。

依旧是由几家组成的善后队伍,没有了在沂山会盟时的亲热,也无开打时的狠戾,只是相互审视而又戒备地盯看着对方,手中暗捏着的武器片刻不曾放松。

“按上面意思清点好,各家就都把各家的领回烧埋,不得延误!”,有将官高声喝着命令,也是含糊地称着上面,不敢再提了“沈帅”二字。

今日是泰业十一年的十月初三,沂山会盟共奉的主帅沈约本尊就带着中军驻在双桥。

沂山会盟,沈约踌躇满志。而夏口城外分兵,他统帅着各家主力击退了将皇帝都逼走了的黄胄军更是自觉声名直升云巅。拔军回马,西北方向以伪楚为首的反贼似乎也为威名所慑,只抢了个运河集粮的平义仓,不敢再前半步。

沈家尽收允州,将江北这块肥肉纳入囊中本当十拿九稳,可不曾想偏偏就在只是博名揽才的小镇双桥栽了个大跟头。昨夜,沈约领着大军冒雨赶到双桥,就已晚了一步,看到的只是次子沈青的尸体。

可沈家偏又无法行了任何复仇的举动。

双桥水军大营的将台中央,端坐帅椅的沈约如同一束被风吹得快自燃的枯柴。鞍马劳顿再加了失子之痛让他赤红的双颊陷成洼地,颧骨高隆,更衬着一双紧盯着台下行刑的眼睛硕如铜铃。

与前面已执刑过的普通将官不同。这一次一字排开的三组杖刑,格外引人注目。噼啪噼啪的板子一记一记打得结实而脆响。

监刑官是穿着银亮铠甲却未带盔的萧泽,发髻系金带,冷面凝沉眸,嘴里的报数声清晰平稳,“二十九……三十。董栩、崔暠三十杖毕。三十一、三十二……四十九、五十。萧泓五十杖行刑毕。”

声方停,萧泽看都没看被拖下去的受刑人一眼,径直稳步返身。立到了沈约的跟前拱手回报道:“沈帅,双桥内哄之过尽已罚过。不知大帅还有何吩咐?”

内哄之过?有何吩咐?沈约抬起充血的眼睛狠狠地瞪上了萧泽平静无波的脸庞。他的儿子死了,可现在听到的却是这样轻描淡写将一场血腥混战认作娃娃们的游戏失手。

“沈帅!孩子们血气方难免做错,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不如就此抹过既往不咎?”,坐在沈约右手边,方脸短须的崔颉轻声建言,立时引了其他未伤筋动骨的几家点头附议。

主力军在外围与反贼直面拼战护持。只要稳稳当当保护着官员仕绅过渡的双桥镇是个领功易地。各家此前派来的主将实际都是明任暗护的小字辈,袒护着自家娃娃的事,谁也觉得是天经地义。

“我儿沈青难道就白死了!”,坐在椅上的沈约握紧双拳,面颈之上青筋狰狞。

“我家子义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呢!他可是被沈青毒打的!而刚才你家的兵都亲口招认沈青是在打了子义回营之后被刺客刺死的!”,同幺儿白子义一样长着张讨喜圆脸的白昀愤然起身,暴跳如雷。

双桥混战中,最先挑起战火的是白子义不假,但是在他冲入水军营时就寡不敌众地被擒了,是大军齐来弹压之后才从营中搜救而出的。而被匕首刺胸而过的沈青,现在公认的结果是死于有意挑拨各家混战的刺杀。

“元寿兄!世侄吉人天相,您先莫急,莫急!”,一向几乎与白家穿同条裤子的董尧立即冲声上前抱住老哥,转头冷眼对沈约道:“死者已矣!沈云兴,你还是先想法子安顿那些被令郎劫来的人口,虽那些朝臣文官落魄待救,可沈家如此趁火打劫已足令天下寒心!”

原本说是双桥镇没了踪迹的人口最终还是水军营中搜出了大半,或死或伤,向世人宣告着沈青之死的咎由自取。现在,不管是在各家联合安排下已然南渡的官绅还是决意就留在江北的,都对沈家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各位世伯世叔,济民年幼本就不堪重任,现下更是脑子乱得没了主意。不如就讨个饶,明日一早,小侄就带军回了云州……”,在一群中老年捋袖挽衣的拉扯中,俊朗健壮的萧泓团团作揖,不劝架,倒是提前告知了要脚底抹油的打算。

“我们白家明天也走!不,今晚就走!董道方,我们一起走!”

萧泽沉痛离去的背影之后,接二连三的吼声响,一个又一个的“请辞”声声入耳。

沈家就凭打了两场所谓胜仗就想尽收了人心,问鼎天下?一抹清冷的嘲讽在嘴角勾起,萧泽脚下的斜影忽短忽长在身边扈从的严密护卫下,步履轻快……

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一进室内就紧拧住眉头的萧泽终于沉下了步子,冷眼瞪向了一见他进来就迎了上来的齐衡。

本应主治但却被抢了活计的齐衡一脸尴尬,小声道:“六公子一被送回来,就被六奶奶抢去亲自诊治的。”

六奶奶!萧泽瞥了萧泓榻前正细心擦额拭汗的女人一眼,紧绷的面皮不禁一抽,但还是强压着怒火不敢在众人前发作。

该死的六奶奶!该死的周曼云!这名分还是萧泽来了双桥在沈约等人面前强力认下的。一向听话的萧泓居然会在女人的哄骗之下于战时娶了她,礼数齐整。临阵娶妻娶回了早定婚约的未婚妻还是强要了路遇的美人,结果相类,性质不同,两者相害取其轻。

为了六弟的面子还有名声,萧泽捏着鼻子认下弟妇。但心中对说话不算话的周曼云恶感更盛。

“小六,你没事吧?”,萧泽立到榻边。闷声相问,象得了伤风一样带着鼻音。参与混战的人只打三十。除了娶妻但约束部下还算得力的弟弟被打五十,这样的责罚,在人前提建议的萧泽端着,但是私下却觉内疚。

“哥!没事!”,趴在榻上的萧泓仰头咧起嘴而笑,居然还象是带着再来几下也无妨的没心没肺。

“谢天谢地!没有伤筋动骨,不过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估摸着不这么趴着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兄弟友爱的戏码,看得曼云难受,鼻尖哼哼着尽带不屑。

“冷血无情的女人!”。弟妇轻慢的语气让萧泽皱起了眉头,喝向了眼前的女人。

什么嘛!冷血无情,本来是自己预备好要骂他的,却被抢了!曼云的嘴角方动,立即又温柔地放平了。低头盯住自个儿被男人捏住的小手。晃了晃示意着让他放心。

“收拾一下!明日四更开拔回程云州,伺候好他!”,冷冷地撂下一句,本欲在弟弟身边多留会儿的萧泽转身而出。越是关心萧泓,女人耀武扬威似的小动作就越看得他直犯恶心。

“曼云。谢谢!”,再捏了曼云的手到唇边轻轻蹭着,趴在榻上的萧泓轻声相言。

“我不是不想跟他吵,不过是知道吵不过!”,心知丈夫究竟是在谢啥的曼云索性踞跪在萧泓耳边,小声坦言道:“我应答的平静些,大哥会说我是冷血无情,可若是我扯着他哭闹要说法,他又会骂我愚蠢无知。左右横竖都是我的不是。”

“曼云!”,萧泓嗔怪地抬身瞪了下眼,立时又扯起嘴角发出嘶的一声。

痛是真痛!行刑的兵士几家互相错开,虽说众目眈眈之下不敢趁机伤筋动骨伤人性命,但是人家也没给手下留情,皮绽肉开流了血是难免的。

“刚打了你!就又要让急行军走人,真是……”,曼云感同身受地痛出了几滴晶莹珠泪。

“大哥也为难!必须打给人看嘛!毕竟这次其他几家在双桥人死了不少,也就只有萧泓运气最好,不但据守本营部下几无伤亡,还顺带饶了个美娇娥!”,故作轻佻的食指轻抬起曼云的下巴,顶着冷汗的俊脸尽力地透出促狭笑意。

“得了吧!我明白!”,心痛地拿帕子压了压丈夫汗津的额头,曼云轻轻一吻相抚,道:“不如你闭上眼睛睡会儿,反正到明日四更还早得很。

“一直陪我!还有,不许给我用迷药!你答应过的……”,撒赖的大男人攥着曼云的手,紧了又紧!

“好的!不走!也不会用!”,周曼云的心一下子变得更软了。她真不知从前的一桩桩往事到底在萧泓的心底划下的是怎么样的伤痕?脆弱和坚强一样,实际在世间都没有明明确确地男女分界。

“曼云!大哥就算认得勉强但也总算是认了。还有他对你的厌恶不满,不过也只是因为疼我,你别跟他计较……”

“我明白!真的明白!他也是越在乎你心疼你,才会觉得给你配个差劲的我,太委屈你了。就象从前的我,如果没历了我们这些事,估计待人也会跟大哥差不离……如果有天周恺硬要娶个我死活看不顺眼的弟妇,说不得我也会在后面给人使绊子,硬要拆了才好……”

“你不会!你是最好的……”

年轻妇人温柔而又细碎的劝慰声中,男人原本隐带忧色的双眼缓缓地合上,悠长的呼吸渐稳渐平……

☆、第249章 临别赠礼

虽然曼云恪守承诺没有对萧泓滥用药物,但齐衡开的止痛汤药中本就有让人镇静舒眠的成分。

所以即便在沉入睡乡时将曼云的小手已经箍得死紧,待等萧泓在昏黄烛光下迷迷糊糊地睁了双眼时,榻边原本坐着佳人的位置已是一片空冷。

“红梅,你还是留下护着五姐与舅舅他们会合得好!不管怎么,我此次北上是跟在军中,安全无忧……”

隔着一障纱屏,女人熟悉的声音立即就让萧泓寻到了她朦胧的剪影,心头紧绷的弦一松,方才慌乱支起的身体也猛然放松,砰地一下子砸在了榻上。

纱帘外,正叙话的几个女人同时安静地敛息静气。

瞬息之间,眉梢轻写担忧的周曼云就又现在了萧泓的眼前,低头温柔相询。趴在枕上的萧泓心虚抬头,冲着妻子和她身后跟来的姨姐,尴尬一笑。

“早敲过二更二点了,我也该走了!”,瞥了萧泓一眼,记起要避嫌的周曼音顿步侧身,一把扯住了红梅,作势要向着曼云告别。

“阿姐!没事……”,曼云直扯住曼音的袖子,轻声娇语。就此在双桥一别,下次再见又将待何时,姐妹依依相惜抵足夜话也是应当的,只是她现在确实是两头挂着,倒真有些不便。

“明允在此多谢五姐成全了!”,萧泓倒是光棍地顺杆爬,拱手为礼,对着曼音的谢意,一语双关。

“那我这就走了!不过……”,曼音勾起嘴角淡然一笑,道:“不过既然萧明允你醒了,刚才我送了六妹的离别赠礼倒也要先请你斧正下。”

送礼的要求当面验看了礼物,咄咄之意难免有些不合礼。但曼音却坚持让红梅把案上的画卷拿了过来。

“五姐亲手画的画呢!你不晓得,在周家诸女中,五姐的画功最是了得……”。此前只收礼未看内容的曼云欢快笑语,一边打着圆场。一边缓缓地拉开了手上的画纸。

一纸素墨,绘着江岸秋景。岩上栎树飘叶,而峭石之下却有一雄一雌花鸠乍羽相啄,再细看,树叶暗处的鸠窝里居然还微露着只正看戏似的成年雌鸠。

“姐姐是把要送我们的双鸠图拿错了吧?”,虽说幼年学画未久就搁了笔,但是说起鉴赏。萧泓还算眼尖。画间秋凉意,不禁让他的俊脸立即蒙上了层薄霜。

“萧明允,这画本就是专门送你的!”,曼音笑着从呆愣坐着的妹妹手里拿过画纸细心盲卷。抬起的双眼犀利地直盯萧泓。

“人言嫁鸡逐鸡飞,安知嫁鸠被鸠逐。古来有盛必有衰,富贵莫忘贫贱时。女弃父母嫁曰归,中道舍君何所之。天生万物各有类,谁谓鸟兽为无知……”

轻声一叹。曼音趁步向前,直接将画卷搁在萧泓的手里,“萧明允!我一个命运多舛的弱女子也不想画什么鸳鸯并蒂,鸿雁双飞讨你们喜欢。不过是直接送份礼给你提个醒。不管你将来如何,请你但记得六妹在双桥仓促嫁你的不易。世上能肯如此待你的女子也就这么一个傻的,还请珍之惜之。”

“还有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若有一天真过不下去,别让啄得一身伤还不懂得跑。要记得,你是会自己飞的!”

再回首,曼音却是拖上了曼云的手狠狠一捏,眸光清冷……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见不得人好的女人!”,萧泓心中腹诽,侧脸紧盯着曼云相送两女出门的身影,握实的拳头发狠似的擂着身下榻,却半点声响也无。

“你回去吧!不捋捋毛,你家男人要气炸了!”,立在屋门前,周曼音轻声劝止着送行的曼云。

“五姐!”,曼云娇嗔道:“他没那么小气!”

“能一直这样就好!”,周曼音淡笑着抬手拍了拍曼云红润的脸颊,道:“回去休息!你要半夜就走,我明日倒是等辰中祭过高夫人才会往金溆去的。”

“高夫人……高家弃了五姐真是……”,曼云舌尖酸涩,不知该如何言语。因着曼音相求,周家死者的尸骸最终还是由萧泓点人帮着收殓了,而高夫人更是得了周曼音连续几日的斋经相祭。

“我与高家从此两清!你不是说过,高家还给我用了紫檀木的棺材?”,曼音轻声相应,云淡风清。

“五姐,小心保重!”,曼云眸中带泪牢牢地抱住了将要离别的姐姐和红梅,紧依相拥……

萧泽隐身院门外的黑暗中,盯着不远处两道女人的身影袅袅婷婷地离去,嘴角绷紧成了一条直线,寒气逼人。

“世子!您不进去看六公子了?”,突然转身返走的萧泽,直让紧追而上的扈从侍卫觉得无所适从。刚散军中主要将官幕僚的密会,萧泽就匆匆地赶到了六公子萧泽的住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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