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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纸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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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多时,语欢与春松一起下来。春松被语欢搀着,衣冠不整,一脸憔悴。
隐隐可以看到胸前的樱红斑点,还有衣上的秽物。言之怔怔看了一会,喃喃道:
“也太狠了点。”

    复容低声道:“那孩子年纪太小。”

    嫣烟冷笑道:“摧残幼苗。”

    仙仙过去扶春松,语欢一脸喜色:“原来是春二爷的小弟。想当年,我们还
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呢。”春松一脸怒容:“你这傻里巴机的村旮旯!你滚!下流
痞子!”

    语欢道:“这个我收了,待会给春二爷说一声。会叫的小野猫~~~~”

    自此,复语欢十三妾圆满。

    装锣,建阁。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楼宇装潢精致,结合长安的华丽,苏杭
的秀美,成为晨耀山庄的一大奇观。语欢住在楼中,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真似
神仙境界,万分倨傲。

    第九章纸鸢

    复语欢日子过得越逍遥,外头说得越难听。十三妾的事,很快闻名遐迩。无
奈这孩子承受力弱,听到点风声,便要下暴雨。给老爹提出数次,复正茂只一句
话打发了他:一人难顺百人意,一墙难挡八面风。语欢愣犯牛脖子,愣在窝儿里
蛮横,闹得山庄乌烟瘴气。最后还是复夫人比较通情达理,和老爷子商量,但凡
说了语欢的人,就稍折腾他那么一下。

    晨耀山庄势力大,谁敢惹了他?不过,掩耳盗铃的事,估计也就语欢做得来。
谣言这玩意,遇水叠桥,人人都会拆壁脚。

    还是复容心肠好,把语欢叫去,劝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过得开心便
是。

    语欢不听。

    言之说,他娘的,你管别人做啥?把我放了才是真!

    语欢说,言之乖,去那边待着。

    复松说,你这么做,倘或哪一日,晨耀没了,你不下地狱都难。

    语欢说,晨耀没了?除非狗头生角。

    嫣烟说,夫君,人家是嫉妒你,就见不得你过得好。你越生气,他们越开心,
犯得着么。

    语欢总算舒心了些。

    仙仙说,官人,你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何必与市井小混混计较?

    语欢舒心了很多。

    筱莆说,就是就是,语欢哥那么好看,怎么会有人说?那些人一定是没见过
语欢哥~~语欢彻底舒心了。

    鸣见只笑,不以为然。

    于是,这事就先压下去了。语欢还得出了个结论:还是姑娘好。

    转眼间,又过了些时日。樱笋年光,桃李争辉。语欢还在房里,隐隐听到些
笛声,再无睡意。伸手往面前一勾,原想抱个软玉满怀,却发现,空的。眨眨眼,
复容竟然不在。原想叫人伺候,起身走了两步,发现所有人都在外头。

    楼前,十三妾聚集一处,玩得很是惬意。一张小桌,一面纸。复容作画,言
之题诗。筱莆笑靥天真,双手撑着下巴,一个劲儿叫好。笙歌和则宇坐在一处聊
天。仙仙和湛蓝聚合着玩便便。复松一如既往照镜子,不时理一下头发,笑得颇
自恋。嫣烟一脸孤傲,淡水一脸腼腆,一人织衣,一人耍花。复霞敞衣,复樱偷
觑,星月笑骂,三个女人一台戏。桃树下,鸣见孑然吹笛。黑发白衣,如梦似幻。
笛声三分悠扬,七分凄凉,传遍晨耀山庄,响彻空际,真正的天籁之音。

    语欢穿好衣服,往外面走去。十三人回过头,有的雀跃,有的微笑,有的无
视,有的意兴阑珊。语欢径自走到复容背后,伸手,环腰,紧贴,下巴枕肩: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累么。”复容手上一颤,纸上的杏花变成了霉团:
“不,不。语欢,你……”语欢睡眼蒙胧,迷糊吻他一下,朝鸣见走去。

    对鸣见,态度就差了十万八千里,语欢皮笑肉不笑:“大清早吹哀乐,你晦
气不晦气?”鸣见笑得清淡如水:“你若不喜欢,可以不听。”语欢道:“这么
大声,我怎么不听?”

    眼见两人快吵起来,仙仙放下便便,跑出来打圆场:“官人,瞧这阳春三月,
不放纸鸢,多可惜。”谁知一语中的,语欢竟暴怒:“放什么纸鸢?!不放!”

    这一怒,惊动十三人。二十六只眼睛齐刷刷朝语欢转来,语欢也未觉得不妥,
跑去逗着复松玩。鸣见淡淡一笑,转身进入树林。语欢身上一僵,依旧皮笑肉不
笑。

    万里春风,云白天蓝。数只纸鸢在空中翱翔,你追我逐。语欢冲到一旁,拾
起一把石子,往空中一弹,唰唰唰唰,纸鸢在空中摇了摇,坠落。

    丛林中,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仰头,看着纸鸢落下,鸣见苦笑。他知道,
语欢定是想起不开心的事了。在他成为小妾之前,他们经常出来放纸鸢。

    七八岁时,小白打趣说,要把小黄当纸鸢放。小黄笑了,说我是人,怎么放。
小白说,你这么瘦,我跑得快,一定能放得了。小黄笑得更开心了,两个小酒窝,
两个倒扣的小碗儿。小白说,别傻笑,我说真的呢。小黄说,我是纸鸢,那你就
是引线,我就是飞得再高,你都可以把我捞回来,是不是?咱们不论走到哪里,
都能找着对方,是不是?

    什么改变了彼此,语欢知道,却不肯承认。他只记得,近十二年了。

    日子过得飞快。瞥眼间,又是月初,桃李杏梨,花明柳媚,江南依旧美得令
人心颤。语欢随着家人,又一次进庙上香。从不迷信的语欢,终于向佛祖低了头,
许了愿,虔心祈祷。

    人本是逞强的该徒,在遇到困难前,总会说人定胜天。

    求签,一如既往,下下。不同的是,这一回语欢无法一笑了之。生活一旦没
有追求,就会变得空虚乏味。该有的有了,不该有的也有了,语欢总算感到生活
无趣,难免消极。

    对着佛祖磕头三次,语欢突然很想见一个人。

    脱队,提前赶回山庄,匆匆而行,不料在山庄底下,看见飞速走过的人。其
中一个骨骼纤细,柔肤弱体,经常与语欢肌肤相亲,一看便知,复容。另一个身
材梢长,瘦却不显柔弱,身形极美,发丝轻扬,若不是看到脸,语欢会以为是鸣
见。但语欢看走眼了。那人半侧过头,未蒙面纱,可一双神灵才生的眼,眉心的
象眼印记,语欢是万万不会认错的。

    九皇子竟来了杭州。语欢如坠五里雾中,只知道偷偷跟他们走。方走两步,
九皇子便停了脚步,将面纱戴好。复容从之,却一脸莫名。语欢这才想起,方才
只瞧九皇子眼去了,根本没注意他的容貌。九皇子回头,看着语欢。语欢不由打
了个激灵。

    九皇子扬起手,使力挥下。

    然后,地上一团白光暴开,烟雾弥散,将语欢包围。中计,却无法摆脱,语
欢挥舞着手臂,力图找出方向。可是,直到烟雾消失,他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早已没了人影。

    语欢完全找不着北。关于九皇子,他所知道的,只有出身和特征。失踪那么
多年,一下出现在京师,竟未被传开。复容明显是被庆寒送进来的,却与九皇子
有联系,且行事鬼祟,肯定在底下鼓捣私房关目。心中是这么想的,却不准备告
知父亲。复正茂平时慈眉善目,真到杀人的时候,怕连儿子都不会放过。谅他们
做不了什么大事,回去一问便知。语欢自我安慰。

    语欢赶回山庄,头一个想到鸣见。步履如飞赶到鸣见房里,想说两句话来刺
激他。谁知房里是空的。语欢走出去,在院子树林里找了一通,还是空的。去问
言之,言之道:“格老子,自己老婆管不好,找而公做甚?”问复松,复松把镜
子往桌上一撂:“没看到,出去!”

    问了几个,都说不知道。最后去了复容房前,一颗心七上八下,推开门,见
复容正坐在床头,神色慌张。语欢还未问话,复容已先开口:“语欢,回来了?
累了吧?”叽里呱啦。

    一个不常说话的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必定是想掩饰什么。语欢在他身旁
坐下,只手将他揽入怀中:“今儿你对我还真好。没什么想说的,你要注意身体,
多吃东西,知道吗?”

    一向不主动的人,竟抱住他的腰,无限乖巧地靠在他胸前。语欢正踌躇着是
否要问,理智保持十二分。此时,门突然打开。

    门前站的人,正是语欢一直找的。一如既往,在上香后散发,比以往更难看。
语欢总结下来,便是:他脸上的伤是周期性的,每至月初就会极丑。

    语欢抱紧复容,冲鸣见抬了抬下巴:“别打扰别人好事,小心长针眼!出去。”
鸣见站在门口,平平淡淡道:“语欢,我有事要和你说。”

    天要下红雨了,诧事一叠一叠送。

    语欢叫复容等一会,跟着鸣见出去。鸣见带他到了小院中,从桌上拿出一个
东西,放在他手中。语欢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凤形纸鸢。

    鸣见微笑道:“语欢,我们很久没在一起玩这个。难怪你总生气。”语欢呆
住,只拿着纸鸢发呆。鸣见道:“怎的,不想玩么。”语欢摇摇头,拉着纸鸢的
线,在院中快步走了一段。

    鸣见站在原地,淡定,微笑。语欢连问他有什么事的心都没了,只拉着纸鸢,
令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渐渐的,凤尾在空中展开,柳带一般,随风飖拽。

    纸鸢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凤尾变成了细线,凤成变成了黑点。语欢指着天
空,孩子一般笑道:“看看看,很高吧。”鸣见走过来,把着他的手,收了一截
线,将纸鸢拉得近了些:“飞得太高,线会断的。”语欢点点头,又点点头,平
日的痞相,统统丢到天边,异常天真地问:“鸣见鸣见,记得小时候,你说过的
话吗?”鸣见微微一笑,云淡天高:“我记得。”

    语欢一呆,顿时觉得那张脸,是世上最美的。

    鸣见轻轻握住他的手,一双被压得看不到的眼,似乎红了:“我一直都没有
忘记。”语欢心中一紧,很想将他抱住,却怕唐突了他,只得一直看着他。

    纸鸢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花香,风清。鸣见握紧他的手,头靠过去,在他
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语欢理智断线,手中的轴线落地。鸣见在他唇上碰了一次又
一次,小心细致。语欢僵硬片刻,突然将他抱紧,疯了一般吸吮,啮咬。鸣见被
他推倒在地,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不知不觉中,启唇与他缠绵。草坪上,两人打
了几个滚。眼为情苗,心为欲种,连血液都在沸腾。

    衣服变作废物,扔得满地都是。楼台的窗口打开了一个小缝,很快又合上。
在语欢准备进入的前一刻,鸣见突然推了一下他的胸口:“过些日子,你六哥要
去京城办事,你和他一起去,好么。”语欢不问原因,直接点头。鸣见抿唇一笑,
闭上眼,长腿缠上他的腰,挺身顶住他的昂挺:“进来吧。”

    语欢从未像此时这般紧张过,抓住鸣见的手,按住胸膛:“我有点怕。”这
话说的,就像是在下面一样。鸣见感受到他的心跳得不像话,玉葱般的五指轻握
成拳,摇了摇头。语欢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腰,用衣服垫在下面,强忍住欲望,
一丝一丝进入。鸣见仰起头,微微开口,深吸一口气。语欢俯身,含住他的舌,
一鼓作气,冲入他的身体。鸣见身体明显一颤,还未来得及缓解,身体便开始被
迫摇晃。

    自称金枪不倒小公子的复语欢,终于失控,而且过度纵欲。鸣见身体一直很
好,但是到最后,竟然都支撑不住。弄了一次又一次,从草坪弄到房内,从房内
弄到桌上,从桌上弄到床上。到最后,两人都精疲力竭,语欢还像只八爪鱼一样,
四肢缠在鸣见身上。就像小时候,刚捡他回来那般,天天吊着他,吼着要娶他。

    之后的日子,以语欢的话来说,则是:神仙都没那么快活。语欢再不招别的
小妾,干脆搬到鸣见的房中,衣服懒得穿,饭也懒得吃,实在饿得不行,叫别人
送到房中,让鸣见喂着吃。

    大家都说:语欢疯了。

    语欢确实是疯了。鸣见的哀乐被他说成了天籁,鸣见送他的纸鸢,他天天挂
在墙上。最后一不做,二不休,连楼阁名,都换成“天籁纸鸢”。

    第十章没落

    语欢离家的前一夜,十三妾一起举行欢送会。语欢再一次堕云雾中,说没那
个必要,要不了一个月,他就会回来。但是众人坚持,尤其是鸣见坚持,语欢只
好顺着。

    一堆人围在园子里,摆了一大桌子菜,后面还有一块巨型牌匾,写着:天籁
纸鸢。语欢看着那牌匾,笑了笑,毫不避讳地揽过鸣见的腰,在他脸上吻了数次。
鸣见淡笑,也不回避,其余十二人看得无语凝噎。嫣烟筷子几乎折了,吃东西的
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言之大骂格老子太恶心了。复松呸了一声,复语欢你这流
氓。只有复容,安静地吃饭,一直吃,一直吃。这一夜的饭,他比谁都吃得多。

    玩了一会子,语欢突然问道:“这饭是谁叫请的?”鸣见道:“是我。”语
欢正待问原因,鸣见便轻声道:“有一段时间不能见你。”后头的话,刻意不再
说下去。

    语欢看着他,许久,悟意,脸红,别头。顿时胃口大好,喝酒夹菜,心花怒
放。鸣见斟了酒,仰头,一饮而尽。开始还没什么,忽见鸣见喝了数杯,不胜酒
力,脸上泛起酡红。语欢方想劝他,却见他伏在桌上,笑容苦涩:“今朝有酒,
今朝醉。”

    身旁的复容忽然抬头,看了看语欢,看了看鸣见,又埋下头,继续吃东西。

    美酒,月夜,复小公子的别院,这一夜显得格外寂静。

    酒宴过后,语欢自与鸣见共赴巫山。鸣见格外主动,要了一次又一次,结果
两人都通宵未睡。语欢顶着熊猫圈,与复轩一同离开晨耀山庄,未与任何亲人多
说几句话。

    殊不知这一别,则已水阔山高。

    这次与上次不同,只要想到鸣见还在山庄中等候,语欢一颗心就跳得七上八
下,恨不得能乘坐筋斗云,一个骨碌儿打过去,一个骨碌儿翻回来。快马加鞭,
总算于几日后抵达目的地。皇城繁华依然,语欢骄傲依旧。别说是紫禁城,就是
天宫,他孙爷爷也不怕。只是来到这里,会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人。一个令他魂牵
梦绕的人。

    那是语欢心中的小秘密。以前未和鸣见一起,想想那人无所谓。可是现在有
了鸣见,还想成这样,他觉得自己该给拖出去砍了。然后念经一般,反复对自己
说,不要想不要想,那人不就好看点,没必要这么夸张。

    说是这么说,想是这么想,可来到京城,透过重重人群,他总会想起当年那
一幕:那人骑在白马上,从城门疾驰而来。头发飞扬,衣角翻舞,倾国倾城,高
贵得不可一世。

    天公不作美。语欢在长安待了半个月,都没见那人的影子,甚至连一点风声
都未听到。复轩给买了一堆东西,左哄哄,右哄哄,语欢也没听进去。总之,心
神恍惚。

    闲暇下来,语欢总算有时间思考事情。这才猛地想起复容的事,想着告诉六
哥,总要好过直接告诉爹。于是,趁着两人拜访京城的某个官员前,把事情全部
告诉复轩。

    复轩当时正在吃一碗葱花面,这事一说,面条半吊在空中,晃来晃去。语欢
给他的呆样逗笑了:“六哥,你做什么呢。”复轩眼睛瞪得滚圆:“你说,复容
跟九皇子一块儿?”语欢点头。复轩将面条咬断,筷子一摔,眼中霎时失去神采
:“完了。”语欢道:“你真是一尺水十丈波。”

    复轩苦笑道:“语欢,你真的想得太好了。你以为咱们家还像以前那样,钱
过北斗,米烂成仓?这几个月,山庄内风雨飘摇,领地四方云扰。爹早说,家中
出现勾手,叫我们人人提防。因为你年纪小,大娘说先瞒着你。可我们如何猜得
到,勾手,竟是你身边的人!”

    语欢完全呆住。

    复轩站起来,摔手扔了筷子,砸在地上,格外刺耳。语欢看着那筷子发呆,
已然僵硬如木。复轩来回踱步,最后跌坐在地,哭丧着脸道:“语欢,完了,什
么都完了!”

    语欢脑中一片嗡鸣,起身,飞速奔到街头,随便拉了一名老妇,摇晃她的身
躯:“这位大婶,你告诉我,晨耀山庄如何?复正茂如何?”那老妇惊呼一声,
甩开他的手,逃之夭夭。

    语欢手足无措,四处观望。

    这时,身边一个卖菜老叟道:“这位公子,您是不是好久没有出门了?如此
孤陋寡闻。”语欢回过头,茫然。那老叟道:“几个月前,晨耀山庄就已名存实
亡,大家都知道复正茂要垮台,复家要完蛋了。不过,真正垮台,却是近几日。
太子爷,九皇子和庆容小侯爷立了大功。再隔十来天,他们就会回来。到那时,
天下才真正被大庆统一。”

    似乎有东西堵在喉咙里,语欢静静听着,就似那些事与自己无关。

    老叟道:“还有,听说复正茂一家子,除了晨耀七子中最后两个,都被捉住,
近日正赶回朝廷。其实,晨耀这么容易被弄垮,还得感谢他们的小公子,复语欢。
若不是他嗜男色,荒淫无度,小侯爷等人也无法打入晨耀内部。馔玉炊珠的生活
过惯了,现在要被无数仇人追杀。我看他一想不开,指不定会自杀喽。”

    软红十丈,八街九陌,车如流水马如龙。

    语欢站在原地,如同泥胎石像。

    忽然,有人抓住他的手。

    回头,复轩一双眼通红:“语欢,我们不能再回杭州。回去,我们统统得死。
走,哥带你走。哥身上还有些盘缠,找个小镇住下来,至少可以维持生活。”

    老叟惊愕道:“语欢?”

    语欢甩掉复轩的手,飞奔到马上,纵身,跨上马背,闭上眼,平静道:“要
走你自己走。我不信。我不信。北是京都,西占乾坤,东南晨耀,合而大庆。晨
耀是大庆的日月,千载长存!!”

    复轩道:“你,你想做什么?”

    “回家!!”语欢扬起马鞭,马儿嘶鸣一声,驰驱而去。

    儿时的语欢很会骂人,其中有一个频繁出现的词,就是抄家。语欢从来没有
想过,有一天,自己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晨耀,会被抄家。当他回到晨耀山庄
门口的时候,总算亲眼目睹到晨耀的倾覆,败亡。

    金铺屈曲的晨耀山庄,一直都以倨傲的姿态,如猛虎,如卧龙,耸立在东南
方。金碧,连楹,飞阁,流丹,尊贵得令人不敢直视。而语欢赶到的时候,不再
有人景仰它。一群布衣百姓站在门前围观,讨论,私语。语欢跳下马,步履维艰。

    山庄不再雄伟,不再巍峨。背后的青山白云,从未有哪一日,像这天一般萧
索。

    山庄大门被封条盖住。

    门口站了一群官兵,以及被扣押的男男女女。

    相隔太远,语欢看不到任何人。只听到女子的抽泣声,孩子的哭喊声。几个
孩子,是语欢侄女。喧哗声中,伴随着仙仙苦苦哀求的声音:“大人,求求你,
放过我们官人!求求你!”

    一个官兵吼道:“你这表子,滚!”

    湛蓝哭道:“小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复语欢那个负心人,早就卷了钱
跑了,他不值得你这样啊——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们都被他们给骗了,筱莆和
复容早就有一腿,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你不要这样傻,小姐——”

    仙仙依然只是哭。嫣烟的声音跟着传出来,显然很激动:“筱莆那个小贱人!
那是她背叛了夫君,她是娼妇!这群狗官想引夫君出来,我们不能中他们的计…
…”

    啪!

    话未说完,已挨了耳光。

    嫣烟捂着脸,尖声叫道:“老娘就是骂了你们,你们能把我如何?狗官!有
本事你们杀了我!我复嫣烟就骂死你们这群狗官!狗官!狗官——!!”

    没有人再动手打她。

    所有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晨耀七子的妻妾。

    “嫣烟姑娘,何必如此呢?你相公真跑了,生这么漂亮,不如跟大爷走了。”

    “呸!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不就是个表子!皇上说了,这群人由我们处置,
我们在这里干了她,看她们那懦包官人出不出来!”

    “干这泼妇?我才不要。还是这个好。”其中一人挑起仙仙的下巴,调笑道。

    仙仙花容失色,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道:“放开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求求你们,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我已有了他的骨肉!”语欢猛地抬头,
震惊得说不出话。

    “骨肉?”官兵们围在一起,眉头微蹙。最后,带头的一个低声道:“皇上
说了,斩草要除根。”语毕,有些不忍地别过头,挥了挥手。

    “不——”语欢方吼出声,仙仙的惨叫声,划破了黎明苍穹。

    血溅上晨耀的红木门。

    语欢双目圆瞪,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湛蓝发疯似的冲过去,抱住仙仙的尸体,眼中布满血丝,怨毒地看着周围的
人,一个个,一群群,就像要将仇恨永远铭刻在心。牙关一紧,嘴间使力咬下,
嘴角淌出鲜血。

    湛蓝倒在仙仙的尸体上,主仆二人到底还是走了一条道。

    官兵们都忙着收拾人,只有几个人注意到语欢,都像怕碰到脏东西一样,往
旁边缩一步。

    所有男妾站在一处,默默不语。女妾抱作一团,失声痛哭。

    其实,早在语欢来之前,所有人都已被捕。复正茂,复夫人,复子姝,复子
安,复惜茹,复婷,复语静,及入赘的女婿,都已被带回京城。剩下的,只有子
安妻复雪,复轩的妻幽兰,以及语欢的妾。复雪,幽兰,星月已死,剩下的,都
是嘴不硬的,或是漂亮的。

    语欢几近崩溃,站起来,拼命往人群中挤。有人拉了拉语欢的手,仍是复轩。
见语欢完全呆滞,复轩咬紧牙关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若忍不下去,
没了小命,如何谈报仇?”语欢什么都不会,只知道慢慢摇头:“不,不,不,
不,不……”话到此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鸣见,鸣见去哪里了?”他拼命
踮脚,把男妾看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没有鸣见。

    “鸣见,我要找鸣见……我不走,我要找鸣见。”语欢皱着脸,几乎要哭出
来。复轩低吼道:“语欢!不要傻了!你若让他们知道鸣见重要,鸣见的命还能
保吗?他脸上有烫伤,一定不会被重视,快点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远处传来橐橐马蹄声。披风雪白,在空中无限制地展开,如同海上波涛,混
着黑发,回雪跄扬。那人身后,有两人共乘一骑,一男一女。女子在男子怀中,
眼神忽悠。

    前面的人是九皇子。后面二人,则是复容与筱莆。

    语欢想要冲过去,提刀把他们统统杀光。可是,方走一步,见九皇子高坐在
马匹上,忽然回头,目光凝聚在语欢所站之处。肤如凝酥,眉若春黛,却清高得
如同神像。

    语欢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从有过这种感觉,自己如此渺小。

    语欢一咬牙,拉着复轩的手,飞速奔离了这个地方。

    九皇子看着语欢,至始至终,没有说话。

    杭州的玉屏,渐渐开始模糊。富丽堂皇的晨耀山庄,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
越远。

    越来越远。

    几日后。湖畔,一间小屋。语欢坐在炉灶旁,搓手烤火。复轩推门进来,扔
下两壶烧酒。语欢喝下一口,笑叹好苦。复轩一边笑着,泪珠子的溜溜滚落。

    语欢麻木地靠过去,抱住五哥的肩,轻声安慰。给人一抱,复轩再也忍不住,
眼泪豆子一般,骨碌骨碌滚下来,落了语欢一身。月没参横,春寒料峭,再是拥
持,依偎,都找不到温暖。语欢拖了件一口钟,将两人包裹住,脑中一片空白。

    人到绝境之处,过分需求依托,常常会将所有伦理,道德,抛诸脑后。碧荧
朱光,跳跃火焰之中,两人忽然开始亲吻,原始,狂野,将自己辜负的,背负的,
全都发泄于情欲之中。

    语欢一直没有哭。只有窗台前的灯火,一夜泪流。

    次日,两人开始收拾东西。脱去锦绣长缨,换上粗布青衫,卸下云母冠;随
意散发,系髻子;将花银换作减银,塞进包裹。捧起缸中的水,沉滓泛起,闭上
眼,喝下去,味道古怪。语欢从生下来,第一次背包裹,其实不重,但是扛在背
上,几乎可以将人压垮。两人面面相觑,才发现,再是富家子弟,失去珠宝金银
的润泽,原来也可以如此庸庸碌碌。

    站在门前,语欢沉默许久,仍无法接受事实。手握上门把,很紧,门却很沉
重。复轩抓着他的手,拉开门,两人却大惊失色。语欢手中的包裹,不移晷落在
地上。

    门前站了一个人,长挑身材,华冠丽服,美目流盼,鼻若雪峰。眉心一粒蓝
菱,如同宝石缀在雪中,浑然一个粉妆玉砌的灯人儿。这人生得好看至极,让人
全然无法想像他狰狞的样子。只是语欢见了,觉得他比魑魅还可怕。而他只是静
静站在门前,面容僵冷。

    他终于没戴面纱。

    语欢看着他的脸出神,几乎不会说话。

    九皇子未看复轩,忽然抓住语欢的手往外拖,十分用力,硌得语欢生疼:
“跟我走。”语欢没有挣扎,只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鸣见在哪里?”

    九皇子顿了顿道:“失去晨耀没有关系,我会照顾你,你的爹娘,你的兄姐
和妾室。”语欢道:“顺便照顾好我两个嫂子,星月,仙仙,还有我孩子的尸体,
是不是?”九皇子忽然睁大眼:“你说什么?”语欢笑道:“我不作别的要求。
请你把鸣见还给我。”

    九皇子道:“仙仙,星月,还有你的孩子?你怎么会有孩子?他们……怎么
了?”语欢笑得十分僵硬:“把鸣见还给我。”九皇子别开眼,轻声道:“我知
道你不会原谅我。”

    语欢道:“我根本不认识你,原谅,又从何说起?”

    复轩走过来,笑得相当讽刺:“七弟,原来背叛我们家的人,还另有人在啊。”
语欢道:“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复轩指着九皇子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我们都被这人给骗了!复容根本不算什么,他才是谋首!连我都看出来了,你还
没看出?这人就是鸣见!”

    语欢使力甩开他:“滚!不要侮辱鸣见!”语毕回过头,抓住九皇子的肩,
用力往后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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