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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纸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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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为了摆脱那几个丫头,他还辛苦跑去买胭脂。路过玩具摊时,语欢禁不住停
下来。拿起一个捻捻转儿,晃荡几下。一晃,把满腹心事都晃荡出来。受不住,
放下,开溜。

    喧嚣的长街,依旧如游龙,卡嚓切断了京师路。金黄|色,却一点也不俗。

    走一段,路过一架小桥。桥上的男女点着灯笼,光芒照着两人的脸。不似江
南女子的粉嫩,京师的女子娇艳如花,含情脉脉地与情郎相视,真是甜到人心窝
里去。

    灯船如珠如樱如红豆,一条河上四处漂流,还有不少人往里放船,表情岂止
一个虔诚了得。语欢看着那一排排船儿,翻红荷叶,微皱水波,忍不住笑了。蹲
在岸边,灯心明红,旁边却喧嚷起来。语欢抬头,朝人们所看的地方望去。

    河岸边,一堆官兵列成一排。他们周围一圈,人都走得干净,相当杀风景。
站在官兵里面的人语欢看不清楚,却从别人口中听到了那三个字。九皇子。

    “真是奇了,九皇子怎么年年都往这里跑?莫非,他是想在民间找个姑娘当
妃子?”

    “你就做春秋大梦去吧。他若想找媳妇,为何不穿便服。找这么多人把岸边
围得水泄不通,莫不成是准备从河里捞姑娘?再说,据说九皇子有心上人了,现
在和他关系好得很。”

    “哎,你说的是余大人的闺女。那丫头有哪点好?是个青白眼不说,还娇气
得不得了。”

    “皇上不急太监急。她不配九皇子,你配?”

    “九皇子长得那么漂亮,又能干,说不定以后还是皇帝呢。这天下,就没个
人能配得起他。”

    “嘘,小声啊,这种话你怎敢乱说?”

    两个谈话的姑娘走了。

    语欢心中乱跳,嘴唇抿了数次,还是依然干涩。那群官兵围得很密,他根本
无法看到里面的人。只是,心中一直在想。他们只隔了这么一点距离。

    语欢试着挪动脚步,近一些,再近一些。

    两个肩并肩靠着的士兵,手臂间露了个缝儿。语欢弓下身,往缝隙里看去。

    里面的人正坐在岸边,翘着二郎腿,看似随意,却相当端庄。头上的发冠,
自是一年比一年华美,头发也长长不止一点。落于腰际,柔顺滑落,被灯船里的
烛火照得发亮。

    语欢吞了口唾液,鼻子有些酸。

    有个姑娘小声问官兵:“大人,请问九皇子殿下在这里做什么?”那官兵道
:“我也不知道。主子不每次来都坐这么,就看着河床不动,估计是赏景吧。”

    鸣见半侧过头,那官兵立刻闭嘴。额心的象眼儿印记依然精致。行过处花香
细生,坐下时淹然百媚。看到他的感觉一如以往,惊艳。只是,这一次的感觉比
以前都要强烈得多。

    鸣见今年二十岁。已到了行冠礼的年纪。才到了行冠礼的年纪,就已长成这
样,不知以后还会变多少。掰手指算算,他们认识十四五个年岁了。可语欢到现
在还未了解他。

    鸣见坐了一会,忽然站起来,击掌,转身走掉。官兵随之而去。看着他的背
影,语欢怔忪许久。鸣见成熟了许多,不似当年那般,一副秀气娇弱的模样。而
且,他又长高了。

    语欢想了很久,从他们的初识到初吻,初吻到初夜,什么都想遍了。除了复
仇。

    第二二章宴会

    新年新岁,民间玩的把戏,最多的就是花灯,鞭炮,坐年,春谜。街面儿上
处处是小挂千,门彩,喝米汤猜拳,图的就是热闹。皇帝老子不一样,要玩也要
玩高级的。听歌,观舞,看戏,吃大餐,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老天爷看了都要
眼红。

    语欢站在枫陛上,公车司马门前,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却抖不掉礼花爆开时,
映在上面的光。皇宫民间比热闹似的,民间才炸开一个鞭炮,皇城里就放开一朵
礼花。

    劈里啪啦,蓬蓬蓬蓬。劈里啪啦,蓬蓬蓬蓬。劈里啪啦,蓬蓬蓬蓬……这声
音一直维持到进了皇宫最里头,都还没消去。因为皇宫的后面,还是热闹区。皇
族似乎都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可苦了在杭州长大的语欢。

    皇上摆了几十上百桌酒席,居然有语欢的份。而且,座位离皇上那叫一个近。
大堆大堆的桌子围着个大场子,大场子中间,一堆国色天香的美女在跳舞。等皇
上和他的媳妇儿子们来了,所有人都开始沸腾,铆足全力拍马屁,还互相比着谁
拍得响。皇上右边的是皇后,左边的是太子,太子旁边是九皇子,九皇子旁边是
嫔妃,嫔妃后面是别的皇子跟公主。

    虽知道自己易过容,语欢却仍不自然地垂下头。待万岁爷坐下了,又换了一
批更美的姑娘去跳舞,还是边唱边跳。语欢抬起头,忽然和一个人正对上了视线。

    那人坐在他的对面,实际隔他很远,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一只手撑着
下巴,面色略显苍白,眼睛半睁着。此时,语欢的第一反应就是,砰,把桌子砸
了,冲过去甩他几个耳光,扔掉。

    忘八蠢驴促死促灭!天杀的以前的小侯爷,现在的小王爷;以前的牡丹公子
复容,现在的庆容!一想着自己婆娘给他强了,那火气就跟不要银子似的,轰隆
隆往上涌。

    菜上,夹肉,语欢就当那是小王爷白嫩嫩的颈子,一口咬掉肉,嚼得吧唧吧
唧响。小牡丹根本没看到他,夹了两口菜,吃到嘴里。看那动作细得,就像在用
门牙咬。几口下去,告朔饩羊似的,放下筷子,继续撑着下巴出神。小样儿,语
欢爷看他是越看越不顺眼!

    语欢认不得周围的人,只知道埋头苦吃,每一口都很大,每一口都很香。所
以,皇帝提到他名儿的时候,他差点嗝屁:“对了,朕这回微服出巡,遇到一位
勇士,名叫李语欢,他把朕从刺客手中救出。这位年轻人身手不凡,若加之磨练,
定是块好玉。”

    语欢听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大家也不管他说的对与否,只知道傻里巴
机地鼓掌称是。而且说完这句话,鸣见和我庆容一起抬头,顺着皇上的目光看来,
几乎一起低头。

    大家还在请风光,皇帝又道:“朕已提升他为武节将军。不过觉得这样委屈
他了。朕跟前又不缺人,朕的哪个儿子想要个贴身侍卫,朕把他赐了。”

    语欢连吃进去的都快吐出来,这话歧义也太明显了些。

    果然,皇上一问,皇子都开始抢货。也不管自己究竟缺不缺人。皇帝目光投
向鸣见:“鸣儿,你身边不是缺人么。”语欢莫名,鸣见的本名应该不叫这个才
是。

    鸣见扬起头,一双眼睛弯得比月亮还好看:“鸣见身边不缺人。但父皇赐的
人,一定是奇才。”不知皇帝怎么想的,似乎所有人里,就鸣见说的话他最爱听。
然后,皇帝也未问语欢意见,就直接将他打包扔给鸣见。鸣见没正眼看过语欢,
谢过皇帝,自己玩去了。

    语欢坐在位置上,那个小心肝,就跟地下鞭炮天上礼花似的,劈里啪啦,蓬
蓬蓬蓬。劈里啪啦,蓬蓬蓬蓬,炸得人仰马翻,天旋地转。不是激动。是气炸了。

    后面的节目,语欢这辈子不想再提。唱黄梅戏不说,居然唱的是白蛇传。演
白蛇那姑娘,化妆像在涂墙灰,像少抹一层她会少活一年。许仙的声音像破锣,
白蛇的声音像马叫。就是叫千落来演,都会好得多。语欢在场子里,连续被听觉
谋杀几百次。

    一场宴会结束,语欢的耳膜几乎爆破,出了场子,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好搬
到鸣见的窝。结果刚出去,就看到鸣见跟庆容正站一块儿,怎么看怎么诡秘。

    庆容比鸣见大五岁。可这会一站着,鸣见要高出半个脑袋。讲话的时候,鸣
见还要微微低头:“父皇分到我这的那个李语欢,你拿去使吧。”拿去使吧?语
欢一听,再度爆炸。

    庆容道:“嗯。明天派人送过来就是。”送过来?怎么这么像鼓捣走私?

    鸣见微笑道:“叫他看好你家内人,知道?”庆容轻笑,却苦的紧:“嗯。”
顿了顿又道:“那人的名字叫语欢。”鸣见道:“那又如何?”庆容嗫嚅道:
“不想了么?”

    鸣见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庆容半耷着头,声音放得很轻:“可是我
一直在想。”鸣见微微一笑,露出酒窝:“你比较痴情。”说完这句,忽然道:
“什么人,出来。”

    偷听人说话,被逮了个正着。语欢蹭出去,半跪下去,行了个礼:“微臣李
语欢,叩见九皇子,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庆容道:“原来就是你。直接
跟我走吧。”

    语欢道:“遵命。”

    鸣见凝神道:“慢着。你抬头,让我看看。”

    语欢有些忐忑,慢慢抬头,和鸣见对视。鸣见看了他许久,最后蹙眉道:
“果然不是同一个人。那我放心了。安胜,这人还是给我使。”庆容心不在焉,
只点点头。

    就这样,语欢就被鸣见拖回了景阳宫。

    第二三章明珠1

    语欢骑了老虎屁股,就这么住进景阳宫。内廷东有六大宫,景阳宫就是一个。
六宫理应是贵妃太子住的地方,鸣见却去插了一脚。据说是皇上御赐的。景阳宫
的东边是钟粹宫,住的人是喝了天风的主儿,庆寒。

    鸣见身边的传诏童叫小李子,带着语欢在景阳宫里打磨磨,认个路。

    景阳宫是个二进院,正门南向,名景阳门,正殿面阔三间,黄琉璃瓦块庑殿
顶,跟其他五个宫比,叫个性。檐角设了斗拱,下头还有五只丑兽。满屋爬满雕
龙,玺彩画。天花上两只肥鹤,内檐涂了旋子彩画。里头方砖,殿外月台。东西
各套仨屋,长了硬山式的脑袋。

    后院正殿御书房一间,长得跟前院一样,就脑袋换了歇山式。西南角有井亭
一座,据说晚上会闹鬼,因为那破井跳死过不少姑娘。讲这话时,小李子那神情
叫一个抽搐,语欢忍笑忍到抽搐。

    语欢就在景阳宫住下,还得想尽法子联系赵探花。可这会子,他相当于给鸣
见包养,成了跟屁精一个。劈着鸣见的脚跟走,以他的话来说,就是要充当护花
使者。

    只是越想越觉得不对。鸣见看去那叫一个葱花,实际要真有人谋杀,死的人
是他复语欢。把他弄到这种地方,长清长了颗什么脑袋,活该给人篡位,混帐个
鸟屎!

    这一日,葱花小姐叫招他入寝……啊呸,是招他进房,大概是想跟下头沟通
沟通。语欢就不喜欢这儿,跪跪跪,走到哪都是跪,连给鸣见这小贱人都要跪。
跪得心不甘情不愿,估计鸣见也看出来的,叫他平身,还赐坐。语欢当然不客气,
大马金刀抖抖袍子,尻子往凳子上扔,一脸的晦气。鸣见手搭上桌子,嫣然一笑,
惑阳城,迷下蔡:“语欢,你家是哪里的?”

    听他这么叫着,语欢那叫十二分口碜:“回主子,在万岁爷招微臣入宫前,
微臣一直浪迹萍踪。”鸣见淡笑道:“你不必紧张,在我这里,没像父皇那儿严
谨。”

    房内围了一圈的太监宫女,一个比一个安静。语欢扫了一眼周围,沉默。

    窗外一只乌鸦缓缓飞过。

    鸣见会意,挥挥手,把人都赶出去。待所有人都走干净,鸣见又道:“我不
会武功,以后这景阳宫的安全,可都要靠你了。”

    神棍!这二字提起来,都喷到口腔中了,差那么一丁点儿就爆出来。语欢干
咳两声,硬吞回去,笑道:“李语欢一定竭尽自己所能,为主子效命,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鸣见莞尔,水杏眼弯弯,迷得人神魂颠倒:“你的房间在我的房间右侧,晚
上需要你的时候,好随时唤着。”语欢应声,但就觉得背上麻麻的。

    语欢不是没有耐性的人。只是,接下来的几日,鸣见都待在房里,不养出蛤
蚤不罢休。偶尔有一两个别宫的太监来,在房里鬼鬼祟祟唏唏嘘嘘,然后又溜掉。

    每晚语欢都要卸妆,卸妆后,房门一定是拴得死死的。若鸣见召他,他又还
得重新贴上去,麻烦得让人呕血。好在鸣见不是个多事婆,虽然他房里的灯总是
会亮到半夜。

    和宫女太监们都混熟了,知道要等到春节彻彻底底过去,才能上朝。还好鸣
见没打算春节期间一直窝着。大年初五,他总算离了御书房,并且带上语欢,几
个太监,一个车夫,驾着马车,便衣出巡。一路上,鸣见俩眼不离窗外,马车轰
隆隆开过一段,外面依旧吵嚷。

    车停,探窗外,庞大的府第。抬头看到打头一个字,容。语欢不爽了。再低
头,看到门口站了一堆人,打头的三个,两女一男,看去格外显眼。左边那个姑
娘语欢不认得,不过看去还不错。缃裙露一双小足,素额逗几点微麻,唯一的瑕
疵,大抵就是有些青白眼。中间那个男的,右边那个女的,语欢化了粉儿都认得
出。庆容还是当年那副柔水皮囊,筱莆却变了不少。眼睛比以前还大,衣服比以
前还贵,笑容少了几分纯真,多了几分高贵。不过,不像言之和鸣见说的那么夸
张。

    男的负心薄幸,女的水性杨花,一对鸟男女!

    语欢恼得很,屁股往车里头甩了甩,待他们上车,又不得不行礼。不过他们
都坐定了,语欢才发现,筱莆实际没怎么变。对鸣见,她一直都是敬而远之。对
庆容,一直都是黏黏搭搭。庆容依在靠背上,筱莆依在庆容身上,一副娇滴滴的
模样:“容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庆容道:“鸣见叫的,你问他吧。”筱莆看了一眼鸣见,又在庆容身上蹭来
蹭去:“不要,人家就要容哥哥说。”鸣见转过头笑了笑:“筱莆还是这么容易
害羞。庆容,我们去明珠楼。”庆容道:“筱筱,知道了?”筱莆嘟嘴道:“喔,
知道了啦。”

    这时,跟他们一起来的姑娘接道:“鸣见哥,怎么突然想着要出来了?”语
欢打了个激灵。佛祖保佑,满车的哥哥。鸣见道:“好久没出来了,不过透透气。”
那姑娘道:“嗯,你这几天肯定很忙,要注意身体,早点睡觉。”鸣见点点头,
点得颇顺畅。

    语欢呆滞。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

    听了一路,总算摸出点头绪。那丫头姓余,名青兰,芳龄十八,真正的花样
年华。军机大臣余自为的女儿,长得漂亮,又是个才女,追她的男子多得可以用
麻袋运。这姑娘以前拽起来,真是皇帝老子都吹不破她拉不长她。据说有个小伙
子曾来京城游玩,自与被她三回首电住,回去后便一直魂不守舍,最后从广武奔
来求亲,马不停蹄的,赶来却遭到一个无人鸟的下场。小伙子牛心拐孤,在余小
姐家门口守了几天几夜,被雨淋得严重风寒,差点折腾升天。

    余小姐拂袖而过,依旧踢着正步,在光辉的清高大道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余小姐的眼里,确是容不得一颗沙,头发长了或短了,眼睛大了或小了,鼻
子高了或低了,银子少了帽子小了,都可以成为她拒绝人的理由。青兰的口头禅
有俩,一念出来,像足了被人抛弃的怨妇。头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再一句
:人无完人,更无完男人。

    原本是个自命不凡的丫头,戏剧性地遇上九皇子,观念彻底颠覆。接下来,
一头扎进相思的波涛,淹不死救不活,清高与不可一世都扔了,变成现在的水柔
相,庆容都甭和他比。

    至于鸣见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以语欢的话说,就是:瞧他看她那暧昧的
样儿,就知道他们俩一定那个啥了。再说,天上砸下的馅饼,还是个漂亮馅饼,
谁不吃?

    语欢一直这样。自己抢劫,看谁都是土匪。

    京师有三大娱乐地。第一堵场,龙坞坊;第一娼馆,快活林;第一酒楼,明
珠楼。这三个地方,是所有王侯将相纨绔子弟聚集的场所。头两个不一定人人都
去,毕竟影响不好。可后一个,上至太子爷下至千总公子,无人不是定时去打一
趟。

    部分王孙子弟有种奇怪的癖好:穿得破烂,给人欺负后再暴露自己的金壳,
让对手俯首求饶。何况在长安,一抓就是一把官,没人敢露青白眼。明珠楼里的
人更聪明,逢人拍马,先把人哄进去再说。甭以为大王好见,小鬼难当,若想吃
霸王餐,结果就是被人暴打再扔出来。

    明珠楼的老板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小小年纪就学得商道之精髓,把这楼弄得
人模狗样。且他最喜欢的客人,一是九皇子,二是庆容小王爷,三是太子少师。
此三人要来一个,明珠楼就会多出许多“随意逛街顺便前来”千金大小姐。只要
此二人带了姑娘,其他小姐就只会在门口徘徊,顶多有几个胆子大的进来,目光
还忒挑衅。

    所以,这一日,尚书公子并不开心。

    不过,再不开心也要装得开心。九皇子来,老板哪有不出来迎接的道理。尚
书公子笑脸迎人,把几个人马屁都拍尽了,忽地看着语欢道:“这位是哪家公子?
器宇不凡啊。”

    鸣见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卫。”尚书公子自然道:“九皇子就是九皇子,
身边带的人看去都颇有气质。”鸣见笑了笑,尚书公子亦收放自如,带着一帮子
人进去。

    庆容最爱进包间,鸣见最爱往外头坐。前者是因为内向,后者是因为外向。
在语欢看来,是因鸣见长了个能见人的破壳子,就爱到处现。鸣见帽子大,说往
哪坐就往哪坐。

    三人在二楼的临窗处坐下,语欢等人围成一圈。鸣见随口就叫上一堆神奇的
菜名,问余小姐要什么,余小姐果然说你要什么我就要什么。问庆容要什么,庆
容果然说随便。问筱莆要什么,筱莆还是要了一堆甜食。问过这几人,鸣见忽然
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语欢:“语欢,你呢。”语欢一愣,笑道:“我自是
随着主子吃。”

    筱莆道:“语欢?语欢?”语欢心中直打鼓:“微臣姓李,名语欢。”筱莆
的脸忽然垮下来,看了一眼庆容,喝上两口她不爱喝的茶,俏脸别向窗口。庆容
也不管她,有些失神地看着桌面。

    鸣见淡淡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语欢,坐吧。”语欢谢过,坐下,浑
身不自在。鸣见道:“长安西南侧有东西两市,西市经营范围比东市要广,而且
波斯,大食,高丽,百济,新罗,东瀛的商人云集于此。波斯和大食的胡商最多,
你若想买东西,可以到那里去。”

    语欢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鸣见确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点头道:“有
所耳闻。不过听说那里的东西很贵。”鸣见道:“要银子,去找小李子,我已嘱
咐过他。”语欢道谢过后,开始觉得毛骨悚然。莫非鸣见认出来了?

    这些年他变了不少,加上易容,不可能的。

    余青兰道:“鸣见哥,要不待会去那边逛逛?我瞧你好久没出来,多走走也
好。”鸣见道:“也好。”余青兰灿烂一笑,那叫一个美。

    过不多时,小二上了菜。葫芦鸡,枸杞炖银耳,鸡米海参,口蘑桃仁汆双脆,
奶汤锅子鱼,酿金钱发菜,三皮丝,水晶莲菜饼,煨鱿鱼丝,温拌腰丝,长安的
名菜都给弄了来。潦倒了好些年的语欢开始肉痛。这么几个人,吃得完么?这,
这都是银子啊~~大家开始动筷,语欢看着酿金钱发菜,想起小时吃过一次,对那
形如古钱币的圆片印深刻。当时老爹还给他解释过,唐代有个叫王元宝的商人嗜
食发菜,后来成为长安城中富比王侯的大财主,城中商人纷纷效仿,都吃发菜,
以求“发财”。语欢当时还不稀奇,说咱们家银子多的是。现在则不同,头一个
看的就是发菜。夹了一口,吃进去,嫩脆棉软,味鲜利口。

    刚吃完一口,忽然觉得背上痒痒。回头,见鸣见正看着他。那眼神,那眼神
~~~ 说那啥点,就是眼睛会说话。而且说的还是“我好心疼你”。语欢打了个哆
嗦,刨两口饭,埋头苦吃。

    不过多时,鸣见没再看他。语欢又放开了筷子夹夹夹。葫芦鸡筷触即离,放
进嘴里,皮酥肉嫩。枸杞炖银耳香甜可口,口蘑桃仁汆双脆肚胗脆嫩,奶汤锅子
鱼汁浓味鲜,三皮丝筋韧鲜脆,水晶莲菜饼润甜适口。来了京城,银子没几天便
花光了,语欢没吃上顿好饭,此时左一口右一口,吃了一嘴巴油,那德行只能用
仨字形容:没出息。

    吃到得起劲,连小二上了新菜也不知道。碗中忽然多了个白球,语欢抬头,
正对上鸣见的目光。鸣见道:“长安宴球,你该听过。”

    这个语欢自然听过,长安最出名的菜。大庆人爱吃圆咕隆咚的东西,暗指大
团圆。语欢夹着宴球吃了一口,香得他几乎迸出泪来,继续刨饭,不看鸣见。

    鸣见看人的眼神,他实在受不了。

    吃到一半,鸣见忽然道:“这些个菜虽都不及桂花糖藕粉,但味道都还凑合。”

    语欢嗯了一声继续吃,想了想,停住,饭混着宴球卡在喉咙里。语欢干咳几
声,喝一口茶,抬头笑道:“怎么主子也知道桂花糖藕粉?那可是杭州的特产。”

    鸣见道:“嗯,我在那里住过。有家藕粉店很小,但味道极正宗。店主叫麻
子宇。”

    语欢干笑道:“是是,麻子宇做的藕粉,最好吃了~~”

    第二四章西市

    语欢正吃得开心,便听到门外尚书公子在巴结人。头埋在碗中,眼睛却往外
头瞥。看那身打扮,看那个架势,要认出自然不难。吹天风小王八,庆寒。听尚
书公子说的话,跟着庆寒的人便是太子少师。再仔细一看,语欢心惊。

    天塌了地陷了阎王爷从地底头爬出来了!那人太子少师的眉目,死几百次也
不会认错。语欢闭上眼,深呼吸一次,夹一口宴球,再吃一口葫芦鸡,自言自语
道:“嗯,好吃,好吃。”

    鸣见只看着语欢,未留意门外的人。语欢忽然坐直身子,假装往窗外探了一
下,然后眼睛定住。鸣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庆寒他们进来,不过一会便上了
楼。

    看着进来的人,语欢再一次确定,就是他。是他四哥,复轩。

    复轩鲜少出门,在朝廷也没个人认识,除了庆寒。但是四哥竟跟了庆寒,这
也太刺激了。想了半天,语欢晃晃脑袋,见鸣见还在瞧着自己,立刻坐直身子,
睁大眼看着复轩。果然鸣见看他看得更紧了。语欢当没看到鸣见,身子越板越直,
几乎就要把“四哥”叫出口。就在这时,又回头看着鸣见,清了清喉咙,继续吃
东西。

    太子爷带着少师,一起过来打招呼。几年未见,庆寒也不似当年那般锋芒毕
露,晓得笑里藏刀,还特热情地和鸣见打招呼。鸣见笑得那叫优雅,两人脑壳顶
碰撞出嚓嚓的火花。

    复轩自是认不出语欢的。语欢才看他一眼,眼眶就热了。

    庆寒与鸣见客套一会,又和几个大臣坐到一角吃东西去。鸣见坐下来,语欢
眼神忽悠。这会子连庆容都看着语欢。语欢强笑着吃东西,这戏演的,真是三分
虚假,七分真实。

    语欢不愿意冒险,可是他已快分不清戏里戏外。

    接下来相处照旧。一行人吃完东西,和庆寒打过招呼,一同离开。一出门,
庆容便笑道:“九皇子,看看人家太子爷,过年都不忘公事。”鸣见也跟着笑了
:“我是该向他学习。”

    两人笑得高深莫测,语欢在旁边掂量着出路。

    上了马车,马车又轰隆隆奔往西市。语欢度量许久,最后还是掀开帘子,看
着满街的繁华,喧嚣。鸣见又用那种电倒人的目光看他,他立刻放下帘子,敷衍
了事地笑。

    庆寒在长清眼中地位远不足鸣见,复轩吃好运的几率,怎一个低字了得。语
欢一直胆战心惊,他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压赌注,什么都不能做。可是若压错
了,那一切都玩完。

    语欢看了看鸣见,再一次肯定,这条路很难走。

    这一次,菩萨并没实现他的愿望。

    马车在西市停下。语欢下车,掀开帘子。鸣见,庆容,筱莆,青兰,先后下
车。这一班人在街上的回头率高得可怕,他们见怪不怪。鸣见和青兰走在前头,
庆容和筱莆走在中间。语欢及其他人走在最后。

    走了一段,鸣见忽然回头道:“语欢,你来。这里有个衣坊,皇家的衣服都
是这里定的。进去看看。”那衣坊大得惊人,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个染坊。语
欢屁颠屁颠跑过去,一头扎进衣坊。鸣见还未进去,语欢就出来了。鸣见道:
“不喜欢?”

    语欢道:“太贵了,把我拿去卖了都买不起。”鸣见挑开帘子进去,又回头
冲语欢浅浅一笑,再次迷倒一片人。语欢跟着进去,鸣见带他转了一圈:“你来
选,缎子还是拿宫里的。”语欢抹抹眼角,老泪纵横:“主子,我好些年没穿贵
衣服了~~这会子享受不来啊~~”鸣见微微蹙眉,往语欢靠了一步,顿了顿,又止
住:“好些年没穿贵衣服了?”

    语欢清了清喉咙,傻笑道:“没有没有,太阳出来了~~~ ”

    鸣见看着语欢沉思许久,语欢伸手揩揩无汗的脑壳顶,继续农村人进城一般,
绕着衣服转,猴子掰包谷似的,捡一个丢一个。鸣见走过来,温言道:“都拿走
吧。”

    语欢继续老泪纵横:“谢谢主子~~~ ”

    出了衣坊,语欢一路留心街边的物什。忽然看到一个捻捻转儿,立刻掏钱买
下。鸣见没看到。再路过一个小摊子,买下一个刺绣大牡丹的锦囊,买下,往前
走几步,把锦囊递给筱莆:“夫人,您觉得这个东西好看么。我在乡下有个妹子,
特喜欢这些东西,我想买个送她,可不知买哪种。”筱莆接过那锦囊,喜道:
“啊啊,这个好看,这个好看!你在哪看到的?人家也要买~~”语欢指了指那铺
子,筱莆飞奔过去。庆容依然继续往前走。

    语欢迈上前两步,把那捻捻转儿塞到庆容手中。庆容拿着捻捻转,轻轻摇了
摇,忽然抬头看着语欢。语欢微微一笑:“王爷,微臣没什么银子,只能买这个
送你。”

    庆容呆住,微启唇,却无法说话。

    语欢笑着退下。

    这时,鸣见又在前头唤道:“语欢,你来。”青兰的脸已扑灰,看着语欢都
有些敌意。语欢又飞奔过去:“主子请吩咐。”鸣见道:“春节一过,天气就要
暖和些。风吹得大,可以放纸鸢。”

    鸣见正站在一家工艺品店前,门口挂了几只纸鸢。语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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