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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英雄何处(第一部全) +番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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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伤在无声掌下的,只有路承正一人,是内力不济,还是,凶手想杀的本来就只是一个路承正?如此说来,其余十一人都是意外吗?何等手段!
一路走走停停,反复推敲着案情,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花园深处。虽然一进门便为这怒放的花朵感叹了一番,但仔细品评却是现在。顾惜朝仰头看了看这天色,如此良辰美景,他在做的事偏偏如此煞风景,无疑于焚琴煮鹤。
顾惜朝伸手托了托那株开得正好的茶花,想不到路承正一介武夫,对这园艺到有几分心得。只可惜,空负佳期啊……
那时,正是月上中天。
“少商,可是这位公子说笑?还是,你真有此意?”李师师放下了酒壶,两道柳眉倒竖,七分娇蛮中仍带着三分妩媚。
“确然如此。”戚少商沉声道,接着便将柳云卿一案与李师师细细道来。
李师师听了半晌,最终问了一句:“少商,师师只问你一句,这是你的意思吗?”
戚少商沉默了片刻,摇头,“是顾惜朝的意思。”
“他?”李师师忽然一笑,虚幻地不可捉摸。也是,谈诗谈江湖谈政局甚至谈那虚无却绝对的命运,看花看月甚至看那看不到的风,逗猫逗狗甚至逗那总有一天会照见朝如青丝暮成雪的高堂明镜的朋友又岂能比得上那机关算尽,追杀千里,鲜血满征程的仇人来得刻骨铭心?“既是如此,便让他亲自来求我罢。”
他又如何会肯?戚少商摇头苦笑,说到底,防他至深,也免不了被他利用殆尽。这深夜访友之事,真的那么容易做得的吗?
“顾兄弟身体不适,我代他求也是一样。”石广霆忍不住插嘴道。
“石将军,你错了。顾惜朝不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不来求我,而是他根本就不会求任何人!这点,你身边的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大侠是最清楚不过了。既然主意是他出的,可他又不是真心求我为他办事,我与他又无一丝交情可言,为何要帮这个忙?”说着,坐到瑶琴边起了个调,竟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师师,兹事体大……”
“戚大侠!师师一介女流,栖身青楼命若浮萍,本不值一提,但……但凡活着还有一点盼头,也绝不愿死的。兹事体大,恕师师无能为力。”
却不成想,这园子里的花木先饮的竟是我自己的血。顾惜朝苦笑了一下,又是一口鲜血从嘴边溢出,再也撑不住自己,扶着那株茶花软软地滑了下来。此时此刻,还是叫它月下美人更为妥当吧。
月下美人,出自西域的奇花。月上中天的时候会散发出醉人的香气,有凝神麻醉的效果,可以入药。但用量一大,就会让人产生幻觉,严重者,对神智和习武之人的内功都会有很大的影响。月下美人,与茶花长得很像,所以经常被认错。难怪路承正会被人正面袭击,难怪没有人喊救命,难怪没有人听到任何动静,难怪……
这次,却是他眼浊了,难道今夜就要把性命交代在这?心口阵阵酥麻,他知道,是再不能用内劲震荡心脉以保持灵台清明了。只是,现下全身无力,若不运功抵挡,难道真要醉死在这株月下美人之下?月下美人花瓣下的那片嫩叶就是救命的良药,然此时却已是咫尺天涯。
“哈哈哈……”原本连呼吸也渐渐艰难的顾惜朝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抬手拭去唇边的鲜血,语如千载玄冰般森寒,“我顾惜朝的确想死!但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上!”
匆忙赶来的铁手见到的就是这么个情景,一身血迹的顾惜朝从路府花园深处一步步走出来,脸色惨白与死人无异,偏偏眼底的光芒——那是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焰!
10、
“扑通,扑通……扑通……”是心跳的声音,先是剧烈的,那是心脏被拽在手心里的挣扎,生痛,然后渐渐缓慢,想是力竭了。
“惜朝,惜朝……”是晚晴的声音,她在叫我。但四周一片漆黑。
“扑通,扑……通……”声音渐渐消失,天地间苍茫一片,我还活着吗?
“心悸之症……神侯从来没有说过……”
“你愿意知道吗?”
“……是因为老八吗?”
“终有一日,心血倒流,也就是大限了……”
“还有多久?”
“不知道……”
“你不多陪陪他么?”
“我,不是大夫。况且,还有追命在。”
模糊的对话之后,是漫天的白雪,顾惜朝知道自己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茫茫雪地以及……晚晴的切切呼唤。但偏偏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向着晚晴追去,越追越远,筋疲力尽……
又或者,那是大片的沙漠,他一个人艰苦的跋涉,一步,又一步。天边的血色残阳像一只巨大的眼睛,窥视着他,冷冷地窥视着他。他知道如果在日落之前走不出这里,那么,此地就是埋骨之处!然而,这蔓延至天地尽头的沙漠,方向在哪里?出口,又在哪里?
看着脚下缓缓流动的沙子,随风而去,也许自己也随那沙子而去也没什么不好吧……
但最终,还是被狠狠拽了出来。
本该是救命甘露的清水把顾惜朝给呛地咳嗽连连。
从路府把他带回来的铁手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扶起他,“顾惜朝……”面色依旧平和,但语气中的担忧却无法掩饰。
“咳咳,铁手。”顾惜朝咳了两声方顺过气来,接着便称谢,“这次,多亏你了。”
“哼,我只怕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铁手冷冷地松开手,道,“顾公子怕是在怨我坏了你的好事吧!你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铁手这句话刚说完,就已然自悔失言,果然转脸便见到顾惜朝他一脸倦看人间的神情。“惜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近些年身子渐差,精神也不济,当年我答应了晚晴……”
顾惜朝赶紧伸手拦住他,谁能料想大名鼎鼎的铁二爷会是如今这喋喋不休同一句话每日里都能反复说上三五遍的性子?“我若是想死,也不会刻意跑到路府去死。当真为了死后有群鬼做伴不愁寂寞么?笑话了。昨夜只是贪看春花摇曳秋月凄美一时乱了心神罢了。”
顾惜朝如此一说,却不好让铁手再多说什么。只踌躇着道,“路家的案子,你身子不好,不如……”
“我累了……”
“惜朝,不要任性!”铁手那一声喝换来的不过是顾惜朝清冷漠然的眼神,多年相处,铁手已经太清楚他的脾气,赶紧又好言好语地劝他,“我知道这个柳云卿毕竟不同些。你放心,我和少商定能为他洗冤。”
顾惜朝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依旧犀利,却始终敌不过心里如海潮般无尽地倦意,最终神色悒郁地道:“但凭大哥做主。”
铁手温和地笑了一下,把一枚玉配晃到他眼前,“怎么连这个都几乎丢了,小心些。”
顾惜朝接过差点遗失在路府的玉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紧了手指。
这次,铁手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一直等在门外的石广霆见他出来立刻走上前,问道:“他怎么样?”
“很好。”铁手平静地道,然后补充,“柳云卿的案子,以后交给我负责。”
“那顾兄弟呢?”石广霆皱了皱眉问,“他不管了?”
“他身体不好。”铁手认真地答道,眼神却落在抱剑坐在长廊上的戚少商身上,“晚些时候我送他回小筑去,那里清净,适合他休养。”
戚少商果然是把话都听进去了,站起身,直接离开。
石广霆当然也听清楚铁手的话了,但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推开房门,直接去找顾惜朝问个明白。
石广霆进去的时候见到顾惜朝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但显然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借口,身体不好、需要休养,甚至铁手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统统都不过是个借口,把顾惜朝深深囚禁起来的一个借口。以温情为名的牢笼,终其一生都无法冲破。
顾惜朝听到了声响,抱着被子坐起身,眼神仍有些模糊。想来,他是不适应这样被打搅的,有太多人希望他就此一睡不起吧。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石广霆不能回答自己。
“你怎么样?”石广霆走过去,顺手理了理落在他肩上的乱发,眼神温柔。
顾惜朝揉了揉眼睛,这样的孩子气几乎让石广霆失笑。这样的顾惜朝,当年,傅晚晴怎么就看上了你呢?“已经好多了,铁手的内力对我的伤势很有帮助。”
“他说,你要回惜晴小筑去?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他帮你做的决定?”石广霆问他。
“大哥也是为我好。”顾惜朝笑了一下,神色恬淡。
石广霆只是苦笑,“为你好!”,他太了解这样的说辞了,自己的父亲何尝不是也把这句话挂嘴边呢?“昨天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路府受伤?大夫说,是你自己用内劲冲击自己的心脉,可你之前就有旧伤,所以才会吐血。”
顾惜朝看了看他,突然道:“我们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们找李师师,事情办成了吗?”
“没有!”说到这个,石广霆很哀怨地摇头,“直接就被拒绝了。她说,除非你亲自去求她,她才会考虑。”戚少商的这位红颜可实在比不上以前那位,唉……
“我?”顾惜朝这次还真有些吃惊,“居然会有这念头……”
“惜朝,你去不去?”
“你忘了这事我撒手不管了么?”沉吟了片刻,他又补充,“既然铁手会处理,石将军,我劝你一句,这事,你也尽早抽身吧。你父亲有句话是对的,你是领军的将领,问审之事本与你无干。况且,这里毕竟是京城,人多嘴杂,需防瓜田李下。”
“不,我一定要救云卿出来。”石广霆坚决地摇头,“他是我兄弟!”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无辜的?”
“他是我兄弟!”石广霆重复,“如果我连他都不信,还能信谁?”
“这种语气,戚少商当年也是如此。你难道不觉得你眼前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顾惜朝不为所动,只是冷笑。
“云卿,他不会。而且,我也相信天网恢恢。只要我查到底,云卿是忠是奸,真相会给我最满意的答案。”
望着自信满满的石广霆,顾惜朝不知怎的,竟无法再多说什么。
11、
晚上的时候,铁手找戚少商喝酒。
“你要我放过顾惜朝,我早先就已经答应了你。不需要再用酒收买我。”戚少商笑着道,却仍是张罗起酒杯。
“九现神龙戚少商又岂是一杯酒水收买得了的?”铁手笑着道,率先饮下一杯,“我刚带顾惜朝去连云寨的时候,恨不能杀了他!但,偏偏不能。甚至,这连云寨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想他死。所以,我不但不能杀他,还得保护他。”
戚少商自然知道铁手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他躲过了初一,想必今天是十五了。“哦?我看你们现在的交情不错。”
“一日,大顶峰刮起大沙暴,飞沙走石。那沙暴足足刮了四个时辰,可叫我狼狈。”
铁手的话让戚少商忍不住笑了起来,连云寨大沙暴的威力的确惊人。风迷眼,石伤人,即便是身怀武功,一不小心也能在被沙暴伤了性命。铁手长年在京城,自然不晓得其中的厉害之处。
“但更麻烦的是大沙暴之后,有两人失踪,一个是杨小六、另一个是顾惜朝。小六还是个孩子,顾惜朝时时想着离开连云寨,你说我该先去找谁?”
“你亲自去找顾惜朝。”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否则,他也不可能再和顾惜朝说话。
“我在大顶峰下的一个悬崖下看到他,他和小六都在。顾惜朝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拉着小六。他看到我来便笑,那是在晚晴死后,我第一次见他笑。他说,‘铁二爷若是再晚来一步,我可要把这小子给扔下去了。’我把他们拉上来,才发觉顾惜朝的手上有个咬痕,伤口里灌满了细小的风沙,也不知他们在那里挂了多久。”
戚少商不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酒。
“那次以后,他常坐在大顶峰上望着天空发呆。一日坐到天黑,忽然大笑,几乎笑出泪来,我不知他在想什么,但知道他想通了。果然,那天以后,他再没有让我操心。其实,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实在是个妙人。他有心悸之症,汤药不断。你那老八便日日下毒害他,他也不说破,每每故意在他面前打翻药碗,让老八好生失望,他却乐此不疲。”
“老八来信说连云寨的日子近年好了许多,也是他的功劳?”
“他确有出力。”铁手微笑着点头。
戚少商笑容落寞,忽然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他,可却也不能对他好。那么铁二爷呢,这么些年尽心尽力又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晚晴、为我自己,可渐渐久了,我自己也分不清了。也许,只为了他是顾惜朝吧。”铁手顿了顿,道,“说句你不中听的话,即便你恨绝了他又如何?哪怕立时杀了他,你的兄弟们也不会复活。更何况,他还有多少时日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云卿这桩案子顾惜朝来插手,诸葛神侯都没说什么。偏偏你一回来就不许他再介入,你……你是怀疑我?怀疑我刻意借这案子为难他?借柳云卿来羞辱他?”戚少商眯起眼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戚少商不是这种人。只是……”铁手犹疑着措辞,“惜朝总教人放心不下。你可知他刚回京城就生了场大病,拖延了大半个月才好,极为凶险。世叔说他性主敛结,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心里不装事的人大喜大悲都在脸上反而轻松,比如追命。惜朝和他不一样,他所有的问题都放在心里内耗,聪明反而自苦。有些事,不是你不做,他就不会想,不是你没这个意思,他就没受到伤害。我答应了晚晴我会照顾他,我就一定要做到。”
“难怪,难怪……”想到自己去找顾惜朝那天顾惜朝所提的那个出人意料的要求,戚少商终于可以理解各中缘由,“铁手,你知道吗?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
三更半夜听到外面的竹林里有声响,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过路的行人就是过路的野兽,等明天一早雾气散了,他们自然能找到回去的路。但今晚,反正也是睡不着,就当是穷及无聊,去看个热闹吧。
“戚少商?”顾惜朝有些讶异。闻到那浓烈的酒味更是不满,“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戚少商瞪大眼睛看着顾惜朝,道,“你这里的路,还是一样难走。”
“如果是来找酒喝的,我这里没有。如果是做其他的事,也先等你酒醒了再说。往左走,就可以出这竹林了。”顾惜朝皱着眉把话说完,已经准备要离开。
“往左走?我记得上次你还说是往前再往右。”
“你若是信不过我,就自己想法子走出这竹林吧。”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受伤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低烧,这么连外衣也没披上一件就跑出来,他果然是太高估自己的身体了。
“你的阵法,日日在变动。可这阵法困住的却是自己,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戚少商突然扬声道,“我方才在跟铁手喝酒,他说了很多你的事。听他的语气,他在可怜你,顾惜朝,他居然在可怜你。告诉我,你需要他可怜吗?你真的很可怜吗?”
“戚少商,你醉了。”顾惜朝无比冷静地道,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你知道我很清醒,而且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戚少商笑了一下,逼近他,“明明是只老鹰却被当成鸽子一般养起来,什么感觉?即便是信鸽,都有接触天空的机会,你呢?你还有这机会吗?”
顾惜朝抬起头,看着戚少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有这下场,戚大侠难道不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这次,回应他的,是戚少商的拳头。戚少商气红了眼的一拳,绝对不是吃素的,顾惜朝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了,嘴角一阵酥麻。他侧过脸去,擦掉滑下来的鲜血,冷冷地道:“戚少商,你够了没有?”
“顾惜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哪怕在我眼前死上千百次,我都不会原谅你。”戚少商咬牙切齿地道,“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冲向前,扣住顾惜朝的胳膊,几乎是哭喊着,“我不可以让你过得好,否则我的兄弟不会原谅我。可你,也不可以这样啊……”
“戚少商,你真的醉了。”相比戚少商的暴躁,顾惜朝却仍是平静,语气温和,带着看透世事的倦然,“你的兄弟不会怨你,他们只会恨我,你想太多了。回去吧。”他试着让戚少商松开他,可戚少商却越捉越紧了,“戚少商,放手!”
“惜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不想活了?”戚少商突然伸手托住了他的下颚,认真地问道,“铁手待你越好,你越觉得对不起晚晴;诸葛神侯总是在犹豫究竟要不要用你,其实,你清楚,我也清楚,这犹豫也不过是表面文章。诸葛神侯是注重大局的人,他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影响大局,尤其是你顾惜朝。所以,把你关起来是最安全的办法。于公,他看住了你这个叛党,于私,他的爱徒铁手也可以兑现他对晚晴的承诺。”
“戚少商,你放手!”顾惜朝微微弯下腰捂着胸口,“我,好疼……”
“你骗谁?”戚少商却更加用力地捏紧他的肩头,力气之大,几乎可以让顾惜朝清楚地听到骨骼交错摩擦的声响,“你这是心悸之症,还是心病?还记不记得杜鹃醉鱼?那些鱼本已被洒落溪水中的花粉醉倒,只要轻轻敲击船舷,水面震动,这些鱼就会循着水波向船漂浮过来,成为人们的盘中餐。你现在,跟这些鱼有什么区别?”
“住口!”顾惜朝再也忍耐不住,一掌拍出,逼退他,“戚少商,别逼我动手!”
“为什么不动手?我冒犯了你的尊严,你早该动手了!”戚少商根本不为所动,锐利的眼眸如同两把利刃,“我问你,以前的那个顾惜朝哪去了?那个逆天而行的顾惜朝哪去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顾惜朝哪去了?那个杀人如麻的顾惜朝哪去了?那个我喜欢的顾惜朝哪去了?!”
12、
顾惜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摒出一句:“戚少商,你疯了!”
“也许,真是疯了吧。”把深埋在心里那么久的话说了出来,戚少商反而轻松了很多,渐渐松手,放开顾惜朝,“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把整个连云寨送给你?一个来历不明的知音?呵呵,你真当我是傻瓜么?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拖到今天仍下不了手杀你?我和师师,始终以礼相待,不及于乱,那是因为我跟她,谈的最多的,就是你!”
“你不要再说了,这不可能。”顾惜朝拼命摇头,神情慌乱,似乎是怕极了眼前这个人,“戚大侠再怎么蔑视礼教、离经叛道都好,恕惜朝不能奉陪。”
“我不需要你奉陪,顾惜朝!”戚少商冷静地道,“我越喜欢你,便越恨你。所以,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必须活下去,像以前那个顾惜朝一样活下去,这是你欠我的。活下去,让我可以继续恨你,恨你入骨!”
顾惜朝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恍惚着退了几步,整个人靠着竹子才站稳,他紧握着竹子的手不停地抖着,以前的那个顾惜朝哪去了?戚少商居然还问这句。以前的戚少商又上哪去了呢?
——亲手,被他杀死了吧。
谁说当年的千里追杀他是一败涂地?要杀一个大侠,诛其心可比杀其人难上百倍,他这任务岂不是完成地好极了?可为什么竟是一点都笑不起来?却分明想哭。这双手,都做了什么?害死了晚晴,也害了戚少商……
“大当家,不该是这样……”顾惜朝徨然摇头,泪光闪烁,心口锐痛不可抵挡,“大当家啊……”
戚少商走上前,捧住他的脸,就着刚才嘴角上被他打裂的那个伤口狠狠地碾了上去……
东方,一轮红日终于挣脱了云霭的束缚,喷薄而出。这一刻,万丈霞光披洒,层云尽染,广邈天地顿时豁然一亮。
顾惜朝就在此时坐起身,扭头望了望仍在熟睡的戚少商,眼神复杂。忽然,他浅浅一笑,那笑意说不出地疲倦。披衣起身,向着竹林深处走去,再不回头。
只有赤子之心尚未泯尽的人方可无恨无悔的相爱,而他跟戚少商,很久以前就已经错过这个机会了,从见面的第一眼起。
刑部大牢
“广霆?”柳云卿见石广霆深夜出现,颇为意外。
石广霆深深地看着他,面色阴郁。许久,才叹息着道:“我昨夜去过路府了,差点伤在月下美人之下……”
柳云卿一听便慌了神,一句“你有没有事?”冲口而出。待看到石广霆失落的神色才明白,他竟是……着了石广霆的道了。
“这案子真的与你有关?云卿……”石广霆纳纳地问他。
柳云卿却不再开口,只是咬着唇默默摇头。
“云卿!”石广霆冲上前想拉住他。
柳云卿却偏偏退了一步,避开了。“广霆,你走吧。这案子……”他苦笑了一下,“你别管了……”
“柳云卿,只要你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路家这一十二条人命都是你亲手了结,我马上离开这里!以后,就当我石广霆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柳云卿!”石广霆逼视着柳云卿,眼底,有两簇火苗在燃烧。
柳云卿惨然而笑,木然地说道:“路家的人的确是我亲手……”
“住口!住口!!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说谎?”石广霆捉住柳云卿不让他挣脱,大吼道,“你究竟在为谁掩饰?月下美人出自你手,难道无声掌也是吗?”
“我……”柳云卿张口结舌。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打算说实话?”
“广霆,路承正当年是山贼,我娘她一生孤苦,最终沦落青楼都是拜他所赐!此仇此恨,我若不报,枉为人子!”柳云卿低着头咬牙道,“我娘出身名门,却在送嫁途中被路承正劫了,而且他还……玷污了我娘。”
“云卿……”套出这个大秘密实出乎石广霆所料,不由地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竟会答应实施这么个计划。
“我娘的父亲倾尽家财将她赎回。只是,可笑,一个失贞的女儿竟是猪狗不如。我娘回家不到半月,又被逐出家门,最终……”柳云卿倔强地用力抹去泪痕,转身努力向石广霆微笑,“我本没认出他,直到看到了他手掌上的那颗痣……”
“云卿,那你跟他……”
“不是!”柳云卿大声喊道,表情极尽厌恶,“他没那个资格,我,我更没有那么不幸!我是一个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清楚的野种,但飘香院里谁都有可能是我的父亲,却绝对不会是他!不是!”
“所以,你偷偷在路府种下了月下美人?”
“是。我想他死,他罪有应得!我知道他习惯在花园练功,所以倾尽所有买通了花匠,种了这棵月下美人。我也想亲手杀了他,快意恩仇,只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
“那么,杀路府一十二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你的玉配会在承正的手上?”
“广霆,你不要问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柳云卿只是摇头,“路府一家的命案,我也不是完全无辜,就让我给他们抵命吧。”
“到现在,直到现在,你还在维护那个凶手……”石广霆微微摇头,难掩失望。
“广霆,不是这样,我,我不是……”柳云卿几次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只可惜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闭嘴不言。
“这样也好!”石广霆却笑了,顺手拖了张瘸腿的板凳坐下,“你是杀人凶手,自当伏诛。至于我,我看错了你,害了承正,也该给他们全家一个交代,更是死不足惜!”注意到柳云卿惊讶地望着他,又补充道,“你可知,我已向圣上上书以项上人头为你作保?”
“广霆你……”柳云卿大吃一惊,旋即,便是抑郁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广霆,你骗我。没有人,没有人会这么做,你骗我……”
“是不是骗你,很快,你就知道了。”石广神色倦倦,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拉开牢门就想往外走。
“你去哪里?”
“回家,睡觉。”石广霆回头,微笑着安抚他,“你放心,我很快会回来的。”
“广霆,把折子抽回来,把折子抽回来。”柳云卿却固执地拉住了石广霆的袖子,喃喃低语着,近乎哀求。
“云卿,晚了。折子我早送出去了,可这月下美人的事,我知道地太晚了……”石广霆笑了笑,竟是云淡风清,“晚了,云卿。”
“广霆!”柳云卿嘶吼着向他求证,呼吸急促几乎喘不上气来,“皇上,皇上不会杀你,对不对?对不对?你是边关守将,举足轻重,他不会杀你,他不会……”
“云卿,你太高看我了。在皇上眼中,没有人是不可取代的。”
“你不要逼我,不要……”柳云卿力竭地松开石广霆,连连后退。
石广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终于……
“小、凉、山……”柳云卿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13、
一夜之间,路家灭门血案天翻地覆。
“广霆我,我……”柳云卿连连后退,面红耳赤,看样子几可滴出血来。
“云卿,你怕什么?”石广霆却只当作不知,几分调侃几分戏谑地捉着他的手腕就往前拖,“我们是来访友,又不是做那风月之事。”
“我知道,”柳云卿讷讷的,挣扎着辩解,“我曾经答应亡母此生绝不……”
“云卿,事有轻重缓急。”戚少商在一边道,“你虽可脱离牢狱,却仍是待罪之身。这次来,不仅仅是要谢谢师师姑娘,更重要的是要探听一下皇上的打算,看看我们究竟有多少宽限之期,也好早做安排,你明白吗?”
相较石广霆看好戏的神情,戚少商的沉稳练达显然更具有说服力。柳云卿整了整自己的衣袍,道:“我知道了。”跟着戚少商和石广霆跨入了醉杏楼。
戚少商踏入醉杏楼的时候,师师正倚坐在窗边,慵懒地看着窗外月朗星稀,淡罗轻叠,长发委地,举手投足间烟波流转。转过头看到戚少商,便是微微一笑,云淡风清。
她转身往自己的房里去,戚少商他们也跟了进去。
“师师,这次,谢谢你。”戚少商诚挚地道谢。
李师师只是沉默不语,晶莹的眸子只盯着戚少商看,几分无奈,几分哀怨。
“咳咳,”石广霆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招呼柳云卿,“云卿,为你引见,师师姑娘,天下第一绝色。”
柳云卿虽然不明白石广霆为什么要打断那两人如此温情和谐的一刻,但还是极为配合地上前一揖到底,“云卿谢过姑娘援手。”
李师师这才回神,盈盈浅笑着推辞,“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柳公子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
柳云卿脸孔又是一热,如何应对,还真是一筹莫展。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可李师师却是步步紧逼,“柳公子为什么不看我?”
柳云卿紧张地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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