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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碧血汉卿 魔主篇 下部-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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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她忘记了自己是世上最顶尖的杀手,只觉得自身软弱无助如任何一个柔弱女子。她没想过其他分散各处的冥军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有几人被震死,有几人只是重伤,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快走……
  离开这里,离开那个魔鬼,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要打了!!!!”这一声传上山顶时,狄九刚扔出信烟,正在出手阻截萧伤和狄三的拦截。
  然后,忽然之间,激荡的掌风剑气倏然而止,柔美的树叶魔音亦转眼消散。
  瑶光低呼一声,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染湿了本来就隐有血色的树叶,倒下的身体再也撑不动了。
  遮着碧落的重重毒雾忽的剧烈的颤动几下,黑雾里的身子也再不见动作。
  修罗教和狄九的一干手下,一起跌翻在地,个个面无人色。
  有人脸色异样潮红,有人张嘴吐血,有人抚胸呼痛,有人眼神发直的疯狂叫喊,却被那轰然巨声压得自己都听不到一丝声息。
  正在激烈剧斗中的萧伤狄三和狄九三人受伤最重。
  三人都把真气提到极处,所以也最易被这巨响震得真气激荡。
  萧伤和狄三二人跃起的身形一起失控向下落去。招式再也使不出来。
  二人都是机敏之人,值此惊变,一边努力平复体内汹涌四窜的真力,一边用最后一丝内力死死护住心脉,确保不会受到损及根本真元的伤害。
  而狄九,此一声喝入耳,只觉动魄心惊。
  忽然间身子失去平衡,真气再不能自如运转,行云流水般击出的招式使不出去,内息真元一概反攻如体内。胸中闷恶欲呕,遍体奇痛难当,这一切一切,他竟不能感知。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声音!他来了,他在山上!
  脑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却已经本能的动作,交睫之间。迅疾抬手,熟道指风弹向空中。
  顾不得体内乱窜的真气,不理会内息纷纷逆行,不计较此番行事的后果,他只是下意识的强行提起最后一丝保护心脉的力量,向上弹指。
  指风及处,那刚刚飞到半空中的信烟来不及绽放,就砰然飞落下来。
  狄九整个人也如石头一般,一头栽倒在地上。然后紧咬牙关,生生硬吞下了一大口涌上来的鲜血,他双手撑地,强提真力想勉力站起来,却觉得丹田空荡荡一片,并无丝毫内息与他的意识相呼应,体内竟似有千万把钢刀攒刺一般。痛至极处,以他的忍耐力也双臂一软,整个人复又伏倒下去。
  耳旁复传来一声闷响,略略转头,那被他发上空中,也被他亲手击落的信烟正落在他身旁,然后孤零零的滚向一边。
  呆呆望着那已经没用的信烟,然后,他才知道要后悔。
  为什么,为什么要击落信烟?
  为什么在听到那一声喝之后,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狄九居然百思不得解,只是有些僵硬而麻木的举目大量四周。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而萧伤和狄三也盘膝于地,运动调息,可见受伤亦不轻,不过,谁也不会像他这样,真元受损,心脉重创,留下一生一世都无法恢复的伤害。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难道是指望那人来救他一命?与其沦落到等他可怜的境地,还不如一死快意。
  不想那个人粉身碎骨?更是荒唐,三年来他从未后悔当日那穿心一剑,今天又何必多余这临阵数指?
  正自迷惘之间,复听得浩浩空际,响起那可传数里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却再没有刚才那一声断喝中的强大威力,不致令人受伤。
  “所有人都不许再打了!我是修罗教现任教主傅汉卿。我不想看到今天再有任何人死在这里。战斗现在停止。无论是各门各派弟子,还是跟从我教原天王狄九的下属,能动的全扶上伤的不能动的同伴,全部离开,我教弟子不可追杀。我在这里保证,此后你们只要不再与我教为敌,我必不再追究今日之事,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声音浩浩荡荡,两座山峰上上下下,无一人不听得清晰入耳。
  狄九莫名的笑一笑,却觉喉头又开始发甜,连忙用手掩住嘴。
  幸好这时候,也没什么人有力气注意他了。这狼狈相倒也并无旁人看到。
  深知傅汉卿的人听到了这番话,都自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狄九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音来。萧伤咬牙切齿,心中暗道:“什么不客气,你所谓不客气,该不会是上门去和人讲道理吧。”
  如果不是受伤太重,估计碧落和瑶光也会跟着他一起发牢骚。
  不过,其他人可不像他们这么了解傅汉卿。狄九的那些属下,无不奋力的挣扎想站起来,倒也顾不得抢,剑也无心去拾,身上的伤又没空去处理,只是全身颤抖的拼命向山下跑。
  站不起来的,连滚带爬也想离开。
  不是胆小。神魔天降之时,区区凡人,凭什么聚集反抗的胆识,志魄和勇气?
  为了财宝?为了向上司表忠心?开玩笑!
  天啊,教主竟是这么可怕的人物,为什么我们竟会反出教来,跟着这个天王,真是太蠢太笨了啊!
  狄九平静的看着所有人疯狂的弃他逃奔而去,没有一人回头看他一眼,没有人肯为他多停留一时一刻。
  这很理所当然。他有什么力量,可以让蝼蚁敢于为他去对抗大象。
  他极目望向旁边的落凤岭。两座山上,应该都在发生同样的事吧。修罗教的弟子欣喜若狂,无限自豪。其他人则是战意全失,拼命逃离。
  他要杀这些人,要殚精竭虑,要绞尽脑汁,要思谋要动心机要……
  而傅汉卿,他只要再多喊这么几嗓子就成了。
  狄九心间苦涩叹息。
  萧伤大声叫道:“妈的,不追究不追究,他这威风倒耍的好,这么大的事,也不问问我们就决定了。”
  瑶光亦缓过气来。弟弟苦笑,气息微弱:“这场决战。我们事先没问过他,算扯平吧。”
  黑雾笼罩中的碧落亦喘息道:“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自此之后,天下间,怕是再没有什么人敢与我教为敌了。”
  修罗教立教七百年,纷争从来不曾停息。说穿了,不就是他们还不够强?如果强大到,挥挥手就可以把所有证道人物如蚂蚁般捻死,黑道又怎么样?还会有谁,那么积极的吆喝着要做他们的敌人。
  正如刚才傅汉卿那一番劝告大家停战的话,如果由萧伤或碧落瑶光来说,怕是所有人都会大喊不能相信魔教妖人!但傅汉卿一喝立威之后,人们便不敢不能甚至可以去忘记怀疑和猜忌他的信用,相反会做出最柔顺乖巧的姿式,听话,还以最快的速度听话,只期待对方守信。
  过于压倒性的力量,的确可以痛快解决很多问题。
  可是,这样破坏平衡的力量,也是……为世不容!
  即使是萧伤碧落瑶光他们三个,刻意以轻松的方式说起来,也仍然无法忽略掉心头那种不自然的感觉。
  早就知道傅汉卿的强大,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如此刻一般震撼人心。同他这一喝相比,瑶光自信天下第一的魔音之术,便如萤火之光而对皎皎朗月。
  大家一生苦练的神功,用尽所有热血和汗水换来的成就,斗不过尘沙之微。费了多少心机,耗了多少谋算,最终却死伤遍地,所有人都重伤奄奄。到头来,他一生断喝,便诸事平定?
  他们这些顶尖的人物,谁不骄狂自负,谁不自视甚高?到如今,这一声喝,比得他们个个犹如小丑,诸般谋算不过一场笑话。
  修罗教有这样一个教主,其他人,还有谁是重要到不可替代的,诸王还有什么资格去制衡监察?原来,他只是不发威而已。只要他认真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纵然他不争权,不在意被制衡,但知道,自己能保住眼下的权力地位,靠的不是自己的努力和成就,而只是他的宽容,这种感觉……真是……
  糟糕透了!
  只是值此境地,当着狄九这个敌人,狄三这个外人,还有几个虽然同样被震伤,却欣喜若狂的弟子,三人谁也不好把这种有些失落的心态表现出来罢了。
  狄三在刹时间。也理解了狄九许多。
  乖乖,我一直知道他很强,但这没有想到,他有这么强!
  他望向狄九的眼神几乎都有些同情了。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
  唉,整天和一个神谈情说爱,这个滋味确实……
  不过,还是不代表你往人背后捅一剑就捅的很有道理。
  这一念转回来,复又赶紧横眉立目,保持敌视表情,继续瞪狄九。
  可惜啊,狄九这个时候没空看他,这么七情上脸,真个白做给瞎子看了。
  狄九的全部力量。都用在努力控制自己那痛楚无比且疲惫无力的身体上了。
  咬着牙,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知觉找回来,用手撑着身后的大树,把大半个身子都倚在其上,借着力,尽量在人前不露狼狈的慢慢站起来。
  仅仅只是从地上站起来,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做来,已经是无比的艰难,短短一个起身,于他,却似百年那般漫长。
  然而,到底还是站起来了。尽管面无血色满头冷汗,尽管不得不靠身后的大树,才能勉强看似站稳,尽量咬牙间已不知不觉咽下数口不断涌出来的鲜血,除了血腥味嘴里已没了别的知觉。
  但他到底还是站起来了。
  举目望向山道的尽头。
  那个人,要来了。
  他仅仅,只是,不想无力的倒在地上,以那种姿态,等待那人到来。他仅仅,只是,想要用自己的脚站稳在这片染满他鲜血的土地上,平静的面对那个人,面对这一切的最终结局。
  山道尽头,飞跃而来的人影倏然入目。
  他……来了。
  即使身体已伤得千疮百孔,即是力量已渺无踪迹,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他还是轻易辨认出了他的身影。
  这么久了……
  那时受他一剑,他回首相望时是怎样的目光,这样的表情,又是用怎样的语调说出最后的叮咛,忽然之间,都记不得了。
  还记得的,只是自己如何冷眼看他倒下,冷眼看他挣扎,然后,带着怎样冰冷的心境,一去不回首。
  两年半以来,听人说起过他无数次,看过所有关于他的密报,然而,直到这一刻,几乎是天绝地灭之境……
  他才再次,见着了他。
  狄一虽然事先做足了防范,还是被傅汉卿那一声断喝震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晃晃脑袋,晕晕乎乎站起来,傅汉卿已经把后面一大段话也嚷完了,这才有空回头望他:“你有没有受伤?”
  狄一喘口气,运功内视,然后心有余悸地说:“一点小伤,倒是无妨,不过你……”
  想了想,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那种震惊和感叹,苦笑着摇摇头:“罢了,我们先上山吧。”
  傅汉卿见他无甚大碍,心中一松,连忙回头向山顶奔去。狄一严重略有忧色,叹息一声,跟随在他身后。
  他算是离傅汉卿最近,知他最深的人,却也从来想不到,傅汉卿放手而为,力量可以恐怖到这种地步。
  这样过于强大的,几乎为世不容的力量,当众展露……
  世人都知道了你如同神魔,你又如何重新融入人世?
  还有谁,能在以平常心来待你。
  狄一深深叹息,怕是连他自己,也做不到了吧。
  眼见山峰将至,他恐怕傅汉卿没有经验出什么差错,连忙加快身形抢在他前面,乍然入目的就是此刻已弥漫到整个山峰的七彩烟雾了。
  他想也不想,伸手一拦:“小心,有毒。”
  “毒?”傅汉卿愣愣重复一声,然后挥出一掌。
  整个山峰倏得刮起惊人狂风,所有的树木枝叶都疯狂的摇晃起来,不管是什么烟被这等巨风一吹,立刻飘散而去,转眼就掠过整座山,在前方江流之上,渐渐消散了。
  狄一瞠目结舌望着忽然之间清明光亮起来的山峰,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个……是掌风?
  如果这是掌风……
  那平时他们这些所谓高手劈出来的是什么?蚊子扇翅膀?
  唉,本来还慷慨激昂准备陪阿汉来闯龙潭虎|穴呢,结果呢,什么也没做。他喊一嗓子劈一掌,啥事都搞定了,为什么我居然不觉得高兴呢?
  狄一非常郁闷的想。
  而阿汉却没有去想任何事。
  他一掌劈开重重烟雾,眼中天地立时清明一片,山顶上的一切尽皆入眼。
  然而,第一眼,他只看见他。
  还记得,最后见的,他那漠无表情的脸,冷若冰霜的眼,飘然收剑跃起的身姿,一骑远去永不回首的决然。
  时光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所有人都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他一个字,然而,他却不曾有一时一刻忘记他。
  现在,他终于……又见到了他。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能两全

  四目相对。
  ……
  什么也没有发生。
  狄九只淡淡看傅汉卿一眼,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对方只是个陌生人。
  傅汉卿好歹还点点头,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嗯,那个……好久不见……”
  他说着话,眼睛却没敢落在狄九身上,有些局促的四下张望,看到四周惨状,啊的叫了出来,跳脚先飞奔向碧落,忙忙将她扶起来:“怎么样,没事吧?”
  碧落让他笨手笨脚移动得胸口剑伤疼痛,心中不惊反喜,知道麻药的作用正在渐渐消散,却还是怒目瞪他:“你胡闹什么?我没事,只是中了麻药。”
  “麻药?”傅汉卿四下张望:“谁干的?我去找解药!”
  众皆气绝。
  碧落额头青筋都快迸出来了,天啊,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你还跟着我学过几天药理,我这师傅没脸见人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麻药学要解药的?等药性过了,自然就好了。你别乱动我,我受的伤不重,药性过了,我就自己能处理。”
  傅汉卿松口气:“可是,别人呢,刚才的毒雾飘的到处都是……”
  碧落低低吩咐,傅汉卿听话从她腰上系的一串荷包里找解药。
  碧落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低笑:“小心点,拿错了毒药可是要出人命的。”
  傅汉卿干笑两声,得了解药,便跑去四下分发,除狄九外,一人一粒。药塞完了,再立刻奔向瑶光。
  就算他没经验,也是一眼看出,瑶光伤得最重。可是站在她身边,却又手足无措。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生怕自己手下没个轻重,反而误事,心里慌慌:“碧落,我该怎么办?”
  狄一看得头疼,上前一把将他拉开:“我来。”
  他既然肯接手,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瑶光的小明,这便算是保住了。
  狄一受过专门的伤势处理训练,只淡淡看几眼,随意往几处要害按一下,再小心渡入一丝内力在瑶光体内略略一转,心中便清楚了整个伤情。不慌不忙,先去到碧落身旁,低声对她详细说明情况。然后再在碧落这个专家的指点下,拿了药物去给瑶光处理。
  傅汉卿这才腾得手来,从萧伤开始给所有人包扎伤口。虽说手脚是不那么利落,常会叫人疼得呲牙咧嘴,好在都不是严重的伤势,大家也能忍得下来。等外伤包扎得妥了,傅汉卿才走到萧伤和狄三之间,左右各出一掌,轻轻按在他们的背心处,内力轻柔的吐出,助他们尽快疗伤。
  狄三倒是心无旁骛,只管闭目跟着一起潜运内力。
  萧伤心中却自惊疑,傅汉卿以前说过多次,他的内力虽强,但不懂运用,力度不能把握,分寸不懂拿捏,极易失控伤人,所以从来不敢随便给人疗伤。
  现在,他怎么能把内力控制的如此驾轻就熟,如臂使指?
  “阿汉……”他方开口,又觉得当着狄三这个外人,询问不妥,临时改了口:“你怎么知道狄三刚才帮我们对付狄九?”
  傅汉卿一愣:“狄三刚才帮你们?”
  萧伤气结,敢情这家伙是不管张三李四,见谁治谁啊!不过……这倒真是他会干的事!
  “狄三是自觉受过你的恩,替你不平,才冒险隐伏在狄九身边,要找机会为你报仇。刚才幸亏他出手,否则我们现在已经都被夜叉这恶毒女人给害死了。”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傅汉卿惊得瞪圆了眼,低头望着狄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对他有恩吗?
  他努力回想回想,好不容易想起来,啊,是那个吗……那个,算是恩的吗?
  原来,受过恩,真的有人会铭记不忘,而不是翻脸相害吗?
  原来,也有人会用性命来报答他,而不是反过来要他的性命吗?
  前生诸事,历历在目。那么多人说着亲说着爱,说着待你好,然后诸般迫害背叛无一遗漏。今生却在不经意之间,会有与他甚至算不得朋友,称不到交情的人,只因为他不平,便用生命替他一搏。
  他只管望着狄三发呆,一时间心中震惊太甚,竟是不能思想,无力说话。
  一旁正在为瑶光治疗的狄一闻言却先是一怔,随即心头了然,很多像不同的事立刻豁然开朗,眉宇间都开阔许多。忍不住转头笑看狄三一眼:“原来是这样,你早不同我说清楚,平白害我生一场大闷气。”
  狄三正被傅汉卿的眼光看的发麻,听了这话赶紧道:“我这么干是因为我乐意,同他有什么关系?”
  狄一失笑:“你就继续学鸭子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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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九倚树而立,不焦不躁,心情异常平静。
  安静的看着自己记忆中那头无与伦比的懒猪,忙前忙后,奔波不停。
  血,一直在滴落,他却不曾察觉,也感觉不到全身的痛。
  那个人,傻乎乎的东张西望,唯恐漏掉任何一个重伤者,却唯独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那个人,给所有人治疗包扎,只独独避开了他。
  狄九默然的听着那些人的热闹。
  他们彼此叮咛,悠然说笑,嘴硬争执,询问伤情……而他,孤独的,骄傲的,坚持着站在这里,出奇冷静的等待。
  当萧伤终于一跃而起,并向他逼来时,他甚至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傅汉卿就双臂张开,大字型将他拦在了自己身后,面对萧伤,他很是不好意思。但却一点也不肯动摇:“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杀他。”
  萧伤怒视他:“你说什么?”
  “对不起,对我来说,他是很重要的人.”
  “对啊,他卖了你不说还给你一剑,的确是‘重要’啊.”萧伤气得骂。
  傅汉卿声音低下来:“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可是……你们和他一样,对我都是很重要的。我不能让你们任何人有事,我,我……”
  他这里结结巴巴说不清,萧伤又气又怒:“你怎么可以这样,他这个叛徒,杀了我教多少弟子……”
  “怎么不能这样?背叛修罗教又怎么啦?不管他是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就叛出魔教这一点来看,我不觉得他有任何错,反而很佩服他,够胆色,够决断!修罗教替他做过什么,值得他忠心效死?这与杀了多少人?哼,你们修罗教杀他的手下就杀的少了?再说,要不是你们一直追着不放,非要处罚叛徒,他有何苦硬挺着同你们拼命。真算起来,今天死的修罗弟子,大部分也是让夜叉的冥军杀的,你们窝里反,要报仇找那女人去。找他干嘛?说到底,你们都是为权势为名利为脸面为教规,不管你死我活,都是活该,还能算出个对错来?”
  能把反驳的话说得这么顺溜的,当然不可能是傅汉卿。
  萧伤闻声回头,怒视狄三:“刚才你不是也拼了命要杀他?这会儿又说什么废话!”
  “哼,我要杀他,是我看不顺眼他谋害教主。但傅教主自己不记恨他,不想他死,那是傅教主的自由,这有什么不对?”狄三自觉伤势也好了许多,悠闲站起来,摆出挑衅的姿势:“不服,来啊,打架啊,看谁怕谁?”
  萧伤哪里是好性子的人,刚想答一声:“打就打。”就见人影倏闪,狄一也拦在了他面前,沉声道:“不必再多说了。阿汉,你先带她走。”
  傅汉卿“啊”了一声,迟疑一下又道:“你们别打架啊。”
  “你放心,打不起来,你还不走,相等碧落麻药退了一起来找你麻烦?”
  比起傅汉卿,狄一可是当机立断多了。修罗诸王哪里是靠说人情讲道理能感动的主,就是表面上答应你不杀人,背地里也能想得出无数种暗中下手的法子。唯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他把人带上,溜之大吉。
  萧伤当时就变了脸色:“不行!”
  就连重伤的瑶光都忍不住想撑起身子:“阿汉!你别胡闹了。”
  碧落不能动作,却也扬声叫道:“阿汉,此人虎狼心性,你……”
  狄一沉声喝道:“你们就不能体谅他一点吗?以狄九曾受的苦难而言,他背叛修罗教,与修罗教为敌,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算不得罪过。他刺了阿汉一剑,阿汉自己不想追究,你们又何苦紧追不放。今日一役,见过阿汉的神威,你以为还有几个人肯跟随他,就连当年的宝藏,这些年为了建立基业,为了在落凤岭做假宝藏设伏,他怕也是全用的尽了,现在他什么都没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他!”
  狄九依然静静倚树站着,仿佛众人讨论的内容同他的生死全无半点关系。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傅汉卿那挺直的背和有些僵硬的张开来护他的手。
  被人这样以德报怨,心中却找不到一丝内疚或懊悔。
  从来久负大恩反成仇,何况还是这等生死之负后的绝然营救,这种恩义若是真的担了下来,是债是负还是苦难,深如海。
  心间一片冰凉,无欢喜,无快慰。只是冷淡的望着,等着,任凭生命飘摇于悬崖之上。
  然后,听到狄一那样义正词严的反驳诸王,每一句似乎都在为他开脱,替他找理由。然而,分明那是一把刀,在他心头慢慢搅动。
  是啊,什么也没有了呢。多么可笑的失败,更可笑的是,他还不得不把他的失败放在盘子里在这里呈现给他们观看,送给敌人宽恕他的理由。
  然而,最然人难以忍受的,却是狄三随后的话。
  “何苦逼人太甚,反正他也活不长了。”
  “你说什么?”傅汉卿终于脱口惊问。
  “这人亏心事做多了。天天晚上睡不着觉。这还能值王长命百岁吗?”
  于狄三,也许只是漠不经心得随口一言,也许只想以他的悲苦来换取别人的怜悯。
  于狄九,却是生生撕裂他最不能示人的伤口,赤裸裸站献给所有的仇敌。
  可他不能动,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他再也站立不住。否则,他早就反手一掌打死自己了!
  他也不能说话,一开口鲜血就会永无停息的吐出来。否则,他定会尽力激怒每一个人上前来取他的生命!
  于是,他只能这样,僵硬的,继续站立,等待,忍耐。当人笑柄。
  只是,这一刻,牙关咬得太紧太紧。腹内的鲜血咽得回去,齿间的血色却终是徐徐从唇边溢了出来。
  他就这样等待着,等待着更加难堪的戏码上演。
  那个白痴会干什么?接下来他是不是打算转过身,圣人的,不念旧恶的扑到他身上来。用那大慈大悲又亲热宽容的眼神望着他,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担忧他的性命安全了?
  老天,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噩梦。大丈夫,岂能受人怜?偏偏他现在,没有能力拒绝人家不念旧恶,高高在上的怜悯关怀。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傅汉卿没有。
  听了狄三的话之后,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平静地说:“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救他的,也许你们会很生我的气,可是我希望你们相信,如果你们有难,不管得罪的是谁,我也一定会做的。我是个笨人,我立场不坚定,我没有尽到教主的责任,但是,我的确是想要保护好每一个曾对我好的人。”
  狄九觉得眼睛开始充血发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是吗?原来,其实,他也算是曾对他好的人啊?
  心头落寞的笑笑,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继续说:“我不是一个好情人,我不懂得怎样才能体谅别人的心思。我也不是一个好教主,我没能力化解很多人对修罗教的怨恨。我没注意到处理教内的纷争矛盾,这才让得人心离散,才有了今天的血战。现在,我只想保护我重视的人。无论你们是否理解,我一定是要这样做的。我保证,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就回来,到时候,要打要骂都由你们,好不好?”
  这么长的一串话,那人说来居然没有停顿一次,语气居然流畅平缓,出奇的平静。狄九听来,也不知心头百感交集究竟是为什么,正自迷乱之间,只觉身子一轻,然后耳边劲风呼啸,一怔睁眸,却已被傅汉卿背在背上,跑出不知多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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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受伤的爱人,飘然随风而去,是所有传奇故事里,英雄人物必然会有的经历。
  但傅汉卿觉得,两手悬空抱着一个人,还要跑得飞快,这技术要求太高了,还是背在背上踏实方便啊。就这么着,因为狄九个子比他高大一些,背起来他还是觉得十分吃力。
  傅汉卿轻功虽好,确实在没有什么背着人逃跑的经验,何苦抗,狄九内伤极为严重,连心脉真元都已受损,傅汉卿一边背着他跑,还一边渡内里给他,实在有些顾不过来。别说身姿飘逸潇洒了,好几次差点一跤滑到才是真。
  也算是老天有眼,正自慌乱之际,却听得前方马蹄急响,一道黑色的旋风转眼来到面前。
  傅汉卿低唤了一声:“追风!”
  追风是狄九的坐骑,跟随他许多年,极神骏且有灵性。就算狄九这样冷酷之人,对这宝马也是有些爱惜之心。
  此战生死未卜,所以,在上山之前,他就把马儿放了。
  谁知神马有灵,不肯离山太远。就在数里之内徘徊,当傅汉卿发声大喝之时,追风因隔得远,并不曾受伤,却因觉得那声音熟悉,便放蹄向这边奔来。
  当年傅汉卿与狄九曾无比亲近,追风自是识得他的,见着了他,便奔到面前,欢嘶不绝,耳鬓厮磨,颇为亲热。
  傅汉卿讶然问:“追风,你还识得我?”
  追风只是嘶叫,时不时拿头蹭蹭傅汉卿的衣裳,又有些关切的挨挨狄九。
  就算是傅汉卿这种感情迟钝的人,也不由有些唏嘘了。
  
  傅汉卿背了狄九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萧伤想追却被狄一和狄三拦住,只得对二人怒目而视。
  狄一看萧伤现在能跑能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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