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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碧血汉卿 魔主篇 下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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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九挑挑眉,沉吟不语。他暂时忽略掉傅汉卿讲起千年旧事时,那种恍如就在眼前的语气,只是暗中思索,能让那个绝世魔头无比震惊,无限倾心,宁愿为奴为仆,也要加入小楼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在它展现大能的那一瞬,究竟是怎样的绚丽夺目,震彻人心。
  “其实我们的人并不认为他真的是诚心诚意,只想进入小楼感受力量的。在武林传说故事里,有太多类似的传奇了,某某世外之地,有什么什么神功绝学,总会有一个外来的人,用无比诚恳的态度加入其中,若干年后,学成绝艺,就叛逃出去,到武林中呼风唤雨耍威风去了。当时我们之中有好几个人很喜欢看这一类的故事,所以一直没怎么相信过那个人。”傅汉卿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就算相信也没用,不论那人诚意有多深也没有意义,小楼的强大力量,绝不会传给外人,也绝不允许在小楼范围之外使用。即使是我们自己人也一样。”
  狄九神色微动,打断他的话:“你们不被允许使用强大的力量?那你和风劲节这样出色的功夫……”
  傅汉卿摇头道:“这武功是自然炼成的,并不属于小楼的力量,小楼真正的力量,我们在外头行走时,是从来不被允许动用的。”
  狄九和狄一交换了一个极震怖的颜色,如此神功,在他们看来,都不算力量,那么小楼真正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狄九再问:“真的绝对不能动用吗?万一你们身处绝境呢?”
  傅汉卿又想了一会儿:“应该还是不能用的吧,反正我不记得有谁用过。”当然,他因为对同学缺乏张敏欣那种八卦关心,对其他人的历世经历不清楚,不能确定是否有人用过,答话时就有些迟疑了。
  狄九深深吸了口气,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问:“那魔头后来呢?”
  “后来,过了两三年。他发现我们的人真的不为所动,不管他怎么在外头跪求,也没有人搭理他之后,就开始越界,侵入我们曾事先提醒他,属于私人地方。不得进人的小楼外围了。按照我们的逻辑,有人侵入道私人领地,我们是有权对他进行处罚的。所以”傅汉卿语气极平淡的说“我们的人把他和一开始那些正道高手一样,管道一个很荒僻的地方去了。”
  确切地说,当年他们使用传送装置,把这帮子人全给传到几十万里之外,一个荒无人烟,且绝对没有出路的悬崖底下去了。至于这帮人,在那种困境之下,是继续自相残杀,还是互帮互助,努力在没有人的地方活到老死,他们就没啥人关心了。
  “之后,所有进入小楼范围内的人,你们都是如此处理的吗?那其中还有蛮族的十万大军?你们有那么大的牢房关人吗?”
  “不是牢房,只是很远,和原来世界音讯断绝的地方。”傅汉卿答道。
  事实上,当时他们在十万大军的行军前路,打开了一扇传送门,这支军队毫无察觉的走进了门里。然后,空间发生扭曲,他们被转移到这个时代的遥远海外,没有被世人发现的一处大陆去了。
  这位蛮王在那里让他的军队征服当地土著,与土著女子通婚生子。建立了新的王国。而这个王国竟能传承千年直到今日,百姓们为这从天而降的太阳王修建巨大的神庙和祭坛,纪念这位神灵派来的使者。这种阴差阳错的结局,也颇令小楼诸人觉得好笑。
  狄九不是不想相信傅汉卿,实在是觉得不能置信:“你们用什么方法,可以把十万个活生生,要吃要喝要拉要撒的人,送到你所谓遥远且断绝音讯的地方?”
  傅汉卿摇头:“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狄九知道他的性子,他既然说了不能答,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不能答,这其中,断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他只得忍气吞声道:“也就是说,在那以后,所有因小楼而失踪的人,不管是在小楼门口打架,还是想要侵犯抢掠你们,或是想要探查你们的隐秘,都被你们用这种方法关到很远,且绝对无法回来的地方了?”
  傅汉卿点头。
  “那么,相传有皇帝想放水冲毁小楼,结果水流改道,有国王想要放火烧掉密林,结果天降大雨,你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控制这种事的?”狄九迟疑道“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他是个意志坚定,不容易受撼动的人,绝不相信怪力乱神,总觉得,过于神奇的事,其中就一定有鬼。这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或是,那些神奇传说其中的巧合,有人力穿凿附会之处,这些都是有疑点的。
  而傅汉卿的回答,怎是简单直接的摇头:“这个问题,我也不能回答你。”难道他说,我们用高科技发射激光炸毁河道,并且人工降雨吗。
  狄九头疼的伸手揉了揉眉心,终于放弃继续追究陈年旧事,把目光放在更加实际的现在:“那你来到这红尘之间,也是为求顿悟?现在你悟了吗?当我们的教主,对你的顿悟有好处吗?”
  傅汉卿长长叹息,神色略带怅然:“我想我要通过,可能还要很久吧。至于当你们的教主,真的纯粹是碰巧,和这事没什么关系的。”
  狄九给了个我信你才有鬼的冷笑表情:“那个风劲节呢,他当商人也是为了顿悟?”
  “我不太清楚……”傅汉卿隐约记得风劲节的论题似乎是什么忠臣,这和商人有关系吗,他不能确定“我们同学之间,入世之时基本上没什么联系,小楼的规矩也是要我们尽量不要见面,每个人孤独的面对自己的问题的,所以他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那他这次来见你岂不是和你们规矩不符?”
  “是巧合,他来见我,对他在本地的商号有好处,可以纯把这当成一次公事的会面,这次之后,他基本上不会再来找我了。”
  “那么……”狄九露出思索之色“如果你有难呢?”
  傅汉卿也并不隐瞒,坦然道:“如果我在他面前遇难,哪怕是陌生人,他也会出手相助,不可能因为我是熟人他反而不救。但如果是在遥远的地方,只要和他的正事没什么相干,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不会管的。”
  狄九眼中异色闪动:“那不正常的情况呢?”
  “不正常的情况就比较复杂,牵涉道小楼很多更深的规则。”傅汉卿再次摇头“所以,我还是不能回答你。”
  “那么,现在天下各国,一共有多少你们小楼的人?”
  傅汉卿屈指算了一下:“我也不能确定。估计可能有六七个吧。”
  “都是些什么人?”狄九问的飞快。
  傅汉卿毫不理会他眼中的失望,继续摇头:“第一,我也不是很清楚,第二,就算我清楚,也不能把他们的事告诉你。”
  狄九勉力按捺着情绪,继续问下去。
  然而,问题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不可避免的要深入,而所有深入的问题,傅汉卿的回答,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我不能说。”
  “我不能回答你。”
  “我不能告诉你……”
  ……
  在如此反反复复十余次之后,狄九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了:“不能说不能说,既然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又有这么多不能说。”
  傅汉卿平静的答:“因为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本来暴怒的狄九,忽得一震,目光定定望着傅汉卿,竟是再也不动了。这一句话,他竟是立刻就听懂了。
  然而,他的脸色,却渐渐铁青,死死盯着傅汉卿半日,他不言,不动,也不肯移开目光。
  傅汉卿被他盯得身上生寒。有点小心的往后直退:“这个,那个,我说……你的问题问完了吗?我不回答的,全都是真的不能回答的,你以后就别再问了,好吗?对了,如果你问完了,我可不可以换个房间接着睡。这个,你知道,我已经很累了……那个,你……”
  在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散乱话语中,狄九的脸色始终是惨淡的,忽得转了身,如旋风一般,直冲了出去。
  因为出门时身上带着一股内气,两扇房门都被他行动间的风声给带的塌了下来。
  傅汉卿怔怔的伸手抓头,这个,我这不是有问必答吗,实在不能答的,也是没办法啊,这么合作的态度,他为什么还这样生气?
  狄九一直冲了出去,自游廊的栏杆处,掠出得月楼,飘身伤了屋顶,一个人站在得月楼最高处,仰望苍宇,脸色始终是冷肃的。
  那个人说“因为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是啊,将心比心,换了旁人知道修罗教的机密,他们也一定会杀人灭口的,何况是小楼这种奇诡之地。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愿意回答那么多的问题。
  狄九闭目,静静沉敛气息,运功内视。他知道自己初闻小楼二字时,有多么震惊,那一刻几乎是有些疯狂的。如果不是傅汉卿徐徐回答,助他平凝心志,他必会因为一时心魔入侵而受到伤害。
  那人,有一双澄澈如婴儿的眼。
  多么奇怪,会关心无关紧要的人,会为了别的人着想,为了别人去努力,为了别人而把自己置于左右为难的境地。
  一个只追求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对自己的事从来漠不关心的笨蛋,会为了不肯让人去杀一些他不认识的陌生人而苦苦思索,努力争取,会为了帮助一个处处找他麻烦的家伙,而不惜泄露最大的机密。
  那人,在任何时候,都有着最坦荡的神情,最明朗的语气。
  他说的话是那么不合情理,可是理智明明一个字也不信,心里却分分明明信得十成十了,是为了什么,只要是从那人口里说出来的话,他便无法去真正怀疑一分一毫,只觉,他说的,便一定是真的。
  那个人说“因为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所以他苦苦思索着,如何尽可能满足别人的最大好奇,步步逼问,又如何掌握分寸得不涉及会危害他人的所谓机密。
  所以,他会皱眉,所以他会为难,所以他会叹息,但他没有迟疑,没有欺瞒,没有推托,能答则答,不能答,也绝不砌词以辩,而坦然答以不能二字。
  那个人说“因为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可是,如果我自己都不在乎我自己的生命,你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在乎?
  这个世界,这茫茫人世,为什么会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跑来在乎我的生命,跑来为了我的生命如此为难。
  那一天,旭日当空,那一日,天高云淡。
  修罗教的新任天王,独立高楼风满袖,仰面向苍天,双手在袖中握拳,眼神中几乎有些惨淡的痛恨,发出低低的惨笑。
  原来,像我这样冷酷残忍无情阴毒的怪物,竟也有人会在意我的性命。
  那个人,眼神出奇纯净,神情出奇坦荡,语气出奇平静,他说:“因为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第十章 如此断案

  “你在这站的已经够久了,估计得月楼有疯子想跳楼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了。”狄一的声音冷冷淡淡传来。
  得月楼是城中繁华地段的大酒楼,狄九这么往楼顶上一站,下头来往行人,哪能不驻足仰头观看。
  就这么一阵子,下面竟已聚了满街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亏得狄九自己心志冷凝,全然不为所动,只可怜得月楼上上下下一干人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半句也不敢多问。
  “你不守着你的主子,到这里来做什么?”狄九头也不回的问。
  “我这护卫本来就是个摆设,可有可无。现在我不是影卫,不受以前的铁律限制,也未必非得跟在他身边。”狄一也大大方方登到楼头,视楼下所有人的视线于无物,自自然然坐在楼顶上,舒坦的伸足展臂,轻叹道:“以前做梦都没有想过可以过这种轻松的日子。”
  狄九略带异色的看他一眼,终于问:“为什么要当他的护卫?”
  “为什么?”狄一微微一笑“向我们这样的人,会感恩戴德,没有人会相信,是吗?”
  狄九静静望着他,狄一目光中那绝不属于他们这种人的轻松,让他不能理解。
  “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呢?象你,因为失去了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对一切怀有忌恨,日日夜夜为重重思虑所困,时时刻刻为求不得所苦,象一些人,留在总坛,或其他诸王身边。身陷斗争之内,永远不得脱身,还是象另外那个人,一个人远远离开,自以为重新开始生活,却很可能永远不能摆脱本教的追索甚至暗算。”狄一淡淡的道:“留在他身边,是保护我自己得到安宁的最好方式。所有的阴谋,所有的觊觎,所有人的眼睛,只会注视着他,和他相比,无论我以前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力量,都无关紧要。”
  狄九沉默了一会,才问:“那么,如果他有难,你会救吗?”
  狄一苦笑:“像他那样强大的人,如果连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我又能做什么?”
  狄九并不放松的盯着他:“成与不成暂且不论,做与不做,你如何选择?”
  狄一沉默,长长久久,不作回答。
  狄九冷冷望着他,第三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他若有难,你到底救不救?”
  狄一良久才语气低沉的答:“我答救,或答不救,有区别吗?人的诺言是天下最不可靠的东西。”
  狄九也沉默了下来。不错,狄一答不救,他也许疑此人故作冷漠,狄一答相救,他或许又要疑他假作忠心了。他们同样血里火里苦难中走过来,同样把心肠磨成了冰霜铁石,谁又会相信谁呢。
  “你信吗?”
  狄一轻轻地说“他说的那番话,你信吗?”
  狄九依旧不答。
  狄一却轻轻笑起来:“按理说,你和我都该一个字都不信的吧。但是……”他有些不知是叹息还是苦涩的说“可是,我们却偏偏都信了。信了这最荒唐,最可笑的所有说辞。”
  狄九也不由叹息了一声。那个人愚蠢,笨拙,懒散,但却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力量,让人无法去怀疑他的每一个字。
  “我们不相信,世上会有他这种人,我们不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无所图谋,我们时时刻刻都会提醒自己防备他,但是没有用,和他在一起,最最多疑猜忌得人,也会很自然的忘掉一切防备,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狄一轻轻道“包括你在内的诸王都一样,你们在他面前发怒,在他面前暴跳如雷,在他面前,所有的修养伪装全部消失,你们容忍他成为教主,你们接受他的懒散而不合理的行为,不只是因为你们畏惧他的力量,也因为,你们总是不经意的相信了他,不经意的忘记防备他。”
  狄九目光冰锐如刀,几乎是带点杀气的望向狄一。
  狄一淡淡道:“奇怪为什么我能看的这么透?因为我没有什么怕他图谋,没有什么需要防范,修罗教不是我的,天王不是我,本来的教主之位也不是我的,我什么都没有,不必患得患失,所以比你少了许多烦恼。”
  狄九唇边微微勾了勾,带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淡淡冷笑,少了许多烦恼,却也不见得快乐,象他们这样的人,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快乐,怎样去快乐,即使摆脱了黑暗中的宿命,却依旧迷茫的不知怎样活下去才最好。
  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依旧无法得回真正的快乐和自由,纵然不再身为奴役,依旧无数次半夜惊醒,浑身汗下。
  只有他们才了解彼此的痛苦,彼此的寂寞,只有他们,才会这样,即彼此防范,彼此刺探,却又只得彼此,可以真正的说说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他呢?”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另找一个房间,接着睡去了。”狄一声音里甚至有些轻松的笑意了“我让凌霄叫分坛的人进来收拾房间,打扫残余,这帮小子,看着这床也塌了,楼板也裂了,还以为你们这对真假教主为了争权打起来了。”
  狄九低低哼了一声,虽没有答话,意态也略略轻松起来。
  目光悠然望向楼下那么多聚在一起,抬头仰视他,不断指点议论的家伙。
  老百姓原是以为一个疯子要跳楼的,等了半日,却等不到动静,不免就有人着急起来,有人大声起哄:“这人是谁啊,在楼顶上发什么疯呢?”
  “要跳就跳,不跳就下去,别这么不干脆。”
  “是啊,害我看的脖子都疼了。”
  狄九挑眉冷笑,对一个可能跳楼的猜测,如此热衷如此欢喜的等待着看热闹,人心的冷漠残酷,有的时候,可能比他们当年的铁血密训时感受到的更甚。
  他目光漠然向下扫过,忽见远方街角,一骑飞马驰来。正是段天成。可惜他被挤了半条街等着看跳楼的人挡住去路,无法驰马,又不便在人群中展露武功,正自着急呢。
  狄九淡淡道:“他既然来了,想是案子审完了。”
  “这案子上下牵涉上千人呢,光在公堂上告状的就有几百人,能这么快审完,这位卢大人倒似是有点本事的。”
  狄一语不发,飘然自楼头飞掠而下。他现在主理事务,自是要第一时间询问段天成案子结果的。
  狄一却不慌不忙,慢慢的站起,目光随意的扫过因狄九飞掠而发出无数声惊呼的百姓,从屋顶上一步一步往下走,动作轻松自然,如同下楼梯一般简单。甚至还有些轻松的想:“能把天王激得这么任性而为,丝毫不顾忌大庭广众之下惊世骇俗。教主的本事,确实是值得佩服的。”
  这一天,大名府有很多大人物都过得十分辛苦,告官的,被告的。躲事的,幕后操纵的,若干人等,俱不安宁,就连那个整天只会吃吃睡睡的傅汉卿。也屡次被打扰,不得不起床辛苦应对一次次的意外。
  然而,整个大名府最辛苦的人,无疑是推官卢东篱了。
  这桩动静极大,牵连极广的告状事件,吓得大名府上上下下的官员,无不回避,这个闭门谢客,那个称病不办公,唯恐让知府大人抓去做苦差。
  反而是他自己主动登门递帖子把案子要过来。知府大人几乎是以一种感激涕零态度忙不迭授他以全权。
  他直接调动了大名府各个衙门所有的差役,又到驻军哪里借了一哨人马,这才勉强能控制住局面,镇压住任何可能引发的混乱,把大小几百号子告状的人,全带到刑厅开堂审案子。
  原告们都受了嘱咐,人人哭天喊地的呼冤叫苦,一心一意要把几家商号给讹死。
  但卢东篱却紧急传了命令,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全大名府所有能找来的大夫都拘到大堂上来给上百号人同时验伤。
  在短短的三柱香时间内,伤就全部验完。那些本来有重伤的自是不必问,可是一干轻伤小伤,甚至只不过擦破点皮的家伙们就被立刻揪了出来。
  在卢东篱摆足官威,喝斥恐吓治欺瞒官员,戏侮国法之罪后,原本呼天嚎地的混乱局面立时为之一肃,公堂内外,再无半点杂声。
  就在所有人以为原告方要倒大霉之时,卢东篱却又没再追究此事,反倒开始把被告商号的一干主事,一一传来问话。
  这两边火拼之事,全城皆知,原也是无法递来的事实,各商号虽一再砌词狡辩,终是无法完全抵赖掉。
  然而,卢东篱也并不只判眼前之案,竟又连传了许多证人,再把段天成以及手下许多掌柜管事,纷纷传上堂来,严词询问,很快又追究出他们以前做生意行事蛮横,不讲商规,拉抢客人,甚至也曾打伤其他商人伙计的旧事。
  一干内情,皆被他当庭申清,如此看来,几大商号虽然极为过分,但原告一方也不是完全没有错,而且假装伤员,制造声势,欺骗众人的同情心,实在不妥,这样一来,看审的无数百姓,心中的不平之气,便也慢慢的消了,倒是要佩服大老爷清明果决,不曾上了这样的恶当。
  其后,卢东篱重重斥责了原告一干人等,也不轻不重的做出了若干其实并不太关痛痒的处罚,然后则更加严厉的处罚了几大商号,罚下了巨额的银子若干,虽说远远没有达到狄九原本期待的讹诈数目,但赔偿货物,治疗伤者,都是足足有余的。之后再把几个所谓的主使管事打几板子,关两天,以示惩戒。再又派人,把城里几处拿了商号的银子,派出人手。四下出击,砸店打人的武官给封掉了,带头打人的所谓馆主啊,高手啊,江湖英雄啊,全请到官府里来吃牢饭。
  最后再又恶狠狠训斥两方人马,告诫他们做生意应以诚信为本,不可以武力争执。念两方初犯,只做薄惩。若再有此事,必将重罚。
  这么冠冕堂皇一番话讲完,整个案子也就算审完了。
  百姓们齐称英明,甚是佩服。而原告一开始就被他抓了短处,不敢多闹事,能得到这种结果,里子面子,也算拿了回来。不得不满意,就算是被告,看到能尽快处理完这件意料之外的案子,没有被讹得太厉害,也暗中感激卢东篱的维护。
  唯一不满意的,其实只有卢东篱自己。
  这件案子,看似办的四平八稳,其实充分表现了官府法律的软弱。
  这样肆无忌惮的大规模械斗。怎好如此轻轻就放过,真认真追究始末,真按律条来办,怕不得有一堆人长年累月蹲大牢。
  可惜那四大商号,在大名府皆历数代。与官府干系牵扯甚多,真要大大惩处,怕是很多当官的脸面上不好看,且来说情的,来掣肘的。必是数不胜数。
  更何况,就算自己铁面无私。硬把人重办了,四家商号,主事的,掌柜的,精英骨干,全部被抓,商号的银子被官府收缴罚没,结果就一定会导致四家大商号一起倒掉,整个大名府也会因此而萧条许多,这又关系到许多百姓的生计,以及一众官员们的吏考政绩了。
  再加上,难得这些喜欢私下解决争端的豪强啊,地方势力啊,商号啊,居然终于有人肯出面告官,肯把解决问题的权力交予官府,而不是私下武斗,哪怕这种告官法有些无赖,其中又有欺骗和阴谋,总还算一个好的开始,真要两边都判得重了,审得严了,把其他人吓坏了,以后再有这种争端,他们还是用民间的土办法自己处理,动则血流遍地,动则有人死于非命,他为官一方,却又如何安心。
  所以,无可奈何,选择了这种左右摇摆,两边恐吓,两边安抚,两边摸摸平,不求公正能完全体现,只要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去了负担即可。
  所以,他以雷霆手段,飞速断案,所有人都称善,大部分人都满意,只有他,疲惫之余,尚要含笑应对喝彩的百姓,谢谢恩德的原告伙计家属,被告一众商家。独内心深处,在无人知道的世界里,黯然叹息。

第十一章 来去匆匆

  一场大案子审下来,前后提审近百人,让各方面都没有异议的处理上千人的奖惩罚偿,在外人看来,卢大人轻松淡定的完成一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有多么深重。待得一切完结,退堂之后,便急急回他的后衙去了。
  刚才进院门,一个满眼兴奋的少年,已是快步迎了出来:“大哥,你这案子审得真利索,我可一直躲在后头听到快结案时才回来的。”
  卢东篱只得苦笑:“哪里算是审得好,求的不过是把风波平息下来罢了。几方为首的人都没真的处置,最终关起来的,其实时推出来当替罪羊的几个管事,和那帮见了钱就去当打手的武人。”
  “这倒是,那几家商号也太霸道胡闹了,本该重罚,那些原告也心怀歹毒,根本就是讹诈,还敢欺骗利用官府。也不该轻饶了才对。”卢东觉愤愤的道。
  “你不要轻看商家,那几家大商号在大名府都有上百年的根基,他们的势力影响已经和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分不开了,一旦把这几家商号全给治垮了,大名府眼前的繁华富有将再不复存,会有很多人的生计因此断绝,我也实在不能下手太狠。”卢东篱轻轻叹息“至于那些原告,你觉得他们是在利用官府吗?可是,被人伤害,受人劫掠,请求官府主持公道,不是他们的权利吗?行使自己的权利,也可以算是利用吗?只是现在的官府,已经让百姓告怕了,情愿屈死也不告官,就算出来告状,也必要纠党结众,苦心谋划方有胆子行动。不能让老百姓信任。是我们为官者的失职,又怎么怪得了他们。”
  他的语气怅怅,脸色颇有些落寞,卢东觉却只奇怪审了这么大一个案子,办下了连知府大人也办不了的大事,自家这位兄长怎么竟不见一点喜色“大哥,你啊,就是顾忌太多。如果我做了官啊,只要有人犯法,一定严惩到底。”少年信心十足地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就连卢东篱也被他逗得展颜一笑。二人说笑着往花厅去,还没进厅门,就觉得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卢东篱不觉一怔:“你搬了酒出来?”
  “就是要喝,也得等大哥你回来再让人拿啊,这是风劲节送来的酒。”卢东觉到了厅门。往正中桌上一指:“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好在后门求见,我让他等你一会儿,说你结了案子就回来,他却一刻也不肯等,说什么他和哪里哪里的花魁有约,不能去晚了,只是让人把美酒送进来。我想大哥今天办了这么露脸的事,全大名府会有一堆人感激你。今晚也该喝几杯庆祝一下,就让人拿到花厅来了。”
  卢东篱对于风劲节来无影去无踪,且从来不讲礼貌的行为,早就习惯了,不过淡淡一笑罢了。
  独卢东觉还唠唠叨叨的埋怨:“这人,亏大哥还救过他呢,他连等一下都不肯,那些话也懒得亲自跟你说。”
  “什么话?”卢东篱心神一动“他交代了你什么?”
  “他说,那帮告状的幕后大老板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江湖帮派,他们是为了敛财喝扩张势力才在本地做生意的。叫大哥你小心一些,一般来说,他们目前不想生事。不会明目张胆的犯法作恶,可万一要是将来闹出设么大事来,刑厅千万别正面和他们产生严重冲突,这帮人胆子极大,杀官的事,也不是不敢做的。到时只要找他们的主事之人,提一提昌隆的风东家是你的朋友,想来,他们也就不敢过于造次。”
  卢东篱神色微动,很厉害的江湖帮派?
  卢东觉愤愤然道:“不就是些私设香堂暗行私法的家伙吗?那些替商号做打手的武馆啊,小门派啊,怎么不也是说抓就抓的,他们哪里又真敢和官府作对,用得着如此小心吗?”
  卢东篱微微摇头:“无论如何,武人喜逞勇斗狠,动则私斗,死伤不绝,于国于民,实在无益。帮派之间的大规模械斗,更是变乱之由。当官府软弱无力,朝廷无力掌控民间武力之时,地方好强,轻则扰乱一方治安,重则举旗聚义谋逆,这都是常有之事,这些帮派之人,诚然不可不防。”
  卢东觉冷笑:“若是这样他们被打被抢,怎么不自己去解决,倒要来告官。”
  卢东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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