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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碧血汉卿 魔主篇 下部-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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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傅汉卿本人可能比狄九更加郁闷。他自觉自己对人生的要求,几乎已低到极限了,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闻达天下,不求美人青眼,不求一世逍遥。他只不过希望吃吃喝喝睡睡。好好混过这一辈子就完了。
结果莫名其妙砸死一个魔教教主,为了负起责任,只好跑到修罗教去自荐当教主。本来以为,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修罗教里的人不能回这么笨,可是人家居然真的同意让他干了。
这样他又不得不负起,整个修罗教的责任……天啊,他连自己都顾不了。却要去顾,被全武林仇视的公敌。让天下各国下令剿灭的整个修罗教。
好在还有一个狄九,分分明明于心不甘,明明白白的暗藏野心。他高高兴兴的带了狄九同行,万事有他担当管理,自己不用操心,只等着哪一天,他羽翼丰满。实力蓄足,把自己从教主位子上赶下来,自己就从此可以继续省心的吃吃喝喝蒙头混日子了。哪怕是被关进牢里,或干脆杀掉,怕也比这样劳心劳力幸福多了。
可是,为什么,一转眼,这家伙就开始当甩手大掌柜。万事不管,所有的事务都当头砸下来,逼着自己死撑呢。
为什么,他好心好意,阻止了一群上门踢馆的倒霉蛋走向死路,结果却又给自己惹下一堆麻烦。
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个很守法,很讲道理,很重视生命的人,可手下硬生生把他看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呢。
他万分郁闷的望着舒放,不明白自己脸上到底哪个部位长的狰狞了。让舒放觉得自己打算大开杀戒大施杀戮。
只要看看傅汉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舒放赶紧低下了头:“教主才智天纵,恕属下愚鲁,难以猜度一二。”
傅汉卿懒洋洋道:“你们去外面,写一个大大的公告,摆上桌子凳子和纸笔,派个人在那里登记,凡事要向我提出决斗要求的,全部登记在案。然后安排决斗时间,但是既然要决斗,那总要开出输赢条件,既然提出决斗的是他们,那作为接受方的我,就有提条件的权利了。”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都明白了,这玄虚奥秘就在这条件上,但到底有什么条件,可以吓退这么多急于成名的江湖人呢?
砍脑袋?砍手?砍脚?
好像都未必百分之百有用啊。将忽然,尤其是年轻人,过于热血澎湃,基本上,都不会把性命看得太重,所谓的武林少侠,有一种奇怪的观念,总觉得,为了伟大壮烈的决斗去死,是最光荣的事。
为了可以名扬天下,名传武林,死也不是不能付出的代价。
既然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别的事需要介意吗?
然而面对大家略带惊疑的目光,傅汉卿却只是淡淡说:“给我在告示牌上,把输了的条件,用最大的字写出来。凡是输给我的人,要打扮成一只小狗,绕着全城爬一圈,还要不停的汪汪叫。还有,凡是想我挑战的人,都当成默认接受这一约定,如果有人事后不遵守承诺,全城都会贴满某某人说话不算话的白纸黑字的大招贴,这一点,你们也要在告示牌上写明白。”
他说的是漫不经心,轻飘飘如同游戏,听的人却因为受惊太过无不把眼睛瞪得老大。
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告示一贴出去,再不会有人敢来挑战。
那年轻的,热血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谓英雄少侠们,想的全是如何出名,为此四是绝对不怕的,可是如果以扮成小狗满城爬着汪汪叫的方式出名,那恐怕是比死还惨十倍的事。
从此之后,天下人倒真是知道他们的名声了,只不过每次提起来,不是艳羡,不是向往,而是哈哈大笑罢了。
只要是男人,只要还想当英雄,只要还要自己的脸面,就没有任何人敢于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可是,大家还是无法不震惊的瞪着傅汉卿,甚至没有办法去佩服他的神妙手段。
这种处理方法,完全超出了正常江湖人物的理解范围,和思考规律,让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愕和迷茫。
对于大家的迷乱,傅汉卿还是很难了解的,就像他深深明白,这项条件一拿出来,只要是正常的江湖人物,就绝不会再来找麻烦一样,虽然他至今也不理解江湖人物奇特的思维方式,但是他明白,他知道,并且懂得利用,也就够了。
极是往深处想一想,他依然会因为江湖人觉得学两声狗叫,比死人更可怕,学学狗爬比杀人更让人难以容忍的价值观而叹息。
其实这还是很好玩,很和平,且能逗大家都跟着笑一笑的有趣的事吧。哪个当爹的不学学动物叫来哄孩子玩,不当牛做马的背着孩子满地爬呢。
反正如果换了傅汉卿自己来选,他自己肯定选择小狗扮演游戏,而坚定的抛弃为了无聊的理由而打生打死这样的荒唐事。
想到这里,傅汉卿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观念,想法和世人有着太大的差距和不同,也从来没有想过,以自己的观念去影响世人,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只想这么浑浑噩噩混在红尘中,过完这一世也就算了。
然而,如今,只怕他不得不想办法改变很多人固有的观念了,因为……作为修罗教的主人,这是他的责任。而他虽然出奇的懒散,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自己的责任。
该做的事,他一定要做到。
所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不得不,强睁着睡眼坐在这里。因为一个必然会对当今武林,所有人的生活方式带来极大冲击的想法,正在他心间,慢慢成形。
这一刻,除了狄九之外,所有人都被傅汉卿那如同天马行空般的神奇想法给震得不能正常思考。
只有狄九,在这一瞬,眼睛微微一亮,深深的凝在傅汉卿的身上。
这个人,处理问题的方法,总是如此出人意料,却有绝对有效。
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永远是其他人想问题的死角。
为什么在他之前,从来没有人能这样的思考,这样的决断,拿出这样的方法,为什么,他竟可以……
狄九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定在傅汉卿身上,看着傅汉卿漫不经心的用手掩着嘴打呵欠,看着傅汉卿眼眸中那深深的疲惫和倦意,他甚至能从那黑黑眸子更深处找到一点落寞无奈和叹息。
狄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微微一紧,又略略一惊。
他不快乐?为什么?
那个永远只关心如何睡大觉的傅汉卿,从来没有特别快乐过,却也难得见他不快乐?
他为什么不快乐?
他总是很懒,总是抓紧一切时间睡大觉,但却极少流露疲惫和倦怠。
他那深深的疲惫,又是为何而来。
他怔怔看着傅汉卿,见他闭了闭眼,复又决然睁开,没有自己呵斥他,他居然乖乖的重新又端正的坐好。
狄九觉得自己的心悄悄地,激烈的跳动了几下,在刚才一瞬间,傅汉卿,那个小懒猪,是否悄无声息的决定了什么事?
一种莫名的激动在胸中翻腾,狄九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第二十九章 困惑人生
议事厅里一阵出奇的沉寂,让傅汉卿懒洋洋打了三五个呵欠,人已软绵绵的想往桌子上瘫了,只是因为一双冰冷的眼眸一直森然瞪着他,就算迟钝到他这种程度,也不免略有些芒刺在背的不适,只得勉强提起精神,干笑两声问:“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可以散了吧?”
齐皓暗自苦笑,果然自己刚开始的一通禀报,这位主子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教主,如今欲求投入我们振宇武馆的弟子,人满为患,为了争夺名额,民间常有厮斗争抢和哄抬黑市价之事发生……”
傅汉卿摇摇头,略有责备地说:“你们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呢,就不怕有碍武馆的名声吗?应当严格规范招收细则,谁合格就收谁,让外界无法因此争抢转让才对啊。”
“那教主以为,我等应当如何……”
傅汉卿再次努力把眼睛瞪大做不悦状:“这些事,还要我亲自过问吗?”
其实他只知道要人家定规矩,这规矩怎么定,他心里也完全没谱,好在,教主的架子摆开来果然非常有效。齐皓立刻点头不迭,自称不该让教主为此等琐事费心。
傅汉卿至此略觉满意,教主嘛,最高领导人嘛,当然就是随便指一指大的方向,怎么去实行,怎么去规划,怎么去细分那些条条框框,那都是下头人的工作。作为教主,他只要担负轻松的领导工作就好了。
齐皓不敢再提振宇武馆扩招的问题,干咳一声道:“如今教主名望如日中天,知府大人,武林中的有名望的人物,无不纷纷有意来拜。教主若一直避而不见,只怕未必妥当,教主,你看……”
傅汉卿伸手揉着眉心,苦笑一声:“其实我真的不明白,我只不过是接受了一次所谓的挑衅,为什么会一下子出名到这种地步。”
这一次,不等齐皓答话。舒放又眉飞色舞的道:“教主显示盖世神功,天下震动……”
傅汉卿再次打断他的歌功颂德。这一次简直要叹气了:“你们觉得,我是因为显示了力量才名动天下,可我自己却觉得,这样做,是最大的失败。”
他语气微顿,看看一众神色不解的所谓江湖人物,神教精英。心中的无力感更加深重:“我阻止他们,只是因为,我不喜欢这种为了无聊的事,而以暴力相争的行为,只是因为,我知道,再继续下去,一定会死人,可是最后我还是没能用道理说服他们。虽然……”他眉宇微皱,虽然他心中所以为的道理,在别人看来,却是歪理。他是诚心诚意,想说服别人不要打架。不要以命相拼,在别人看来,却仅仅只是胆小怕事狡词以便。
狄九看出他想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实力做后盾,天大的道理,也只是笑话,只有当你显示出你的力量之后,你以前所的一切歪理,也就立刻变作了真理。”
“可是,那是不对的。”傅汉卿依旧是在别人眼中,固执的有些愚蠢的说“我想要告诉他们,以暴力解决问题是不对的,但最后,我自己采取的,也是同样的方式。我能成功阻止拼杀和死亡,不是因为我的道理是对的,只是因为我的力量最强。那么,我所做得事,和他们,又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微微蹙眉,眼中是深深的困惑。
他可以看尽世情,却永远不会真正明白世情,他可以拥有七世的经验,却永远不能理解人心变幻。
狄九冷冷道:“这又有什么不同,你又有什么必要去为这种事困扰迷惑。你不就是天生慈悲吗?你不就是想救苦救难吗,你的本事这么大,想干什么行侠仗义的事干不成,谁要为非作歹,谁敢胡乱杀人,你立刻下手教训不就行了。”
傅汉卿吓了一大跳,急忙用力摇头,大声分辨:“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行侠仗义了,那样每天辛辛苦苦,到处管闲事,饭都没空多吃一口,更别说好好睡觉的日子太可怕了。你们传说中真正的侠客听起来都伟大的不像真人,我是肯定学不了的。”
他惟恐会被人硬拖着去行侠仗义,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我只是不愿意有人死在我面前,不想有人在我面前杀人而已。正常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看到有人要死,有人要做坏事,而自己可以阻止的话,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啊。而且,我是修罗教的教主,我还要替我的手下们想一想,我也不希望他们的生命永远在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危险中渡过。这跟行侠,救苦救难,没什么关系啊,再说,完全仗恃着力量去行侠,也未必是好事。”
他的眉头又微微皱到一起,略略显出困惑之色:“我的力量很强大,我用它去行侠,的确没有什么人能够对抗我。但同理,如果我用这力量去做恶,也一样没有力量可以控制我。一切的成败对错,只取决于力量,而不在于善恶是非本身,这样对吗?过分强大,不受控制,不能制衡的力量,它的存在又到底好不好呢?”
他这样连发数问,问的齐皓等人一个个眼睛都直了。他们都是老成了精的江湖人物,刀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滚刀肉般精明能干,也油滑伶俐的老江湖了。
他们的生命充斥着永远数不尽的争斗,谋算,危险,杀戮。所以,他们从来没有空闲,也没有雅兴,会去思考人生,研究哲理。
天啊,新主子这一堆太深奥的问题可就为难死人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啊,强者为尊有什么问题?凭教主的力量,慑服天下,这是最大的荣耀啊。
教主的烦恼到底因何而来?
打架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赞叹教主的思虑太过高深,还是应该无礼的在心底里骂一声,自找麻烦。
傅汉卿面对每一张迷茫的,不解的,甚至带点隐隐不以为然的面容,心中也只有淡淡的无力感。
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观念,他们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人生的看法,实在距离的太远太远了,远的让人觉得想要拉近,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工作。
这样明知会很辛苦,明知成效会极微小的工作,如果硬要去做,实在大违他自己懒散的性子,只是,他已经是修罗教之主了,且不管他是怎么上任的,也不管这个身份到底有无实至名归。
寂然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既然他承担了这样的责任,那么,他又怎么可以真的什么也不做,安心的天天睡大觉呢。
傅汉卿伸手掩着嘴,努力克制自己别再打一个呵欠,别再伸一次懒腰,努力的驱散全身那懒洋洋的倦意。
而他那一番思考人生的话,却触怒了狄九,狄九不像别人那样敢怒而不敢言,心里不痛快就给他硬顶回去:“大话谁不会说,大道理谁不会讲,你自己拥有天下最强的力量,自然可以指手画脚,说人家愚蠢,人家不理智,人家只懂得靠暴力去拼杀。别的人,是怎么一点点从泥泞中挣扎着活下来,是怎么在刀山剑海里,靠血汗拼出如今的地位,这其中的艰险苦难,你有哪里会明白。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已有的一切,不得不拿性命拿声名当赌注拼死一搏的苦处,你又怎么会了解。你大方,你超脱,有本事把你那身天下无敌的功夫渡给我,等你自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之人,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么一套套的所谓道理来。”
因为愤恨傅汉卿身怀神功才讲大道理,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他这番话,说的极冲极不客气,齐皓等人虽见多他对教主的无礼行径,还是不免被吓得瞠目结舌,屏息闭气的不敢出半点声息。
傅汉卿本人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淡淡点点头,淡淡说出差点让齐皓舒放等人一跤坐倒在地的话:“其实如果你能答应我,好好做人,不要乱杀人,外加供我白吃白喝白住一辈子,这个要求我答应你也无妨。”
第三十章 何谓尽责
即使是在多年以后,回想起当日所亲睹亲闻亲历的那一幕,齐皓依然会遍身汗下。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亲眼目睹了一次神教差点发生的内讧。
在神教历史上,教主和天王翻脸反目,彼此拼杀,不是没有发生过的,而几乎每一次都会带来神教的衰败和没落。
而这一次,最大的危机又逼到眼前。
天王大人的话,可以很好的理解为“你说的比唱得都好听,有本事,你滚下来,把你的教主大位让给我坐坐,看你是不是还能这么轻松的指手画脚,说东讲西。”
而教主的人的回应,则同样可以理解为:“行啊,你既然想当,这个位子就让给你,你过来坐吧,就怕你坐不稳啊。”
齐皓作为神教最年长的堂主,作为在戴国打拼多年创下诺大基业的一方豪强,这类因权势引发的夺位之争,这可真个是看熟看惯毫不稀奇的常事了。
本来诸王和教主历来就不算太和睦,而这位教主的行事方法又这么奇怪,思考方式又这么诡异,天王看不顺眼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天王,也逾越了,教主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齐皓至死都记得那一刻,听到教主的回答后,整个议事厅死一般的寂静。不过,幸好啊,教主也好,天王也好,还是顾全大局的,最终没有让神教因内讧而走向分崩离析,这才带来了后来的辉煌光明。
事实上,当时傅汉卿说完那句话后,所有人都给吓愣了,包括狄九在内。
就算是狄九也料不到傅汉卿会这样回答的。结果他愣愣望着傅汉卿半日,才勉力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我看起来有那么笨吗?”这句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是,我要相信你的话,我就是猪了。
傅汉卿干笑两声,他也知道,所有人都误解了他的话,齐皓等然把这当成所谓的示威决裂,而狄九则以为这是戏弄。
每一次都这样。他认认真真说真心话,人家从来都不相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狄九不信还是好事,他要真跳起来,要让自己渡武功,只怕还有更多的麻烦呢。
想到这里,傅汉卿又不由得叹口气,如果他还是第一世那样不知世事,从来不懂怀疑的阿汉该多好。可惜,这七世之中,他经历过了太多的背叛,太多的伤害,就算他自己对自己的事不介意,却也不敢拿全天下的人来冒险,狄靖当年吸尽他的内力,之后的肆无忌惮,任性疯狂,杀戮无数,他都不曾忘记过。
如果狄靖真的答应,真的要同他交换条件,那么,用什么方法,确保狄靖不会倒行逆施,不会杀人如麻,而真的能够信守诺言,也是一件极头疼的事。
所以现在狄靖不相信,傅汉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大家笑笑道:“我希望改变武林人动则喜欢以武力私斗,性命相拼来解决问题的习惯。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这一次轮到狄九伸手去揉隐隐发疼的头了:“我建议你干脆大发神威,打遍天下,独霸武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然后再下令,所有人不许私斗,这样比较容易一些。”
傅汉卿好想完全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讽,认认真真的说:“我就是因为不赞同这种凡事以力为尊,以力量判断是非对错,以力量决定成败的定例,所以才想改变这些的,又怎么能用同样的方法做事呢。就算我能真的独霸天下又怎么样?这世上没有永远的霸主,总会不断有人站起来打倒你的。麻烦还是无穷无尽。”
齐皓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教主英明天纵,我等愚鲁,自难知教主袖底玄机,但属下实在不明白,以我教如今的实力,教主此刻的神功,有什么必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且基本上那个没有多大可能成功的事。”
傅汉卿沉默了一会,这才道:“振宇武馆初创时,就是你带领一干亲信,四处踢馆,挑战高手,制造风波,以便扬名立万,在此期间,我教弟子战死三十四人,其中十七人是你亲自带出来的精锐心腹,而重伤者二十三人,残疾者八人,其他轻伤者四十五人。至近三十六年,在这三十余年间,为了扩大振宇武馆的影响,一步步把振宇武馆推向戴国第一武馆的宝座,不断的打击其他武馆,也不断的应付其他敌对势力的挑衅,我教弟子共计战死三百八十九人,这其中,就有你一子一弟,还有舒放的一位兄长,重伤者五百四十二人,残疾者一百余人,舒放的妻子也因受辱而致疯,其他轻伤者,甚至连你们交上来的文册中也没有正式确切足够的统计。”
他有着最强的记忆力,和最快的阅读能力,复述那些文件上的数字,是极简单之事,但在旁人看来,却只会深深为教主竟肯认真记住这些无名小卒死伤的数字而感动。
“我也知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变故,振宇武馆都永远无法摆脱,这样的挑衅,冲突,争斗,我教还会有更多的弟子在这些无聊的,并没有重大意义的战斗中死去。我作为教主,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傅汉卿难得认真地说。
齐皓略觉感动:“教主如此关心下属,我等自是铭感五内,但有教主神威护佑,料来旁人亦不敢造次。”
傅汉卿冲着他摇摇头:“你欺负我没有听说过武林传说,江湖故事吗?那些是非争端,可以凭着武功高就全部躲过去的吗?哪个天下第一高手,不是老被人烦扰,越是强大的基业,不就越是容易被人觊觎吗?振宇武馆只要一日还是戴国第一武馆,一日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那些人想要出头,想要出名,就总要从振宇武馆下手。振宇武馆一旦没落,昔日那些结下旧仇的人,怕也会群起而攻。总之,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你们这些江湖人物最喜欢的暴力处事方法,杀戮就永远不会停止。再说,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振宇武馆啊。我还要回总坛呢。”
他这样徐徐说来,心中却有些迷迷茫茫的忆起。第一世里,被人拷打逼问,他曾经那样天真而不解的去问行刑手,为什么五大帮要击倒狄飞,夺占他的势力,这一切的纷争和杀戮,背后的理由,为什么那样可笑而无聊。那个时候,他被绑在最肮脏污秽阴暗的牢狱中,承受最冷酷的刑罚伤害,心境却如琉璃澄澈,不染尘垢。
七世之后,他可以坐在最豪华的貂皮大椅上,面对一群随时准备为他的命令去死的人,平平淡淡的分析一切的纷乱和隐患。迟钝如他,明白所有纷争的根源,却无法懂得,这一刻,心中隐隐升起的悲凉,是因何而来。
齐皓躬身施了一礼,正色道:“教主如此关切,是我等之幸,然教主即手掌神教兴衰。便当负起全教之责,出处为神教未来打算。而不需思虑我小小一处分坛一时一地之得失,区区若干弟子一生一死之存续。”
傅汉卿平静的望着他,平静地说:“正是因为我是教主,所以我才要负起责任来啊。保护我的属下,保护我的弟子,不让他们受伤害,不让他们枉死,替他们打算,尽力帮他们避免危难,这难道不是身为教主,该做的事吗?”
他问的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平淡和缓,仿佛是在问,难道太阳不是应该从东边升起来的吗?
然而,没有人能答他。
满室寂然。
狄九从小就被当成未来的教主培育的,受的是驭下控权的教导,齐皓也久掌一地势力,就算是舒放等人,也无不是手上有不小权力的一方精英。
如何诱导属下为自己去送死,如何哄骗下属替上司卖命,如何打出一个又一个光明的旗号,压下一个又一个凛然的大义,驱使别人去出生入死,这都是他们最擅长的手段了。
身为神教的弟子,他们一方面随时准备着为神教而死,一方面,也同样时刻准备着毫不动容的为神教去牺牲任何人。
然而,这一刻,有一个人告诉他们,教主的责任就是保护属下。
他们以前只记得,身为属下的责任是什么,为了神教应当做什么,却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原来,教主也有责任去保护属下,神教也有责任去守护它的弟子。
他们已经不是热血少年,不会为了别人一句温言软语而感动莫名,不会因为上司一句关切的话,一句所谓平等的诺言,就感激涕零。
然而,原来,这么多年江湖铁血,这么多年苦难磨折,还没有让人心变作木石。还会有这一瞬间的震撼和触动。
那人的眼神如此明澈,那人的语气如此坦然,那人把最不可思议的道理和责任,说的最最理直气壮,叫人不能置疑半句。
保护我的属下,保护我的弟子,不让他们受伤害,不让他们枉死,替他们打算,尽力帮他们避免危难,这难道不是身为教主,该做的事吗?
齐皓低下头,忽然间心中一阵羞愧,这么多年来,作为一方首领,他可曾想过,抛开神教一时一地的得失,尽力保全他的弟子和下属。
舒放黯然无言,若是多年前,有一个上司说出这样的话,并挺身去做一些尽力保全下属的事,他的兄长和妻子,是否就能依然留在他的身旁。
狄九却忽然愤怒起来了,他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他不明白,这么多年铁血训练,他的定力,他的坚忍,在这一刻都悄悄飞到哪里去了:“一个平时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所有该做的事都只会扔给属下的所谓教主,原来还是个如此尽责的人啊。”
他的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然而傅汉卿却只是一笑,目光仍旧明澈坦然:“你觉得当教主一定要劳心劳力,天天伏案干活,每天批示所有文书,不停的下命令吗?可是我却觉得,当教主只要把适当的事,交给适当的人去做,只要学会信任,懂得放手,这就好了。以前那些是我不做,是因为我知道,你可以做得比我更好。而我坚持去做的那些事,是因为我可以做得比你更恰当。所以我阻止你们在大名府杀人,我不希望你出面应对别人的挑战,我想要尝试改变江湖人固有的想法和斗争方式,我觉得,这就是在尽教主的责任。”
他看看表情有些呆滞的狄九,又是一笑,笑容里,又带起了点懒懒的倦意:“这一路上来,我误过事,失过职吗?你又为什么认为我没有尽责呢?我虽然很懒,但是,我从来不会逃避任何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的语声不大,语气也很平淡,他只是从容而坦然的说明一个事实,纠正别人的一个小误会,然而,听在人耳中,却有如雷霆般的震撼感。
这位教主,永远用最奇特,却总是最有效,最不可思议,也最难以辩驳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改变着其他人正常的思维和判断。
就连狄九都愣了半天才能回过神来,回想一下出巡各地的所有历程,不觉咬牙切齿:“你没有误过事,失过职。”当然没误过,所有的活,自己不都出头代干了吗,感情累死累活这么久,功劳全成他的了。使他懂得用适当的人做适当的事,是他学会信任,懂得放手,妈的……
狄九咬了咬牙,把一句粗话吞进肚子里。
今天这个有些一反常态的傅汉卿让他略有顾忌,不敢骂的太凶,怕一句说错,这小子再正色说一堆莫名其妙的大道理,生生把自己给呕死。
他强忍一口气,冷冷道:“好,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你是教主,喜欢白费力气也由你就是。”
傅汉卿知道只要他不反对,别人就不会说什么,心中松一口气,人就立刻懒下来,再也不能端正的坐着,整个人又开始往桌上趴:“虽然希望不大,但是,只要去做,总会有一点用的吧,就算不能成功,只要能让世人稍稍有些动摇,也不算白费力气了。”
他把手招动:“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们帮忙找一些资料,而且,在如何实施的细节上,要你们出主意才行。”
大家虽然都不抱什么太大希望,却也不由的一起注目认真的望着他,竖起耳朵,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傅汉卿半趴在桌上,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脸上带着傻乎乎让极大感觉很刺眼的笑容:“不是有很多人想见我吗,不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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